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方氏根本就从没有想过给原主一条活路!
    郑大夫常出入高门大宅,见惯里面的阴私。那方氏连弑夫通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败坏原配之女身体也不足为奇。
    只可惜景夫人…
    「夫人心且放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老夫曾遇过不少重病之人,只因日日开怀,最后逢凶化吉,安然终老。」
    郁云慈感激他的劝言,他所说的事情在现代常有耳闻。
    送走郑大夫后,再命下人们守在门外,厅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她暗自庆幸着,那日紧急关头来了大姨妈,若不然两人有过肌肤之清,再想划清界线就没那么容易。
    「侯爷,刚才大夫的话您已知悉。既然我不能生养,万不敢耽搁您。我愿让出位置,自请下堂。」
    这话放在昨日之前,她都不敢轻易说出。但是现在郁家没有方氏母女,没有郁全胜,只有郁亮。她即便是归家,也能当郁家的主。
    世间之事,最难控制的就是感情。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还是不能抑制地涌起痛苦之感。一想到她要离开这个男人,从此形同陌路,犹如万箭穿心。
    景修玄面带薄怒,在她的心里,自己竟是那般薄情寡义之人不成?
    什么子嗣?
    匡家都绝了后,他还会在乎景家?这女人莫不是觉得郁家的麻烦已清,她有了退路,所以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开自己?
    哼,想都别想!
    「你想离开侯府?」
    他的语气冰冷,每个字都像一粒冰碴子砸在身上。她甚至能听得见他磨牙的声音,「霍霍」地想把她嚼碎。
    还有她是在谈自己不能生养的事情,他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对?
    「侯爷,我不能生…」
    「哦,那就不生了。」
    他脸色稍霁,开始变得漫不经心,斜睨着她。
    她微皱着眉,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生不生无所谓,他自会找别人生,自己只要愿意留下来,就还可以是侯府的夫人?
    那怎么行!
    她可不愿意变成一个日日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为了一个男人失去自我,最终变成面目可憎的样子。
    「侯爷,您可能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能生养,若是我留下来,那就意味着侯爷您也将不会有一儿半女。」
    「嗯。」
    她差点怀疑自己是在幻听,这个嗯字那么随意。就好像跟他说的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他回答得也极为无所谓。
    见她愣神,他再次出声。
    「可。」
    第72章 好帅
    西边角架上的鎏金雕花香炉中香烟袅袅,闻之让人平心静气。另一侧花托底的灯台上的烛芯正烧得旺盛,上面罩着轻纱灯罩,晕出桔黄的暖光。
    仿佛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她觉得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那么的不真实,好像是暗香盈动的深闺夜里,一场天马行空的荒诞之梦。
    而此时的场景,灯台香炉,雕花大窗,古色古香的多宝阁。这些散发着浓厚历史气息的环境,才是她原本的归宿。
    就是他吧!
    便是在现代,也极少有男人会不在乎女人不能生孩子,何况是古代。他愿意守着她一人,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孩子,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的心像被滋养在温暖的泉水里,柔软舒服。她的表情似喜似嗔,眼眸像沁了水,脉脉地望着他。
    男人依旧冷峻,深沉无波。
    「侯爷,您真的不在乎吗?」
    「嗯。」
    于子嗣一事,他并不热衷。有则锦上添花,无亦岁月安稳。
    他眼神清冷坚定,眼尾扫过来。
    她心肝乱跳,忍住狂喜到想投怀送抱的念头,仅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他的大手一反,将她的柔荑包住。她适时地低下头去,露出白嫩的颈子,娇美动人。
    情义大定,合该是花好月圆的有情人之夜。
    可惜啊!
    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等大姨妈一走,她一定要达成所愿,与他做那羞羞之事…一思及那画面,觉得热涌袭来,忙生生打住。
    那郑大夫说得再委婉,她也能听出真正的意思。自己若想生孩子,无异于等待奇迹的发生。如果万一她一直生不了,侯府的爵位岂不便宜二房?
    若是二房纯良,她当然无所谓。可是二老夫人那德行,还有那什么堂哥堂侄,没有一个好东西。
    侯府是侯爷的,那些人一直觊觎爵位。让他们将侯府拱手相让,她不愿意。
    「侯爷,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的生不出孩子。那侯府怎么办?总不能爵位旁落,我觉得二房那家子都不是省心的。」
    他站起身,颀长的身体微向前倾,将她拉起来。
    「他们不配!你不是养了孩子吗?」
    她养的孩子?
    「侯爷…是说锦儿。」
    景修玄点点头,拉着她出门,「我看你很喜欢那孩子,若是你真喜欢,就记在名下吧。」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
    锦儿是个好孩子。又是她从小养着的,总比去过继什么隔房族中子侄要好。而且锦儿身上有景家的血脉,对她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谢侯爷。」
    他们眼看着就要出门,突然他一个侧身,将她抵住,「你要怎么感谢我?」
    她能感觉他身体急速的变化,热气漫上双颊,红红的,像抹着上等的胭脂。这男人,身手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可是为什么她心跳得如此厉害,觉得他强势的样子好帅?
    她故作撒娇地扭了扭身体,蹭着他,果然他眼眸渐深,身体发沉。压迫着她,浑身像火灼一般,烫得吓人。
    真是太可惜了!
    再一次遗憾着,便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唇,与她交缠起来。她响应着,手朝那灼热的地方探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离开她的唇,声音暗哑,「你确定要在这里,嗯?」
    她脑子里清明过来,此处是前院的厅堂,确实不妥。
    「那…回去吧。」
    还没来得及多说,人就被裹挟着出门,直奔后院。
    顺天府的女牢中,方氏母女被关在最里的一间,牢卒将她们推搡进去,喝令不许哭喊。进了大牢,任凭是多么尊贵的人,只有由着人宰割的份。
    其它牢室里传来哭骂声,还有疯笑声,不绝于耳。
    「啊!」
    那木板床上铺着稻草,有几只不知名的虫子在爬来爬去。郁霜清本来想坐一会儿,猛一看到,头皮发麻,忍不住尖叫起来。
    「叫什么?」女狱卒不耐烦地走过来。
    「有…虫子…」
    那狱卒有些胖,闻言翻了一个白眼,「牢房里别说是虫子,长虫和耗子都是常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真当自己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长虫、耗子?
    郁霜清打了一个冷颤,一想到那两样东西,眼睛胡乱地瞄着,站着不敢乱动。
    狱卒的眼神更加不屑,「连亲爹都敢杀的人,还怕虫蛇,真是可笑?」
    「事实还未查清楚,我还是将军府的夫人,她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岂容你一个贱民在此充大,随意辱骂!」
    方氏已经镇定下来。今日之事,她刚才仔细回想过,越想越觉得是那死丫头使的诡计。至于那死丫头用了什么法子,在哪个时候动的手,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狱卒轻呸一声,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什么将军府的夫人,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难不成还指望郁将军不计前嫌?实话告诉你,郁家不光是休了你,连同你女儿儿子一起除了名。还有你与自己表哥私通生下的儿子,也多亏郁将军发善心,送还给史家。你还有脸自称将军夫人,我呸!」
    方氏虽料到郁亮不会再容自己,她还寄希望于胜哥儿。闻言脸色大变,声调都变了,「你说什么,将军把胜哥儿送给了史家?史家认了吗?」
    她心里祈祷着,以史家表哥的心计,应该会有对策。若是史家真带走胜哥儿,岂不是坐实她与表哥的事。
    表哥不会的!
    他一定会阻止的。
    「有人替他们养大了儿子,史家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不认的道理。」
    「你骗人!」方氏声音尖锐,抓着牢房的门,拼命摇着。
    那狱卒哼了一声,懒得理她,挥了挥手中的棍子示着威。见方氏表情呆愣,一直喃喃自语说着不可能。不齿地再呸一口,然后走开。
    方氏心里不停安慰着自己,表哥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带走胜哥儿,必是还有其它的打算。她是方家的姑奶奶,大哥不会不管她。
    她只要一口咬定,打死不再承认,她相信,无论是表哥还是大哥,一定会设法救她出去的。毕竟她们母女一旦坐实罪名,关系的是整个方家的名声。
    管那什么认罪的话,只要是有人封口,谁敢乱传。
    为了方家的名声,不止是大哥大嫂,还有宫里的太后和陛下,都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想到这里,她心略安。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
    「娘…上面有虫子。」
    她看了惊慌失措的女儿一眼,有些失望。清姐儿太过自私,只想着推掉吴府的婚事,竟然可以对将军下狠手。
    这样的女儿,令她感到害怕。她自己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她希望她的女儿一生顺遂,不要沾染污浊之事。
    「没事,几只虫子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郁霜清嘴张了张,始终不敢坐。
    广昌侯府那边已经得了信,与方氏期望的相反。广昌侯夫人已知郁将军休了方氏,若是丈夫周旋救下小姑子母女,那以后她们就只能养在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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