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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节

    报起名字来,有的是以排行为名,所以大姐、二姐、小妹多得很,一数全是同名。
    也有人说的是情郎起的名字,念起来都格外羞涩美好。
    她们的情郎多数都是宫中的侍卫,侍卫大多出身世家,替娇美的情人起个小名,枕畔间唤出来,更添情趣。
    于是娇儿、爱奴、亲亲多不胜数,也有伴蕊、唤郎等。
    大夫以为此事没那么好办成,不料将军从城中调来一群半大孩子,一看全不及弱冠,有的还梳着双丫头呢,男童女童都拿着一片七分的纸牍,厚如鞋底,站成一列,叫人在他们面前摆好队,一个个问过来,一个个登记,记完写的字全都看不懂。
    大夫借了一本记满的来认字,认半天能认出来的一个都没有,大怒。如果不是小孩子在旁边仰脸等着,他都想把这有辱圣贤的纸牍给摔了。
    将军在旁,把纸牍拿过来给小孩子,笑道:“这是我鲁国的新鲁字,大夫想是没见过?”大夫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闭目不看,怒道:“不曾见过。”
    他倒是听过新鲁字,也曾寻过鲁地士子的文章来读,不过拿到手里后只看了个头就扔下了,这种东西也配叫文章?
    没想到在鲁国这种文字竟然教蒙童识来,还用来当公文字。
    如果不是此城、此人有意难为他们,那这鲁国的形势可真叫他看不懂了。
    鲁王此举就不怕贻笑天下?
    大夫开始几天还在生气,后来见将军一直不肯放人,就想进城去拜访一下当地豪强,看能不能送点礼物,套套交情,让将军放他们离去。
    结果礼物送了,太守与当地的人都摇头说不行,因为这个将军,不是本城守将。本城守将早在此人来的第一天就被撤了职,连手下的兵马也都被此人夺了。
    这人,是大将军的下属。
    大将军何许人也?这个不需问,鲁国就一个大将军。
    大夫一听这样,不免起疑,难道此人拦住他们的去路是跟鲁国情势有关?鲁王那里又出了什么事,叫大将军派人阻挠他们。
    他由此想到魏鲁之间的国情、国势,一时想得太多,心生怯意,竟然想不如把公主放在这里,他借病回家去算了。
    又过了十日,传令兵到了。
    将军接了军令,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副将问,“将军,军令写的什么?”
    将军说,“叫这些人弃车弃马,坐咱们的车去乐城。”
    副将:“这里哪有那么多车?”这不难为人的嘛。
    现成的车不用,还要另给他们找车。
    将军说:“你个傻子,将军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光身进去,他们的东西再由咱们护送过去。他们的人都可以滚了。”
    副将说:“哦……”还是不太懂。
    将军就去请大夫过来商议,道我王仁慈,听说贵国公主在此,担忧此地简陋,不能招待好公主,特命我等先把公主送过去,尔等没有登记完的就等登记完了再走吧。
    大夫大惊失色,以为这将军要明抢了。因为现在登记完的全是人,没登记的全是行李,也就是说魏王给公主准备的嫁妆和各地、各家送的礼物都在后面呢。这些东西要是交给这个将军送过去,谁知道最后交回来的还剩多少?大夫黑着脸说:“万万不可!”
    将军只是通知,可不是要听他说话的。当即把大夫留在帐中,这边就命人去准备车马,送这个魏国公主走了。
    大夫在帐中大发雷霆,无奈敌不过帐前的勇壮尖刀。
    另一边,阿笨听说终于可以走了,还是鲁王亲自下的王令,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一直在这里,叫她担心会不会被鲁王给赶回去。
    乳母道:“不会的。”
    阿笨说:“我也知道不会,但就是会害怕啊。”
    她好奇的问阿陀,“你见过鲁王吗?不对,你肯定见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仁慈吗?好说话吗?很严厉吗?”
    阿陀瞎话编得多了,也更有心得了,他道:“我王叔聪慧绝伦,就是爱玩爱闹,小时候没少被我姨母教训呢。”
    阿笨听得又新奇又高兴,“真的吗?公主都怎么教训的?”阿陀:“还能怎么教训?按倒打屁股嘛。”
    “啊呀!”阿笨捂脸,“真的吗?真的打屁股吗?”大王也会被人按倒打屁股吗?
    那摘星公主好厉害啊。
    她紧张道:“公主会喜欢我吗?她会不会讨厌我笨?”阿陀:“不会,我也笨,但姨母从不没有讨厌我。姨母只会不喜欢骗她的人。”
    阿笨连忙记下来,发誓道:“我一定不对公主说假话!”
    此时,队伍中已经开始吵嚷起来了。
    将军命人先看守住了魏国公主车驾的位置,让人把车给赶到了远处。公主随行的人中,只有宫女和年幼的侍人可以跟过来,年长的侍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曹非很快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他连忙去找大夫,发现大夫不见了,连大夫的从人都不在,其他的下人说不清大夫在哪里,只说:“大夫去见将军了。”
    曹非眼睛一亮,哄道:“只怕大夫已经叫人给害了!”
    下人先吓后怕,又不敢信,“不会吧?不会的!”
    曹非叫这人看外面,“你看,公主已经被人给领走了,如果不是大夫已经被害,怎么会这样?大夫难道不是要一直跟随公主吗?只怕是有人要害公主,担心大夫碍事,这才先害了大夫,再来害公主。”
    下人听信了,又悲又苦,又惧又恨,呜呜哇哇哭着向公主的车驾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大夫叫他们害了!他们还要害公主啊!快救公主!快救公主!!”
    队伍中顿时惊慌起来!
    许多被赶开的人开始想向最大最高的公主车驾涌去。
    将军一见此,连忙抽出刀剑,命身后的人:“保护好魏国公主!!来者皆可杀!!”
    阿笨听到车外的声音,又惊又怕,小声问乳母:“怎么有人说有人要害我?”乳母也吓了一惊,道:“公主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乳母悄悄从车后面爬下去,没走多远就看到有士兵向她涌来,当中一小将用刀剑逼她上车,道:“不要出来,有恶人意图趁乱取事,你们在车内保护好公主,不要下车,不管是什么人来都不必害怕。”
    乳母吓得站都站不住了,爬上车,对阿笨说:“外面的人说有人要害公主,在外面吵嚷,公主,你不要露头。”
    此时,一个宫女捂着嘴尖叫:“他们在杀人!!”
    阿笨连忙掀起车帘,看到外面有无数的宫侍正向这里跑来,可他们没有靠近就被杀了。
    她尖叫:“不要!不要杀!不要杀啊!!”然后跳下车往前跑去。
    乳母等人也不得不跳下车去追她,拦住她,把她拖回车里。
    阿笨浑身发抖,“不要杀!不要杀!!”
    为首的一个小将看到此景,心生一计,过来对阿笨说:“公主,有人故意吓唬他们,叫他们乱跑乱撞,说不定其中会有混起来的刺客。可他们这样一跑起来,我们根本分辨不出哪些人是坏的,哪些人是好的。你不要出来,叫一个你身边的人,出来对他们说,不要乱跑,乖乖原地趴下,束手就缚,到时就能看出谁是坏人了。”
    阿笨连忙点头,在身边的人中看了一圈,乳母年老,她不忍,宫女年少,她也不忍,侍人年幼,更不行了。
    她说:“我、我来……”
    小将摇头,“公主千金贵重,万一恶人有弓箭,一箭取了公主性命就不好了。”
    乳母此时站出来说:“我来,我一直侍候公主,宫内外的人都认识我。”
    小将说:“如此,我护送夫人过去,夫人放心,要害夫人,先要问过我手中之剑!”
    阿笨还是被人给送上了车,她只能看着乳母被小将护着到前面去,现在除了她这辆车的周围是干净的之外,前面不远处就都是倒下的人了。
    “奶娘……”阿笨害怕的直掉泪。
    宫女却在车里看了一圈,吓得对阿笨说:“公主,大公子和那个小童不见了!”
    阿笨:“什么?”
    宫女:“莫非刺客的目的不是公主,而是大公子?”阿笨惊的站起来,“那怎么办?要赶紧告诉他们啊!”宫女拦住道:“不行!公主,不能说!”说了的话,公主竟然帮助魏国太子私逃?这罪过就太大了!公主会被千夫所指!
    一地尸首中,阿陀护住包包,两人一起趴在地上,躲着。
    刚才公主和其他人都跑了出去,他就知道有问题了。显然曹非不抓到他不罢休,竟然惹出这种乱局。
    他如果继续留在车内,一定会被曹非发现。到时真嚷出来,他没有把握鲁地的人不会把他交给曹非带回魏国。
    万一此地的人不敢惹怒魏王,将他交回,他就无计可施了。
    他不能被人发现,尤其不能被曹非当众嚷出他是魏太子。
    “包包,不要叫。”他小声叮嘱包包。
    包包点点头,指给他看:“公子你看,是他。”
    阿陀看到了曹非,他正背对着他们,想往公主车驾那边去。
    他沉思片刻,放下包包:“我去去就回,包包好好躲着,等我回来找你。”
    说完,他捡起旁边掉落的一枝断箭,悄悄潜了过去。
    曹非正远远望着公主车驾那边,见一个宫妇出来后,正在那里喊着什么,前方已经有人听到她的喊话后渐渐不再惊慌了。
    时间不多了。
    他伏低身,向前走去。突然身后扑上来一个人,他向一边倒去想避开,结果腰后一疼,一根断箭扎了进去,咔的一声,箭头断在里面了。
    要糟。
    曹非心中喊道,一手却半点不迟疑的抓住了此人。
    正眼一瞧,果然是太子。
    曹非深吸一口气,不顾腰后激疼,挟着阿陀就要逃。
    阿陀使劲用拳头重击他的伤处,又奋力挣扎,曹非终于抓不住他,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阿陀想挣脱,可曹非的两只手一直抓住不放。
    “太子,太子不何不肯回国?太子竟然如此懦弱吗?没有丝毫野心?为了贪图安逸,宁愿当一个臣仆之子?从此做一个没名没姓之人?”曹非喘道,“如果我是太子,大王不认我,无妨,大王另有爱子,也无妨。我有太子之位,年长于其他人,自可等到大王去后,继位为王,一展抱负,不管往日是何人瞧我不起,我都可以还给他!太子,太子不懂吗?”
    阿陀被他说的心里乱了一隙,手上的劲就放松了。
    曹非以为说动了他,连忙道:“太子,某是真心辅佐太子。太子随我回去,不必做什么,只要一心孝顺大王,日后大王自然会看到太子的孝顺之处,公卿们也会支持太子继位的。”
    阿陀突然一脚踢在曹非腹间,把他给踢开,像鱼一样从他手中溜了出去。
    两人站在两边,都不敢出声引来旁人。
    阿陀说:“先生雄才伟略,非凡人不及。我不过一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多人要报复。我不想以后都在王宫里住着,我也不想要大王那样的父亲,也不想要杀掉我的兄弟。”
    以前,他也觉得当大王会很不错,或许去魏国当大王很艰难,但只要当上了大王,一切都是值得的。可当他真的踏上了魏国,真的见到了魏王,领会到父亲告诉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他发现他就不想要这样活着了。
    亲生的父亲和亲生的兄弟全是敌人。
    那他宁愿要养父,要养兄弟,至少在父亲的家里,他不用担心父亲是不是不想要他,是不是想立另一个儿子为太子,是不是嫌他碍事。他如果有养兄弟,也不必非要杀掉所有人,这样自己才能活。
    阿陀说完就跑了,曹非连忙去追。可追上一会儿,他后腰的伤处就让他连跑都跑不动了,只能拖着脚慢慢在地上挪。
    很快,阿陀就跑得不见影了。
    曹非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拿不准他还会不会回到公主这边来,如果他不回来,他也会说鲁话,扮成鲁人,混入鲁国,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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