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她讶道:“别别别,还没洗呢。”
    禹明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啊?”
    她还是第一次看禹明这种神情,瞟瞟他,走了进去:“连这个都不知道。”
    说着站在屋子里看了看:“这个嘛,得放到洗衣机洗了再用,要换也只能换洗过的。”
    她到处搜罗,禹明陪着她打转,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看她左瞄又看,忍不住笑:“找衣柜还是找床单?我也不知道阿姨把床单放哪了。”
    走到大柜前,她停下来:“这是衣柜吧,里面肯定有洗过的干净床单。”
    他在她后头打开衣柜,眼睛却盯着她白皙的后颈,胸口痒痒地像柳絮拂过,心不在焉地说:“啊,这是衣柜。”
    柜门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她第一眼先看到整整齐齐挂着的衣服,有些她见他穿过,有些没见过,看了好几眼,想起他就在后头,没好意思再多看,挪开视线往上扫,最上面一层果然叠着床上用品。
    她指挥他:“那个就是床单,我够不到,你拿下来。”
    外面顾飞宇从沙发上直起身,看家里到处都亮着灯,走廊尽头的卧室一方光线尤为温暖,舒秦在里面跟禹明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听了一会,他抱着胳膊:“怪了啊,怎么舒小妹一来,这房子就有人气了。”
    禹明把床单拿下来,舒秦接过来刚放到床上,正要跟他一起铺开,禹明拽她起来,笑着说:“那个,能不能商量一件事啊。”
    她一低头,他揽住了她的腰,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抬头看,他瞳色比平时稍深,意识到他要干吗,她的心一通急跳,还没想好要不要躲开,他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顾飞宇:当我死的吗hhhhh
    第44章
    他低头找她的唇瓣,淡淡的果汁味, 香气盈口。
    吻上的一瞬间, 他心跳得几乎难以自抑, 这种悸动类似触电,有种冲击到心里的力量,浅尝辄止远远不够, 本能促使他与她更贴近。
    舒秦紧张得睫毛微颤, 他的胸膛发烫, 呼吸也是,他身上的气息老让她想起竹林里掠过的清风, 他唇齿的魔力让她沉醉, 她整个人轻飘飘的, 像升到了高高的云端。
    这时候玄关门铃突然响了, 顾飞宇在外面吼了一句:“禹明,我们叫的外卖到了啊,在房里磨蹭什么呢。”
    舒秦如梦方醒, 惊得忙要推开他。
    禹明呼吸还有些不稳, 过了一会才离开她的唇,浅浅的一个吻, 真舍不得就这么停下来。
    可是顾飞宇和朱雯就在外面,他和舒秦在里面待着半天不说话, 他们一猜就知道他俩在干吗。
    “你tm不就在外面吗, 我跟舒秦铺床单呢。”
    顾飞宇贱笑:“我可是客人, 就算要开门, 也得先经过你这主人同意不是。”
    禹明没吭声,目光还留在她唇上,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没吃够巧克力的小孩。
    她平复了呼吸,红着脸推开他:“该铺床单了。 ”
    他只觉得身上热气太足,松了松领口还不够,还想出去找水喝。
    然而她已经慢吞吞走到床对面,还在那指挥他帮忙,说:“来,两个人铺比较快。”
    他按照她的吩咐办事,铺好床单,她接着套枕头,塞好一个,没找到另一套。
    不止枕芯,连枕套也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吗?”
    平时一个人住,根本就用不上两个枕头,不过他马上说:“有,我这就拿给你。”
    旋即打开衣柜,像她刚才那样看向顶柜,找到枕芯,又找另一个枕套,最后把两样东西拿在手里,一齐递给她。
    她看着这两样东西,枕套也就算了,枕芯是记忆棉的,塑料袋都没拆开,一看就知道没用过。
    她余光瞟瞟他,自顾自拆了包装。
    床头的暖灯就这么映在白色的床单上,原本冷淡的色调突然就有了暖意,他在床尾看着她将一对枕头在床头摆好,真想马上就躺上去。
    她帮他整理好,抱起地上的旧床单,问他:“洗衣机在哪。”
    “阳台上。”
    两人穿过客厅时,顾飞宇正歪在沙发上吃东西。
    阳台灯一开,顾飞宇扭头看了看,舒秦和禹明站在滚筒洗衣机前研究,不一会机器就嗡嗡启动了。
    他啧啧摇头:“这小子心里估计都要乐开花了,这几年就没看他这么高兴过。”
    朱雯本来在沙发上躺尸,听了这话拿下胳膊,懒懒往阳台上看了一眼,马上又闭上眼睛 :“别吵,我眯一会,走的时候叫我。”
    舒秦忙完,到客厅坐着吃了会水果,起来又去参观禹明的书房,出来时看时间快到十点了,就要求回家。
    禹明送舒秦下楼,顾飞宇跟朱雯回科里拿东西。
    路上,禹明想起上礼拜的事,问舒秦:“叔叔还做包子吗。”
    舒秦就觉得今天忘了什么事:“糟了,中午出门的时候忘跟我爸爸说了。”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包子:“上次的包子好吃吗。”
    “好吃啊,就是太少了。”其实上次吃的时候都凉了,基本没品出什么滋味,本来想拿回家让阿姨热了再吃,又被顾飞宇抢走了两包。
    “做包子可麻烦了,要提前发面什么的,这么晚可来不及了,要不我明天早上让我爸爸打点杂粮豆浆,还有我们家楼下有做粗粮面包的,我顺便都买了带过来,你明早别在路上买早餐。”
    他就喜欢听她安排这些琐事,眼睛看着左视镜,转动方向盘左转:“行啊,反正都听你的。”
    这句话他今天起码说了十遍了,她瞥瞥他:“换一个词。”
    他看她:“那就‘都你说了算’?”
    她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眼看要到家了,妈妈来电话了:“怎么还没回家呀,我和你爸爸在小区里散步。”
    她转脸看禹明,禹明也正看着她。
    周末她一改在家学习的作风,连续两天都回家很晚,妈妈天性敏感,难免会起疑心。
    爸爸也在旁边说:“早点回来,妈妈正好有事跟你说。”
    “哦,我就快到家了。”说完挂了电话。
    她望着屏幕沉吟。
    禹明问她:“阿姨?”
    她点点头。
    他突然有点紧张,没记错的话,舒秦的妈妈好像很喜欢邹茂。
    这似乎是门大学问,难度系数不比谈恋爱本身小,他看看后视镜,清清嗓子:“那个,要不要我安排吃顿饭。”
    她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毕竟是第一次找男朋友,爸妈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她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红:“今晚我先跟他们说说情况吧。”
    小区已经近在眼前,她透过车窗张望门口,爸妈随时都会出来。
    他本来还想尝一次亲吻她的滋味,现在也只能作罢。
    在小区门口停好车,两人下车后有意停留,保安朝他们看了又看,邻居路过时看到舒秦站着个年轻男人,既惊讶又好奇:“舒秦,才回来呀。”
    舒秦有点害羞,打招呼时却还算坦然:“林阿姨。”
    禹明望着里头,巴不得舒秦的爸妈立刻出现,想起顾飞宇的话和邹茂的安排,也知道第一印象很重要。
    等了一会,始终不见他爸妈出来,只能这样了:“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你。”
    车不能停太久,舒秦对保安友好地笑了笑,抬眸看看他:“路上注意安全,记得我说的,明早别买早餐,我会带吃的过去。”
    “记得。”他笑。
    她朝小区走,不时回头打量那修长的身影,越看越满意,进门时骄傲地想,要是妈妈爸爸看到了禹明,一定不会记得邹茂了。
    ***
    周一早上全科大交班。
    罗主任讲完院周会的内容,就让学生汇报术前访视过的特殊病人。
    择期手术特别多,每个学生至少看了五六个病人,特殊情况的不少:妊娠合并心衰今日拟行剖宫产的、唇腭裂小儿合并先天性心脏病的、主动脉夹层随时可能破裂的、气道评估困难的。
    罗主任要求特别严格,每听完一例特殊病人汇报,都会问那位医生,例如:“病人主动脉瓣狭窄,开胸前你全麻的管理重点是什么。”
    那个人说:“控制心率,保证心输出量,注意器官保护和液体管理,避免出现心衰。”
    罗主任并不满意:“照本宣科,病人合并高血压,下肢深静脉有血栓,这些都是高危因素,刚才怎么不见你提?周三下午科里都有讲课,每月一次复杂病例大讨论,去年禹明做过一个体外循环麻醉管理的课件,这周让他给你们上一次课。”
    早会氛围一紧张,下早会时学生们静悄悄的,去更衣室的路上,几个爱说笑的师姐都比平时收敛。
    禹明被罗主任叫走了,他晚上喜欢在阅览室发邮件和查文献,但在医生办公室也有办公桌,她知道就在第三排,跟林景洋、刘玲师姐的在一起。
    舒秦把带来的早餐拿过去,没有他桌子和柜子的钥匙,只能放在桌面上。
    给他发条微信。【早餐在你办公桌上,记得吃。】
    他马上回了。【好。】
    舒秦到十八间去,禹明似乎打定主意让她熟悉普胸麻醉,还是派她到去普胸外科手术间,可是他没进来,带她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曹教授。
    曹教授进来的时候还很正常,一听说她叫舒秦,就露出点好奇的样子,带教的时候不时看她几眼。
    舒秦想起刚才在早会上就几个师姐师兄打量她,有好奇的,也有微笑的,当时就觉得氛围不对,现在更觉得奇怪。
    舒秦在心里猜测,难道她和禹明谈恋爱的事他们知道了?昨晚在停车场她上禹明的车,旁边好像也有几个本科老师准备开车离开,大概是看到她在禹明的车上。
    不过就算知道了没关系,她反正很坦然。她安安静静地做着术前准备,一如既往地细致认真。
    曹教授教养很好,也很有专业素质,接下来并没有说闲话,很专心地带她诱导。
    中午她到食堂吃饭,路过茶水间,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像是别科的老师,声音上了年纪。
    “昨晚我还以为禹明开玩笑的呢,原来真的啊,古老师,我就奇怪了,你们怎么总想给禹明介绍女朋友,难道就因为他条件好。”
    “一来他也该找女朋友了,二来他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妈妈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叫卢媛,长得很漂亮,一进医院就有很多人追求。后来她跟一个it精英结了婚,这个人一路做到上市公司老总,两人也就恩爱了十几年吧,这男的有了婚外恋,非要跟卢媛离婚,因为卢媛抓不到出轨的证据,最后财产只分割了一半,没多久卢媛得癌症就去世了,这些财产就都留给禹明了。不过这又怎么样,禹明从十几岁起就一个人生活,心里不知道有多恨他爸爸呢。”
    舒秦驻足片刻,到食堂打饭,坐下时隔壁桌的人本来在说话,一看到她就说:“舒秦。”
    舒秦看过去,是几个师兄师姐,刚要坐到那桌,盛一南和吴墨来了,他们跟那边说声抱歉,重新拉着舒秦坐下,彼此对望一眼,忍不住问舒秦:“原来跟禹总谈恋爱的人是你?”
    舒秦微笑着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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