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他心里清楚,她习惯默默做事,不声张。连去给裴安买衣服,也没叫上他一起,还是她在房里拆标签整理时江衡才无意发现。
他说这话仍有点小郁闷,都住一起了给小舅子买新衣这事也不叫他。
……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白白流失,痛心疾首!
第45章 chapter45
时间临近中午, 江衡去厨房准备午餐。
今天一大早,他就自告奋勇中午要自己做一桌子菜,买衣服没他的份,姐夫该尽的心意不能少。好歹是裴安出院的第一餐, 裴允厨艺不行, 总不能出去吃。
会少了家的味道。
江衡举着锅铲,等油变热,心情很好地小声哼着歌, 厨房没有油烟气怎么能算一个家,他搬进来,真是太对了。
裴安和裴允从卧室出来的时候, 第一盘西兰花炒虾仁已经出锅端上了桌。
“还有两个菜一会儿就好,裴允你可以盛饭了。”穿着围裙的江衡站在餐厅朝两人招呼道。
网红还会做饭呢?
裴安新奇地走去,视线落向桌上, 西兰花绿泽清爽, 虾仁儿鲜嫩咸香,浅浅的橙黄色配上翠绿,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再抬头望向江衡的眼神都变了——
眼神透出讯息可以用俩字形容:仰望。
这个,必须大大的加分!
姐姐是个荷包蛋都会煮散的人,就该找个这样的人。
“江哥,”裴安佩服地比出大拇指, “非常可以!”
江哥哥,是一种礼貌的称呼, 关乎年龄和辈分。
而江哥二字,则表明了态度,是尊敬。
裹着围裙的江哥笑得开怀极了:“尝一口试试。”
裴安拿起筷子夹了个虾仁,眼睛满意地弯起来,嘴里还嚼着,放下筷子双手就着急地竖起两个大拇指。
没人不喜欢夸赞,江衡更是,得到小舅子认可,飘飘然地转身进了厨房。
裴允跟进来取出碗,在水龙头下冲洗,然后一边盛饭一边小声说:“小安嘴可馋了,这下子,用不上我说好话了吧。”
“那是,都使出看家本领了。”江衡得意得快忘了形。
若是身后真有尾巴,现在肯定摇上了天。
“不过,”他一手端盘,一手拿锅铲盛菜,笑眯眯道,“谁嫌别人更喜欢自己啊,多说说,我不介意。”
“又贫吧你。”
三人坐到桌边,江衡给每人倒上一杯果汁,第一个举起来。
“来,祝贺小舅子出院,咱们干一杯。”
其它两人正要举杯,门铃响了。
三人彼此交换眼神,都很茫然。
裴允先放下杯子,起身去开门。
“伯母?”
她回头望了眼江衡的方向。
江衡心里哎呀一下,昨天电话中江母的确说过今天要来送汤的事,可他当时满心想着延续被打断的情事,完全给忘了。
“小裴,阿衡,你们才开饭?”江母问。
裴允的玄关、客厅、餐厅、厨房是连通的通透设计,江母一眼望见餐桌上的少年,她拎着汤,问:“有客人?哎呀我来之前应该给你们打个电话的,太高兴就给忘了。”
“江哥,这是谁啊?”裴安小声朝江衡努了努嘴,问道。
“咳咳,是我妈。”
裴安眼神一下子惊奇了,撇了撇嘴:“你们都到见父母的层面了?”他酸溜溜地问,“动作够快的。”
本来这是姐姐的家,现在有了江哥,又来了江哥的妈妈。
少年敏感的情绪悄悄冒头,莫名有了种自己似乎多余的感觉。
江母换上拖鞋,跟裴允一道来到餐厅,她放下保温桶,仔细瞧了眼桌上的少年,眉眼清俊柔和,和裴允非常像,心里便有了七八分主意,她笑着说:“这是小裴的弟弟吧?”
“嗯,他叫裴安,小安,给伯母打个招呼啊。”
裴安乖巧地应了声:“伯母下午好。”
“长得真像!看着也乖。”
江母眼力很好,留意到少年略显苍白的面色,和稀疏的毛发,没多看,低头把保温桶打开:“没想到正撞上你们吃饭,你们开饭也太晚了,这都一点钟了,不过错有错着,正好就着汤一块儿吃了。”
“阿衡,去厨房拿几个碗出来盛汤呀。”江母朝儿子吩咐。
江衡见她神态自然地跟在自己家似的,无奈叹气,起身去拿来四个碗和汤勺。
“四个?”江母说,“我不用了,在家吃过了的,下午约了朋友去喝茶,你们慢慢吃啊,下周我再来。”
说着就要离开。
江衡光速起身:“我送你。”
裴允和他异口同声:“多坐坐吧。”
话语一出,二人一顿,下意识对视一眼。
江母心里凉凉叹息,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就是。
她按住起身的裴允:“司机在楼下等呢,不好让他等太久,我真得走了。”她看向裴安,“小安,阿姨走了,拜拜,下次再见哦。”
最后看向亲儿子。
“阿衡,你送我下楼吧。”
江母在玄关换鞋的空当,江衡摸出手机给裴允发微信:小安的事,她要是问起来,怎么说?
裴允收到微信一愣,看了他一眼。
弹出回复。
【裴:没关系,早晚的事。】
【裴:一家人嘛。】
江衡看她,裴允温和镇定地微微点了点头。
进了下行的电梯,江母果然如江衡预料,问起了裴安。
“我是记得……薛慧之前提过一嘴她有个弟弟,差点儿忘了,两姐弟长得好像啊,基因真不错!……不过,”
江衡等的就是这个“不过”。
江母继续说下去:“孩子看着有点憔悴,头发稀稀拉拉的,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嗯,得了膀胱癌,今天刚出院。”江衡淡淡地回。
“………………”
江母眼睛一下子瞪得快要掉出来,半晌才说:“啥啥啥……癌症?”
她难以置信,这辈子过得太过顺遂,即便是身边的亲戚,听过的进医院最严重的事也不过肿瘤,癌症于江母而言,像是遥在天际不可及的一个词。
而现在,这个词有了具象,她想起方才的那个俊秀少年,心中的母性被牵动,唏嘘道:“多好的孩子啊……”
江衡黑线:“人治好了!好好儿的呢,别用这种缅怀的口吻好么。”
“小裴挺不容易的。”江母感叹。
“妈,有个事儿我得跟你交底,上次骗你主要是没问过裴允我不好擅自决定说出来。”
江母莫名有点紧张:“……什么事?”
江衡踏进电梯起,便在腹中打起底稿,于是将裴允之前学医是脑外科,之后为何转向泌尿科的原因,一一陈述。
他说的客观冷静,却把江母听得落了泪。
江母这才知道内情,对自己先前的种种反应和言辞感到莫大羞愧和后悔,同为女人,她对裴允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也后怕不已,差点儿就因为这事棒打鸳鸯。
“不行!”她按住电梯下行的按钮,随意挑了下面一层按停,“我得跟她道个歉。”
“不用了,妈。”江衡把出了电梯的江母拉进来。
“我这心里过不去啊……你也是的,不早点说!”江母急得眼睛红了。
“裴允不知道!”江衡抓着她,“我没说。”
江母不动了:“没说?”
江衡点头:“嗯,没说你对她职业有意见的事。”
“所以——”江母脑子转过弯了,“当时你才骗我说有了孩子?”
江衡再点头:“嗯。”
江母心头五味杂陈。
自己的儿子,虽说之前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没想到他居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当润滑剂。
诚然,如果他对裴允据实已告,再好性子的人,即使不生气,心里或多或少也会觉得委屈。
江衡选择从头到尾不告诉她这件事。
身为女人,江母能体察到,儿子对裴允的上心和呵护,远超自己的认知。
他为了女友的心情,选择了欺骗父母。
江母该生气的。
然而今天听了这里头的原委,江母气不起来,甚至还因此落了泪。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欣慰:吾家有子,初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