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节

    苏湘抿着唇没动过,傅寒川看她倔强的小脸,浓眉皱了皱。
    重提这件事,其实对他自己也没落着什么好,因为起因就在卓雅夫人,而常妍或多或少也与他有关。
    傅寒川拿出了手机,他说了这家咖啡厅的名字,让对方把人带过来。
    苏湘听到他说什么服务员,眉头皱了下道:“什么服务员?”
    傅寒川道:“一会儿人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湘便不再发问。她依然看着那只小小的香水瓶。阳光透进来,照射在棱角起伏的瓶身上时,折射出斑驳光影落在了桌面上。
    她看起来平静,但心里已经开始燥热起来,像是有一股火在心角点燃蔓延开来。
    傅寒川的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儿,便有两个高个男子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穿着黑色西服,他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非常冷酷。他走到傅寒川旁边就挺下来了。
    另一个穿着也是黑色西服,但他的看起来像是酒店服务员的套装。他没有前一个男人的淡定从容,显得畏畏缩缩的,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
    但是苏湘还是注意到他了。他长了一张非常白净的脸,样貌清秀,若是放到娱乐圈也是可以吃一碗鲜肉饭的。
    苏湘微蹙了下眉头,看过那两人之后看向了傅寒川。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傅寒川喝了口咖啡,像是在斟酌怎么开口。他摆了下手,示意那个黑衣男子先行离开,那黑衣男子得到示意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那小白脸少了前面男人的遮挡显得更加恐慌了些,身体抖了下,眼神更加飘忽不定。
    傅寒川停顿了两秒后,他对着苏湘道:“你还记得他吗?”
    他偏头,扫了一眼那个小白脸。
    苏湘一脸疑惑,她都不记得有见过这个人,哪来记得一说?
    但她记得之前傅寒川提到了黛尔的生日宴,又提到了服务员……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飞快闪过,她一脸愕然又愤怒的看向了那个服务员。
    是他吗?
    苏湘的拳头攥了起来。
    傅寒川看到苏湘变了的脸色,语气沉重的道:“他就是那个被苏润收买过的服务员。”
    得到傅寒川的确认,苏湘的拳头握得更重了,掌心已经能感觉到刺痛。她咬着牙道:“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她跟卓雅夫人,跟常妍的恩怨了结。至于这个拿钱办事的服务员,此时找到也不过是狠狠揍他一顿的事了。
    傅寒川说了起来,他道:“这个人,我一直在找。当时是想为你讨个公道,也想尽早知道真相……”
    常妍收买苏润办事的时候很是警觉,她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被人翻查,所以苏润就让这个人拿到钱以后去了外地避风头。
    事关私密,常妍知道没有人敢报警闹大,苏润又跑路了,所以她才能安稳的过了三年。
    等到苏湘回来,常妍自知嫁给傅寒川无望,就又拿视频来搞臭苏湘,却没想到苏湘瞄准了苏润,还真的把人从日本给带了回来。
    苏润是关键,他招供,这个替人办事的服务员就没人在意了。
    而苏湘在找苏润的时候,傅寒川同时也在找这个服务员,只不过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又不像苏润被人骗光了钱还被追杀,茫茫人海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了。
    那件事落幕,傅寒川其实已经没必要再找这个人。找到了,也不过是打一顿出出气。
    可傅寒川这个人,对劲敌一向有着敏锐的感觉,不然他也不会把傅氏做到这么大,更不会把傅正康也掀翻了。
    祁令扬是他的情敌,他就更要找到他的弱点。
    当时乔深说了一句话,他说,祁令扬这个人好像找不到他的任何缺点,像是一个完美的人。
    傅寒川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人。
    他仔细回忆了祁令扬对苏湘做过的事,他感觉到祁令扬对苏湘太过的包容,太多的小心翼翼。他的忍耐让人觉得他好像做过什么错事在弥补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威胁感,让祁令扬就更要展示出他温柔包容的一面。
    但傅寒川一旦起了疑心,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他也会去查到底。
    傅寒川总觉得三年多前的那件事常妍做的太过于顺利了。而他与苏湘的分开,就是从那时开始。
    傅寒川现在找不到祁令扬的缺点,就只能从前找起。
    若不是祁令扬把苏润送到了凤城,让傅寒川有机会找到苏润,他还不会这么快的把人找出来。
    同时,苏润也给了傅寒川一个重要信息。
    傅寒川说道:“苏润说,那天这个人下药的时候,他好像看到祁令扬注意到他了。”
    当他说完,苏湘脸上的血色倏然褪去,手指像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她的耳朵里嗡嗡的。
    她颤抖着手拿起面前凉了的可可拿起来要喝,傅寒川抬手阻止她,另外叫了一杯热的过来。
    店员很快就拿来了一杯新的热可可,苏湘一口气喝完了。
    热热的可可下了胃里,苏湘却不觉得暖,她觉得自己浑身都透着冷,让她不住的打颤。
    可她的思维回了过来,她看向那个小白脸,冰冷的声音道:“你说。”
    那小白脸诚惶诚恐,如实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当时我很紧张……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个人说他第一次做,是想给自己争取开脱的,而苏湘听到却想一巴掌扇过去。难道他还想再害人嘛!
    但这不是重点,她静默着,忍耐着,听这个人把话说完。
    “我放那个东西的时候,好像看到坐在你旁边的男人看了一眼我的手。但他没反应,我就以为他只是随便一看,没注意到我在做什么。”
    “再后来……”
    小白脸看了眼苏湘就飞快的垂下了眼皮,没敢再说下去了。
    再后来的事,不用他细说,苏湘自己也知道。她被下了药,被这个人搀扶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再有了接下来的事。
    其实,不等苏润让服务员离开酒店跑路,他自己也想马上走了。他心虚,做这种事被人找到的话,他不死也得残。他又不蠢,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有钱有势的。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被人看到了,在完成交易后,他对苏润也就随口提了这件事。而苏润只等着拿到常妍的那笔钱,反正事情已经完成了,他根本不关心其他的。
    苏润等于是与常妍合谋把苏湘推了火坑,但常妍没有苏润社会经验的老到。苏润掌握着服务员的行踪,想着将来还能再敲诈常妍一把,可常妍比他更狠,她直接让苏润无法回到北城。
    等到苏润被找到的时候,常妍已经对他动了杀机,想让他死在日本。
    苏润与常妍闹翻,那么这个服务员做人证也威胁不了常妍,就没有什么作用了。事情隔了三年,又是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再者当时苏湘还在查她身世的事情,苏润那时根本就没想起来。
    那小白脸说完,傅寒川就让人把他给带走了。苏湘深吸了口气,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服务员只说好像,他自己也不那么确定,她会找祁令扬问个清楚。
    她看向傅寒川道:“苏润卖给你这个消息,那么你又答应了他什么?”
    现在的苏湘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湘,她现在更加的警觉,她察觉到了危险。
    苏湘了解苏润,他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他很会动歪心思。
    宴霖让他一无所有,他记恨在心,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祁令扬才把他送到了凤城。
    若他好好过日子,那些钱足够他用,但傅寒川找到了他,一旦让他动了贪念,就又要起风波了。
    傅寒川知道苏湘的忌惮,他道:“接下来,也是我要跟你说的。”
    “苏润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沈老夫人还活着,他在千方百计的离开凤城,想去马来西亚找到沈老夫人。”
    苏湘倒抽了一口气,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苏润也是沈烟生下的,说起来他是老夫人的外孙。
    难道苏润又动起了老夫人的心思,想从她那里捞到好处?
    傅寒川道:“苏润给我提出的要求,就是要我帮他联系到沈老夫人,他要认亲。”
    苏湘又抽了一口气,手指捏了起来,老夫人若是想要见他,就不会一次都没提到这个人了。
    当年沈烟受辱,他们都听到了。做父母的,自己的女儿在遭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老夫人至今都不愿回想。苏润是那个时候有的,他的存在只提醒了她,当年的那桩惨事。
    老夫人避走马来西亚,宁愿在那里渡过晚年也不愿落叶归根,就是不愿再触及伤痛。苏润长得像苏明东,他在跟前的话岂不是大受刺激?
    苏湘已经从宴霖那里求情,苏润却还在厚颜无耻!
    苏湘一股怒火生了起来,她道:“你把他弄回北城了?”
    傅寒川看着苏湘道:“你就这么看我?”
    明知道苏润对她有仇,还把他弄回来,岂不是没事找事。
    苏润留在凤城还能留一条命,他要是回来,说不定哪天就暴毙在街头了。
    苏润一旦利欲熏心,就容易没脑子,居然动了这个念头。
    苏湘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热可可。
    他没回来就好,卓易那边看着他,只要傅寒川不把他带回来,他就跑不出去。
    但苏湘必须先弄清楚,苏润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沈老夫人只在认亲那天回来过北城,而且认亲宴上她并没出现,没人知道她回来过。
    而沈老夫人在马来西亚那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陆薇琪也只是知道傅寒川拜访过她,她以为她是宴霖的母亲。
    苏湘想了想,她看向傅寒川,这一看,发现傅寒川也在看她。
    傅寒川喝了口咖啡,笑了下道:“你想到什么了?”
    现在他特别喜欢看苏湘沉默想事情的样子。她很专注,冷静地解决问题,越来越从容不迫了。
    苏湘道:“苏润希望你帮他找到沈老夫人认亲,又明知道你会来找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其实,他的目的是我。”
    凤城是个好地方,让苏润脑子开灵光了。
    苏润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也知道如果苏湘这边不通过,不帮他说项,他就别想认到沈老夫人。
    他知道直接给苏湘打电话,她是不会理他的,所以他就折腾,做出要离开凤城的样子。
    苏湘紧张他又弄出乱子,就不得不联系他。
    傅寒川目光似是愉悦,微微闪烁着亮光,他道:“苏湘,你真聪明。”
    他与苏润的关系,也算是一种交易。他帮他找到那个服务员,他让他给苏湘传话。
    不过,苏润一直没有认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他最该认识到的是,他应该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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