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陆扬买了一大砂锅的窝蛋牛肉粥,还有香煎萝卜糕荷叶鸡和脆皮炸鲜奶,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无法抵挡。
    陆扬一只脚迈进来,把吃的放在桌上:“你去换衣服吧,我来摆桌子。”
    叶秾洗完脸,准备化妆的时候停下了手,她放下化妆刷,就这么素颜坐到餐桌边,陆扬还没见过她完全没化妆的样子。
    甘棠觉得陆扬当然会喜欢她,她长得这么漂亮,叶秾也相信这一点,她现在的照片拿出来,比大学的时候状态更好。
    叶秾平时都化淡妆,她天生皮肤底子就好,不化妆的时候眉毛也淡,眼睛也淡,当然没有化妆的时候精致漂亮。
    他应当看一看她最本来的模样。
    陆扬马上就发现她不同以往,偷偷打量她,看出她没化妆,觉得她不化妆的样子,比化了妆看上去年纪更小,更柔和,像一团融融的光。
    陆扬把买来的点心摆满一桌,等她坐下:“吃吧,你这两天肯定没好好吃饭。”
    确实没有吃,这几天几乎都在吃快餐,大家都是匆匆忙忙打发完一顿又赶紧投入工作,叶秾尝一口粥,咸鲜有味,她这才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叶秾卡住了,她看着陆扬的眼睛笑容,没法说出否认的话来,是她自己说他们是好朋友的。
    陆扬看她不说话,问她:“你下午做什么?有一个新上映的电影,我们去看吗?”
    “下午要回去工作。”叶秾挟了一个炸鲜奶,发现陆扬不停在偷看她,她说,“怎么了?”
    “我觉得,你不化妆的时候,还更好看。”
    叶秾低下头咬了一口炸鲜奶,脆,香,甜丝丝凉丝丝的,鸦黑发丝垂在肩上,吞掉炸鲜奶的甜蜜,也吞掉惊奇,她说:“谢谢。”
    陆扬嘴巴都翘起来,恨不得一天夸奖她八百句,可一句就够了,再夸一句,她就又要逃走了。
    叶秾把整整一份炸鲜奶都吃了,吃完之后她说:“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状态,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还不想要改变它。”
    她又开始坦诚了,陆扬赞同且赞美:“我也喜欢你现在的状态。”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就是这种状态才吸引他,万分吸引他,他补弃了一句:“我也满意我现在的状态。”好好生活,好好追求她的状态。
    叶秾松一口气:“那我们就继续这个状态。”
    “我同意。”陆扬继续前进一步,“我们以后就继续这么相处。”
    叶秾退后一步,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期望的。
    下午开工,叶秾买了一大盒炸鲜奶带到工作室,女孩子们尤其喜欢,思思一边嘛着要减肥,说工作室里点心不断,她都比以前胖了,一边捏着炸鲜奶吃个不停。
    大家正在笑闹,有人按响了门铃,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吃的,只有叶秾空手,她打开门,阿蒙站在门外。
    “又来谈商业合作吗?”叶秾笑问她。
    阿蒙跟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她脸上有一种轻松的笑意,她说:“上次我来,叶姐说正在招商务,你觉得我怎么样?”
    阿蒙辞职了,她没等赵璎来挤,自己先走,坐在会客室里,对叶秾说:“我不想那么不识趣,何必霸占一个我已经不再感兴趣的工作。”
    思思用小碟子装来炸鲜奶,又给阿蒙磨了咖啡:“阿蒙姐,你尝尝。”
    她拿着托盘不肯退出去,十分想要八卦一下,叶秾看了她一眼,默许她留下,她问阿蒙:“你想好了?我这里庙小池塘浅,不会像在唯爱那样轻松。”
    唯爱毕竟做了多年,在业内很有名气,阿蒙打着唯爱的牌子出去跑商务,得到的待遇不同,看的脸色也不同,重头开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阿蒙笑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做商务,要是没准备,就忍气吞声,再占那位子一两年,把赵璎熬走不就行了。”
    管是她是转正还是分手,反正都不会再留在唯爱了。
    许多员工都猜测老板要娶新的老板娘了,赵璎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顾诚迟迟都没有动静,本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齐全的,他要是想娶,原班人马搞定。
    可他没有,偏偏赵璎还成天摆出“老板娘”的脸色,盘问阿蒙今天去见了哪个公司的人,谈了些什么,再进一步让阿蒙带她一起去,事事要抢在阿蒙前面。
    阿蒙一忍再忍,终于提出离职,她走的时候还请大家伙吃了散伙饭,唯独没有请赵璎和她在公司里的那个朋友。
    阿蒙一提离职,赵璎就把她的朋友调到了商务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家都知道阿蒙是被挤走的,背地里说赵璎嚣张,还有等着看她笑话的,她从来也没接触过商务工作,怎么能不出纰漏。
    其实阿蒙看得出来,顾诚并不想娶赵璎,可她不想忍这一两年的气,在有能力让自己拥有更好的工作环境时,就不要委屈自己,谁也不会给你特殊奖励。
    “你要是真的决定过来,我当然很欢迎。”没想到工作室这么快就完备,这个地方太小了,要租一个更大的工作场地,除了工作空间之外,还要有单独的会客室。
    “当然是真的,我今天就可以入职。”阿蒙连工作本都带来了。
    “好,那我们就先开一个工作会。”叶秾对思思说,“你去吧陈浩叫过来,大家一起开个会,晚上去聚餐。”
    思思比了一个v字,她跑出去对小米丸子几个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晚上叶姐请客吃饭,欢迎咱们的新同事!”
    ☆、第31章 向前
    阿蒙不是唯爱的普通员工, 她一走, 她手头上正在谈的项目无人接手,唯爱本来能签下来的商务合作延期的延期, 取消的取消。
    阿蒙虽然走得干脆, 但并不是心中无气,她故意掐着时间节点离开的,上午办完了离职,下午就跟叶秾谈起了薪资。
    “我现在最多只能按原来的薪资给你, 薪资上浮只能保证不比原来少。”叶秾没有跟阿蒙许下高薪资, 她对阿蒙实话实说, “工作室虽然赢利, 但还在创立初期, 还要投入发展,以你的工作能力和经历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阿蒙晃着一头短发, 细巧耳钉在短发中尤其耀目:“这些我都知道。”
    她在唯爱工作了三年, 唯爱确实在婚庆行业中打响了高端定制婚礼的名头, 但赢利方式已经固定,老板又把大笔资金都投到婚礼会馆上,未来的两到三年之内, 都不会向多元化发展了。
    阿蒙想接触的是新的领域,是一块她们还没尝过的蛋糕, 这个想法与叶秾的合拍, 找一个不会限制她, 而是支持她的老板, 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婚礼策划是叶秾已经做熟的,也很有成就的工作,但她不想止步于此,她还有新的规划,阿蒙的加入是如虎添翼,在向小米瑶瑶几个介绍过阿蒙之后,叶秾让大家坐下来一起开工作会议。
    叶秾说:“现在的大型商场,因为电商冲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购物场所,更多功能是休闲交际教育娱乐,人们去商场的主要目的也转化成了看电影唱歌吃饭。”
    商场中的美术陈列布置,也不再局限于节庆布置和活动布置,商家开始另寻商机,吸引更多更固定的客源。
    有些商场冠以艺术中心的称号,吸引时下的年轻潮人,有些则主打亲子活动,进驻各种早教机构,每个月都会推出新的主题展览,吸引老中青三代消费者。
    叶秾一直以来想吃的就是这块蛋糕。
    阿蒙很快接上思路:“老旧的商场因为建筑年代久,没法再规划出更多的空间布展,但新建的商场在规划上都会空出布展区域,如果能和商场对接,比跟品牌方签一次两次的活动,要更稳定,发挥的空间也更大。”
    阿蒙不是光一个人过来的,她还带来了一个正在洽谈的项目,一个将要落成开业的商场,正在广招布展策划。
    这个商场主打亲子活动,虽然还未开业,但已经在规划每年至少要办五个大型活动,除此之外,每个月还有一次ip展。
    商场的整个南区是亲子活动的主要地带,小朋友们喜欢的动画玩具游戏,会在一楼中庭布展,而南区到北区之间的一条商业街也会有活动布展,比如各种美食节,植物节,胶带集市,吸引更多的人来商场消费。
    阿蒙说:“他们正在招标。”
    叶秾没想到阿蒙一入职就给出这么一个好消息,她不怕与人竞争,怕的是没有竞争渠道,商场美陈和婚礼布置只是换了一个名称,有许多方面都是相通的,小景观装饰,吊顶装饰,中庭布展,这些叶秾做了一次又一次,不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难不倒她。
    思思眼睛亮晶晶的,叶姐成立工作室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新方向,她一直想培训出几个能够自主负责婚礼的,自己再去新的领域闯荡,没想到这快就有了渠道。
    这比叶秾设想中还要快,她对阿蒙说:“那这件事交给你去谈,我们参加竞争,我这里会出一个开业布展方案和预算报价。”
    顾诚简直是在送人才给她,还送得又多又好。
    阿蒙到叶秾这里就职的事瞒不过顾诚,阿蒙在她的朋友圈里发布了新的工作状态,她的联系方式未变,如有商业洽淡欢迎联系。
    顾诚本来就不想阿蒙离职,可她铁心要走,没想到她找的下家还是叶秾,他以为是叶秾专挖他的墙角,气得打她电话:“叶秾,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可以想见,阿蒙把在唯爱建立的商务人脉都带去了叶秾那儿,叶秾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来挖,连他多加百分之十的薪资,都留不住阿蒙。
    心里又觉得叶秾这是受了刺激,她总还是爱他的,要不然不会干出这么多过激的事儿,连甘棠和宋杰都在闹离婚,这个女人疯了。
    叶秾等他吠完,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手边做业务规划,打算实地去看看现在沪上做得比较好的商场美陈,淡淡问他:“你有钱打过来了?”
    她上次就说过,如果不是还房款,就不要打她的电话。
    顾诚打电话过来,她当然要催问房款,从二月到五月,三个月了还没还完,那个房子到现在也还没过户到顾诚名下。
    “如果到六月还不结清,我就挂牌了。”叶秾两句说完,挂了电话。
    顾诚气得握着电话骂了句脏话,赵璎端着咖啡进办公室,她听见一点,知道顾诚是在和叶秾争执,把咖啡杯轻轻放在桌上,柔声劝他:“你别和叶姐吵架了,总归是我们对不起她,我只要想到心里就很难受。”
    顾诚本来确实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叶秾她算得多清楚啊,她付出的每一点,都要刮回去,原来怎么会觉得她是个秉性温柔的女人呢?
    赵璎看顾诚没有理她,一点也没生气,伸手抚摸着他的胳膊:“你一定是累了,我替你按摩一下吧。”阿蒙走了,赵璎这几天更加放低势态,什么要求都不再提了。
    顾诚没有拒绝,闭上眼睛享受她的服务,赵璎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吸引他了,他渐渐发觉她的无趣,女人的爱都没差别,她一样也是有所求的,但胜在她听话。
    赵璎很快绞了条热毛巾进来,搭在顾诚的眼睛上,让他放松,替他按摩肩项,最后把咖啡递上:“不要担心,婚礼会馆的工程最近不是很顺利吗?”
    顾诚以为叶秾是有心要跟他竞争,他已经留足了情面,既然她越来越过份,他也就不会再留情了。
    顾诚放松了一刻,看着赵璎说:“这两天你别上班了,我爸妈要过来,你陪着各处去走一走看一看。”
    赵璎喜形于色:“好,什么时候来,我去接机,阿姨爱吃什么我来安排。”
    “就是爱家乡口味,再尝一尝上海特色,你陪着我妈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刷这张卡。”顾诚拿出一张卡来交给赵璎。
    赵璎捏着卡,知道自己转正有望,问:“那阿姨过来是住在哪里?”
    顾诚皱皱眉头:“当然是住在家里,还能住在哪儿?”
    赵璎连连答应:“好,我也做几个家乡菜,给阿姨尝尝。”赵璎就是广东人,她就是用这一点来拉进和顾诚的距离的,相信自己也能利用这一点来拉近和未来婆婆之间的距离。
    赵璎要见未来婆婆,准备先给自己下下血本,置办一点新行头,拿着卡就带着她的朋友出去了。
    顾诚也知道她不行,唯爱还要继续招新的商务,还让人联系各个长期合作的团队,如果想与唯爱合作,就不要接叶秾那边的的单子。
    叶秾晚上聚餐,因为高兴喝了一点酒,叫代驾送她回去,还没走上五楼,陆扬就从楼上“噔噔”跑下来,告诉叶秾说:“阿姨来了。”
    叶秾一怔,“什么?”抬头就看见妈妈站在楼上,笑眯眯的叫:“乖宝回来啦,工作累不累啊?”
    “妈妈来了怎么不打我电话?我去车站接你。”叶秾赶紧上楼,挎着妈妈的手,对陆扬点头称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阿姨还给我做饭了。”叶妈妈在家烧好的樱桃扣肉,放在保鲜盒里带过来,陆扬吃了一整块,还用酱汁拌饭,吃得干干净净。
    叶妈妈是下午到的上海,她有叶秾的地址,叫了出租车送到小区门口,进了小区找楼号,被陆扬看见了,上前来帮她。
    陆扬买了一堆童话书,准备一本一本念给叶秾听,看见一个气质很好的阿姨在小区路口四处张望,他自己走过去帮忙,不帮不知道,一帮原来是叶秾的妈妈。
    陆扬马上笑了,伸手把叶妈妈拎的旅行包接过来:“阿姨是叶秾的妈妈吧?跟我走吧,我们是邻居,她现在还没下班呢。”
    陆扬对叶秾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最近是婚礼旺季,她每天都很忙,工作室又刚刚成立,很多事都要她自己去跑,很辛苦的。”
    叶妈妈一听,就听出不对劲来,平常的邻居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看这个小伙子分明二十出头,总不会是乖宝的新男朋友。
    陆扬又夸起叶妈妈的手艺,说:“阿姨的三虾面,还有焖肉小馄饨,真的太好吃了,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面了。”
    叶妈妈越听越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认识我们秾秾的?”
    陆扬又逮着了一次邀功的机会,他把顾诚上门来找叶秾的事说了,“幸亏那天我在,不然怕她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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