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珍娘偷瞥他一眼,心里笑了起来。
    这人皮肤太白也有一样不好,稍有些羞涩就成了煮熟的龙虾了。
    “咦!这个盒子也好看!给我看看行么?”珍娘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秋子固听说她要看,立刻送了过来,珍娘本就伸手,不经意间,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处。。。
    珍娘倒没什么,她可是来自现代的姑娘,魔都高峰时的地铁都挤过,跟男人碰个手算什么?
    可秋子固却跟触了电似的,瞬间收回手来不说,龙虾也愈发熟到过头了。
    珍娘几乎要笑出声来,不过最后还是凭借极大的忍耐力,憋了回去。她怕自己这一笑,龙虾就要坏了。
    月光下,一男一女安安静静的坐着,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女的呢,低头把玩手里的盒子,脖颈处勾勒出一付修长优美的曲线,月华遍布上去,毛茸茸的绽放出一片旖旎。
    男的则偏头,看着女孩儿,视线粘在她脸上似的,片刻不忍远离。
    “前段时间,我恍惚间听人说起,秋大哥也病了?还有上回在宫家时,确实我看着秋大哥脸色不太好呢!”珍娘从玛瑙盒子上抬起眼睛,看向秋子固。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是一双标标准准的杏子眼,密密的睫羽又长又浓,垂下时便如密云盖眼,此刻掀开,那又是另一付美景:一对灵动双眸如养在清冽谭水中的两丸黑水晶,让人对视之余,陡然忘了该说些什么好。
    珍娘看见秋子固发怔,忽地一笑,刹那满目华彩顿现,宛如三月枝头盛开的冰雪梨花,有傲人幽香浮动,擒住了秋子固的魂。
    “秋大哥!“
    珍娘一声娇嗔,替秋子固的魂引了路。
    他慌地低头,嘴里有些含混地道:“你,你再说一遍我,我刚才没听清。”
    正文 第202章她是良药
    “说是秋大哥闻不得羊肉气了?身上又发风疹?”珍娘关切问:“有没有找鲍太医看看?”
    秋子固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羊肉病已经好了,风疹也好了,正如不知原因地来,晦气也不知原因地走了。
    说是不知原因,其实根结就在他面前。
    开始遇见她,自己对她有三分警惕三分敌意,因是对手关系。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觉得她是命中魔障,遇见便要倒霉,霉运还真就因此而来,接锺而至,绵延不断。
    可不知何时起,心里种下了她的影子,甩也甩不开,可能是从拿错她的头巾开始?
    事情掉头,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且自我运作的极快,以他无法控制的速度。
    自他为她各处求做上好的头巾开始,他身上的病,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细想之下,他欣喜之极,却又难堪之极。
    她是医治他的良药,装在个水晶透明,明眸善睐,皓齿流芳,爽利剔透的身形里,让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这是欣喜的一面,他寻得了生命中重要的另一部分,填补了从前的空白。
    而另一方面,他却由不得怀疑自己。到底是因她能治好自己的病,能除去自己的魔障,还是只因她这个人,而思,而爱?
    因此细思,不免又难堪。
    初恋中的男女,对自己和对别人的要求,都是极高的,要爱得纯粹,要爱得不掺一点杂质,要全部身心地投入,不容一点儿虚情假意。
    秋子固是如此,珍娘呢?
    亦如亦同。
    “秋大哥,你怎么了?”她见秋子固有些走神,以为是因自己拿了他的玛瑙盒子,这东西看着不俗,一定不是凡品,自己刚才不过是为引开话题,并不真要他的,这时忙就还到他手里。
    秋子固冷不丁被塞进个东西入手,吓了一跳:“哦这个,这个你喜欢么?我看莲子剥出来白嫩滑细,这个盒子红白相间放进去倒好看,就装了来。”
    于是两人都觉出了安全,谈话得已继续下去。
    “确实好看,”珍娘想起曹公在红楼中的叙述,袭人送果子给湘云,不也是用的缠丝玛瑙碟子?“哪儿来的?”
    秋子固侃侃而道:“也是旧日东家赏的,那时候放着也不觉得有多好,不过是众多玩器中的一件罢了。今日看见莲子倒想起它来,不然也忘了。”
    珍娘顺口接着说:“看来器具也是要配的,叫秋大哥今日看见莲子,也是这盒子早些时候的因缘呢!”
    因缘,还是姻缘?
    一男一女,刹那间又都红了脸。
    “我不是,”珍娘慌忙解释:“其实是那个因字,不是。。。”
    这回,换成秋子固安慰她了。
    如水的月光下,他向她微微一笑:“无论那个字,都好。”
    珍娘觉出了对方语意中的缱绻,遂看进他眼里,那纯粹纯净得好像不染尘埃般的眼神,一下刻进她神经最深一处,身体也给出反应,敏感而细微的,发抖,打颤。
    秋子固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将那只有因缘的盒子送到珍娘手里,然后,握住了她的一双柔夷。
    不是唐突,是真情。
    “我自小失去双亲,幸在手艺出众,不曾吃苦,只是也养就出不善交际,谈吐无措的性子,”秋子固淡到极处,几乎要融进无处不在的月华里,却又真到极处,丝丝缕缕,印进珍娘的心窝里:“不过姑娘懂我,我也惜姑娘,就借了此刻天地放一句话在这里:将来必不负姑娘,若有一个虚言,必遭。。。”
    他既是在向珍娘表白,也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强迫自己,不去想那难堪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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