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想来必是极帅的。
    刚想速写一张想象图,叶无倾的纸条就过来了,他看过以后,回信道:“什么鱼?”
    转眼间,陶盆里就出现了两条银白色的大鱼。
    照样是外表无伤,而早已气绝。
    他将两条鱼放进厨房的水槽里。
    再回来,就看到陶盆里又多了一盘雪白色的生鱼片。
    它们呈u字形在盘子里摆成了一个花形的圆,每一片都薄的像纸,夹起来还能透光。整体的白以外,最下方的边缘处反而透着一点粉,不说好吃不好吃吧,光这颜值就够诱人的了!
    乔一桥先夹了一片吃,鱼肉入口即化,比他在一家三星米其林吃的鱼生还要更加丰美。他又去厨房用专门的酱油和芥末调了两碟蘸料,冰箱里取了些冰块,一半自己用,一半给小倾。
    加了冰以后,鱼肉显得更加脆韧了些,再蘸蘸酱油,嗯~~
    一盘子很快就吃了个精光。
    “还要吗?”
    “算了吧,好吃的东西也要保持着克制,以后再想起来,还会觉得那是一种幸福~话说这种鱼叫什么啊?那两条你想怎么吃?”
    “叫翘嘴儿白,怎么吃随你吧。”
    “那我一条清蒸,一条碳烤。对了小倾,你现在算是泛舟河上?那景色肯定很美吧,真想亲眼去看看啊!还有你明天去大名府要带着陶盆吗?准备走水路?”
    ……
    叶无倾看完回信,眸色乍然变得幽深,他突然站起身来,打开自己手机的摄像头,将外面的大河、黄中泛绿的芦苇荡、摇摇摆摆的舟船、不断起飞降落的野鸟统统拍摄了一个遍。
    时间已经是午后过半,太阳变成了橘红色,天边灿起大片的晚霞,将河水都映成了暖色调。河面上渐渐泛起薄薄的雾气,浓浓淡淡,如同美人覆上了一层如烟般的面纱,更增三分丽色。
    “明天我会带上陶盆的,但你不要再传东西。去大名府的确是走水路,我今夜会一个人宿在船上。”
    他不会放心将陶盆放在任何自己够不到的地方。
    假若他遇险即将身死,死前也要将陶盆打破!免得有人通过陶盆,去到小乔那里,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啊啊啊我已经醉了……古代原生态的景色真美啊!对了,你要带上陶盆的话,我这刚好有一个新买的牛皮双肩包,大小正可以装进陶盆,再往里裹张毯子,你背着也好抱着也好,安全又方便。”
    果然,他试了一下,尺寸上那只“双肩包”刚好可以放得下陶盆,将一张毯子把陶盆包起来,剩下的部分则堆积在盆口,拉上拉链,外表看鼓鼓囊囊的,都看不出陶盆的轮廓来。实在再妥帖不过。
    叶无倾弄好了这些,才想起来小乔没将他的手机一起送回来……
    心中泛着不祥的预感,他接着打开一张新的纸条。
    “不过独自一个人在船上过夜,肯定会非常寂寞吧~不怕~你可以看《逍遥王妃秘史》啊!我跟你说小倾,我现在已经有三部作品了,等你看完了《逍遥王妃秘史》,还能看另外两部!就凭你这追剧的速度,我怀疑等你将三部剧追完,我的新剧刚好接档!”
    叶无倾顿时眼前一黑。
    ……
    乔一桥晚上睡得香甜。
    说起来,他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大概是没什么心事的缘故,每天早睡早起,就是最好的保养了,养的他一身小皮肤溜光水滑,穿冰丝睡衣的时候不系紧了带子根本就穿不住,光往下掉了。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务必要练出“娇羞”之感来!
    ……麻蛋娇羞到底是什么鬼啊!他母胎单身到如今,倒是有不少人冲他娇羞……
    冲着镜子挤眉弄眼良久,也找不出半点头绪来。
    唉,苦恼。
    ……
    作为一个淳朴的古代人,叶无倾今天有点起晚了。
    原因是他昨晚连看了五集《逍遥王妃秘史》。里面扮演太监的小乔一会儿吐血一会儿跳崖,一会儿跟王妃眉来眼去一会儿跟王爷互诉衷肠,简直忙成了一只小蜜蜂!
    看到最后,剧里的王爷终于被太子逼得走投无路,看样子是要造反了。
    既没兵也没粮,反正叶无倾是看不清他这反要怎么造。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部剧各种神出鬼没的剧情,他哪条料对过?只能随波逐流,人家怎么演,他便怎么看了。
    早饭随便吃了些干粮,他将船慢慢驶回曲水坞,这是个不大不小的码头,一路上碰见了许多的船只在来来往往,都不是什么大船,有一早出来打渔的,也有匆匆赶路的商船,还看见了两艘船头挂着红灯笼的画舫,衣衫不整的女子蹲在船边洗漱,见了叶无倾,便抬起头来朝他笑,然后又马上红着脸低下头去。
    一个叫狗娃的山贼正在码头那里探头探脑,可惜叶无倾是易过容的,他看了全当没看到,直等叶无倾叫他的名字,他才瞪着眼睛看过来,打量了又打量,嘴巴张大,突然便跟见了鬼似的跑远了。不一会儿,在那边喝茶的王大彪一行人就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十来条汉子不声不响地上了船。
    “山上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大哥尽管放心!”
    有了人马,就不必他自己划船了,叶无倾在船头负手站立一会儿,只觉好几束灼热的视线盯在他身上,让他想忽略过去都不成。
    “有话就说。”
    “那啥,大哥,”王大彪嘿嘿一乐,挠挠头,“您还会一手这般了得的易容术呐?”
    “嗯。”
    “对了,俺怎么不见船上有货物?莫非大哥接货的路上出了啥岔子?这可如何是好?”
    “货就在船舱里。”
    王大彪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见那处摆了一只樟木箱,尺寸上勉强能塞下一个人去。他心下直犯嘀咕,这么点儿货,够干个啥啊!光之前缴获的人参宝石狐狸皮,这小箱子都不定能装得下吧?
    将盖子打开,就见箱子的最上层还铺了一层芦苇编的草垫。
    有草垫,说明货物肯定比较怕摔打磕碰。
    王大彪手下的力度更轻了。
    接着,当箱子里的货物露出真面来时,不算宽敞的船舱里,登时响起一片的抽气声!
    “俺地亲娘咧!”王大彪乍着两只胳膊,“这般透亮!得卖多少钱啊!大哥你这本事俺可是服了!”
    叶无倾踱步过来,几个围着箱子的山贼连忙给他让出一条通道来。
    他到了箱子前,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只方形底部浮雕着莲花座的琉璃瓶,将同样莲花状的玻璃瓶盖拧开。
    山贼们吸了吸鼻子。
    “里面装得是酒?!这酒闻起来就知道肯定烈的很!”
    “这瓶之前便打开过了,正好你们便分喝了罢。”
    一听说都打开过了,山贼们流着口水,也不多做推辞。在船舱里捡了一只粗陶碗,把琉璃瓶的白酒倒出来,先对着阳光细看。
    “真清啊这酒!”
    周时的酒大多比较浑浊,因为都是未蒸馏过的,酒精度最高也就二十度左右,口感比较温和。劣酒会有些酸馊味,再多多地兑上水,是以少有人会喝醉,最多喝个肚儿圆罢了。
    他们早估计着这酒肯定烈的很,却没想到还能这样烈!
    刚喝进喉咙,瞬间辣、烫,如同吞了一团火,顺着喉咙就往下滚!
    一身的寒意当即便全都驱散了。
    “爽!”
    “这踏马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怪不得要用这等金贵的琉璃瓶来装!也只有这样的酒,才配得上这样的容器!”
    “卧槽你们都给我留点儿啊,狗娃,说你呢!喝那么大口,找揍呢?”
    多半瓶酒转眼便被喝的点滴不剩。
    第30章
    十个人分不到一斤酒, 虽说这酒烈了些, 但也不至于喝醉。只是可能因为喝得太急,山贼们个个脸颊泛红,浑身发热, 精神略有些兴奋……
    王大彪留意到叶无倾放在身边片刻不离身的牛皮双肩包, 包里鼓鼓囊囊的, 没忍住问道:“大哥,这个又是啥?”
    叶无倾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大彪光忙着看包, 都没留意到他家寨主的冷面:“那两根袋子咋绑的恁奇怪?”他两只胳膊在空中胡乱地绕了几下,跟着恍然大悟道, “莫不是绑肩上的吧?!哎哟谁想出来的呢你说, 比包袱方便!还好看!”
    “你还知道什么叫好看?”
    “大哥你也忒瞧不起人!”王大彪从怀里掏出一个藏蓝色的荷包来,荷包略有些旧了,上面绣了一朵黄艳艳的大菊花, 菊花下面还缀了两片绿色的叶子, “瞧见没, 俺婆娘绣的!好看吧……”
    “噗——”叶无倾突然以右手握拳抵住自己的嘴巴, 然后一阵咳。
    小乔害人不浅, 他现在可是坐下病了, 根本见不得菊花,图和字都不成。
    王大彪将他的菊花荷包珍稀地揣怀里放好, 心里暗暗嘀咕着,他家大哥啥啥都好,就是心思实在让人摸不透啊!
    又想及那日他初来山寨, 从房里传出来的娇娇女音……
    刚涌上来的那点儿酒意算是彻底吓没了。
    将船拉上风帆,一路逆流往上,中间停了几次关卡,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大名府,只好在城外找了家干净的店面歇了。
    “俺听说,北边儿最近可不太平,好多流民往咱这儿逃呢!”
    “可不是咋的,自打江将军去了,铁桶一样的河间府就踏马成了个筛子,这都几次易主了,辽狗是抢了又抢杀了又杀,那边儿人没了活路,不跑留着等死么!”
    “噤声!在这里提江将军,不想要命了!”
    “……算了,忒憋气!喝酒喝酒!”
    叶无倾一行坐在厅里,要了些肉臊子大饼卷咸菜吃,一边留意着厅中其他过路客的闲聊。
    “这大名府,近些日子来菜市口天天有人掉脑袋。听说明儿个是方家跟李家?方家获罪是因为今年的贡品布料出了岔子,李家又因为啥?不是说李家靠上管军需的刘将军了吗?”
    “嘿,李家不靠那姓刘的,说不得还没有今日这一劫呢!前不久大名府来了俩钦差,说要奉旨查一查军械库……结果你猜咋的?库里剩下的军械十不存一!就这还都是生了锈的!朝廷震怒啊!姓刘的满门抄斩,李家半副身家都打点进去了,可惜还是买不得命啊……”
    “那这样看来,明天的人市上又有热闹看了,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嘿嘿嘿,不定多少人盯着要买呢!”
    “也不光女眷,你想啊,方家是开布庄的,李家是开工坊的,手下那么多掌柜、工头,说不得就有谁掌着几个秘方呢!买了不吃亏。”
    “正好明天去看看……”
    “同去同去!”
    叶无倾一行人吃饱肚子以后,就回房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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