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shaw，我很抱歉，艺术苑里没有什么线索，里面的人跑了，只剩一架望远镜。”丹尼尔说。
“现在该怎么办？你让肖随身带着的跟踪器还在吗？”另一位fbi探员尼克问道。
慕骄阳说：“对方有备而来，带了干扰器，跟踪器失效。但我对他的侧写不会错。他就住在这附近，同一个公寓小区，甚至同一栋楼里。”
尼克还是深感担心：“但就怕他很快下手。”
“暂时不会。他会等到迷药失效，肖甜心完全苏醒过来，他才会展开杀戮游戏。”慕骄阳淡淡说道，面色不变，镇静从容。
所有的人在听到他的话后，都打了个冷战，但又在看到他平静从容的神色后放下心来。
“为了方便监视，黑色漩涡只会住在上层，有时上下班时甚至会在电梯里遇到，彼此打招呼。经过多次接触，可能她以为对方会和她有进一步发展。”慕骄阳说，“派一个人去问管理员，这里住的中国人有几个，都是谁，住在哪里。”
慕骄阳一步一步往上走，“为了防止他戴了假面具打扮成白人，我们现在就开始找到他的住处。”
个个面露难色，但还是跟着走。
丹尼尔与他配合，“肖是个聪明姑娘，她一定懂得自救。从你们的侧写来分析，他是一个像类似于困兽斗的人，当到了绝路，他无处可逃，他就往不断地往上走。所以，我们应该去的是天台。甚至，他的公寓可能就在最顶层。”
“对！”慕骄阳点头，拐过安全门道，直接坐上了直达电梯。
黑色漩涡往高处走，不是因为那种要绝对控制的制空感，而是他内心犹如困兽，只能往高处爬去，因为在他的身后有无形的压力在追赶他逼迫他，所以他一直往上跑啊跑，像一道一道逆流旋转的漩涡，然后突然往下跳……一切终将结束。
顶层在30楼，有四户人家，慕骄阳眼尖看到了另一只蓝色玩偶的残腿。就停留在东边那道房门的边上。
是甜心给他的暗号。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一震。拿出一看只有一行英文字：救她，就在你们所在公寓楼层顶楼，东303房。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迅速划开短信，看到了短信后的落款：f。
***
客厅里的餐桌上摆着点点红烛。
灯光也被刻意调适好了，头顶暖暖的一盏橘红色水晶灯，灯发散出来的暖光与红烛的光融进了一起。
“宝贝儿，我们用餐愉快。”沙哑的嗓音响起，站在肖甜心面前的是一个白人男人，但他的声音她认得，正是黑色漩涡。
“别这样盯着我看，来，尝点红酒。”他给她倒酒，“宝贝儿，你是我第一个邂逅的女人，你令我念念不忘。”
肖甜心感到毛骨悚然。他是将她示将第一个猎物。那一次，他失败了。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肖甜心尽量将语气放柔，和他展开周旋。
显然，她的话令他一怔。她居然不害怕他？！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所有的女人都憎恨他，也被他所憎恨。他坐了下来，有些出神，又听见她说，“其实我们早前见过面了，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叫明辉。”明辉换回了中文说话，然后慢慢揭开了那张面具。
是一个异常清秀，秀气得阴郁的年轻男人，不超过27岁。
对明辉这个名字，肖甜心觉得熟悉。她闭起眼睛想了很久，终于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知道了他是谁。夏海市新晋的画家，蜚声国际画坛。
“你会画画吗？我喜欢画。”顿了顿，肖甜心又说，“风景画。”
刚才当她醒来时，人是伏在餐桌上的，隔着朦胧的点点红烛，她看到雪白抽纱窗帘在动，窗外是碧蓝的大海，金门大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色的剪影，是夜灯亮起了。
然后，她才看见了坐在餐桌另一头的他。
“会。”他说。然后取来画板，真的开始作画。
他一边画，一边说：“你和我知道的那些女人很不同。”
肖甜心忽然说：“明辉，我可以录音吗？我对你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你来开我的手机录音器好吗？”她将主动权抛给他，免得他以为她会搞什么东西。
“好。”他言简意赅，将她的手机打开，也没有检查直接开了录音键。
肖甜心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开了电子干扰设备，追踪器到了这里失效了。
这类xing罪犯，她遇到过。那还是她和外公一起办的第一件案子。凶手将捕获的女性关在家里，与她们温存，三天三夜，最后才杀了她们。那些女性最后都会被严重侵犯至死。唯有最后一个，她讨好他，主动和他扮演“爱”这个主题游戏，所以她等到了fbi来救。
“甜心，你要坚持！”小甜站在空荡荡的课室里一脸焦急，她们的世界，再没有了那些海棠花。
“甜心，没有什么比性命重要。你处理过那些案件，你比谁都清楚，你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等到fbi来救的。你明白。”见她一脸苍白坐在课桌上，小甜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说，“甜心，你不能想到死。永远不可以。你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你为骄阳而活，为了他即使再难，你也要坚持下去。你死，骄阳也会从这三十楼跳下去。”
她还是不说话。
“甜心，很难熬过去对不对？如果你愿意，我替你出来受。然后你我相/融，我会抹去这些记忆。你永远不会悲伤。当世间苦难难以承受，我愿意出来待你承受。我，我们这类副人格，只是为你而生。”
肖甜心的指头动了，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小甜的头，才说：“小甜，阿阳怎么忍心你出来承受。乖，你回去吧。回到卧室里去，关紧门，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
“不，不要！”小甜想要反抗，但她被甜心关进了黑屋子里，再也出不来。听不见，感受不到……但她感到了更加恐惧，她知道甜心会去承受，甜心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也不会舍得骄阳伤心，所以甜心最后会消融，消融前会抹走她的记忆，让她去陪伴骄阳……
不再理会小甜撕心裂肺的尖叫，肖甜心睁开了眼睛。
第88章 所有人的身后都有一头怪兽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美丽善良聪明绝伦的甜心鼓掌吧！啪啪啪啪！哈哈哈哈哈哈！
她会靠智慧保存自己的，大家放心！如果换了小甜出来，她只能承受，却不会与罪犯周旋，甚至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注释：1房树人：htp测验是由美国心理学家j. n. buck（1948）率先在美国《临床心理学》杂志上系统论述。六十年代，日本引进了htp测验并加以推广应用。学者们在临床实践中发现，分三次描绘三张图形对被测者的心理压力较大，尤其不适于那些精力不足、情感淡漠、注意力不集中的精神病患者。于是将房子、树、人三项合画于一张纸之中，不仅可大大减轻被测者的负担，扩大测验对象，提高成功率，而且能简捷有效地探测被测者的人格特征。这就是统合型htp测验 — synthetic housetreeperson technique 。
2罗夏墨迹测验因利用墨渍图版而又被称为墨渍图测验，是非常著名的人格检测，也是少有的投射型人格测试。在临床心理学中使用得非常广泛。通过向被试者呈现标准化的由墨渍偶然形成的模样刺激图版，让被试自由地看并说出由此所联想到的东西，然后将这些反应用符号进行分类记录，加以分析，进而对被试人格的各种特征进行诊断和治疗。目的都是为了诱导出被试者的生活经验、情感、个性倾向等心声。被试者在不知不觉中便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心理，因为他在讲述图片上的故事时，已经把自己的心态投射入情境之中了。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画吗？你画了什么, 明辉？”她反复念出他的名字。
让他感到, 自己是被重视的。他讨厌强势的女人, 潜意识里喜欢温柔善良的女性，这一类女性才是完美的代表母亲的符号。
他将画递给她看。
是抽象画。颜色鲜艳, 用色大胆。是她的肖像画。
“你用了很多颜色画我。”
明辉看着她说：“你在我眼里, 是彩色的小太阳, 很温暖。你一笑时眼睛弯弯的, 像彩色的彩虹。也是温暖的。”
“明辉, 你会画房树人1吗？”肖甜心循循善诱，明辉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开始作画。
这次, 他放弃了鲜艳的颜色，只用铅笔画素描。房子很大，但有许多窗, 每个窗上都有一只大大的眼睛。树木长得太高了直接撞出了画面，只有枝干没有树叶。大房子里只有一个人，躲在洗手台下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而洗手盆上水龙头开着, 水一直在流。而且, 这个房子没有门。
肖甜心忽然就明白了他。
他也痛苦，在寻求解脱。他没有路。他的路就像那道没有的门，被封死了。
房子大，只得他一个，并不是代表他寂寞。而是他的无力感, 窗口很多，但都有眼睛，代表母亲的严密监视和高压，她约束他。树木没有树叶，人生看不到希望。树木顶出了画面，他的精神即将奔溃，同时还代表他渴望自由和解脱。
“你应该打开那道门，外面的天空是蓝的。很美丽。”肖甜心说，“当你还是一个小孩子时，你被伤害了，只能躲在衣柜里，抱着自己默默承受。你看到了世间丑恶，但那一切你要学会承受。戳那些杂志封面女郞并不能缓解你心头的仇恨，反而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你焚毁。明辉，别戳了，停下来，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他叫景蓝。他懂得怎么治疗你。他的家在瑞士，在群山环绕之中，那里很安详。他会带你走进一个蓝白色家园，他会理解你，倾听你，给你治病。”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电影里最好的妈妈的嗓音。电影里的完美妈妈一遍遍说着：“乖孩子，妈妈爱你。没有人会使你受伤。妈妈保证。”
景蓝说过，他们这一类人，变态已经形成，无法改变。只能被关紧精神病院。z主动求救，在没有展开杀戒前。景蓝将他带进了那座蓝白色的房子里，他现在过得很好，即使要被关上一辈子。他们这一类人，只能被关，所不能改变其实质。而她只能争取时间而已。
果然，明辉的眼睛里闪过柔情，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但他的温和只在短短一瞬。
“不，我对住进房子没有兴趣。我对你更有兴趣。你是如此迷人的女人，我想和你共度**。”明辉忽然站了起来，夺去了她手中的画。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松开了衬衣上的扣子，“相信我，我们会有非常完美的体验。上一次被人打断了，这一次不会。h和我提到过，你们很会为我做侧写，要我懂得逆向思考。所以，顶层东303房确实是我住的地方，但这里不是。这里是另一栋的30楼。”
“来，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的风景。”他将她拉了起来，她并不反抗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
站在阔大的阳台上，一低头就能看到深蓝的海。
这座公寓小区，是高档住宅区，所以景色尤佳。也很符合他的目标，他确实已经变成出色的猎人。他捕获的女子，都是都是金领，而他与她们住一起，也是都市新贵的精英模样，谁会怀疑到他其实是个变态杀人狂呢？！
这些奇异的景象产生了。
远处天边开始出现狂烈的暴风，顿时倾盆大雨就砸了下来，而远处的海出现了漩涡。h盯着那片漩涡出神。
肖甜心马上明白了，沉了声音说：“这个住址不是你的。是h的。”
“是。你很聪明。他是我的精神导师。我在他庇荫之下。”
“所以说，你不是在国内才认识h的，在国外时就认识了，或许是他为你挑选了这一处住所，将你安排在符合你捕获猎物标准的地域内，还用这处天然地理位置形成的海水回溯来禁锢你的思维，长期对你进行催眠。”
“不不不，他没有禁锢我。恰恰相反，是他激发了我的创意。”明辉贴着她，温柔地亲吻她的耳廓和鬓发。
肖甜心身体一僵没有动。
“你的发真香，还很美。”他将她绑着的马尾摘掉了，乌黑直顺的发倾泻而下，像一匹锦缎。他轻抚她的发，又亲了亲她脸庞。
印象里，他的妈妈总是利落的短发，一脸精明，即使被人压在洗手池里干，也不过是操控着对方玩乐，一切都是按她意思来做。
肖甜心转了过来面对着他，将他的视线从对面的海水漩涡里吸引了过来，才说：“明辉，你是不是常心怀恐惧，觉得背后有一头猛兽在追你。你一直跑，跑得很累，没有地方去了，只有不停地往上跑往上跑，犹如困兽？！”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头怪兽，你有，我有，最后，当我们回转头，那怪兽，是我们自己。
“我可以帮你，帮你拔除恐惧，请你相信我。不需要往下望，下面是个深渊，会将你吸进去。也别往下跳……”肖甜心伸出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h是一个催眠高手，他长期接触慕骄阳，使得慕骄阳被催眠而不自知，差点就将车开下了断崖。而对于他的每个棋子，都早早下了命令，一旦他们完成或不能完成任务，就会自我了结。例如，命令明辉跳下去。
“你和那些女人很不同。她们很害怕我，不说话，一直发抖，有反抗的骂我是变态的；也有顺从的，但她们都令我恶心，幻灭。只有你如此不同。”他看到她一直握在手中录音的手机，又问：“你录这个有什么用？”
“可以为心理学家与犯罪学家做研究数据用，能帮助到更多像你一样的人。”肖甜心说。她看了对面的几栋大楼，全是镶嵌了玻璃的写字楼与高档住宅区。忽然说，“你把我的坤包拿来好吗？我的头发乱了，我想照一照镜子。”
明辉回到客厅，从她坤包里取来镜子给她。
她打开镜子，依旧是背对着海面在照着自己。
她暗暗变换了多个角度，刚好一缕阳光透过乌云射了过来，她将镜面对准光源动了动。
“我这种变态，你不希望我死吗？”他又逼近了一步，身体贴着她的。她收回了化妆镜，说：“我能理解你。”她尽量学慕骄阳用平静冷然的语气回答：“是什么一直在你背后追赶你？”
果然，一提到这个话题，他身体一震，就离开她身体了。
“我们玩一个游戏好吗？我给你看几张图片，你告诉我是什么？我给你解出疑难。”肖甜心将化妆镜搁在阳台上，往客厅走。
明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轻笑了一声说：“从来只有我想和那些女人们玩游戏，各种各样的扮演游戏，现在，居然是你想和我玩游戏了。有意思。”
这个游戏的完成需要2030分钟。这半个小时非常可贵。或许，能等待慕骄阳来救她。
她问他有没有电脑，于是明辉拿来平板。她输入了景蓝的“寂静之家”精神病院的官网，下载了一套罗夏墨迹测验图2。
她按顺序一张一张地向他展示，一共十张图。然后问他看见了什么。
十张图片形象简单而抽象，其中五张是白底里渗出黑墨水，另两张是白底红色的墨水，还有三张是彩色的。
怕他不明白，她指着一张白色红色墨水的图片说：“我看到了两只小乌龟，和两条小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