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可代王知道,吴王只是蠢笨,却并无害人之心,当时那场惊马,有姜珞的算计在里头。
    正是因为查到了这一点,他选择远离京城,带着姜珞离开。
    表弟和弟弟,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同胞兄弟。
    但就是从那一次病重苏醒之后起,魏宁与他渐渐疏远,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兴许魏宁查到了什么。
    但当时的证据,被他抹除得干干净净,他想魏宁也只是心中怀疑,
    毕竟现在的魏宁,已经不是围着他转的单纯少年郎。
    提到八年前的事情,姜珞的神情一变:“你拿这事情威胁我?”
    代王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愿让你走上歧路。”
    他顿了顿,道:“他现在有了喜欢的人,过的也很好,同我不会有什么干系,所以姜珞,你放下吧。”
    他并不觉得孪生弟弟喜欢魏宁,毕竟姜珞实在是个风流种,但在姜珞的心里,魏宁肯定是特别的。
    每次牵扯上魏宁,姜珞就很容易失控,八年前,姜珞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故而看到姜珞自残的伤口,他才会想,是不是弟弟又碰上了魏宁。
    见姜恪如此,姜珞便软了下来,像是被拔掉了所有尖刺的刺猬,他眼睛泛红,声音带了几分软怯:“你是我的兄长。”
    他的样子,仿佛同八年前那个哀求他帮忙的少年一模一样。
    代王看着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孔,每一次姜珞流露出这样神情的时候,他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下次,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胡闹了。”代王告诫胞弟,想到什么,又改口说,“不要再有下一次。”
    姜珞没有应声,因为是双生兄弟的缘故,他几乎是难以在代王面前说谎的。
    做不到的事情,说了也没有必要。
    “啊湫!”魏宁突然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徐元嘉抬头看他:“你这是着凉了?”
    谁让魏宁仗着自己身体好,在温泉池那赤着身子胡闹的。
    魏宁吸了吸鼻子,他自己身上没有帕子,手钻到徐元嘉宽大的袖子里,掏了一方带着熏香的锦帕擦脸:“我身体好的很……我们继续……啊湫!”
    因为回来的时候时辰还早,徐元嘉起了闲情逸致,便想着作画。
    魏宁就站在徐元嘉身后看,有时候起了坏心眼,就抓住徐元嘉的手也添上几笔,美其名曰,共同创作。
    他这个人,在艺术上没有什么天赋,就算重来十辈子,在这方面也不可能比过徐元嘉。
    但就算是手残,偶尔也会想要自己的墨宝名垂千古,一画千金。
    虽然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无耻,但魏宁不管,他是徐元嘉名正言顺的夫君,就是要名正言顺的占便宜。
    红袖添香,岂不雅事。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徐元嘉漫不经心地道,“这两日你没出府,可能也不知道,林妍她怀孕了。”
    魏宁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林家同我们没什么干系吧?”
    “的确没什么干系,不过我听说林妍肚子里的,不是她丈夫的孩子,昨儿个纪家闹了一通,孩子打没了,大人也性命垂危。”
    不知道是谁握住谁的手一抖,一大滴墨汁滴下来,在雪白的宣纸晕成一团。
    第99章
    徐元嘉握笔的手从魏宁的手里挣扎出来, 因为魏宁用的力道不大,他很轻易就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他们两个人共同创作的画被墨汁毁了一半, 徐元嘉也顾不得那么多。
    他把毛笔搁在砚台上, 转过身来, 反过来靠着桌子, 然后抓住魏宁的手, 他命令说:“魏宁,你看着我。”
    魏宁的神态有些不自然,眼神还有几分躲闪。
    徐元嘉重复了一遍,加深了自己的说话的力度。
    魏宁便转过脸来,不再逃避,他凝视着徐元嘉的眼睛。
    徐元嘉问他:“你同那位林家小姐, 是不是有过什么旧情?”
    魏宁被徐元嘉抓住的手抖了一下, 魏宁摇摇头:“这辈子,没有过。”
    上辈子的旧情,应该不能算数吧。
    民间那些故事中,不是还有种说法, 子女是前世情人,你欠了情债,所以这一世偿还。
    这么一想, 魏宁坦然不少,也能够更好的直视徐元嘉的眼睛了。
    “我当真是清白的,只是提到这种事情,发生在林家女身上心中颇有几分惊讶罢了。”
    徐元嘉将信将疑, 无论男女,在面对自己所在意之人时,均是心细如发,更何况徐元嘉天生观察力就比寻常人强上许多。
    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到脑子,就可以断定魏宁同林妍有旧。
    但这一份旧情,林妍本人可能并不知情。
    他私下里曾经调查过林妍,发现对方似乎有一个情郎,而且还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他命人接近了林妍的贴身丫鬟,透过对方的嘴来找出林妍的情郎。
    毕竟林妍一个大家小姐,想要和人私会,必然需要旁人的帮助和掩护。
    尽管对方做的十分隐蔽,徐元嘉有心,还是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令他欣慰的是,林妍的秘密情人,并不是魏宁,除了那一次九华山的初见,她和魏宁从未有过私下的交集。
    查林妍的事情,徐元嘉没同魏宁提过。
    不过因为林妍的特别之处,他对着年轻女子多上了一份心,没有把安排的人撤回来。
    后来调查出来的事情,就着实让他惊讶了。
    一个世家小姐,竟然在成婚之后,仍然同那男子有旧。
    齐朝对女子虽然苛责,但也没有苛责到那种地步。世家勋贵,立女户者,只要有能耐,照样可以豢养面首。
    当然,寻常女子是没有这个待遇的。但从某方面来说,大齐对未婚风流,还是颇为宽容。
    成了婚的人,在男女之事上,便对彼此都有约束。
    男子再风流,也只许一妻一妾,不能乱了纲常,更不能宠妾灭妻,无视礼法。
    林妍嫁人之后,不仅同外人搅和在一起,还怀了孽种,犯了大忌,也难怪对方不顾忌什么面子,死活闹着要休妻。
    魏宁没有去查林妍的事情,他问徐元嘉:“林妍她是被人当场逮住的,还是遭了他人算计?”
    徐元嘉反问他:“这重要吗?”
    魏宁点点头:“对我而言,很重要。”
    “她是被当场抓奸,赤身裸体的同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林妍是遭了她丈夫院子里的女人算计。
    她待丈夫冷淡,那男人便娶了解语花作为妾侍,而且还常常往妾侍那跑。
    徐元嘉又说:“其实她的丈夫未尝不知道她看不上那个同她躺在一起的男人,甚至这事情,她也是受害者,但当时场面混乱,林妍因为肚子撞到了桌子,导致了她小产,纪小郎君道林妍不肯同他同房,所以纪家老太君吵闹着一定要休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种龌龊事情,搁在那些世家之中,肯定是要压着捂着,把事情给压下来。而且原本纪家娶林妍,是高攀,为了颜面着想,后宅之事,理应息事宁人。
    但偏偏纪小公子的妾侍,是纪家老太君的姐姐的外孙女,纪小公子的远房表妹,很是得老太太眼缘。
    纪家也是书香门第,不过这个书香门第是从纪家小公子的父亲那辈开始的,他的祖父是个读书人,祖母却是商贾之女,不知道什么忍气吞声,粉饰太平。
    出了这种事情,她肯定不能容忍自己有这么一个孙媳。可孙媳占了妻子的位置,她的表外孙女就得低人一头。
    徐元嘉笑到:“说来也是巧,那位表姑娘也怀了身孕。”
    一个是纪小公子心上人的孩子,一个是来路不明的孽种,纪家人会偏袒哪一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这事情闹大了,其实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所以他先前才说,让魏宁出去看看热闹。
    林家这次丢了大脸,连着林家女的婚事,都成了难题。得亏林妍的嫡亲兄长已经娶了亲,不然怕是还得受她的牵连。
    要知道京城那些世家大族,把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出了这种丑事,遮掩着还来不及,哪里有像纪家这样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外人都知道自己的孙子被绿了的。
    老太太撒泼放赖,其实对纪家也没有多少好处。
    人都喜欢看热闹,这么难得的趣事,魏宁错过了,倒有几分可惜。
    魏宁沉默半晌,然后说:“林妍喜欢的人,不是那个被抓奸的人。”
    同林妍有私的,分明是越王。
    越王前世给他戴了一顶绿得发光的帽子,这一世又给纪家小公子戴了一顶。
    同为男人,按理来说,魏宁应该同情纪小公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生出几分愉悦感,就好像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大石,松动了那么一些。
    不是他魏宁差,是个莽夫,所以林妍看不上,纪家小公子,是个书生,不也一样被林妍冷落。
    他比纪小公子好多了,他还没纳什么妾侍,也不曾做出让林妍心灰意冷的事情来。
    徐元嘉察觉到了魏宁的情绪变化,但他没有抓住这一点多问,只说:“听子规说,似乎知道那位林姑娘的情人是谁”
    这件事情,就算没有他透露,依着徐元嘉的本事,也迟早能够查出来,魏宁也不打算瞒他:“林家小姐的姘头,就是今儿个朝着咱们两个发疯的人。”
    徐元嘉有些诧异,但这件事,似乎又在他的情理之中。
    因为根据他对那位越王的了解,对方肆意狷狂,目无礼法,的确是能够做的出这种事情的人。
    林家小姐成婚一年,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她是在婚后,还和越王搅和在一起。
    或许对越王而言,这种人妻的感觉,可能更加刺激,所以林妍小姐跟了越王那么多年,早不怀晚不怀,偏生在婚后才有了孽种。
    “不过这么说的话,林小姐肚子里的也算是皇子龙孙。兴许正因如此,纪家人才选择把事情爆出来。”
    林妍水性杨花固然让她们痛恨,但林妍肚子里的龙孙却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珍贵。
    只有把脏水泼得十足,又坐实了林妍偷男人的说法,那位尊贵的皇子可能就不会因此计较纪家的过错。
    皇室中人,大多不愿意碰别的男人沾过的女子,这可能也是林妍变着法子为奸夫守身的缘故。
    纪家闹的这么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想来那个暗处的人也会投鼠忌器,不会轻易对纪家动手。
    反正现在林妍孩子已经没了,胎儿还未来得及成型,不过是一滩鲜血。
    天底下从来不缺愿意给皇子生孩子的女l人。纪家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林妍遭到厌恶和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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