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陈敏没有立刻进去,因为吃烧烤的缘故,她这身上沾了不少的烟火味,这会儿正好有小风吹着,散散味道也挺好的。
    肖爱芬有些耐不住了,她这些天过得那可真不是日子,原本有说有笑的家里现在气氛一天到晚的不是劲儿。她都觉得自己说话时,国子就是一副你能不能闭嘴的神色。
    不是没想过回家,可自己回家后那些亲戚邻居会怎么说她闲话?肖爱芬宁愿在这里继续呆着。
    而想要继续留在省城,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那就是跟陈敏道歉。
    刚才看到陈敏跟来文丽一块过来的时候,肖爱芬不由想起了上次她跟赵主任多嘴的事情,她有些后怕,只希望赵主任别胡说八道才是。
    看陈敏一直不进来,肖爱芬看了眼儿子,然后出了去,“陈老师您忙完回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今天做足姿态,就算是陈老师不开口,她儿子也不能再那么冷着一张脸子待自己了吧?
    跟头两天不同,今天陈敏开口搭理肖爱芬了,“嗯,刚忙完,这么晚了,梓晴奶奶你怎么还没睡,在这干嘛呢?”
    第53章 庭外的和解
    这个回应让肖爱芬心里头的一块石头都放下了三分。
    这么些天了, 陈老师总算是搭理人了。
    “我这不是在等您吗?”肖爱芬觉得她这是明知故问,她还要继续说,里面的罗永岷连忙出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 陈老师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他可不想他老娘嘴上没把门, 一不小心再秃噜两句又是把陈老师给得罪了。
    “陈老师, 您最近挺忙的, 也一直没能找到时间跟您正式道歉, 梓晴和睿睿那件事, 归根到底是我们家教育孩子上出了问题,我这个当儿子当爸爸的怎么都推脱不掉责任。之前家里大人孩子说话不着调,对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这件事我郑重的跟您道歉,希望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要真是有什么怨气,就尽管冲我撒,我绝对不还嘴。”
    陈敏就知道, 罗永岷是个聪明人, 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肖爱芬胡说八道造谣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没看顾好老娘;罗梓晴在幼儿园里学话那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没把女儿的教育盯好, 千错万错都是他监管不力的错。
    当然,他也不是一味的袒护,这不也是带着他妈一块过来道歉了吗?这些天也是各种围追堵截的要道歉, 姿态上只做足了的。
    陈敏也知道,罗永岷这话说得八面玲玲,他也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这件事闹大了固然是能把肖爱芬弄得没脸见人,闹得罗永岷在单位里面抬不起头来,可对于自己也没那么多好处,背地里不知道又是会有多少人像肖爱芬那样叨咕呢。可就这么轻轻揭过也不是那么回事。
    态度是得有,道歉的诚意也得足。
    双方达成一致共识,罗永岷往后自然会好好看着他妈,而陈敏则是耳边清净不少。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大了说造谣生事能够报警进行行政拘留。”看到肖爱芬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陈敏收回了余光,“往小了去也就是背后说人闲话而已,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是吧?不过这件事牵扯到孩子终归是不好的,小罗你也知道,现在这小孩子学什么都快,三四岁的小孩就是能把手机玩的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还溜,要是不好好看着管着,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现在育儿成本那么高,谁不想着把自己孩子往精英人士培养?投入那么多,不小心就这么歪了,那可不得难受死?”
    说话得讲究策略,陈敏很清楚,其实抓罗梓晴这个弱点远比就肖爱芬胡说八道有用的多。
    不出她所料,罗永岷脸上的神色是有些不太好看,或者说是有点挂不住,“是是是,陈老师您是教育专家,在这方面比我们有经验的多,往后我会好好注意梓晴的教育问题的。”说完他扯了他妈一把。
    肖爱芬还能不明白儿子什么心思?毕竟这几天这么过得不安生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陈老师,这件事我向您道歉,我这张嘴就是闲不住,所以说了那些有的没的,您是文化人,别跟我一般见识。”肖爱芬又是补充了一句,“您要是不乐意,那就说我,随便您怎么说都行。”
    “瞧您说的,我要真这么得理不饶人,那还不得被邻居们嫌弃死?”陈敏不着痕迹的糟践人,自己要真这么做了,可不就成了文化人版的肖爱芬?她神经病呀她,说这些。
    肖爱芬这点领会精神还是有的,听了这话有些面红耳赤。活了一把年纪,年轻时吵架她都不落下风,偏生现在畏手畏脚被人说,她能不脸红吗?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就是了,往后咱们谁也不说什么。小孩子打架后还不记隔夜仇呢,咱们大人还能不如小孩子?我今天也是跑了一天,先上去了。”
    不等这母子俩说什么,陈敏直接往里去。
    事情是解决了,肖爱芬一肚子窝火,这文化人糟践起来人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恶心,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还不是记仇要自己难堪?
    瞅着陈敏进了电梯,肖爱芬吐了口唾沫,“呸。”
    看到他妈这样,罗永岷说不生气是假的,“你也别怪人家陈老师糟践你,自找的,怨谁呀?往后管好你这张嘴,下次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闹到人家面前去,说不定人真给你报警了。”
    肖爱芬并不服气,“她说了大道理一堆,自家孩子不也是没管好?”卫子睿还动手打人了呢,亏得还自诩教育专家,连孙子都管不好。
    “小孩子闹点矛盾动手动脚不是正常的事吗?他们才多大,五六岁的孩子不懂事,您这五六十岁的也不懂事?要真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我明天给你买车票,你回家去,那里陪你说话的人多得是。”怎么陈老师不计较了,反倒是她这又是得理不饶人了?
    “我回去后,谁给你们看孩子?”肖爱芬说这话的时候并非底气十足,“我舍不得晴晴,我才不回去呢。”她大不了往后见到陈敏躲远远的就是了,就因为她自己就要回老家吗?
    她才不要呢。
    ……
    和肖爱芬的“矛盾”算是解决了,不过还有另一个矛盾在等着呢。
    周二的时候双方律师带着当事人进行庭外和解,徐文珊没有来,她本身不怎么想来,再加上卫研新还在休养期间,所以便是由他陪着陈敏去了法院那边。
    而不出所料的,许爱萍陪着项爱莲和徐文德母子一块过来的。
    “研新,文珊怎么没过来?”项爱莲看到女婿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妈头两天跟我说,她打算给睿睿买一个学区房,你怎么还不答应?”
    她觉得许爱萍这个亲亲家母原本陈敏那个后妈强,亲家公留下了那么多遗产,可是分给卫研新的就那一百万还有一幅破画。
    那么多钱就给了亲儿子那么点,指不定的都是被陈敏这个后妈给扣下了留给她儿子闺女。
    偏生自家那傻丫头不知道被卫研新怎么洗脑了,原本听自己话的人还跟自己闹起来。
    有这么一个出手大方的亲婆婆不搭理,偏生跟陈敏那后妈往一处靠,真是脑子进了水了。
    卫研新没吭声,他都没看项爱莲一眼,更别提许爱萍了。
    项爱莲觉得自己被忽视了,“研新,跟你说话你怎么还爱答不理的?”她觉得陈敏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幸灾乐祸,那样子让她很是不爽。
    陈敏觉得许爱萍应该是许给了项爱莲什么,不然这人怎么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充当马前卒?甚至于致力于拉拢卫研新跟他亲妈之间的关系呢?
    徐文珊之前可是对项爱莲知无不言,陈敏并不觉得项爱莲会不知道卫研新跟许爱萍不和的事情。
    知道是一准知道的,可在许爱萍许的东西面前,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过,适当的利润下,资本就是就会胆肥。百分之十的利润会让人四处活动周转资本,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有有铤而走险,当利润有百分百的回报时,人会罔顾法律。
    项爱莲没有经商的脑子,可是有一颗贪财的心就足够了。
    不过,许爱萍看着也是满身名牌,一身气质不俗的人,跟项爱莲这么一个人打交道,不觉得掉价儿吗?
    她就是看热闹的,作为当事人,有律师和卫研新在,并不需要她发言说什么。
    “针对当初徐文德先生买房向姐姐徐文珊女士借钱,最终从陈敏女士那里借钱二十万购置房屋一事,我与当事人商量后协商决定按照银行利率对这二十万做出赔偿,偿还给现金连同利率一共二十一万八千元整。”
    卫研新其实有所预料,甚至于他不可避免的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人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的看着自己,那意思好像在说自己就是个小可怜,为了这二十万和丈母娘闹翻了脸,而她随随便便就是能够拿出二十万来。
    赔偿金额律师已经算好了,不过是不是还要再争取一下这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毕竟这钱放在银行里就那么点利息,可要是投入到房市上去,那回报率可不就是这三个百分点这么简单,按照省城当年房价的增长速度,三百个点也有了的。
    卫研新也很是清楚这一点,不过这件事是到此为止还是进一步争取权益,根本上不是自己做主,所以他还是跟陈敏商量。
    钱谁都不嫌多,陈敏当然知道这按照银行利率算和按照房产溢价算的区别,“就这样就行,再纠缠下去,你回头还得从单位请假。”
    官司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折腾人,陈敏要去文化馆忙,还要找时间刷考题学驾照,真要是有时间,不如去游泳馆游泳,去周围景区转转,总比看到这惹人嫌的脸舒服。
    项爱莲看到对面低声说话,她有些拿不准,“亲家,您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呀?”要是不同意,那是不是还得再继续打官司?
    许爱萍死死看着对面的人,她这个儿子,跟她说话的时候就从来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对她甚至连对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不同意最好。”要真是不想要这二十多万,回头连这个都拿不到。她咨询了在美国的律师,对这件事心里很是有数。她倒是宁愿陈敏不同意,好让那个瞎了眼的儿子看看这后妈的嘴脸。
    “啊?”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项爱莲有点慌,真要是继续闹下去,那她,她还是有点怕的。她觉得卫研新的亲妈和后妈都不是好惹的主儿,现在许爱萍是在帮自己不假,可万一这事情还没结束这人就撤了呢?
    她刚想要再跟许爱萍确定下,陈敏那边的律师开口了,“我与我的当事人商量之后,决定接受这一条件。”
    徐文德也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整个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比起来,项爱莲那就是喜出望外了,太好了,这样亲家母拿钱,文德那房子就能保住了。
    倒是许爱萍的神色不那么好看,盯着卫研新的手——卫研新正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搀扶着陈敏站起来,虽然陈敏并不需要。
    债务交涉,现在唯一存在的问题就是徐文德这边还款的事情了。
    律师递交相关讯息,要是徐文德拒不执行,那就还得法庭上见。
    “律师,那我们最晚什么时候给钱?”这话,项爱莲是说给许爱萍听的,得有个期限让许爱萍把钱给拿出来呀,她说了帮他们母子的。
    “对方提出的是本月底还钱,如果不能按期还款,他们可以请求法院执行。”换句话说,现在徐文德只剩下房子了,到时候强制执行的话那就是资产抵债。
    律师还有句话没说,依照他对自己当事人的了解,说不定就会起了卖房拍拍屁股走人的心思,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对方也在盯着这件事,而且对方当事人本身就是法律圈子的,要是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这边。
    他们这边说着,陈敏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
    “这段时间麻烦刘律师你了。”
    “阿姨您客气了,我们这票人就是干这个的,能让你们家卫研新欠我人情也是不容易……”
    陈敏看着卫研新跟人寒暄,她在这边四处打量,一转头就是看到了出来的许爱萍,这人应该很生气,走路都虎虎生风,跟这一身优雅气质很是不配。
    “我还以为你会咬着不放呢。”许爱萍冷笑着,“原来眼皮子也就这么深而已。”
    这人是真的生气了,陈敏反倒是开心,“是呀,其实那二十万原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没想到还能要回来,有人乐意当冤大头我也没办法。”
    大概是在说私人的事情,卫研新跟他老朋友往一旁去了,倒是把战场空出来给了陈敏和许爱萍。
    看着被自己气得脸都发青了的人,陈敏决定最后一击,“您也是个体面人,却非要跟着搅和进来,跟他们混在一起,不觉得丢人吗?”
    她看着都为许爱萍难过,真是无所畏惧的往一堆烂泥上面凑,不嫌沾了自己一身腥,“不过说不定你也能有个干儿子养老送终,您要是提出来这个要求,我看项爱莲还是很乐意让她儿子认您做干妈的。”
    许爱萍都这么恶心她了,她不说两句嘴皮子过过瘾,似乎有些对不住自己。
    “你别得意!”许爱萍气得哆嗦,要不是为了恶心陈敏,她会跟项爱莲那见钱眼开的搅和到一起?她是没想到,陈敏之前那么坚决,竟然就这么同意了她们提出的条件。
    这次是自己失算了,不过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她就不信陈敏能一直得意!
    “陈姨,外头热,我送您回去。”卫研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不过听到这话,再看许爱萍那简直是不要太生气,显然卫研新这话就是火上浇油——他不屑于跟许爱萍说话,可总是能有办法把人给气的要死要活。
    吃不到的醋最酸,先动心的人最惨。这话在这对母子之间,同样适用。
    卫研新并不方便开车,他做什么都稳妥为主,虽然现在胳膊恢复的七七八八,可还是打车出门。
    车上也没跟陈敏提及任何关于许爱萍的事情,好像那就真的是一个不能再陌生的人。
    “听刘瑜说陈姨你打算考驾照,驾校远吗?从家里过去方便吗?”卫研新不太清楚怎么大半辈子对车都没什么好感的人现在忽然间想要考驾照了,不过他觉得有好学之心是一件好事,把退休后的生活过得丰富点,他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轻松点,总比老太太得了退休综合征要强。
    “还行,不算是很远,那边有公交车站。”陈敏之前也没问卫研新买房的那事,趁着今天这机会她也问了句,“你给睿睿买的那房子是看的哪边?首付付了吗?要是没付,等这几天那些钱她还了,也一块都给你。”
    徐文德的那笔还款,原本卫大钧借出去的时候就是没指望还,现在要回来了,一并给卫研新就是了,首付多付点,每个月按揭少了一点,差不多他公积金就是能覆盖了,这样也不至于影响生活质量。
    “不用陈姨,那房子我已经谈好了,首付都付了的。我在法院的朋友给我的消息,那是个法拍房,价钱上便宜了不少,那些钱已经够用了。那边正好是实验中学的学区房,到时候我把房子租出去,租金差不多就能还贷款了。”
    法拍房比二手房市场上的房子便宜不少,不过因为涉及到一些户主、租户藐视法律拒绝搬出,产权办理的时候总是会很麻烦,不过卫研新能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估计也是有办法把产权问题交割清楚。
    这好歹是比自己多吃了那么多年盐的人,这些投资头脑还是有的。
    “那就好。”至于房子是卫研新有没有跟徐文珊商量,陈敏就没再问那么细。
    之前都防着徐文珊,也是因为她有个不省心的娘。现在脸皮撕破了,可以说往后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是没可能。陈敏不知道卫研新有没有改变主意,其实这件事她问了也就只是听到个信儿,至于卫研新怎么做跟她还真是没半毛钱的关系。
    人有时候操心多了就是给自己找事,他们小两口能协商好的事情,陈敏不去操那个闲心。
    文化展这边基本上步入正轨,陈敏每天就是过来签个到,顺带着了解其他时期的文化给自己充充电,下午的时候空闲出来就继续去健身房锻炼,她最近有开始增加健身项目,不过还是以游泳为主。
    “陈阿姨,您这周末有时间吗?”
    陈敏有些好奇,“没什么大事,怎么了?”段贝贝怎么忽然间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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