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作为男生,他的睫毛真的好长。那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此时,这双漂亮的眼睛正在认真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好安慰的呢?”
    岑然的眸子很无辜,“……可是你带我过去的。”
    “对,你说的没错。”他说着,又自嘲地笑笑:“算了,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些。”
    男人之间的事,无女人无关。
    岑然没再说其他。沉默半晌,她才突然又说——
    “哥……谢谢你。”
    谢谢他在昨晚她做噩梦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谢谢他因为担心她,在他们谈重大生意的时候居然还特意回去找她,将她带到会议室——
    还见证了这么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真的……谢谢。”
    “我说了,不要感谢。”
    “那你要什么?”
    她顺着他的话问出来,可是问出来之后她就红了脸。
    他起身,站在床边看着她,眼底的温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化。
    妈妈说,她现在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徐雅诗说,要确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最好的鉴别方式就是身体的接触。恋人之间相互触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任何其他的关系,无论多近,都不可能替代。
    可是,这却是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只有发生了,才能得知结论。而那时的结论,又已经无法改变,也便失去了“作为参考”的价值。
    那么,她该相信岑文华的判断,还是该相信自己的内心呢?
    他轻点她的额头,“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岑然看了他一眼,突然红着脸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的声音从被窝中传来——
    “我今天能不能在你的房间里睡……”
    他一时还没有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可以,如果你睡不习惯那张床,我可以去隔壁睡。”
    “不,你也……你也……”
    岑然这句话根本说不出口,紧张得几乎连舌头都要打结。
    秦佑愣了一秒,突然,他反应过来了她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掀开了被子,叫她无所遁形。
    “你刚刚……说什么?!”
    “唔……没什么。”
    岑然突然觉得刚刚那一瞬……自己一定是脑子突然短路了。
    没错就是短路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真的太多,一时令她的脑袋有点超负荷。短路的现象偶尔发生……可以理解。
    说着她就要起身,“我……我刚刚是说,你今晚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隔壁睡了。”
    对,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她匆忙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找不到窝了的小兔子。
    不,找不到窝的小兔子只是慌张,而她不仅慌张而且会脸红。
    她可是一只不可多得的、会脸红的小兔子呢。
    岑然刚要下床,就被秦佑一把捉住了手臂,只听得身旁低沉的声音响起——
    “说话可是要算数的……嗯?”
    作者有话要说:  细节略修。
    第43章
    岑文华见到了杜丽娟。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自从她嫁给秦建, 好像她们就已经很久没再联系了。
    “十几年了, 你还恨他么?”
    岑文华苦笑,“想起时, 当然心中难免会有埋怨……可是恨……已经说不上了。”
    恨是一种很强烈的情感,她发现这么些年来,她似乎已经看得淡了。
    取而代之的, 只是冷漠而已。
    杜丽娟叹息了一声。“当年陆玲得了癌症,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在和楚岚结婚之前, 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到死都对楚岚充满了愧疚……”
    “十几年前的是是非非, 你不必再提。”
    “楚岚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可是他知道你怨他,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来不敢见你们……我不想去替他辩解什么,我这个弟弟, 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混蛋……我只是觉得, 还是应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岑文华又给杜丽娟倒了一杯茶。
    “十多年了……丽娟姐, 你知道么?我现在真的相信了一句话, 那就是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无论多么强烈的爱与恨,都可以被时间冲淡。除非真是国恨家仇,其他的……当你活在当下的生活里,时间一久,你就发现,你已经不会再去纠结家长里短的这些是是非非了, 只觉得过去就过去了。”
    也不想听解释也不想说什么原谅,只想从此各不相干。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大抵就是如此。
    提起时仍旧免不了忿忿不平数落他的不是,可是没人提他的时候,她心里也不会总想着他。不会一直恨,是因为冷漠取代了恨。
    “你和楚岚,都是别扭的人。”
    杜丽娟说罢又感叹了一句:“否则你们当初也不会闹成那样……还好,唯一让我欣慰的,是然然的性格不像你们。然然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也看得通透。”
    说到岑然,岑文华握着茶杯的手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跟秦建的儿子……”
    “你不想让然然再跟秦家有牵扯?”
    岑文华放下杯子,“丽娟,我们只是普通人,不适合攀得太高。”
    秦家太高,她们攀不起。
    杜丽娟却只是淡淡一笑:“文华,当初你嫁给秦建的时候,你记得他承诺给你过什么吗?”
    “他说,他会给我和然然一个家,说从此会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说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欺负我们……”
    “他做到了。”
    “丽娟……”
    “文华,你抱怨和秦建的这一段婚姻,你觉得她在外面有女人、觉得在他面前你们的地位无法对等……可是,这些都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承诺给你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他无法承诺给你。”
    岑文华愣住。
    “文华,你条件其实不差,就你这个外貌条件,即使是带着孩子,可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了,让他只爱你一个人、把你当老婆大人供着,这其实不难,不是吗?可是,你又为什么选择了嫁入豪门?”
    杜丽娟的话,让岑文华无法反驳。
    “文华……当初从一开始,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岑文华哑口无言,原来这么多年,都是她看不清么?
    “选择是什么呢?选择就意味着,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就必须放弃另一些。因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才会有选择这一说。”
    而每个人所面临的选择都不同。
    “现在,然然也是在做出她的选择。”杜丽娟轻轻拍了拍岑文华的肩膀,“更何况,然然可比当年的你看事情通透多了。文华,我相信然然,他们这一辈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操心了。”
    ……
    此时的岑然正像个粽子一样裹着自己。
    她刚刚洗完澡,柔软的浴袍直接贴着身体。而此时的浴室正传来流水声。
    她一时冲动说了“晚上一起睡”,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直到她现在都依然很懵,不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她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像是冷一样,可是房间的暖气明明很足。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觉得脑壳痛。也许她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他说这几天天气不错,打算带她去温德米尔湖坐船看看风景。
    正想着,秦佑已经洗完澡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的发丝仍旧有些湿,宝蓝色的浴袍披在身上用带子随意一系,锁骨露在外面,还能若隐若现看到胸膛,颇有几分慵懒而浪荡的贵公子的感觉。
    和白天见杜楚岚时那西装革履禁欲系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岑然又往床里面缩了缩。
    “你那么怕我?”
    他笑,长臂一伸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岑然的脸红得发烫,这好像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一次。秦佑抱着她,感觉她的身子好软,仿佛他轻轻一捏她就碎了似的。
    “唔,睡……睡觉吧。”
    “……”
    说着岑然就钻进了被子里,“好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天哭了太久。”
    秦佑躺在她旁边,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你干嘛……”
    岑然虽是背对着他,可是他能够看到她的耳根已经发烫了。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就这样抱着你。”说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落一滴眼泪,我发誓。”
    岑然闻言,身子微微一怔。她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近到可以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秦佑伸出手,轻轻将她鬓角间的碎发拨到耳后。
    她笑,眼底一片澄澈。他突然凑近了她,“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她闭上眼,同时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我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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