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而高总也因为此事一直给钟翘甩脸色看,虽然这个项目最初是他找到,可他是老板,自然不会去找自己的原因,如今周韫不在,他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件事转而迁怒到钟翘的身上。
    这件事钟翘无辜也不无辜,谁让第一步的尽调是她做的呢?谁让她在报告上写了那一句‘风险较小,可进行定向增发’呢。
    于是这件事的后续就彻底落在了钟翘的身上,d市这家化肥公司的股票在接连三天跌停后终于宣布停牌。
    而事情也有了头绪,应当是周韫和这家公司的一个管理层达成了交易,以周韫的亲属做了个空壳公司来参与这次的增发,从中盈利。
    事情搞清了原委,也就可以做出应对的方案,拨乱反正,钟翘忙的连家都干脆不回了,而是直接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让秦艽艽给她去买了点衣物就这样住了一周。
    钟翘坚持不懈的在每天中午给周韫打电话,终于在这个新一周的第一天,电话被接了起来。
    “小钟?你找我啊?”
    周韫那有恃无恐的语气让钟翘听了就蹿火。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公司没有亏待过你,你何必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冷声质问。
    周韫冷笑连连:“公司没亏待我?你知道我在公司待了几年吗?然后你又在公司待了几年?”
    这一句话钟翘就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什么意思?”可她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明明周韫平时看起来就是个十分温和的人。
    “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在坐到这个位置,而你呢?其他人呢?简简单单靠着家里或者朋友的一句话,一个饭局,就可以与我平起平坐。”
    钟翘觉得周韫着理由简直好笑:“在这个行业,资源就是隐形货币,我不信你今天才知道。”
    “是,我知道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可凭什么连你都可以去菁英会,我却不行?你知道吗?原本我还挺喜欢你的,甚至还想着把项目分给你做,可你呢?总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不就是觉得我们这种乡下的凤凰男不如富二代好嘛。”
    周韫的确是喜欢过钟翘的,她温柔又冷静,睿智又能干。他三十几岁了,老家的父母催了许多次让他赶紧结婚,可那些条件好的看不上他,条件一般的姑娘又没有眼界,他觉得没有谁比钟翘更合适了。
    他屡屡向她示好,可她却视而不见,一次次上他的自尊,又挡他的路。
    “你简直不可理喻。”钟翘听的瞠目结舌,她根本就没想过周韫会看上自己。
    她气冲冲的挂掉了电话,周韫这种人根本不用再和他多废口舌,他的固执已见根本就不是她能说通的。
    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的起因会是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钟翘坐在办公桌前,感觉气得小腹都坠痛不已。
    感觉到腿间又热流涌出,她愣了愣,然后连忙拿着包去洗手间,内裤上鲜红一片。
    包里倒是有卫生巾,可是内裤却不能再穿了。还好她带了手机,赶紧给秦艽艽打了个电话,叫她下楼去便利店帮自己买包一次性内裤。
    第74章 不笑
    这次的姨妈来势汹汹, 钟翘在隔间里坐着,身体却痛到蜷缩在一起,冷汗涔涔。
    秦艽艽很快就带着东西找到了洗手间, 钟翘将脏了的内裤扔掉, 换上新的后,却发现已经痛的站都站不起来。
    秦艽艽一直在洗手池边等着, 可半天都不见人出来,便过去轻轻敲了敲隔间的门。
    “钟姐, 你没事吧?”
    隔间的门随后被打开, 钟翘一手按在肚子上, 一手扶着门,弯着腰慢慢走了出来。
    “没事,痛经太厉害了。”
    钟翘走的艰难, 像是有人拿了一把电钻在她的肚子上打洞一般。她撑在洗手台上,用水拍了拍脸,抹去一头的汗,不停的吸气再吐气, 试图缓解疼痛。
    “钟姐,你这样不行,要不去医院看看吧?”秦艽艽觉得她整个人虚的摇摇欲坠, 头发脸上脖子里都是湿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钟翘不以为然,对着镜子笑的羸弱:“没听说过因为痛经去医院的。”
    “可是……”
    “艽艽,麻烦你帮我再去买个止痛药行不行, 进口那款。”
    钟翘办公室里原本也是备着点止痛药的,有时胃痛的厉害就吃一颗,但后来在戚承的监督下肠胃好了许多,她便干脆把药都扔掉了。
    秦艽艽无奈点了点头,拿着手机一路小跑着出去小跑着回来。钟翘扶着墙慢吞吞的走回了办公室,一关上门就蹲倒在地上。
    看着钟翘吃下了药,可秦艽艽却还是不放心,坚持不肯离开,留在办公室里陪着她。
    钟翘痛的几乎想在地上打滚,吃进去的药仿佛就跟磕了个糖块似的,没有半点作用。她时不时的变换着姿势,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坐着,唯独无法直起身子。
    她痛到想骂人,也顾不得一旁的秦艽艽,手撑在地上,支起身子,双膝跪着,额头贴着地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钟、钟姐……”秦艽艽的声儿带着颤音,“你确定你是来月经吗?”
    钟翘死死咬住下唇,吐字不清:“怎么这么问?”
    “血渗出来了,好多……”秦艽艽看着白色地砖上那一片刺目的鲜红的血渍,腿肚子都软了。
    钟翘当然感觉到小腹下不停涌出的热流,伴随着一阵阵要命的痛,还有腿根处的湿.濡。听见秦艽艽的话,钟翘向后伸着胳膊一摸,再一看,指腹上一片殷红。
    她用的是日用的卫生巾,就算是侧漏后漏,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样子,便是心再大,她也觉出了不对劲。
    “艽艽,好像要再麻烦你一趟了,送我去医院吧。”
    秦艽艽本身就住在中环,离公司不远,对公司附近这一片还算熟悉。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路飞驰,将人带去了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直接挂了急诊。
    医生一看钟翘的情况就将人抬上病床,问了几个问题,又在她腹部按压了几下,将人推进了急诊诊疗室。
    没一会儿一个女医生开门出来问。
    “钟翘病人家属在吗?”
    “医生,我是钟翘的朋友。”秦艽艽快步走上前。
    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她家里人都没来吗?”
    “算了,你先去给她交钱吧,早期流产。”
    “你最好通知下她的家里人,她这是自然流产,还得观察,要是没流干净可能要清宫。”
    女医生语速飞快,说完便重新推门进了诊疗室。
    秦艽艽听得一愣一愣的,纵使她自诩是个什么都懂的老司机了,在听完女医生的着一连串的话后还是懵的。
    什么早期流产、自然流产,她脑中对流产的概念还停留在网页小广告里的无痛人流。
    她先去交了钱,钟翘明明先前都是一副痛的随时都快晕过去的样子,却还清醒的坚持要秦艽艽开她的车,生怕弄脏了别人的车。
    同时把自己的包交给了秦艽艽,顺带告诉了她银行卡密码和手机开机密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交待后事,弄的秦艽艽哭笑不得。
    交完钱,秦艽艽坐在诊室外的灰色长椅上,打开手机搜了搜医生刚刚说的那几个词儿。可这一看,吓得她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怪不得医生说让她通知家人呢,但钟翘的父母都不在b市,就是联系上了也不可能马上赶过来,而且她还记得钟翘曾说过自己恋爱的事情没和家里说,要是她擅作主张联系了,钟翘会不会怪她呢。
    秦艽艽决定打开钟翘的手机找找她男朋友的电话,可最近一周的通话记录里大都是工作电话或者没有存下来的号码。再一翻通讯录,倒是有几个备注特别的名字,但她吃不准究竟哪个才是,也不敢冒然拨过去。
    她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钟翘的微信。
    也就是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那个人的微信就拨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
    语音拨了好几次,才被接通。
    “喂?”那边是冷淡的应声。
    “孙一军,你快来市三院,钟姐出事了!”
    秦艽艽知道孙一军喜欢钟翘,也知道钟翘不喜欢他,可眼下,孙一军是在她的立场上唯一可以联系到的人,虽然这样做不一定妥当,但也的确是无奈之举。
    孙一军来的很快,他是跑着找到的急诊这边,头发都被吹得凌乱不堪。
    “现在怎么样了?”他扶着双膝,气喘吁吁的问。
    方才在打车来的路上,孙一军特意又给秦艽艽打了电话,问了个大概。
    “还在里面,好像还得做一系列的检查。”
    孙一军颔首,跟她一起站在诊室外等着,等了一会儿,女医生终于再次出来喊了钟翘的名字。
    孙一军一个箭步冲上去:“医生,我是她的家属。”
    “你是她男朋友?”女医生斜眼看着他,语气冷漠。
    孙一军迟疑了一下,还得点了下头。
    女医生冷哼一声,口气不善:“虽然说早期流产是常见的,但病人身体状况那么差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说着她还甩了甩手里刚出的化验单,提高了音量:“你看看这血验出来的结果!有几个是正常指标的!年纪轻轻一身病!你们现在不注意这些,身体不养好,以后想怀都难!”
    孙一军也不生气,扶了扶镜框,连连点头:“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她,医生那接下来要怎样?需不需要住院?后续还有什么其他的治疗吗?”
    女医生见他态度诚恳,心里的火立马也就歇了一半:“住院观察一两天吧,再吃点药,要是能自然流净最好,不然还得来医院清宫。”
    她把东西交给孙一军:“去办住院手续吧。”
    孙一军的动作很快,立马给她办好了手续交了钱。钟翘是被他抱上病床的,她身体太虚,又是出汗又是出血,刚才在急诊室打了止痛针,这会儿早就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钟翘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挂着点滴,孙一军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然后示意秦艽艽去病房外说话。
    “这边我留下就行,你先回去吧,顺便帮她请个假,具体的就别多说了,你们领导要是问起,就先说是阑尾炎吧。”他现在也不清楚钟翘是个什么想法,但这样的事毕竟私密,还是先帮她瞒着比较好。
    秦艽艽点头认同了这一做法,又把钟翘的包和车钥匙给他:“那我先回去了,微信联系吧。”
    孙一军认出了钟翘的车钥匙,但也没问太多:“那你路上小心。”
    秦艽艽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扯出一抹坏笑:“孙老师你加油,撬墙角的事儿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
    秦艽艽走后,孙一军请护士帮忙照看一下钟翘,自己下楼去帮她买一些住院要用的东西,他前脚走出病房,后脚就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走廊转角探出头。
    谢妮早就看见孙一军了,她曾经跟着戚承上过孙一军的课,自然是认得他的,一个男人出现在在妇产科的病房里,她难免好奇。
    谢妮的嫂子因为宫外孕手术也住在这层,她是过来帮嫂子送饭的,这会儿看见孙一军离开,便踮着脚站在病房门外,透过小窗往里看。
    “看什么呢?”
    身后冷不丁响起护士的疑问,吓得谢妮一个哆嗦。
    她举起手里的饭盒,讪讪一笑:“护士姐姐,我来看望朋友。”
    护士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也没开门让她进去:“你朋友叫什么?”
    谢妮被问住了,她怎么知道孙老师在这儿干嘛来了,眼珠一转,想到当初在课上看到的事儿:“钟翘,我朋友叫钟翘。”
    护士看了看手上的本子,总算推门让她进去,看见钟翘还睡着,压低了声儿:“病人还在休息,你坐着等会儿吧,别把人吵醒了。”
    护士检查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又到隔壁病床望了一眼就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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