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众人连忙把目光投向妣云罗脸上,观看她的反应。
    池砚是作者书第一美男,不仅有才,还如此洁身自好,妣云罗确实被他的眼神给撩到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神一笑道:“师兄的这番心意,九妹水玥听了,定然会感动不已,非君不嫁。”
    池砚:“……”
    妣云罗忽然转移话题,还提起了九公主妣水玥,众人一时反应不及,倒是一旁的郗哲忽然想起什么,忽然站出来道:“大王,先王曾同臣交代过,待弟子池砚小有所成,便要臣提醒大王,为他和九公主主婚,如今时正好。”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既然是先王的遗愿,自然要遵守了。”崔俊远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为减少一个强大的竞争对而感到开心不已。
    “是呀,大王,先王遗愿,不能不遵守呀!”
    显然其他的诸人也和崔俊远一样的心思。
    站在一旁,池砚嘴角依旧噙着一抹微微的笑意,静静地凝视着妣云罗,只是听着耳边无数的附和声,眼眸深处渐渐变得幽深,袖的指也不由握紧。
    这边,晋晟王听了郗哲的话,想起自己答应嫡妹的事情,当即打哈哈道:“郗令伊,父王的遗愿孤王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里,只是九妹她年岁还小,尚且不知男女之情,况且就算要将她许配给子墨,也得等国论学会之后,等九妹对比其他男子之后,说不定会有更好的选择,如今这般仓促就定下,若他日九妹过得不幸福,父王岂不是更要怪罪我。”
    “这……”郗哲想了想道:“大王说得极是。”
    第39章
    池砚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等他抬起头来,紧张地向妣云罗望去,只见她笑眯着一双桃花眼,像一只偷腥的狐狸一样,脸上带着一丝狡诈,却又说不出的好看,令他心跳不由加快。
    “王兄,既然大家已经相互介绍完了,那下面便由我来讲解一下涂畔宫建造事宜吧。”
    妣云罗对着晋晟王请示了一下,晋晟王点了点头,对着宦者方寒挥了挥,两个下人捧了一张巨大的图纸,在众人面前展开。
    只见一台天梯映入眼帘,众人顺着台阶往上看,有一座九层高的八檐飞角水滴式宫楼高耸入云,巍峨里于眼前,其正间书写着涂畔宫个字。
    顺着涂畔宫往里面看,其内的建筑亦各有风情,它们呈回字型分布在四周,衬托得整个涂畔宫更加气势凌然,唯我独尊。
    “哇!”众人不由齐齐轻叹了一声。
    “大王,这样犹如天宫一般浩渺的楼宇,不知是何人所想,何人所绘,简直令人见之仿若身临其境呀,要是真能建造出来,当是我大晋一绝呀。”
    公元皓举头望去,只见宫宇森森,磅礴之气铺面而来,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那站在画卷前的女子,她细眉如画,犹如天娥一般,姿态高华,仿若原本就是从那天宫出来的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只觉不可高攀。
    “此图乃是王妹所绘画,其建筑结合了陈玉多诸多匠人的意见,完全确实可行。”晋晟王听到众人的赞叹之意,不由自得,心更加向住上这样的宫殿。
    “大王,此宫殿如此恢弘,岂非一朝能修成,我大晋子民如今稍有富足,实在拿不出如此多的赋税来支撑……”
    自古以来,那些昏君才会骄奢淫逸,大肆修建宫殿陵园。
    郗哲望到那副涂畔宫图纸,亦不免惊叹,但只要一想到修建这样的东西要耗费多少人的血汗,便仍不住脊背一寒。
    晋晟王正在兴头上,心里正美美滋滋地,却突然被郗哲这么一挡,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池砚见状,眸光一闪,忽然温言出声道:“老师,大王亦有爱民如子知心,想比定然不会动用国税,加重百姓徭役,不如先听公主说完。”
    修建宫殿哪有不动用国和征收徭役?池砚给晋晟王把贤君的高帽子一戴,晋晟王自然不能否认,否则若是被人看成商纣王、夏桀那等暴虐、只知享乐和瞎折腾的君王可就不美了,于是他只好呼了一口浊气,和蔼的望着妣云罗道:“妹,你接着讲下去吧。”
    “嗯。”妣云罗忽略掉师傅郗哲仿若斥责的眼神,面向大家淡淡一笑道:“大家请看这座涂畔宫,它并非供我等贵族享乐彰显地位的地方,而是为了我大晋纳贤所建的学府,代表了王兄对贤能之人的尊重。涂畔宫的涂字取自涂山之会。”
    妣云罗向着晋晟王面露尊崇之色道:“传言大禹天命神授,虚怀纳谏,贤能无比,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夏朝便是由此建立。国论学虽不及涂山之会,有万国归服,但臣妹亦要让诸国之人知道王兄的乃是个为国为民的王者,亦有不输于夏禹的纳贤之心,能让我大晋变得更加强盛。”
    妣云罗直接把晋晟王比做作圣贤大禹,这令晋晟王被捧得有些挂不住,不过望着王妹眼里笃信无比的神色,他又不由感到动容。
    原来寡人在王位眼里竟然是有雄伟的人,怪不得她一直对我毕恭毕敬,敬爱有加。
    想到这里,他不由挺直了胸部,神色一震道:“正如王妹所言,待涂畔宫建立以后,寡人欲效仿夏禹,挂钟、鼓、磬、铎于涂畔宫前,以示求才之心。”
    晋晟王话一说完,妣云罗立马追述道:“教我以道者击鼓,谕我以义者击钟,告我以事者振铎,对我述说困难者击磬,有告状者摇铎。大禹当初诏命一下,天下贤士皆闻风而至,王兄此举定然也能赢得天下士争相来投。”
    听晋晟王与妣云罗兄妹在上面一唱一喝,知道他们是为了纳贤才建造涂畔宫,郗哲面色缓和了许多,但却依旧不赞成道:“大王与公主向往先贤之心固然好,但涂畔宫的修建在臣看来不过是末学肤受,大王若是有求贤若渴之心,将钟、鼓、磬、铎挂于垓下学宫亦然是一样的效果,何必弄此徒有其表,华而不实的东西。”
    郗哲压了一口气,就只差说晋晟王沽名钓誉,打着招贤的名义,其实不过满足自己的私欲了。
    晋晟王被他当众戳破了心思,太阳穴不停地抽动,胸膛起伏不定。
    池砚看了他这样子,忍不住在心里一叹,不过等他目光移到妣云罗身上,发现她神色如常,且还望着郗哲,从容不迫道:“我知道郗师父是怕我与王兄所为不过形而上学,但我和王兄确实是为了天下众多士子考虑。涂畔宫建立以后,便会成为我大晋公立的第一学府,届时王兄会召集最好的老师在这里讲学,并收集百家之书,收纳于藏书阁,供学子借阅。”
    妣云罗说完,便会对方寒招了招。
    不一会儿,几个侍者分别端了一个托盘上来,里面放着一叠叠整齐的折子。
    等他们挨个拿着给底下的人分发完,妣云罗道:“大家且看,这是王兄调查了众学子的意愿,经过总结之后,草拟的计划。”
    大晋多私学,这些私学多为世家出资建立,而大晋的为官者也大多是世家子弟,妣云罗综合了这个时代的特点,又将应试教育糅合了进去,列出一个新式的求学体系。
    来涂畔宫求学之人,可参加各种科考,其只要一门能达到标准,便可进入里面求学,至于考试的名目,并不局限于诗书武学,一些技术人员也被接纳在内。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各诸侯国的国君都打着贤名,等着有识之士投靠,然而这些有识之士参差不齐,也未必全是良才,有些君王终其一生,都没有遇到使得国内强盛的栋梁,并且纵观历史,各国经常出现一个状况,某国君王得到一个良才辅佐,便是使得整个国家兴盛。他们如同群星最最璀璨的一颗,在天空闪烁着光芒,可过了这个时代,便有如流星一般跌落下去,他们所在的国家也会出现诸多弊端,甚至倒退,这在我看来,当下这种求贤的方式是在愚不可及,容易导致后继无力。”
    看了里的折纸,再听了妣云罗所说的话,郗哲的指仍不住颤动了一下,抑制不住激动道:“一国的强盛在于民,按照此计划,涂畔宫将为我大晋培养大批人才,大王此举大善,是臣先前愚昧,没有瞧出大王的远见。”
    郗哲师大晋第一才子,能让他俯首称服,即使这个计划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但这些年来,妹的计划就等同于他的,晋晟王当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既然郗令伊也赞成了寡人和王妹的计划,那明日便叫程服去看看风水,挑个大吉之日动土。”
    “大王,话虽如此,但臣还有几个问题想询问。”
    最根本的赋税徭役问题并未解决,因而郗哲有问道:“敢问这涂畔宫修建需要人力几何,银两多少,耗时多久?它们皆从何而出?”
    “……”晋晟王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妣云罗。
    妣云罗道:“正如郗师父所言,修建整个涂畔宫,并非一日之功,所以今年只修建主楼和侧边藏书阁,需要两百多人,余下的陆陆续续修建,大概为期年,至于银两,目前大概要十万之多,不过王兄最是体恤民众,定不会动用民赋,且那些工人也有工钱,并不用服徭役。”
    郗哲:“依臣看来,涂畔宫主楼非千人之力不可修建,公主说一百人,是否错估?还有十万之钱,它们不从国从取,公主要如何筹出如此多的银钱?”
    面对郗哲接二连的提问,妣云罗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对着堂下的人微微一笑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如今为了我大晋的强盛,我自愿出买所有贵重之物,外加两万两银钱修建涂畔宫。”
    妣云罗不过是一个庶出公主,她竟然能出如此多的钱财,怕是要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呀,底下的世家子弟一听,内心皆震颤不已,想要有所表示,但是公主出的钱财实在太多,他们给低了又不好意思,给高了又怕家里人不同意,一时面色为难地踟蹰在原地。
    池砚见状,当即起身向着妣云罗道:“小师妹,师兄这些年所有的家产加起来大概有两万五,如今连着身上这块最值钱的玉佩,都交给你保管了。”
    池砚的举动仿佛现代给妻子上交工资的好丈夫一样,美好的容颜带着温暖的笑意,令妣云罗被电了一下,不过她当即便笑望回去道:“所有人出的钱都会记录在册,并镌刻在涂畔宫侧的石屏上,并按资获得相应比例的分红,师兄你的名字我记在心里了。”
    记在心里个字被着重强调了一下,池砚听到妣云罗微微拖长的语调,纤长的睫毛欢快地眨动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略显无辜可怜的眼神道:“我听说小师妹在郊外有处庄子,如今我身无分,不知师妹能否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收留一二。”
    妣云罗:“师兄,我们乃同门师兄妹,又怎会看你落魄至此,不过我近来为了修建涂畔宫之事,可能要搬到那里去住,因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适合,不如我出钱给师兄另置别院?”
    池砚听了妣云罗的话,面上露出一个说不尽委屈的表情,像个小媳妇一样点了点头。
    池砚本是没落显贵,能拿出两万五,只怕已经是倾家荡产了,晋晟王见他那副求而不得的表情,就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讨妣云罗欢心,当即道:“妹,外面的院子哪里有你那处庄子舒适,再说那处地方大得很,你分一间最远的给子墨,两人寻常只怕面都见不着,何来共处一室之说。”
    “王兄说得有理,那便将最远那一处院子给师兄住。”
    妣云罗话一说完,崔俊远等人便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个池砚面上看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但是讨好起女子来真是蔫坏,简直见缝插针。
    “大王,为了涂畔宫的修建,我愿意把我个人所有的私房钱,合计万两拿出。”崔俊远当即不服输道。
    “不过区区万两而已,臣黎清远愿出五万两。”
    “臣私房钱没有温瑜和绍卓兄多,可以拿出两万。”
    “……”
    很快,十万两就凑够了,还超出了不少,晋晟王望着妣云罗,不由哈哈大笑。
    “好,好!好!”
    自来为了美人一掷千金不在少数,但是他王妹可是随随便便就上万,晋晟王望着妣云罗,好似见到了巨大的宝藏。
    听晋晟王连连说好,妣云罗眯了下眼,微微一笑,池砚转了眼眸,嘴角微勾,而郗哲目视着自己两个长相颇为出众的弟子,心情有些复杂。
    那些钱财能从世家出自然再好不过,只是大王临终前曾私底下交代过,要将九公主许配给池砚,可是如今一看,池砚分明对公主又意,而大王想要留在国内的辅佐他的公主,只怕也是公主,不是九公主。
    “唉!”他不禁在内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涂畔学宫确定修建的当天,晋晟王心情欢快不已,当即去找了冯妃,把众世家子弟为了博妹欢心,如何挥金如土的消息给说了。
    接着第二天,整个后宫都躁动了起来。
    “八姐,大王明明才是你的亲王兄,可是我瞧他对姐比你都上心,修建涂畔宫那么大的事,他没和母后说,也没和您说,偏偏就同姐说,还把她叫去朱雀台,面见诸位世家子弟,否则怎么会让她出尽风头。”妣芷兰眼含嫉妒,愤愤不已道。
    “姐她打小就爱欺负师兄,可是师兄却总也不厌其烦,任劳任怨,如今竟然为了她散尽家财……”妣水玥暗暗垂泪,却偷偷那眼神瞅着妣凰娥的表情。
    “姐,明明说她生病了,却不过是在背地里巴结王兄,想要嫁给池砚。”妣凰娥一想到这里,一双大大的眼睛便立马升腾起一股怒火。
    “呜呜!怪不得前几天我们去给子墨送东西,他看都不看一眼,原来魂早就被公主勾了去,如今他直接借住到了公主的庄子里,两人干柴烈火……”郗菡一想到这种画面便心口一窒。
    妣凰娥闻言,更是脸都绿了下来。
    “到底谁才是和王兄一个娘胎里出来了,他竟然送姐庄子,怎么从没想起送我一份。”妣凰娥越想越震怒,尤其是知道王兄与宓氏发生苟且之后,他更加觉得是宓氏吹了枕头风,所以他王兄把心都偏到沟沟底去了。
    “不行,姐当众与许多男子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简直把我王公主的脸面都丢尽了,此事我必要让母后知道,好好管束于她。”
    妣凰娥说着,便立马向昭华殿走去。
    第40章
    武后如今已经年近六十,头发花白,面上长满了皱纹和褐斑,整个人精力大不如前,只有一双眼眸仍然闪烁着利光。
    当妣凰娥进来,将事情说给她听以后,她转动着晦暗的眼眸,沉思了一瞬,用苍老沙哑的声音道:“妣云罗于你王兄来说倒是衷心得可以,但是对于母后和你,怕就得另说了。”
    这些年,晋晟王与她渐渐疏远,武后知道这其必然有为后宫之女挑唆。
    而这些人,她最怀疑的就是和侄女黎后对着干的冯妃,可是算算冯妃入宫的时间,与她同晋晟王生出嫌隙的时间又对不上。
    可若是宓氏和妣云罗,她们皆依靠着她,更犯不上这样做,因而她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直到今天,听晋晟王待妣云罗妣她亲妹妹还好,她才有所觉察,不过还是不太确定。
    毕竟宓氏没有儿子,妣云罗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而晋晟王到底是她所生,若她要处死她们,他难道还会拂了他这个母后的面子,所以她觉得宓氏母女并没有那个胆子敢反了她。
    “凰儿,妣云罗对你我是否衷心,只需一碗药便可试知。”武后当即把宓氏为了投靠她,喝下绝孕汤的的事同妣凰娥说了。
    “母后,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些年我同姐尚算亲厚……”妣凰娥虽然有些骄纵野蛮,但还没有泯灭少女的天真,因而此刻便有些拿捏不定。
    “凰儿,只有和你一母同胞的人才值得你真心以待,你姐妣云罗不过是个庶女,说白了同个奴仆差不多,你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姑息养奸。”
    武后望着自己模样天真的小女儿,忍不住怜惜地一叹。
    这些年,她把这个女儿保护的太好了,令她不知道世间险恶,可是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想到这后宫血雨腥风的生活,便不由得后怕,怕自己的女儿嫁去诸侯国被人生吞活剥,因而她不由心软。
    从前看重的权利和地位,如今蓦然回首,发现它们其实就宛如带毒的□□,不停的蚕食人心,令人一刻也不得欢愉。
    “罢了,此事,你不愿做,就让母后来替你办。”武后宠爱得抚摸了一下妣凰娥的鬓角,语气柔和道:“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喜欢那池砚,就放去追求,就算他不喜欢你,也好歹能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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