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小厮战战兢兢,“启禀老太太,大太太,大少爷和大姑爷都,都没上榜。”
    老太太眼神直了一瞬,好在不过片刻,她便回过神,颓丧地坐回塌上,挥挥手,道:“早已预料到的事,罢了,你先退下吧。”
    大太太却有些不甘心,犹自问道:“你确定都看了一遍?没落下什么?”
    小厮低着头,“小的不敢马虎,来回上下看了五遍才确认的。”
    大太太咬牙,还要说什么,老太太便瞪她一眼,“好了,岑哥儿与姑爷都还年轻,落榜也在意料之中,殊不知而立之年还有未过之辈,岑哥儿与姑爷与他们相比,实在太年幼了。”
    闻此言,大太太心里才好受点,想想也是,她儿子刚十五,姑爷也将将十七,都还年轻着呢,一开始不就抱着存点经验的想法才让他们下场去吗?
    大太太看向跪地不走的小厮,不耐烦,“还不下去!”
    不是好消息还想要讨赏不成,没眼识的东西!
    小厮瑟缩了下,头低的更低了,结结巴巴说:“奴才话还没说完,宋,宋公子他。”
    话未说完,在场众人便已神色剧变,尤其二姐,紧紧盯着小厮,那执着的眼神怕不是要将小厮看出个窟窿来。
    了出来。
    “宋公子名列榜上第六。”
    话落,场中一时寂静,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柴未樊恍惚了下,蓦然想到宋言珂举手行礼的斯文模样。
    “吱——”凳子突然被带倒,柴未娴猛然直起身,眼睛瞪大,瞳孔突出,直直地瞪向坐在那边表情愣怔的柴未珮。
    第92章
    回到永和宫,恰好碰到出来的董嬷嬷。
    她笑道:“姑娘回来了,娘娘刚刚还惦记您,您快进去吧。”
    柴未樊笑着点头,顺口问:“嬷嬷去哪里?”
    “娘娘翻到个新绣样,让奴婢给陈太妃娘娘送去。”
    “哦。”柴未樊恍然,“那嬷嬷你快去吧。”
    “奴婢先走了。”董嬷嬷给她浅浅施了个礼,转身走了。
    柴未樊走近正殿,惠太妃看见她,立即招手唤她上前,“口渴吗?”又吩咐丫头,“快些上茶。”
    等她吃了两块糕点,喝了杯热茶,惠太妃才皱眉问道:“怎么一副没吃饱的模样?难不成府里一顿饭都不管?”
    柴未樊苦笑,她也不多争辩,只说:“大哥和大姐夫都没考中,但是宋公子考中了,而且名列第六。”
    这样的情况下,大伯母还记得吩咐厨房给他们备饭就不错了,席上大太太和柴未娴食不知味,不时转过头阴狠地盯着二姐,那眼神恨不得将二姐吞下去,好似这样就能转变只有宋公子中举的事实,柴未樊坐在二姐身边,免不了被眼风波及,这顿饭自然没用好。
    闻言,惠太妃分外惊诧,“那个宋言珂考上了?”
    柴未樊点头,笑:“姑母,我说的对吧,这事情不能单看一面,也不能只注重一时,将来不定谁更有福气,你看,二姐的福气不就来了。”
    惠太妃愣怔半晌,恍惚点头,应和道:“还真是这个理,原只当这门婚事恐会委屈了珮姐儿,没想珮姐儿竟是个有福气的。”
    柴未樊拉住她的胳膊,撒娇,“所以姑母你就不要担心啦,二姐会好好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愣了会,惠太妃回过神,好笑摇头,点点她的鼻尖,说:“行,姑母不费神了,姑母呀,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你和悉儿身上。”
    身子陡然一僵,柴未樊眨眨眼,慢慢垂下目光,依偎着姑母,尽量若无其事地问:“姑母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都在我和表哥身上。”
    惠太妃笑得慈爱,“当然是你和悉儿各自的婚事,悉儿的婚事是举国大事,自有太皇太后和太后担忧惦念,姑母只要打量着娶个悉儿欢喜的便足够,最主要的还是你,”说到这个,惠太妃叹了口气,抱住她,怅惘道,“一转眼,姑母的樊儿都十三了,该开始考量婚事了。”
    柴未樊悄悄舒了口气,她垂下眼帘,尽力忽略心里的失落,转而抱住惠太妃,撒娇道:“姑母,樊儿要一直陪着您。”
    “傻孩子,你只要常进宫来看望姑母,姑母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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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听芙将貔貅抱过来,嘟囔,“姑娘,貔貅越来越重了,奴婢都要抱不动了。”
    柴未樊放下手中的书,将颠颠跑到她跟前的貔貅抱起来,掂了掂,笑:“小家伙是越来越重了。”
    貔貅瞪着圆润清澈的大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大脑袋拼命往她怀里拱,似乎被她们说的羞于见人。
    柴未樊好笑,貔貅本是小个子品种狗狗,只是宫里伙食好,加上她还时不时在宫外给它带那家宠物斋的美食,小家伙个子没见长,体重却是越来越重。
    听芙凑过来,指指它的小鼻子,说:“姑娘,小家伙太重了是不是不大好,咱们要不要经常出去遛遛它啊。”
    柴未樊想了想,说:“是这个理,等傍晚天气不热了,咱们去金桂苑走走。”
    “哎!”听芙笑得弯起了眼睛。
    两人逗着貔貅玩,小汤子突然掀帘子走进来,他朝柴未樊行了个礼,说:“姑娘,许公公送了些东西过来。”
    柴未樊忙站起身,放下貔貅迎了出去。
    许顺达看她出来,笑眯眯地示意她看他身后的太监,“姑娘,皇上前些日子来看貔貅,琢磨着貔貅太重了,所以特意命人打造了些适合貔貅玩乐的东西。”
    他身后跟着四个太监,每人手里捧着盒子,盘子,上面放着骨头,碎布球团,毽子等物。
    柴未樊无奈,看了眼身后跟着跑出来,一晃一晃,肚子上的毛发随着赘肉一摇一摆的貔貅,笑道:“小貔貅,就连皇上也觉得你胖了,看来真该减减了。”
    “汪汪。”貔貅抬起小短脖,张开嘴,喜感地望着她,甚至还抬起前面两只爪子,做出抱抱的模样。
    柴未樊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
    许顺达吩咐身后的人将东西送进去,望着柴未樊,笑笑,“姑娘,奴才这里还有件东西,是皇上送给您的。”
    柴未樊愣了下,站起身,看向他手里那件沉木盒子,她以为那件也是给貔貅准备的。
    许顺达将它交到她手上,说:“这是内务府今年为长公主大婚赶出来的新花样,皇上看着花样不错,所以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份。”
    不知不觉嘴角弯起一抹笑意,柴未樊将盒子交给身后的听芙,转而给许顺达行礼,权当给皇上谢礼,“谢过皇上。”
    许顺达笑眯眯弯了弯腰,“那奴才就先走了。”
    “恭送许公公。”
    “姑娘留步。”
    等许顺达走远后,在听芙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柴未樊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套花样从未见过的新头面,整体偏淡紫色,婴儿指甲大小的紫色珠子嵌在头冠和发簪上,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发光,浅淡的紫色流苏垂在两旁,透出一分冰冷的高贵。
    听芙从未见过这样的样式和颜色,不由“哇”一声,感叹道:“好漂亮啊!”
    柴未樊也被惊艳到了,她抚摸着这套头面,纤纤细指,留恋不止,不忍离开。
    听芙建议道:“姑娘不如换上这套头面,让娘娘看看,娘娘心里铁定开心。”
    柴未樊顿住,若是大哥送的,她自然愿意戴上去姑母跟前走走,让她高兴高兴,但是这是表哥送的,也许旁人没什么感觉,但她心里就是不一样,总感觉别人能看出来似的。
    她摇摇头,“将头面收起来吧。”
    听芙嘟嘟嘴,不过她一向不敢违背姑娘,只能收起来。
    转过身,又道:“姑娘,您是不是该回馈皇上一些东西呀。”
    柴未樊转头瞪她,“就你话多,好了,你将皇上送给貔貅的东西整理一下,过会给我拿来。”
    “哦。”
    柴未樊招呼小貔貅,“来呀,咱们进去玩皇上送给你的小东西。”
    小貔貅立即颠颠跟上。
    过了几日,勇毅侯夫人举办了场盛秋金菊宴,邀请众位太太带着女儿前去赴宴,众人心知肚明,宴会是假,见见长公主是真,自从日子定了,长公主便不曾出过宫,想必早就闷了,勇毅侯夫人举办这场宴会一是让长公主出宫解解闷,二就是让许久没见面的卫元洲与长公主可以见上一面。
    柴未樊和二公主当然也在此列,勇毅侯夫人将帖子送了过来,柴未樊也没事,没有不去的道理。
    惠太妃说到这个,也是赞同,还同她说:“上次悉儿不是给你送了套头面,哀家瞧着样式和颜色都十分不错,你这次宴会正好可以戴出去。”
    柴未樊笑笑:“姑母你又知道了。”
    “上次许顺达过来时,给哀家请安,哀家自然看了一眼。”
    柴未樊想了想,说:“好。”
    许顺达既然让姑母看过了,以表哥的谨慎,想必长公主和二公主那边也不会落下,这次宴会,她们应该会戴那一套,那她也应该戴上以示隆恩。
    果然,到了那天,长公主和二公主都戴了一套样式差不多的头面。
    只是长公主是桃红色,二公主是宝绿色,而她是浅紫色。
    各有芬芳!
    看见她也有一套差不多的头面,长公主与二公主都没有什么惊讶之情,她若没有才叫她们吃惊呢。
    三人乘坐轿撵出了宫,径直朝勇毅侯府赶去。
    此次邀请,柴府大太太也接到了帖子,她带着柴未娴,柴未媛已经身份水涨船高的柴未珮来到了勇毅侯府。
    众人看见她们,再联想到最近柴府发生的趣事,不由低头交谈。
    “这柴府曾经也是显赫一时的顶级世家,如今却没落成这个样子,听闻这柴大太太前段时间还想算计自家亲侄女的婚事。”
    “怎么回事?”这个太太不是很清楚前段时间的事情,毕竟那件事当初没有摆在明面上。
    “啧,你不知道吗?那位柴大太太打算将自家十五岁的亲侄女嫁给陈府的二爷。”
    “陈府二爷?”另一个太太捂嘴惊呼,她若没记错,陈府二爷今年都而立了,况且那还是个不着调的二混子。
    “唉,可不是呢,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柴大太太要这样作弄自己亲侄女。”
    “后来呢?”这位太太急切地问。
    “听说是因为宫里头那位娘娘插手,这件事才没成。”
    提到宫里头的惠太妃,两人沉默了会,心里不约而同泛起酸泡,人家再不成器,宫里头也有人护着,这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和福气。
    许是这两人不时撇过来视线,让柴未娴察觉到,她立即转头,瞪了两人一眼。
    背后说人坏话到底不好,两人讪讪地走远了点。
    不过停了会,两人继续小声说话。
    “说来这柴府大小姐和二小姐还有段渊源。”
    “什么渊源?”另一个太太十分给面子,不知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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