第117节

    在乱军之中嘉安帝被护着好好的,托了跟着毛副统领身边的福,那些胆小的文官倒是还活得好好的,除了样子有些狼狈不堪。
    此刻张文藻欲哭无泪地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而儿子张钰更是惊惧地躲在他身后簌簌发抖。
    那些文官没有一个形象好的,灰头土脸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倒是嘉安帝神气活现的站在中间,他的目光一边贪婪的扫视着那些倒地不起的士兵,说不出是渴望还是遗憾;一边又阴郁地瞪视将他看守得严实的毛副统领,那目光亟待噬人似的。
    而毛副统领就像是没有感觉似的,自顾自老神在在地守在周围,神情警惕而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有bug请忽略,因为作者智商堪忧!
    第191章
    到了这个地步张文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毛副统领根本就是故意装作被自己收买的, 没见‘黑旗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人家分毫。
    白白忙活了一场,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如丧考皮说的就是这帮挟带皇帝南下的野心份子, 真是心酸!
    更令人沮丧的是,说好合作的伙伴转眼反水,如果不是‘黑旗军’来的及时,他们怕是早已经命赴黄泉了!
    当禁卫簇拥着韩缜出现时, 他们更是瞠大了眼, 战战兢兢地等着自己的命运。
    韩缜的视线扫过他们, 落到了嘉安帝的身上, 迎上他阴鸷而隐带挑衅的眼神,他不由得轻轻一笑。
    让人将张文藻等人押下去,韩缜开口说话,却是对着毛副统领说的:“辛苦毛将军了,一夜未眠,等回去就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毛副统领粗豪的摸了摸自己脑袋, 哈哈大笑道:“不辛苦, 不辛苦!不就是一夜没睡, 老子再熬个三天三夜也没问题, 小意思。”
    嘉安帝被忽视了个彻底, 他阴测测地冷笑,韩缜是连起码的表面礼节都懒得施为了。他们是不是笃定他翻不了身,所以为所欲为毫无掩饰?他心里的怒火在燃烧。
    而韩缜的确是故意的, 嘉安帝即使拥有帝皇身份,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哪里配得上让他尊敬以待。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封建社会,凭嘉安帝的所作所为,就是个手上鲜血无数的杀人者,早就该被判决偿命!
    何况他们双方的立场对立,对方怕是对永宁侯府上下恨之入骨,因此何必虚伪矫情作表面功夫,那一套能省则省吧!
    韩缜眼眸流转,视线淡然睨了一眼还昏睡不醒的太后和嘉安帝,终于道:“还有太后和陛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护送他们回宫吧!”
    “站住!”嘉安帝上前一步,阴冷地瞪视着韩缜道,“朕现在还是皇帝,韩统领,你不觉得该给我个交待吗?护卫皇宫可是你的职责,却任人将朕劫掳至宫外,你该当何罪?”
    嘉安帝艳丽的眉眼都气得发红,冷笑不已,看着满地不知何人的私兵,还有什么不明白。韩缜想钓鱼,却拿他当饵,哪怕知道现在受制于人依旧忍不住出声质问。
    他恨,明明他现在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可是韩缜依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敬畏,好像他什么也不是!
    韩缜侧身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将陛下带出宫的可是国舅大人,不过陛下尽可放心,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至于我,”他眼波流转,轻笑道,“这不是将功赎罪了吗?如果还有别的责罚,自然有朝上的大人操心,陛下到时会知道的!”
    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朝中难免要引起一番震动,张家敢作下此事,自然有下场等着他们。还有那些参与其中,妄想另起炉灶青云直上的家伙,一个也别想逃得了。不过想来他们敢这么做,必然已经想过后果了,那就受着吧!
    韩缜发觉自己的心肠变得冷硬了,哪怕此事会牵连甚广,不知会有多少人损命,却可以冷眼相看了!只要想到如果真的被他们得逞了,国家动荡,而远在边关的永宁侯会腹背受敌,整个孟朝将会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他可以平静地看着他们死。
    而且他们还想要他的命,不是事先有了准备,他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可是就要断送了,既然如此何必留情!韩缜冷笑,想要他的命,那就只好先送他们去死一死了!
    嘉安帝不关心张家的死活,不过是无用的东西,没了就没了。他的视线扫过地上还没清理干净的残尸断体,恶意道:“知道你永宁侯府现在一手遮天,朕也不指望如何!不过,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不要说你不知道?”
    他刚才在护在中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些从船上下来的家伙绝不是一般的出身,即使对上‘黑旗军’也是悍不畏死,而且战力非常,看得他心里一阵火热,如果这只私兵是他的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好好运用,而不是随意就牺牲在这种地方。
    嘉安帝更是对幕后拥有他们的人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花费心思训练出了他们,目的何在?他绝不相信张文藻口中的江南世家有这个本事,一定另有其人,这个人能不能用得上呢?
    韩缜抬眼看了他一下,却不回答,只是转头对毛副统领道:“带陛下回宫!”
    这句话没有半点拒绝的余地,嘉安帝即使再不愿意,也被毛副统领请上马,被人拥着护送回宫!
    坐在马上,嘉安帝居高临下地垂视着留下的韩缜,阴笑道:“不会是你也不知道吧!”他话里满是嘲弄轻蔑。
    韩缜微皱了下眉,对毛副统领示意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地驾马而去。
    嘉安帝没有反抗,可是一路上都有他放纵肆意地大笑,似乎肯定了什么,笑得甚是开心!
    韩缜目送着护送嘉安帝回宫的人马远去,才将目光转到地方的死尸上。
    他的确是还不清楚那个真正和严家等家族联手的是什么人,也不是不想从严鹤嘴里挖出真相,可是对方一定会提条件。而且还无法保证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与其周旋耗时,他宁愿先自己动手查!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晨曦照在他脸上,正是此次一起合作破坏对方计划的阑晓。
    “真是想不到,原本以为是小鱼虾,没想到却是一条大鱼!”阑晓眯着眼轻声道。
    “是啊!”韩缜叹息。
    这股突然冒出来的人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他们得到的消息一直是张家和江南那边联系上了,为了引出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就为了一网打尽。
    可是没想到严家竟然会临时翻脸来这一手,显然真正合作的另有其人,而且藏得很深,连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如果不是他们发生了内讧互相消耗没有防备,而‘黑旗军’严阵以待准备的人手充足,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那些私军身上不仅有军队的影子,而且都见过血有临战经验,绝非是一朝一夕可以调教出来的,起码江南豪强家族绝对做不到。重要的是人数还不少,现在显现于人前的起码有两千人,那暗处是不是还隐藏着更多的人?
    更可怕的是,如果对方一直潜藏在京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他们却一无所觉,一旦对方想做什么,简直就是防不胜防!
    好在这次运气不错,阴差阳错地将一切揭露,只要有了痕迹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再不济还有严鹤在手,找到对方只是时间的问题!
    阑晓低首道:“这事是我疏忽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他自诩对京城上下了如指掌,竟然没有发现这么多私军的存在。
    “看样子他们存在的时间很久了,对方谋算在先掩藏行迹,以有心算无心焉能怪你!”韩缜若有所思道,“不过他们还是耐不住自己跳了出来,看样子意在皇帝,所图不小!”
    “事不宜迟,我这就回京,将人找出来!”阑晓冷肃着脸道。
    “好!虽然已经损失了不少的人手,可是谁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在京中生乱为祸不小,这就动身吧!”韩缜点头。
    留下一部分人看守此地,韩缜带着人骑马返回京城!
    而城内也不平静,闻名遐迩吸引四方来客的‘寒月楼’被禁军查封,楼里上到管事下到仆役都被拘进了牢里。
    同时,在一夜之间几家官员被同时查抄封禁,相关人员被逮捕,开封府衙内的大牢顿时人满为患!
    大街小巷上到处有巡逻的禁军,城门虽然没有关闭,但是盘询查问加强,一时人人自危,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晚,韩敏兰睡得很香,因为她的丈夫向她保证,她最讨厌的人就要消失在这个世上,多年堵塞在心上的郁结有了消融的痕迹。好几天,她脸上都带着笑意,只觉得心情是从来没有的好。
    康国公世子不是个轻易许以承诺的人,韩敏兰相信他说出口了,那就一定会实现,她想要的不会等待太久!
    真好啊,挡在她面前的阻碍将不会在了!
    天色朦胧时候,韩敏兰还沉浸在美好的梦乡里,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一注视线在望着自己。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双眼眨动,挣扎着从香甜的梦中醒来。
    薄薄的光线透过窗棂射进来,还带着几分昏暗。房间里静谧一片,并没有点起蜡烛,外面也没有侍女走动的声音,说明现在还不到平时起床的时候。
    韩敏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一夜未见的丈夫,方伟独自端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一身衣着整齐洁净,看不出他是刚刚起床梳洗过的,还是根本一夜未睡。
    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望着她的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大家晚安!
    第192章
    韩敏兰本能地感觉到一股不安,她拥着薄被坐了起来, 偏首柔顺地问:“世子, 出什么事了吗?”
    康国公世子方伟伸出手轻轻地抚顺她的头发, 英俊男人脸上的表情在房间里模糊不清:“敏兰, 我带你去江南可好?那里繁花锦绣不输京城,你会喜欢的。”
    韩敏兰心下一紧,一手抓住他,盯着他慢慢地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我们在京城呆得好好的, 为何要去江南?”
    康国公世子沉声道:“自然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韩敏兰勉强笑道:“有什么理由非去不可?而且父亲母亲还在府里, 我们小辈岂可随意离府, 太轻率了。”
    康国公世子轻笑:“你不用担心,父亲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走,现在是来告诉你一声的。”
    韩敏兰终于变了脸色,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明明昨晚入睡之前还一切正常,康国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他们父子竟然已经商议决定了的样子, 太奇怪了。
    “什么时候?”韩敏兰追问了一句。
    “今天。”康国公世子的问答击破了韩敏兰的希望, 真的出事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韩敏兰美丽的面容木了一下, 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这么仓促简直就像是在逃避畏惧什么,她猛地抬起头,呼吸急促地道,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事?”
    韩敏兰很敏锐,府中一向好好的,唯一的变故就是前几天康国公世子对她保证的事,言下之意就是会除掉韩缜还有韩云铭。而动手的时间就是这几天,能带来如此变化的只有这件事。是了,一定是因为这样。
    康国公世子深深地闭了闭眼,遗憾地叹了口气,承认道:“敏兰,抱歉。没有想到韩缜会如此狡猾诡计多端,我们派出去的人都失败了,而且他早晚会查到我们头上。为了避免遭到他的报复,只能趁他还没有发现离开京城。而江南是个不错的地方,父亲也同意了!”
    韩敏兰呆呆地僵了片刻,一瞬间她心底涌上来的是浓浓的失望,还有更深的愤怒,及恐慌,她不相信地摇头:“怎么可能,你在骗我?那么多人,我交给你那么多人,你不要说还对付不了一个韩缜?”
    她颤抖着,两千五百人,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么多人啊!她冷厉地瞪着康国公世子,眼里再没有一丝柔情:“他们的人呢,不可能全军覆没了吧?”
    康国公世子眸里也飞快地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沉住气,阴沉地道:“事实就是如此。敏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就暂时离开京城吧!我答应你,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
    韩敏兰挥开他的手,失落地尖声道:“你叫我还怎么相信你?”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而且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那些人手是她最大的底牌,一下子就损失了这么多,简直叫她心疼得要流血。如果不是还保有着一分理智,她都要扑上去挠康国公世子一脸了。她就是太相信他了,才落到这个地步了。
    康国公世子隐隐带了一丝不耐,但很快掩饰过去,柔声哄劝道:“事已至此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赶快起来收拾一下吧。不要带太多的东西,随身重要的东西多带一些,准备好了我们就离开!”
    “离开京城?不,我不离开,我要留下来。”韩敏兰按捺了翻腾的心绪,迅速地思考了一下,反驳了他的意见。
    她绝对舍不得离开京城,还有舍弃这个身份,没有永宁侯嫡长女的身份作为依仗,她还剩下什么?而且离开了京城,背后没有了永宁侯府作为依靠,她的生死就在康国公府一家手上握着,她不相信他们!
    “敏兰别胡闹了,康国公府出了事你也逃不了干系,留下对你有什么好处?”康国公世子压住怒气,冷笑道。
    “不,我可以留下的。”韩敏兰恢复了冷静,思考着对策,“我可以装作毫不知情,只要你们离开不被抓住,那么线索就断了,没有证据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韩敏兰再仔细地想了下前后过程,没有人会认为她一个弱女子,还是永宁侯府出身的人会参与其中。与其狼狈怎么也没有的离开京城,她宁愿冒险留下,只要不死她就还有重新站起的机会。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寂,韩敏兰蓦然觉得心悸,抬头就对上了康国公世子阴冷的眼神。褪去了惯常的柔情含蓄,眼眸里是深藏的复杂和冷酷,他轻轻的笑了:“敏兰,你是认真的?”
    韩敏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她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的结合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平时你好我好粉饰太平装作一团和乐,讲什么夫妻情深就是笑话。既然她有更好的一条路,凭什么要陪着他们亡命天涯,将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
    康国公世子垂下眸子,语气随意地道:“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话,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本世子自然可以成全你。不过,我也向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韩敏兰不安地眨了眨眼。
    康国公世子抬眸盯住了她:“令牌,还有暗语。”
    韩敏兰的脸变得僵硬,她几乎没有思考的就摇头拒绝:“不,不可能!”
    康国公世子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还真是个贪心的女人啊!可惜,本世子是势在必得,看在夫妻情分上最后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不该是你的,就要学会放手。你既然不是我方家人,就不要拿着属于你的东西了!”
    “胡说,那是我外祖父留给我的,是我的。你休想夺走它!”前面即使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还有断绝夫妻情份,韩敏兰还保持着一份克制。然而现在她却激动起来,神情一瞬间变得偏执激烈,仿佛被触及了逆鳞。
    “你的?笑话。”就像是被撕下了温情的假面,康国公世子也不再怀柔以对,讽刺地道,“我方家出钱出力,为之耗费心血苦心经营,你付出了什么,就来捡这个便宜!”
    他倾身抓住韩敏兰的下巴,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冷声道:“你想留在京城尽可随意,但是那支私军我是非带走不可的!”
    是的,私军,那支被人在暗地里特意训练隐藏起来的私兵!
    它是已经死在永宁侯手上的长宁侯给自己留的保命符,谁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思,是有心谋划造反,还是因为永平帝的猜忌想着自保,长宁侯在暗地里苦心训练了一批秘密的私军。他们没有户籍,没有来历,被长宁侯收留在手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派了一个最信任可靠的心腹手下看管□□。
    然而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这件事却是被老康国公,也就是方伟的祖父知道了。他找上了长宁侯,不是告诫而是寻求两家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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