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豆

    邱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轻轻推了推睡在身边的夏明轩，两人目光相交了几秒，却都没有再说什么话。
    在楼下退掉了钟点房的钥匙后，邱霜很自然的把找回来的三十块押金塞给了夏明轩。站在门口邱霜难得的没有主动开口道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夏明轩会有怎样的回应。只是一直沉默着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会说些什么。但夏明轩最终只是向她挥挥手，便转身走入了来往的人群中。
    强忍着下身的撕裂感走回了家中，母亲又不知所踪。邱霜在床上躺了一会，大脑一片空白，还是饥饿感让她回过神来。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的漫画里，女孩子经历了初夜之后是要吃红豆饭的。虽不知道是哪里的习俗，但邱霜还是想尝试一下，仿佛是说服自己留下某种纪念一般，她鬼使神差的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邻居的王奶奶看着邱霜长大，一向对她关心有加，母亲不在的时候邱霜也经常跑去王奶奶家蹭吃蹭喝，久而久之养成了某种习惯性的依赖。
    “霜霜啊，快进来快进来，你妈又没在家啊？”王奶奶一见到邱霜便热情地招呼她进屋。
    邱霜小心地向屋内挪动着身体，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奶奶，咱家有红豆饭吗，我想吃点。”
    “红豆饭？谁家吃那玩意儿？要是想吃红豆，奶奶给你煮红豆粥，煮的粘粘糊糊的，好吃的不得了。”王奶奶乐呵呵的拍了拍邱霜的肩膀，转身就进了厨房，
    红豆粥红豆饭，没什么区别，好像也无所谓，邱霜心想。她现在只感觉的到从头到脚的疲惫，甚至盖过了痛楚，令她的身心都变得麻木。
    一会儿的功夫，王奶奶就把满满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摆在邱霜面前，又盛了几样小菜，来回折腾几趟之后，终于在她对面坐下。
    “怎么了霜霜，情绪不好啊？”
    “没怎么，就是今天有点不舒服。”
    王奶奶见状也没再多问，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邱霜吃完粥，起身收拾了碗筷。王奶奶本想留她多坐一会，但看她浑浑噩噩的样子，最终还是往邱霜手里塞了几个橘子放她回了家。
    临走之前，邱霜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奶奶，红豆粥煮的太有水平了，下次来我得跟你学学。”
    几周后的寒假，邱霜并没像大多数同学那样留校补课，而是找到了市里一家在招兼职的罐头厂。行政主任头也不抬的扔给她一张表格。
    “填表，摁个手印，明天来上班吧。”
    说实话，在罐头厂打工的日子并不难熬。邱霜的工作是把腌制好的水果去核切块，工作虽累，好在卖力气的酬劳不算太低。
    生产线上工作的大多是县里来的中年妇人，也不难相处。午饭时间，大家坐在一起闲聊，组长大姐问起邱霜为什么不去学校。邱霜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补课也要交钱，我补了也没什么效果，浪费时间浪费钱。”
    组长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傻子，人一辈子有几年上学的好日子，以后有的是日子让你劳累去，现在着什么急？”
    其他几位妇人纷纷附和，检工的陈姐也劝道：“小邱，书还是要念的啊，你看看车间主任，高中学历嘛，混得就比我们好多了！读高中也不要几年，就算是为了你的将来，也得好好想想。”
    邱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着夏明轩因为忙着复习，从放假后就没有再和她联系过，害怕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难以跨越，邱霜暗自下定了决心。
    开学后整个年级都进入了紧张的冲刺状态，邱霜也不再怠慢，跟着追起了进度。但因为基础太差，上课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撑不住，下课去找了夏明轩开小灶。
    夏明轩见她最近有心上进，给她讲起题来也格外耐心。他发现邱霜脑子不笨，数学补起来还是挺快的，只是差在文科这边。都不用谈什么文学素养，她甚至连基本的不写病句都做不到，英语基础更是差到令人咋舌。于是夏明轩给她定了个大概的学习计划，每天读几页书，背几个单词，虽说考不上什么重点，但是努努力上个县里的高中应该是有机会的。
    但比起县里的中学，邱霜真正瞄准的目标是同在市里的职高。既然注定不能和男友上同一所高中，那至少要在同一座城市。
    不然她会有一种强烈的，被抛弃的错觉。
    几个月的中考之后尘埃落定，夏明轩轻松的考上了市里的重点，而邱霜也如愿以偿的被同一所学校，隔壁的那所职高录取。
    在填报志愿的时候，邱霜在职高的几个专业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有丰厚国家补贴免除学费的种植专业。回到家她兴冲冲的把消息告诉了母亲。
    “不要学费就是不给家里添麻烦，挺好。”母亲淡淡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