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她先前一直没开口, 现下一出声, 才发现沙哑得几乎都听不出是自己的。魏紫吾心中微愕。
所幸太子对魏紫吾的敏锐和在意程度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男人居高临下的身影,几乎是顷刻便出现在她面前。
魏紫吾紧绷许久的意识终于稍缓,她从作声那一瞬便抓着岩石想上岸, 上半身露出水面,然而却力不从心。
出水芙蓉不足以比拟少女此刻的瑰丽艳逸, 应当是一朵被雨泽沾湿的牡丹。她的脸如绯霞般红润, 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娇柔双唇则一直张着,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承受此刻急促的呼吸。
浅紫衣衫濡湿后早就变成半透明, 皱巴巴贴在她身上,将她姣好的身体曲线勾勒无遗。一双浑圆雪白的嫩桃更是欲遮还羞地露出半边,连薄绡下的蕊尖也突显得分明, 水珠在那晃人眼的雪峰上闪烁, 沿着她的身体滑动,没入少女浸在清澈湖水中的平坦诱人的小腹地带。
这纯洁而靡丽的景象骤然闯入眼底,似一道明亮雷光在太子脑中炸开,血脉偾张是身体本能作出的第一反应。但太子仅是失神片刻, 怒火便将他原本寒潭似的双眸燎红,他很快冷静下来, 目中光芒可怖。
跟在太子身后的石安静骇得迅速转过身去, 他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庆幸自己是个太监, 都不必去看对方的神情, 他便知太子已动了杀念。
魏紫吾此刻全副心神都是自己终于安全, 乍然放松之后,药效的影响便似破堤而出的洪水般,令她五腑皆灼,脑中混沌。尚未立即意识到自己当下有多诱人。
太子上前轻易将她从水中捉出,揽入怀抱里。不过,怀中的小姑娘再动人,他此刻也无心欣赏,他得尽快弄清,魏紫吾中的是普通药物,还是一些阴损伤身的东西。
太子又命石安静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霜丹”,喂了一颗到魏紫吾口中。
这青霜丹是傅予州专为太子炼制,能解百毒,就算是魏紫吾中的这媚药刁钻古怪,不能完全化解,青霜丹至少也能缓和部分毒性,先令她不这样难受。
可太子身边没有带能遮蔽少女的斗篷之类,就这样将人抱回东宫,难免被宿卫和内侍看到。幸而顾熙乐的软轿还停放延光殿前,太子命石安静召来软轿,将魏紫吾放进去,对她道:“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回去。”
一路上自是无人敢拦下太子。
回到东宫,太子从软轿中抱出魏紫吾,便问:“石总管呢?”
东宫总管石冬诚迅速领命过来,这老太监对武学与岐黄术皆有深研,隔着丝帕扶了魏紫吾的脉,又用银针取走少许血。
石冬诚离开后,太子朝魏紫吾道:“乖,先将衣裳脱了。我让他们给你放了热水,加了驱寒的药材,先泡个热水澡。”
魏紫吾点点头,她褪下的衣物自有宫女取走洗净烘干。
太子则守在净室外,心情复杂地听着净室传出的水声。有些媚药是非得经过阴阳交合才能解,否则损伤极大,那是对女孩儿最歹毒的一种。有的则不用,只要熬过去了就好。就看石冬诚能不能想出办法了,最好是在东宫现有的药材中能解。
服侍魏紫吾浴身的是太子的大宫女思沅。
载德殿外却有一个美貌的女孩在低声说话:“绿苒姐姐,太子今日带回来的人是谁呀?是哪个宫的宫人么?还是宫外的女子?”
绿苒皱皱眉:“芽露,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那叫芽露的女孩叹口气。她和绿苒都是在宫女中拔尖的相貌,又通笔墨,才能被选为太子殿下的司寝。谁知殿下根本不召她们侍寝,她现在也依然做着普通宫女做的活儿。陡然看到殿下带了个女子回东宫,心里难免迈不过去。
芽露道:“真想看看那姑娘到底有多漂亮。不过我不信,难道还能有姐姐你漂亮么?姐姐真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刚刚她只看到了一片墨紫色的裙角。她们似乎没有发过那种颜色的裙子,那就应该是外面的姑娘了。
一直被芽露夸的绿苒沉下脸:“芽露,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条性命了?石总管是怎样教导我们的?你居然敢背后妄议殿下宠幸谁。我们的确是殿下的司寝,但殿下不愿幸我们,我们便只是与司账她们一样。”
东宫被石冬诚治得铁桶一块,若是谁稍有异心,胆敢冒犯甚至背叛殿下,那下场必定惨烈。
听到绿苒提起石冬诚这老太监,芽露瑟缩一下,终于不再说话,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一直往殿中瞟。
***
而薛从悠这边,她不知魏紫吾已被太子带走,还以为对方是被顾见毓带回他的雎麟宫,简直不啻于魏紫吾的邪火烧心。
她虽对太子有隐约的好感,但究竟是个利益重于一切的人。她知道自己与太子不可能,一心想嫁的也只是顾见毓。
她是早就将表哥当成自己的夫君来看,想象那魏紫吾会露出何等娇媚之色引诱顾见毓,两人现在可能正在颠鸾倒凤,她便气得坐立难安,但她当时,就根本没有勇气走出去阻止表哥将人带走。她只能找皇后,立即去顾见毓宫里阻止这两个人。
薛从悠急冲冲回到景仪宫,问道:“姑姑,你给魏紫吾的那药,药效不知如何?”
皇后露出笑意,她本就厌恶魏贵妃与魏紫吾,又想让魏紫吾被玷污,好早些绝了顾见毓的心思,自然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
她摒退左右,道:“你放心,那药还是你爹找人搜罗的。里面有两种极罕见的药材,一种是西域的桃花蝎,这桃花蝎的毒得用当地极少见的一种含珠草的叶液才能解,还有一种是南疆的俪蛇。”
皇后省下几句没好对这未出阁的侄女说——这两样都是极淫之物,有了这两味药材,魏紫吾除非是得到解药,否则,哪怕是今次与人交合了,这药效依然会每日断断续续发作,受药效控制,她就得继续去找男人。婚前这样频繁与男子亲密,魏紫吾多半会怀上孩子。届时可就好看了。
皇后只道:“只要顾见衍过去,依照顾见衍的本性,又喝了酒,见到魏紫吾那个样子,岂有放过之理。咱们就只管等着消息吧。”
皇后说完,却发现这侄女的脸色少见的灰败。薛从悠道:“姑姑,那宫女没将顾见衍引过去,倒是表哥去了,表哥抱着魏紫吾走了。”
“你说什么?”皇后顿时站起来。
***
思沅扶着魏紫吾从净室出来。
看到魏紫吾身上裹着自己的斗篷,太子知道女孩掩在那斗篷下的躯体什么也没穿,喉结动了动。
魏紫吾也觉得斗篷下这般空荡荡的很羞耻,太子的目光更是令她心慌,便向太子道:“殿下,能让哪位宫人的衣裳先借给我么?”
太子让魏紫吾钻到他的被窝里捂着,以免受凉。并亲自帮她擦拭头发,道:“我的中衣先借给你穿。”
果然有人将太子的中衣送进来了。
等头发半干,魏紫吾便进了太子的床帐里摘掉斗篷,换上太子的中衣,本就潮热的脸蛋愈发滚烫。穿着顾见邃的衣裳,坐在他的床榻上,令她周围似乎环绕着男人的气息,有种一直被太子抱在怀里的感觉。
太子的中衣刚好到她膝盖的位置,肩膀胸围对她而言更是宽大得太多,她穿在身上松垮垮的。看着自己裸露在外边的小腿,魏紫吾隔着帐子道:“只有中衣太短了,殿下你的裤子呢?”
“我的裤子你穿不了。”
“那……给我衬袍行么?”
“衬袍太长,你更穿不了。披上斗篷不就行了?”太子又道:“穿好就赶紧出来。”
魏紫吾知道太子是要询问她中了这药物的情况。刚想要出去,但脑中又蓦然涌出微眩之感,先前被青霜丹压下去的燥热,似乎又开始发作。
“殿下,我又开始难受了……”魏紫吾近似呓语的低声从帐中传来,细细的,比平时娇弱许多,跟她被他强吻时发出的嘤咛差不多。
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床上,太子又听到这样的声音,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句。
魏紫吾正在揪着身下褥单喘气,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边。
魏紫吾不料太子会突然掀开床帐,更不料男人竟打着赤膊。峻伟的男性身躯,每一块肌理都漂亮而坚实,与女子的柔软迥异,就这样没有任何遮挡地展露在她眼前,她迅速拉过斗篷遮住自己的双腿,险些尖叫:“你脱成这样做什么?”
太子似毫不觉袒露自己的身体羞人,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一脸惊恐和嫌弃的魏紫吾,神色自然,语气却不明地解释道:“我先前抱你的时候,衣裳也被打湿了。魏二姑娘,我伺候完你才拾辍我自己,我倒是有错了?”
第50章
魏紫吾早已转过头去, 根本不敢看顾见邃。方才虽只是一眼,但她已将男子的肩、胸膛和腹部看得一清二楚。那画面对她而言冲击过大, 身体里的异样反应似乎也因此更为强烈。
其实她并非第一次看到男人打赤膊,去夏在辽西看军营操练时, 她甚至看到过很多男人一起打赤膊。但都是掠眼而过,看了也就看了。如太子这般近在咫尺, 令她感到强烈的压迫和侵略感却是从无仅有的。
她对这样的男人是害怕的。可魏紫吾没有别的选择,她的姑母魏贵妃早就暗中放弃了她, 甚至是放弃了她爹。她的表哥顾见绪想要她作妾,还准备让她容忍周漓慧那样龌蹉之人做她的主母。
人非草木,总是会寒心的。哪怕她不会去对付魏贵妃母子,但从前的全心信赖却已消失。
也只有太子,几次告诉她,他要娶她做太子妃。并非她想当太子妃, 而是太子总会给她一种他不会如贵妃般轻易舍弃她的感觉。当然, 也可能是太子有意为之, 令她与贵妃母子裂痕更深的手段。但至少当下, 她愿意求助太子多过对她的表哥。
她极力强抑药性, 认真与他讲道理:“我不是说殿下脱衣裳有错,而是你不该在我面前不穿衣裳。殿下先出去穿戴好行么?”
太子很想逗她一句:“哥哥不穿衣裳才好为你解毒。”然而他只是一言不发,果真退了出去。
顾见邃扯下云龙纹紫檀衣架上垂挂的干净外袍,随意披在身上, 便又回到她身边。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占有魏紫吾, 尽管此刻的她诱人得叫他快要放弃克制。他仍旧只想在大婚之后才好好享用这个他看着她长大的小姑娘。
魏紫吾光着两条腿, 身体又越来越软,她已不想再起身去帐外。太子索性坐在床边与她说话:“再忍一忍,石总管已在命人煎药。”
看她点头,顾见邃又问:“周漓慧在大宴上靠近过你么?”虽然他已命人调查,但魏紫吾这边还是得问的。
魏紫吾背靠着床栏,道:“她本人倒是没来过我这一桌,但也许是她买通了宫人?”
“有可能。”但可能性较小。太子道:“筵席散后,又发生什么?你为何会在丽章湖里?”
魏紫吾知道太子要听真话,便如实道:“我与熙乐、薛从悠一起去了延光殿外的花园散步,那药效渐渐发作了。我觉得乏力,便一个人在亭中休息,薛从悠叫上熙乐在花园中玩耍。”
薛从悠……太子脸上暗色沉沉。
“很快……岐王殿下便来了。”直觉太子不乐意听到这个,她微顿了顿:“他将我带走,中途遇到表哥和顾见衍不知在议什么,他便将我藏在假山后面,说是先去引开他们。”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魏紫吾说的是顾见毓将她带走,但想也想得到……必定是顾见毓将她“抱”走。若没有正巧遇上顾见绪两人,魏紫吾真被顾见毓带去他的地方……他垂下眼,掩住眸中的后怕和厉光。
“我有些害怕岐王,趁他离开的时候,就从湖里逃走了。”
这句话倒是令太子心情变好,要知魏紫吾可是主动出声吸引他的注意,便倾身欺近她,问:“那你就不害怕我?”
他一靠近她,她便越发地口干舌燥。魏紫吾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嫣红的下唇,并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太子。
“……”太子看着她这个动作和表情,目光变得格外幽深。
魏紫吾没有回答是不是害怕他,只道:“殿下,我真的很难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颗先前那种丹药?”
“婼婼,青霜丹毕竟不是真正的解药。凡事要对症下药,青霜丹吃太多也并不好。我先用别的办法帮你纾解,可好?”太子的嗓音也有了几分喑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
“不好,我就想要青霜丹。”魏紫吾两条腿也在打颤,热浪侵袭全身,她眼睛里蒙着雾气,渐渐变成水光。她已忘记眼前这个人是太子,凭着本能随心所欲地说话。
太子微诧,魏峣病倒之后,魏紫吾一夜似变了个人,其实她从前被养得娇惯,他每次欺负她,她都是娇滴滴的委屈模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一面了,今日在药物的作用下倒是又显了出来。
看得出魏紫吾的确是难受,鸦色的长发披散在她肩头,一张玉腻嫩滑的小脸上染着桃花。顾见邃在梦里与她有过许多次,可即便是在他的梦境中,也想象不到,魏紫吾的脸庞染上春意之后,可以变得这般艳光夺人。
魏紫吾从丽章湖的湖水中站起那一幕,也刻在太子脑海中盘旋不去,他甚至连那水珠蜿蜒滑下的弧度都记得一清二楚。
太子的身体紧绷得似张满弦的弓,一触即发。他真的觊觎她很久了。顾见邃突然揽过魏紫吾纤细的身躯,覆上她微颤的唇。
被他这般对待,魏紫吾倒是觉得很舒服,竟没有一丝挣扎,任他在自己口中占据主导。唇舌纠缠中,帐里暧昧的泽泽声响清晰可闻。
直到太子的手隔着单薄的丝质中衣,覆上她胸前绵软的高耸,更是将魏紫吾的低呼声也吞没。她终于挣动反抗起来,想躲避对方的动作,却丝毫用处也无。
女孩那处从未有别人碰触过的玲珑饱满,便被顾见邃的手掌包裹,发了狠似的恣意揉捏。在太子终于离开她的嘴唇时,他才听到小姑娘终于喊出“痛”字,微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太子这也是第一次朝姑娘出爪,力度没控制好。虽然皇家那方面的教育完备,图他是看过不少,也什么都懂,但实战尚乏经验,一时激动了些。
太子看着魏紫吾,见对方意识朦胧,沉迷在身体的感觉中,浑然不知身在何地。
顾见邃突然问:“婼婼,你知道我是谁么?是谁在这般对你?”
魏紫吾看看他,没有说话,她只是将纤柔的脖颈无助后仰,白皙手指紧紧抓着杏黄色的帐幔,额际香汗点点,眼睛里一片茫然。
太子调转内息,逼自己强压下蓄势待发的冲动,这便是他不想这个时候要魏紫吾的原因了。
他随即放开对方,并点了魏紫吾的昏睡穴。出寝间时命石安静看好女孩,他直接去找石冬诚。
“殿下,此药对身体倒是妨害不大,不会影响诞育。”石冬诚知道太子最担心的是什么。
顾见邃这才算放心了些。
“此药中最厉害的是俪蛇与桃花蝎。”石冬诚又道:“俪蛇在南疆是一味珍贵难得的药材,南诏王自己与妃子也饮用俪蛇酒。其实那桃花蝎也不算是毒,若使用得当,甚至对女子算是滋补,只是那效力入血后就很难清除,要完全解除需要一个过程。唯一能祛毒之物得用西域的含珠草液,且是新鲜的为佳。若制成药丸子,则效用减半。”
太子略沉吟,道:“陆勉不是正好去了西域,立即传书给他。命他一旦寻着含珠草,去找甘州找陈述,用六百里加急驿递回京。”
陆勉正是走南闯北为太子经商的人,以对方的财力和能力,要找含珠草当然不难。但是这六百里加急驿递回京……
这便是皇帝与太子的区别了。一个是君一个是储君,但皇帝可以随心所欲调用王朝一切资源,太子却要担着滥用权力的风险。石冬诚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