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玉颜皱着眉问：“郑武怎么还不来？”
玉娇抱歉地笑了笑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跟伙计留了话说是等办完事直接到山下跟我们汇合。”
方小七笑道：“我猜他多半是买香料去了，前几日他跟三师兄要了调香的方子，肯定是想做出来给你一个惊喜。”
玉颜舒了一口气道：“六师弟苦恋了五师妹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可喜可贺！”
玉娇道：“你们别拿我和郑武开玩笑了，没有这回事。”
玉颜笑道：“还说没有，脸都红了，哎，我找三师兄讨一次香要等大半年，还是郑武好，知道你想要香，立马动手做，好羡慕呀！”
方小七笑道：“四师姐若是你做了三师兄的道侣，我保证三师兄天天都给你调香。”
玉颜自嘲道：“我也想呀，可惜他看不上我。你看这么多年了四海八荒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多看一眼？更别说动心了！也不知我们千人爱万人仰慕的三师兄会栽到哪个女子手里。”
方小七道：“估计是没有的，据我这么多年来的观察，我觉得三师兄根本不相信爱情，所以是绝对不会对女人动心的。”
“小七，我倒觉得，从不相信爱情的人一旦陷入爱河怕是要比惊涛骇浪还要猛烈。”玉娇戏谑道。
寒无夜突然现身笑道：“真的？我回头问问郑武他是如何让你产生惊涛骇浪的。”
玉娇羞愤不已，转过身不搭理他。寒无夜敲了敲方小七的头道：“让你们在这儿等着，竟然在背后议论我，看来你们一个两个真是太闲了，都给我绕着大青山跑五圈去。”
方小七拉着寒无夜的的胳膊“哎呦”道：“三师兄，我腿疼，真的，被大师兄打了都快断了。”
“哪条腿？”
“这条！”方小七一瘸一拐伸出右腿装萌卖惨。
寒无夜拿起折扇狠狠敲在他右腿上，说道：“昨天你不是说大师兄打的是你的左腿吗？怎么今天又转移了？”
方小七瘸着腿绕着玉颜躲闪，玉颜拦住寒无夜道：“三师兄，你就别打小七了，你不在时他被大师兄打的可惨了。”
寒无夜道：“他活该，谁让他不好好修炼。”话刚出口，猛然响起幼年时方小七为了保护他和别人打架的场景，压低了嗓门说道：“小七，这次狩猎回来我教你修炼，虽然不能保证你打赢大师兄，但起码能让你有机会逃走。”
方小七嬉皮笑脸道：“无夜，我不学，有你在就是我最大的靠山，谁打我都不怕。”
寒无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要是我不在了看你怎么办！”
听到这话玉颜的眉心突然跳了一下，她按住眉，说道：“三师兄，你的路打探好了吗？刚才过去一拨人，除了各大门派，好像还有好多不认识的散仙，看不出修为，好奇怪。”
寒无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可能往别的入口走了，我没遇上。这几天千家巷确实多了不少人，大概都是冲着百年虎精来的。散仙大多独来独往，刻意隐瞒实力不想引人注目也是有的，就看这次谁运气好，能猎杀到这灵畜吧！”
就在这时，郑武气喘吁吁赶过来：“三师兄，我来了！”
寒无夜“嗯”了一声：“出发！”
进了迷谷，寒无夜走在最前面，方小七紧随其后，玉娇和郑武走在中间，玉颜走在最后面。
大青山山高、石多、雾大。即使是在晴朗的日子，也能看到白雾缭绕。迷谷里湿气阵阵，夹杂着草木和泥土的清香，山中传来阵阵鸟鸣，还有人靠近时鸟儿扑簌簌飞起的声音，一切安宁而祥和。
方小七拽着寒无夜的袖子，小声道：“太安静了，我觉得这简直不像是在狩猎而像是在郊游。要不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增添点紧张气氛好不好？”
寒无夜敲了他一下：“少惹事，当心虎精出来咬你！”
方小七笑道：“你还别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青山着了火，那虎精一身白毛浑身是火，追着我到处跑，差点没把我吓死。”
玉颜在后面道：“小七，出息点行不行，不就是个梦吗，把你吓成那样，我娘以前跟我说梦都是反的，我倒是觉得有三师兄在，我们今天肯定特别顺利。”
一直沉默的郑武也开口：“四师姐说得对，我们这次的猎杀活动肯定顺利。”
玉娇抬头看了一眼郑武，小声问：“你早上去了哪里？”
郑武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怎么，师姐想我了？”
玉娇红着脸往后退了一点，拉开两人的距离，小声道：“有人，你别这样！”
郑武从怀中掏出一个印着美人图像的小瓷瓶递给她：“这是我今早特意为你配的香，你喜不喜欢？”
寒无夜像是长了后眼似的，不用回头一伸手就抢了那个瓷瓶，打开闻了闻又还给郑武道：“哎，一点都不香，红豆迷迭香的方子给你算是白糟/蹋了。”
郑武捏着瓷瓶嘴角泛起一丝笑：“三师兄教训的是，这香的确太差了，配不上五师姐，以后我再重新配一瓶。”说完就把瓷瓶朝草丛中随手一扔，大步朝前走。
玉娇见状，呆站在原地没动，玉颜笑着问：“怎么啦？舍不得？”
玉娇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也不回答，只顾着跑过去，在草丛中翻找。寒无夜脚下一顿，转身看向玉娇。那几人见寒无夜不走，也都停下来等她。
不过很快玉娇就找到了那个瓷瓶，磕缺了一个角，还粘了不少草和泥巴，玉娇用手绢仔细擦拭着上面的泥巴朝喃喃自语道：“郑武，我喜欢这个味道。”
郑武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五人继续上路，不过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方小七悄悄拉了拉寒无夜的袖子：“我怎么觉得五师姐生气了？”
寒无夜用食指嘘了一声，面露愧/色/：“可能是刚才我说错话了！”
这时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脚步声，有惊呼声，还有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枯叶的噼啪声。
一股白烟从树林深处涌出来。
寒无夜伸手拦住众人：“我们往后退！”
五人转身就跑，火浪从白烟中腾起，霎时间整个山林变了颜色，火焰如四条巨大的火龙，从四方包抄过来。
见状，寒无夜挡在众人前，将折扇朝空中一抛，折扇迅速变大，脱口喊道：“布阵！”
玉颜立刻站到他西南阵点，郑武站在东南阵点，方小七和玉娇分立东西两个阵点，五人一起启动玉虚乾坤阵。只见折扇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状池子，里面的水迅速聚集，火势越来越靠近，他们几乎能感到热浪一阵阵袭来。
折扇突然翻转，如天降暴雨。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水刚落下来，便落入滚烫的裂着口的地面。片刻之后，局势才扭转，水冲向地面，发出嘶嘶声，空气里的温度渐渐降下来，终于把最接近他们的那团火浇灭了，接着其他各处的火也纷纷被浇灭。
撤去阵法，寒无夜身上一滴水也没沾上，郑武用衣袖护着玉娇，玉颜用剑罩住了水花，三人身上也只头或者肩上沾了几滴水，唯有方小七从头到脚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都湿透了。
寒无夜收了折扇，朝他轻轻一扇，方小七身上的水立刻不见了。方小七笑呵呵道：“三师兄，有你这把折扇，我就不用提水洗澡了，想洗澡时，你就给我来两扇子好不好？”
寒无夜哭笑不得：“这是我的法器，你不觉得拿它洗澡太昂贵了点？”
方小七厚颜一笑：“你那破扇子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我用它洗澡其实是废物利用，废物利用！”
玉颜见前方火已熄灭，上前道：“三师兄，刚才的火好奇怪，感觉像是有人故意纵火。”
寒无夜摸了一把烧的漆黑的树干，闻了闻道：“有硫磺和硝石的味道。”说完又朝前继续查看。
玉娇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喘起气来，郑武伸手要扶她，被她摇头拒绝。
这时玉颜恰好转身，见她脸色发白，问：“玉娇，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刚才的阵法耗了你的法力？”
郑武退到一旁道：“应该是，要不四师姐你过来帮她看看。”
玉颜点了点头，朝他们走去，就在她离玉娇只有两步之遥时，只听一声惊呼，玉颜不见了。
玉娇惊恐着扑向前道：“四师姐！”
除了那一声惊呼和两行脚印，什么都没留下。方小七吓得直喊：“三师兄，有人把玉颜抓走了！”
寒无夜眸色深沉地看向玉娇，玉娇的脸色越发苍白，突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郑武上前抱住她。
方小七转过脸朝寒无夜问：“三师兄怎么办？”
寒无夜低沉着嗓子道：“你们不要怕，我先设个阵法，把你们罩住，我去找玉颜！那人刚得手，应该还没跑太远。”
方小七拽住他的袖子，哀求道：“三师兄，带上我。”
寒无夜松示意他稍安勿躁，方小七哪里肯松手。
郑武走上前道：“三师兄，这里有我陪着他们，你快去吧，救人要紧！”
寒无夜不再犹豫，又叮嘱几句，设好阵法，这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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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狩猎猎狩（2）
寒无夜飞到山林上空，一边四处查看，一边默念玉颜的通灵口诀，只是念了几遍都不见答复，透过林中的浓烟方圆几里似乎都没有人烟，寒无夜猛然一惊，拔腿就往回跑。
谁知竟然找不到刚才还好好待在阵法里的三个人，寒无夜的心慢慢往下沉，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有人来过！
“啊！”一声惨叫唤醒了他，寒无夜朝那个声音冲过去，然而还是看不到人。但那个声音，寒无夜很清楚，是方小七的！
寒无夜像疯了一样大声吼道：“是谁，出来！你给我出来！”
“嗷呜！”一声，伴随着一声咆哮，一道白影夹杂着阵阵阴风朝他脑后扑来，寒无夜就地一滚，白虎从他身上扑了过去，落在地上溅起一滩泥水。
寒无夜打开折扇，原本洁白的牡丹花瓣开始微微变红，三片花瓣倏地从折扇上飞出，快如闪电，这只白虎已有百年的修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它一跃而起，灵巧地躲开那三片花瓣。
寒无夜目光越发森寒，不等那三片花瓣飞回，他又打出三片花瓣，那白虎见状，不敢恋战，朝一处林子钻了进去。
寒无夜哪肯放它走，拿起折扇就追过去。
白虎奔跑在起伏不定的地面上，撞得树枝噼啪作响，时而越过沟堑，时而趟过溪流，寒无夜如鬼魅般几次加速，眼看就要接近它，谁知被它一闪，还是错过了。
山路越来越险峻，寒无夜也来不及细辨他究竟到了哪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抓住那只虎精，用它的血为自己的方小七报仇。
树林渐渐稀疏，风呼呼吹过，他居然追到了山顶，那只白虎朝山崖最高处跑去他们之间越来越近。
对面山峰也传来喧嚣声，山林里的人影晃动，似乎有不少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虎精就是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转身直面他的。它的眼睛里满是平静，整个身躯不怒而威，纤细的毛被风吹得像秋天的芦苇，飘逸而不失整齐。
它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
寒无夜听到对面山峰上有人兴奋地喊：“虎精在那里！”
他心里涌起一阵愤怒，这只虎精是他的，必须也只能被他所杀。
白虎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嘴角的胡须微微抖动了一下，他读懂了，那是对他的嘲讽，只是他不明白一只死到临头的虎精还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寒无夜眼里闪过愤怒的光芒，正要将折扇扔过去，白虎突然匍匐下来，两只爪子似乎想跟他讨饶。
寒无夜紧握折扇，眼睛里满是警惕，白虎突然朝它吐出一粒如鸡蛋大小的通红的石头，寒无夜下意识就躲闪，但那红色的虎丹就像是长了眼似的紧咬着他不放，就在他要出手还击时突然化作一缕红烟穿过他的掌心。
寒无夜大惊，伸手要将那钻进自己手掌的东西拽出来，但为时已晚，他的手掌留下了一抹红晕。
白虎又是一声长啸，向他扑来，寒无夜想躲闪，可他竟然没法动弹！他看见白虎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嘴，电光火石间他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模糊，他仿佛看见无数白虎的影像冲进自己的身体。
当寒无夜再次睁开眼时就看见无数人拿着火把从对面山崖冲来，他毫不犹豫朝下山的路跑去。
似乎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都有无数的人跟在后面追，也有无数的人从前面或者侧面向他包抄过来。
寒无夜从未像今天这样疲倦过。他脑海里有两个人在咆哮，我是寒无夜！不，你是虎精！
“抓住那只虎精！”“它逃不掉了！”汹涌的呐喊声吞没了寒无夜，他脑海里闪过一丝惊恐，他被变成了那只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