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爸,爸,我说,我说。”钟大娃有种小动物的直觉,明明钟建国这次和以往拿皮带吓唬他没什么不同,直觉告诉钟大娃,他爸这次来真的,“我们是在军属探亲的地方看到的。”
    钟建国停下来:“你们跑那边——不对,家属探亲是在屋里,你们怎么能看见?”
    “你们部队管理出现漏洞了呗。”宋招娣道。
    钟建国皱眉:“别胡说,不可能。更生,大娃说你们见过好几次,男人和女人搂在一块,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啊。”更生还以为大娃闯大祸了,顿时放心下来,“我们有一次放风筝,不小心就把风筝放院里去了。大娃说,他爸是钟建国团长,门卫就放我们进院里自己找。
    “我们就看到一男一女抱在一块。还看到一个男的搂着一个女的肩膀去休息的地方。”顿了顿,“爸,我们很喜欢那个风筝才这么说的,不是故意的。”
    “我信你们才怪。”钟建国瞪他们一眼,“你们一准是好奇军人的宿舍什么样,才故意把风筝扔进去。”顿了顿,“除了这一次,还有呢,继续说。”
    更生看向大娃,还有啊?
    大娃低下头。
    更生顿时想给他一脚:“学校后面的山上。”
    “什么?!”宋招娣连忙问,“你们偷偷上山了?”
    大娃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没敢上去。”
    “更生,你怎么解释?”钟建国问。
    更生疑心顿起,他娘不知道他们上山?大娃没交代么:“我们在山脚下掰树枝的时候,听到上面有动静,好奇是不是野猪什么的,就上去看一下,结果就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夕阳。”
    “你们怎么连人家做什么都知道?”钟建国惊讶。
    更生揉揉鼻子:“大娃耳朵尖听到的。娘,你忘了,有一次大娃还问过你,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什么意思?就是那对男女说的。”
    “原来是那次。”宋招娣想起来了,见钟建国好奇,“去年十月份。我当时以为他们是在故事书上面看到的。除了这两次呢?”
    更生下意识看大娃。
    大娃不禁捂脸,哀嚎一声:“你看我做什么?你一看我,咱爸和咱娘就知道还有啊。”
    “我想知道你说没说啊。”更生说。
    钟大娃叹气,往长椅上一躺:“我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吗?我在这边抗半天,你一来全说了。亏得咱爸刚才还说咱俩有默契。”
    “那刚才爸爸叫继续的时候,你低头干什么?”更生不解。
    钟大娃:“我说见过好几次,你才说一次啊。两次以上才能称好几次。”
    “所以,你和娘不知道?”更生看看钟建国,又看了看宋招娣,“不知道是两次,三次或者四次?”
    钟建国笑道:“是的。你说两次,然后说没了,我和你娘也信你。因为你比大娃老实,以前也没骗过我和你娘。”
    更生脸色骤变。
    大娃长叹一口气:“服不服?钟更生,我说咱爸和咱娘最狡猾,你说咱娘狡猾,咱爸好骗,服不服?”
    更生期期艾艾地问:“我现在说没了,你们会信吗?”
    “我都不信。”钟大娃道。
    更生噎了一下:“我早知道就不下来找你了。”
    “我早知道还不下来拿尿盆呢。”钟大娃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别说没用的,赶紧交代吧。”
    更生呼吸一窒:“是你说漏嘴,凭什么我跟个犯人似的?要说也是你说。”
    “你俩别吵。”钟建国道,“信不信我把你俩分开审?”
    更生闭上嘴。
    大娃长叹一声:“我说吧。还有两次,一次是曲壮壮的哥哥结婚,我们捅破糊窗户的纸,看到他哥抱住他嫂子。”
    “然后我们就被曲壮壮的妈妈赶出来了。”更生接道,“包括曲壮壮。”
    大娃:“还有一次是从别人门口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我们故意偷看,是他们没有关好门。”
    “只有这四次?”钟建国问。
    更生仔细回想一遍:“从去年年初到现在,只有四次。”
    “一年碰到四次,你们看见的几率可不低。”钟建国道,“上楼吧。”
    钟大娃心中一凛:“这就完了?”
    第97章 少说多听
    钟建国反问:“不然呢?”
    “你,你不再说点别的?”钟大娃小心翼翼的问,“比如以后不准去部队宿舍,不准上山,不准捅人家的窗户纸?”
    更生跟着点点头。
    钟建国笑眯眯道:“今天太晚了,明晚继续。”
    “我就知道……”大娃不禁哀嚎一声,“爸,娘,给个痛快吧。”
    宋招娣端起洗脚水往外走:“我困了,得洗脸刷牙去睡觉。”说着话忍不住打个哈欠,“钟团长,他俩要是不愿意上楼,你再陪他俩唠会儿。”顿了顿,“整天到处跑,无意中撞见的事也不止这么一点。”
    “我们也困了。”更生和大娃异口同声。
    话说出来,哥俩相视一眼,坏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困了就上去睡。”钟建国开口说。
    更生和大娃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真的?”
    “那咱们就再唠会儿?”钟建国道。
    哥俩拔腿就怕,端是怕跑慢一点,被钟建国抓住继续“审问”。
    钟建国看一眼俩儿子的背影,轻笑一声,走到门口,倚着墙问:“宋老师,搂搂抱抱这事该怎么办?”
    “我记得自立六零年出生,再过几个月就十二周岁了。”宋招娣吐掉嘴里的泡沫,“再过一两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该给他们上生理课了。”
    钟建国:“生理课?”
    “你以前,算了,你以前肯定没上过。”宋招娣说着,意识到现在是二十世纪,不是二十一世纪,“二娃和三娃还小,你回头跟自立、大娃和更生说说男和女的那点事。”
    钟建国眉头微蹙:“不合适吧?”
    “先说你们男人的初次和初恋。”宋招娣道,“等他们去上大学的时候再跟他们解释繁衍后代。”
    钟建国噎住:“繁衍后代?你真会想词。”
    “不然说什么?”宋招娣反问,“我说的太直白,你又该说我脸皮厚,口无遮拦。”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咳嗽一声:“赶紧洗脸。”
    宋招娣看他一眼,撇撇嘴,“几个孩子快到青春期了,你平时多注意点。你是他们的爸,有些话你好说,我不好讲。”
    “知道了。”钟建国说着,突然想到,“你们管孩子十三四岁这个阶段叫做青春期?”
    宋招娣:“也许是十五六岁。我以前小的时候没人管没人问,自己照顾自己,没机会叛逆。具体是哪个阶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从十二到十七八岁这个阶段吧。”
    “你很小的时候没法打工,靠别人接济吗?”钟建国好奇地问。
    宋招娣摇头:“我小的时候他们会给我生活费。我知道他们靠不住,十五六岁的时候,每到寒暑假就会去打零工。我们那个年代打工的机会多,只要肯干,能养活自己。”
    “那还行。”钟建国道,“你爸妈是不是跟早年的二流子似的?”
    宋招娣仔细想想:“差不多吧。反正不正混。”擦擦脸,叹了一口气:“别提他们了,堵得慌。”
    “那咱们睡觉去。”钟建国想多了解一下她,见宋招娣不愿多谈,更不愿意回忆以前的事,钟建国心里也觉得堵得慌,不敢想象她以前遭了多少罪。
    宋招娣听出钟建国的声音不对,看他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由着钟建国“可怜”她。
    正月十二号,林团长一家搬走,宋招娣以为沈团长一家会立刻搬来。然而,并没有。
    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当天,宋招娣背着背篓,带着一串孩子从副食厂回来,就看到钟家门口停着一辆卡车。
    “爸爸又做东西了?”二娃连忙问。
    宋招娣:“不是。咱们家的门是关着的,隔壁的门开了。”指给孩子们看。
    大娃顺着宋招娣的手指:“咦,隔壁院里有人?娘,沈团长来了?”
    “是的。”宋招娣道,“人家正忙着收拾屋子,咱们别去添乱,过两天再去。”
    钟大娃:“爸爸说先看情况,然后再去问候,我们记着呢。”
    宋招娣暂时不想跟新邻居碰面,又怕自家孩子把人给招进来,中午吃了饭,就把五个孩子拘在家里,名曰快开学了,检查他们的作业和学习用具。
    宋招娣可以装不知道,钟建国不能装。毕竟他以后还要跟沈团长并肩作战。
    傍晚,钟建国下了车,叫警卫员把车开走,就转身去西边沈家,站在门口喊:“沈团长在家吗?”
    “在家。”话音落下,从屋里出来一个又高又黑又壮的中年男子。单眼皮,眼睛不甚大,长得一般。忽略他那一身正气,就是一普通男人。
    钟建国看清楚,不禁挑了挑眉,看来他不单单是整个东海舰队最年轻的团长,也是长得最好看的:“沈团长,我是钟建国。”
    “钟团长?”沈宣城看到一门之隔的人,很是惊讶,连忙拉开门,“你,你有点——”
    钟建国笑道:“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沈宣城想说钟建国看起来特别年轻,一想到人家比他小五岁,不年轻才不正常,连忙说,“进来坐。”
    钟建国指着身上:“刚训练回来,一身泥土,我就不进去了。”指着隔壁,“那就是我家,我爱人宋老师上午去学校上课,星期天和下午都在家,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她。”
    “谢谢,谢谢。”沈团长连忙道谢,“那,那我就不留你了?”
    钟建国挥挥手:“大家以后都是邻居,不用这么客气。”说着,就转身往家走。
    “娘,爸爸回来了。”二娃听到他爸的声音,却一直不见他爸进来,出去一看,“他不准咱们去沈家,自己跑去了。”
    宋招娣:“那等你爸回来,你问问他为什么呗。”
    “好的。”二娃跑出去等他爸。
    大娃为了挤兑他爸,也跟着二娃出去。更生和自立真想知道为什么,便放下手里的姜和土豆跑出去。
    三娃见哥哥们都出去,扔下烧火棍:“娘,我也去看看。”
    “不帮娘烧火了?”宋招娣故意问。
    三娃想一下:“我看一眼就回来。”出去看一眼,顿时后悔了,跑回厨房就告状,“娘,爸爸又说我听不懂的话。我问他,他又说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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