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节

    “什么？你再仔细看清楚！我这里面本来有一亿五千万的。”本来漫不经心的黄启发觉得头轰一下子大了。
    女职员看他说得认真，笑道：“先生请不要着急，我帮您查查交易记录。”
    黄启发心里闪现一丝希望，心中狂跳着，口干舌燥地看着女职员，怎么可能？自己一天前才把金主给的那张银行卡里的一亿五千万，转账到这个新办的银行卡上，而且，为了保证自己没有操作失误，自己还特意查看了一下新卡里的余额，的确没有错，是一亿五千万。
    女职员手指飞快地敲打着电脑键盘，秀眉微微地皱着，愣愣地思考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站在柜台外的黄启发虽然着急，可是他也不敢催促什么，像等待宣判的罪犯一样，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女职员像是明白了什么，打开另外一个软件，输入了一串数字后，一目十行地扫着电脑屏幕，完了后，她转过头眉开眼笑地道：“黄先生，我搞清楚了，您在一天前，把一个尾数为88357的卡号的一亿五千万的账户里的一亿五千万转到现在的账户，可是，现在，你的卡里却没有这些钱。”
    这个女孩神经有点大条，丝毫没有察觉到黄启发的面如土色，嘴唇青紫，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为自己发现了一个真相而高兴着。
    她笑眯眯地道：“可是，那个帐号是一个期货公司的客户保证金的帐号，这种卡号，存入的时候，没有任何限制，可是要是想要取款或者转账可就可普通的银行卡不一样了。需要有期货公司客户经理签字，还需要客户本人签字，这样才可以转出。”
    “可是，当时，我明明看到这张卡上，我是说现在在你们银行开户的银行里面显示已经转账成功了啊……”黄启发气呼呼地质问道。
    “哦，是这样。”女孩挂着职业化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当时会显示转账成功，可是，其实并没有真正到账，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结算，必须等原来那张银行卡的发卡行，接到两份签字和相关合同以后，才会生效，一般需要五天时间，也就是说，可是，你这次转账，并没有接受到期货公司和那个客户的签字，所以，转账没有成功，你的账户余额，重新归零。”
    黄启发跌跌撞撞地往银行外走去，失魂落魄一般，一亿五千万，负债一千万。
    靠，自己要做几辈子苦力，才能赚一千万啊？？忽然，他那黄脸婆的妻子那张疲惫的苍老的脸，还有他和妻子热恋的时候，那张青春活力的脸，女儿的脸，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金主”的脸，都出现他眼前，围着他不断旋转，如同一群鬼魅一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笑。
    自己的人生，真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啊，甚至觉得那个一直呲着黄板牙怪笑着的保安都在嘲笑自己，忽然，他觉得全世界都响起了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大笑声。
    他来到街上，忽然发现，街上的所有人都在大笑，哈哈大笑，或者是很职业性地咧着嘴巴，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总之，到处都是让他厌烦，让他想逃避的笑脸。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向他指指点点。
    “金融，是你玩的么？”
    “还想一夜暴富呢……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他还想着有钱了以后，换个小老婆……嘻嘻”
    “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的人啊……”
    那些可怕的笑脸，那些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声，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他捂住耳朵，绝望地望向天空，希望能看到那纯净的，没有笑脸的天空。
    可是，那天空的纯净并没有保持多大一会儿，天边本来像一块棉花糖的火烧云忽然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还出现了一行字儿，他妈的还是行草“生而在世，我很可笑”。
    黄启发再也无法忍受那笑脸，猛地超一辆急速行驶的大货车奔去，“咔嚓”一声，他被撞出十几米远，浑身上线忽然裂开无数道细小的裂纹，瞬间，渗出点点鲜血，死于非命。
    ……
    金融市场，从来都是零和游戏，有人亏得家破人亡，有得人赚的手软。这个赚得手软，让香港五大家族做梦都在诅咒的人，就是夏小洛。
    此刻，正是清理战场，庆祝胜利的时候，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分赃大会。秃鹫型基金，本来就是打家劫舍，干得本来就是虎口里拔牙的活儿。
    黄卓旗下香港王府酒店，一间面积相当豪阔的宴会厅里，灯火璀璨，气氛热烈，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端着香槟红酒来往穿梭，台上，支起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位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过的高级乐师真弹奏着欢乐的乐曲。
    穿着西装彬彬有礼的男人，和一些穿着各色晚礼服的社交名媛、富太太、千金小姐、影视歌星，正在举杯交谈，气氛融洽而热烈。
    台上的背景墙上，撒旦基金答谢晚宴，几个大字规规整整，细节中也能体现出国际大型基金的财大气粗，追求细节完美的特殊歌星。
    黄卓、林凤城、杨景初作为资本方的代表，在李嘉诚和邵一夫的陪同下，在来宾中来往穿梭，和各界商界精英，交谈着，道着感谢。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t恤的少年，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人，看似身体状况不佳，可饶是如此，依然难掩那女人的天姿国色，丹凤眼，又大又亮，显得有几分威势，脸型的轮廓极美，稍微消瘦的身躯，更衬托得那脖颈细长白嫩，如同天鹅一般，病号服很洒脱地穿着，路出胸前的一块嫩肉，给人以肤若凝脂之感。
    第534章与君共勉
    少年的身后，跟着两位女人，其中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岁，挽着高高的云鬓，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充满了知性和睿智的感觉；另外一位则是二十来岁的女孩，长发披肩，秀眉如烟扫。
    “小洛，你来了。”黄卓冲正在聊天的人作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身向夏小洛迎了过去，他身后的林凤城、杨景初、李嘉诚、邵一夫等人也赶紧跟随黄卓迎了过去。
    众人一看这次宴会的几个主角都一次出去相迎，就猜到一定来的是大人物，看清夏小洛以后，心中一惊，这不是那个挤垮沈氏银行的少年么？
    这些人对夏小洛的了解有深有浅，像邵一夫李嘉诚等和夏小洛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自然知道，夏小洛其实是曹伟业黄卓形成的一个权贵圈子的核心人物，见了他来，比看见曹伟业黄卓这些京城老顽主高官豪商还要紧张，都逐个来到他面前，和他握手。
    夏小洛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些人，又往宴会厅深处看了一眼，真是热闹啊，心中却忽然有一种悲怆之感，所谓“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盛宴过后，泪流满面”，夏小洛可是有着三十多岁的心理年龄，他总像鲁迅写的墓碣文那样“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这繁华景象，怎不是用人间血泪换来？而其中损失的和得到的价值，是否对等，即使是最优秀的成本分析，却有怎么能算得清？
    众人看他脸色似悲似喜，不知他要如何？都疑惑地看着他，脸上僵硬地笑着，苏绛唇轻抚了一下他的肩膀，楚秀菡轻声唤了一声“小洛”，胡舒文却微微转过身，看着他的脸，捏了一下他的手，道：“你怎么了？”
    夏小洛自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些念头，心中感伤罢了，他笑了一下，冲迎接他的这些人，道：“没事，希望不要影响大家，大家继续，不要管我……”
    其他人散去了，黄卓却站在夏小洛跟前，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夏小洛嘴硬地道。“对了，王江的葬礼办了么？”
    “还没……在警局尸检以后，就火花了，他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人，是很孤独的一个人，所以，还没有人操办这些事情。”黄卓解释道。
    “那么，好好操办一下吧，让基金里的同事尽量都能参与，你作为资本方代表主持这个事情吧。我不方面参与。”夏小洛神色黯然地道。
    这次狙击五大家族，已经落下了帷幕，这一场恶战，不可谓不精彩，不可谓不惊艳，收获不可谓不巨大，甚至，可以载入金融史史册，但是，想起为了这次狙击行动死掉的那些人，夏小洛还是有点黯然神伤。尤其是这个王江，听胡舒文说，他生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见自己一面，可是，他到死都没有完成这个梦想。
    夏小洛意兴阑珊地道：“等会儿你把五大家族的负责人叫到隔壁包厢，我有事情和他们谈……”
    黄卓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夏小洛推着胡舒文道：“姐，你要不要去进去吃点东西？”
    胡舒文摇了摇头，道：“看见这些，就觉得闹心，烦人，我还是回住处吧。”
    夏小洛一挥手，过来两个身穿西装的保镖，他有对楚秀菡道：“先送舒文姐回去，我谈点事情就回去。”
    隔壁包厢内，夏小洛抿着一杯服务员皇家礼炮，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夏小洛微微一点头，深厚的一个黑衣保镖走上前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