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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陈宅邸【11】

    本实生活后期的进驻准备,大多由范和雁珊来做,她则是与工读生们执行别的案子。
    大客户由范亲自处理,而她或雁珊在旁协助,至于小客户就由她与工读生们来执行,在电话和邮件里,对设计案的形容过于模糊和天马行空的客户,她会带着他们与客户在外交谈,顺便带他们历练历练,学习跟客户谈论的话术。
    「切记,倘若是容易犹豫不决的客户,给它的设计最好只有两个,你给他三个的话,他除了想更久外,就是再叫你多做几个,但倒头来他们都会选最初的那一个。所以,浪费时间的事不要做。」跟客人谈完后,她们离开咖啡厅,安允诗边走边教导他们。
    小宛和杨杨点头。
    「那如果他硬要我们顺便多设计一两个东西呢?」小宛歪头问。
    「依照范大爷的条例,难缠难搞的奥客,多一个要求,加一分钱,毕竟你去面摊,吃面加蛋要钱,凭什么多画一个图不能加了?」安允诗转身,指着他们道。
    「范哥,金玉良言。」杨杨崇拜得拍胸铺。
    在经过便利商店时,小宛她们进商店买东西,安允诗坐在室外的椅上等她们,她拿出手机看霍陈玖有没有回讯息。
    早上她发讯息问他,那天吃完回去有没有身体不适,她很怕自己煮的料理,养不起霍陈少爷的胃。
    那天她做的菜里,几乎都是大众能接受的菜色,要挑食也挑不起,之前陪吃的期间,她发现那些料理贵虽贵,但好吃到没话说,并不是像一些店只吃气氛,可见霍陈玖对食物挺讲求的,加上霍陈是大家族,家里有大厨也很正常,他那天嘴上说不挑,应该是没吃过其他人煮的……
    她可真是荣幸万分,成为第一位献菜的平民。
    手机屏幕显示霍陈玖传来的新讯息,她兴奋得点开讯息窗口,不看还好,一看她要跪在地砖上了。
    霍陈玖:在医院。
    不会吧?是婴儿的胃吗,敏感成这样!
    安允诗火速从通讯簿找他的名字,拨打过去。
    「喂,霍陈玖你没事吧?我没想到我的厨艺能……把你逼到病床。」
    话筒传来一阵低笑。
    「你骗我?」
    『如果我在医院,妳不可能安然上班。』他收笑。
    说得还挺有道理,霍陈家长孙少爷食物中毒,应该可以占版面吧……
    「我还以为我的厨艺真有难吃成这样。」
    『难吃我会吐出来。』
    安允诗有些无语,她是不是该叩恩他没吐出来。
    「那你真的没事吧?我那天煮的菜──」
    『丝瓜。』
    「嗯?」
    『很久没吃丝瓜了。』
    安允诗顺口道:「好,我再煮给你吃。」
    她被自己不自主地回答吓到,惊然得轻摀嘴,她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
    『好。』他柔嗓应允。
    霍陈玖的回答让她呆滞住。
    「嗯……那我们星期五晚上见。」
    在霍陈玖办公室的杨平辛,手正忙着收起今天带来给少爷吃的便当,他盖起便当盒,瞧眼讲完电话的少爷,不解的心想:「刚刚不是才吃丝瓜吗?」
    安允诗牢握手机,他们俩是不是又要单独一起吃饭了?地点还是在她家,这种心情说是紧张,不如说是期待,她甚至想去买食谱,做点跟平常不一样的菜色。
    她探眼商店内,在小宛前面的胖客人,几乎拿了所有不同的冷冻食品要请店员微波,在后面排队的杨杨大翻白眼。
    在她要起身去商店内时,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接着响起熟悉好听的铃声,她看了眼来电人后,接起。
    「喂,梁仲棋,还在台湾呀?」
    『明天就要回去了。』
    梁仲棋大她两届,跟范同岁,他大学毕业当完兵后,去美国打工游学两年,结果性子定不下来,没回台湾,反而跟朋友到新加坡工作,那期间啊,几乎一整年见不到他,说是在拚事业,实际情况她是不清楚,但听说还挺不错的。
    「这么快!?我们还没好好吃饭呢。」
    话筒另一边的人轻笑着。
    『是啊,我回去前怎么可能放过妳。今天晚上有空吗?出来吃饭。』
    「今晚?」这么突然。
    『测验妳刚才那句可惜,是真实还是表面。』
    「测验什么啊,当然是真啊。」
    『好,记得晚上七点半。妳现在跟范一起工作吧?』
    「嗯。」
    梁仲棋跟范因为她的关系有过几面之缘,相处起来是不差,就是特别吵。
    『嗯,他人虽然骚包,但品味不错,妳今天打扮给他审视看看,满分后再来。』
    「打扮满分要干嘛啊?」
    『怕妳会带一张怨妇脸来见我,要当就当最漂亮的怨妇吧!』
    「你邀得起跟漂亮的怨妇吃饭吗!?」
    『放心,今天可高级了。』
    这梁仲棋今天是要跟她约什么好地方吃饭啊?非要穿得满分不可。
    挂下电话后,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坦白说,在接电话起来时,她还挺担心他又要接续上次的事骂。
    还好,谈话中他只想叙叙旧,可听他要自己打扮时,不免怀疑他是不是要玩什么?
    不不不──梁仲棋脾气狂野,但还不至于白目,她想今天应单纯吃饭而已,没别的事。
    /
    梁仲棋站在餐厅的旋转门前,单手插在口袋,浓眉大眼,样貌潇洒,经过的女子十有八九都瞧眼。
    他低眼看手表,前方的小跑步声朝他而来。
    「来了、来了。」安允诗停在他脚跟前。
    「迟到五分钟。」他道,眼没放过他交代的穿著,认真扫视。
    洁白的削肩洋装,腰间两侧刻意以网纱做透肤效果,范围小却更吸引人,尤其是像安允诗这样,纤纤柳腰,男人爱看,女人称羡。
    「不错,满给面子的。」梁仲棋轻弹她额头。
    安允诗按着白额:「骄傲如你,难得才再见面,给你炫耀炫耀。」她手肘轻撞他。
    「多谢安小姐,本来还怕妳因为失恋,而身材走样。」说完,梁仲棋勾着她的颈,走进餐厅。
    走入旋转门,安允诗新奇的瞧瞧室内装潢,她不论到什么样的地方吃饭,都惯性的看一家店的风格设计,最常注意的就是菜单,或许是职业病关系,有时盯着菜单或餐厅海报,觉得设计有问题时,嘴就开始嘟囔:分辨率也太低了……之类。
    梁仲棋知道安允诗的职业病又犯了,从大学时她就是这样,应该说她跟她们班那群设计系的几乎一个样,搞得像是评审委员,开始对店家风格做心得。
    「这间是新的吗?装潢很漂亮。」安允诗向上看两层楼高的天花板,上头的水晶吊灯,晶铄闪闪。
    「不知道,大嫂推荐的。」
    梁仲棋的话,使得她停下脚步,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猛然搂住她的肩,身子紧贴着他,黑眸中的顽逆狂妄,让她想退步,他却像抓住猎物的虎,爪子霸道死扣着不放。
    「仲棋。」一道女音高亢叫唤着。
    「大嫂。」梁仲棋另一手挥着。
    她循声看去,体内的血液瞬间冻住,她的视觉和思绪清空周遭,那些刀叉作响的声音霎时消失,她怔怔地看向他,薛仲临面露错愕,她的到来如他的末日一般。
    梁仲棋再次收紧手臂,他附耳轻声说:「别逃,有我在。」
    她猝然回头,神情惊恐。
    他怎么能这样做!太荒唐了,梁仲棋简直疯了!他让他们三人见面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入座的,薛仲临有没有看她,刚走来时她姿态很懦弱吗?
    她应该要坚强,不应该在他面前软弱。
    脑海里留下的不是薛仲临发白的脸,而是梁仲棋回首前的眼中留下的顽逆邪恶。
    「允诗,不好意思,婚礼那天太忙了,没招待好的话,我跟妳赔罪。」薛仲临身旁的女人举起酒杯对安允诗敬酒赔罪。
    婚礼时,新人是最忙碌的,她忙着换衣补妆,根本记不起当天有谁来婚礼,但听仲棋说他们三人大学时期不错,方才也被他亲昵搂着,想必关系匪浅,来参加仲临婚礼的可能性极高。
    安允诗恍神,只听到最后几句话,见到她将酒给干了,便随意附和喝几口。
    「妳客气了。」安允诗微笑。
    她被梁仲棋这荒唐行为,气得脑子都滚出烟了,对方刚刚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她也没记进去,不晓得该怎么喊才好,总不能顺着梁仲棋一起喊大嫂吧?这是要嘲笑自己还是给薛仲临尴尬?
    从薛仲临见到她起,眼神时时刻刻躲避着她,他长得跟梁仲棋神韵三分像,型却截然不同。
    薛仲临,稳重儒雅;梁仲棋,顽逆霸道。
    「上次听妈说,你们两兄弟让她最吃惊的是你了,仲棋,一个叛逆的坏小子,后来大学居然考上法律系。」
    「因为怕自己被关,只好先读法律救自己。」梁仲棋撑着下巴回答。
    梁仲棋的幽默逗得大嫂掩嘴大笑。
    安允诗则配合得轻笑,倘若是平常,自己应该也跟她一样放开大笑。
    安允诗总算从薛仲临刚才的唤声,知道她的名,妘瑄。
    她的发,染着蜜糖咖啡色,整头的卷发将她的小圆脸捧得像可口的苹果,她看起来可爱单纯,又有点傻,从她一直挽着薛仲临的手臂来看,相处上可能属于依赖型。
    但即使知道妘瑄无知,不晓得薛仲临的欺瞒,她也不可能对妘瑄毫无厌恶,对她的反感是自然的,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讨厌,毕竟她的存在,是证明自己在薛仲临的爱情里被正式淘汰。
    妘瑄常常说着话,回头看薛仲临的侧脸,非要他响应似的,可惜今天薛仲临心不在焉,唯恐三魂七魄在见到她后,只剩一魂一魄。
    「仲临,你身体不舒服吗?」妘瑄问。
    「没有,只是最近忙着工作,还跟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招呼,精神力不足而已。」薛仲临干笑。
    「那你更应该要提起精神招呼允诗,陪她聊聊,她前阵子失恋。」梁仲棋饮酒,话说得自然。
    薛仲临怔住,眼朝梁仲棋睨去,他晓得梁仲棋的个性,得罪到他的,绝不轻易放过,没想到他现在连他这个亲哥哥也不放过吗?
    「允诗。」薛仲临唤。
    他低柔沉稳的叫唤,藏着只有他们知晓的歉意。
    那熟悉的嗓音,把她拉进过去的甜蜜,她忽略、视而不见、以为淡去的回忆一拥而上,逼着她再陷入。
    「放心,我没事,你们是新婚夫妻呢,谈我的失恋做什么?」安允诗故作坚强,淡笑回应,试着避开尴尬。
    桌下,梁仲棋紧握她泛起鸡皮疙瘩的手,他没一丝温柔,力道大得她想抽回,大手牢牢不放,没释出一点空隙。
    她不晓得梁仲棋这是在惩罚她,还是在跟她说: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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