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你有办法把那引线弄道你自己手中吗?”
    “……我……我试过了,他很谨慎。”
    “那你抽烟吗?”焦糖又问。
    “抽……抽的……”程珂连忙点头。
    “身上有烟没?”
    “有……有的……”
    “那你立即回去,点烟和他要火!”
    “……我……不是……我……他一定不会给我打火机或者火柴的,最多他帮我点上。”
    “那就去!让他给你点烟!给他也点一根让他背对大门,听到了没?”焦糖又急又气,她在程珂胳膊上泄愤般掐了一把,接着推她回仓库。
    程珂哆嗦着回到仓库,挨着地上的谢枫坐好。
    “外头怎么样?”谢枫瞥了程珂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浑身打哆嗦?”
    “我都说了,外面起风了,给吹的。”程珂低下头看着地,用一副很是不耐烦的口气对谢枫解释道。她一手抚上自己方才被门外那人狠掐的胳膊,像是在为自己取暖。
    方才外面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她完全没敢回头去看……
    “啧!”谢枫上下打量了程珂一圈,算是信了她的说辞。
    “……你身上火借我一下。”程珂顿了顿,从衣服口袋中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了根烟叼嘴上,朝着谢枫说道。
    “呵!”谢枫冷笑了声,并不动作。“你一个抽烟的,身上不带着火?”
    “今天太紧张了,没带。”程珂淡淡地道。“你给不给啊?就是根烟!我外头晃了一圈,冷的慌,抽根烟都不行了?”
    “呵!”谢枫这会儿倒是真笑了起来。他把手中的引线小心翼翼地放到离程珂远的那一边,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了个打火机。
    “行,给你点上。顺便也给我点一根。老子为了这孕妇小孩憋了一天了没抽烟,你到好,还是人家亲妹!”他点着打火机,微微斜了下身子往程珂身边凑了凑,给程珂嘴中的烟点着。
    “虽说不是一个妈,不过你都不在乎,老子在乎个屁!”
    程珂吸着烟,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确实格外的慌。
    为什么外面的那个女人还没有来!?
    “给我也来一根,别光管你!”给程珂点完烟后,谢枫看着嘴痒,出声讨烟道。
    程珂叼着烟,从自己烟盒里抽了一根递给谢枫。而就在谢枫抬手给自己点烟时,仓库里突然冲进来一个身影!
    焦糖直直冲向自己的目标,速度快得惊人。只在眨眼之间,她直接将谢枫扑倒在地。引来了盛果果与程珂的尖叫。
    “糖糖老师!”
    “啊——!”
    而谢枫虽然年纪大了,又因为前些天一直在外逃亡而腿脚不便,但他比起一般老人来说完全能算得上矫健。他倒在地上后立马想要翻身起来,可整个人却被焦糖按得死死的。
    “焦糖?”谢枫哼声念着压在他身后那人的名字。“竟然是你过来了?”他冷笑了一声。“程家的男人都是群孬种吗?竟然派来了个小姑娘来对付我!”
    “你闭嘴!”焦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狠扇了谢枫恨道。“死期都快到了话那么多!”她坐在谢枫的背上,说话间又抬脚踢飞了谢枫一直捏在右手中的打火机。
    “还不快去给她们把那些鞭炮解下来!”焦糖又朝着已经被吓得跪坐在自己左边的程珂怒吼道。程珂这才像是从噩梦中被喊醒,一边哭一边想要站起来奔跑到程瑾和盛果果身边。
    “不过小姑娘,你要找人报仇,真的是找错了。”这边的谢枫依旧被焦糖按在地上,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为自己脱罪。
    “罪魁祸首从来都杨娇那个女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是报仇,也应该去找她。反正她女儿现在就在这里,她杀你母亲,你弄死她女儿也是挺好。”
    正在为程瑾和盛果果两人解开绑在身上的尼龙绳和鞭炮的程珂听到这话后顿了顿手,忍不住朝着那仿佛地狱使者一般的焦糖望过去。
    恰巧焦糖微微抬头向着程珂的方向望去一眼。那眼神直接吓得程珂又重新跪到了地上。
    “你……你别杀我!不是我!我是无辜的!那都是他们上一代的人的恩怨,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程珂一边哭着一边求道,眼中全都是恐惧。看她的样子,就好像焦糖在解决完了谢枫之后,就要带着方才那柄横在过她脖子上的刀来解决她一样。
    “小姑娘,关于你母亲的死还有很多事情是警方不知道的,你确定就要在这里结果了我?”谢枫显然也是看到了程珂的反应。他满意地笑了笑,又对着身后按着他的焦糖道。
    焦糖那只伸进口袋中摸刀的手稍稍迟疑的顿了顿。
    还有警方和他们都不知道的隐情?可现在那些证据已经应他们要求全部都被烧毁,她到底要不要先留住谢枫的这条命?
    而谢枫就是瞅着焦糖犹豫的这几秒钟时间,突然使力抬起右手,捏着方才点着了却因为焦糖那一扑而掉在地上的烟头,狠狠按上被丢掷在一旁引线!
    引线见了火星,发出了“哧哧”的声音迅速被点燃。那着了火的一头朝着身上还挂着还未完全解掉鞭炮的程瑾和盛果果奔去!
    第56章
    “不——!”焦糖看着那飞速燃烧的引线, 极快地跳起身来朝着那引线扑了过去。
    然而那引线的燃烧速度着实太快,她只来得及踩灭一根,另一根还在持续燃烧,越来越逼近程瑾和盛果果母女二人。
    引线上被倒了油,焦糖根本追不过那引线的燃烧速度。
    一根引线连着一个人身上的鞭炮, 可这会儿却没人知道, 那根还燃着的引线究竟连着谁身上的鞭炮。
    “去救果果!快去救果果!”之前一直镇定自若的程瑾终于在这个时候带着哭腔和恐惧喊出了声。她来不及顾及还缠在自己身上鞭炮,手忙脚乱地把盛果果身上的红鞭炮拔下来, 接着将女儿推开自己飞快地往另一边没人的地方炮。
    “妈妈!”盛果果站在原地被程珂死死抱在怀中, 凄厉地哭道。“放开我!!我要妈妈!!妈妈!!”
    焦糖还在徒劳无功地追着起了火苗的引线想要把它扑灭, 可引线早已烧的不见踪影, 反而让她自己身上的衣服落了火心。眨眼间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爆炸声便响彻仓库。
    程瑾站在仓库的角落安然无事。那根没有被扑灭的引线连着的是盛果果身上的鞭炮。
    “妈妈!妈妈!”盛果果挣脱了抱着她的程珂, 终于向自己的母亲哭着奔了过去。
    程瑾看着安然无恙的女儿, 自己身上的鞭炮也没爆炸,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可未等她完全放下心,她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疼痛。
    身下开始有了些熟悉的反应——那是她曾经生果果时候有过的规律的宫缩。
    与此同时, 方才一直被焦糖按在地上的谢枫已经拖着条瘸腿跑到了临近仓库的大门口。
    “站住!”焦糖连忙追了过去,又一次扑倒了谢枫。她死死按着谢枫,就要从兜里掏出手术刀, 亲自结果了他。
    “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谢枫终于也带起了哭腔连连求饶。“把我送到警局吧! 你别动手杀我不值当!”
    一时间,鞭炮的噼里啪啦声, 谢枫的求饶声,程瑾痛苦的呻吟声还有盛果果凄厉地喊着妈妈的哭声全数交织在焦糖的耳边。
    时空仿佛与当年幼小的她见到了盖着白布的母亲时的场景交错。
    她眼中滚着泪珠,视线在盛果果的哭喊中变得模糊了起来。她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何尝不是如此。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不可饶恕的罪行。
    “你还有未来,你不要杀我你还有未来的!求求你!求求你!”谢枫仍在不住地恳求道。
    可是,未来?她的父母都已去世。今天这事之后……程昱怕是也肯定不会要她了,毕竟是因为她,才使的程瑾母女陷入危险。
    她连家都没了,连给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未来?
    没再多犹豫,她扬起手中的柳叶刀,就要挥手划下。
    脑中最后的念头是压抑了五年之久的解脱,以及对程昱的一点点抱歉。
    他用来救人的刀,如今却被她用在杀人上。这刀终究是因她而染了鲜血……
    她只能先说一声,抱歉了。
    “——焦糖!住手!”仓库大门突然被人踢开,程昱和盛泽带着人连忙从门口涌进来。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焦糖本能的抬头。看着那夕阳中向她奔跑的剪影,她表情呆滞地怔住。
    接着,她便突然跌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手中的刀还未落下,手腕就被捉住。
    手术刀应声落地。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 ∞
    焦糖再一次醒来时,人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此时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记忆如泉水般涌入脑海。仓库里的那一幕幕顿时像是尖利的刀片一般刺入了她的心。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程昱捧着一束白山茶,推门进来。看到病床上的焦糖醒来后,他的脚步顿了顿。
    焦糖扭头望向他。
    程昱走到床头柜前,把花瓶中昨日放进去的那束花拿了出来,把自己手中新带来的鲜花插了进去。
    “你醒来了。”做完这一切,他拉开了病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语气温柔的对着焦糖说着。
    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焦糖身上也盖着棉被,可她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程瑾姐姐和果果怎么样了?”焦糖低声询问道。
    “姐姐……现在很好。但是因为难产时费了太多力气,所以现在还在沉睡之中。”程昱回答道。“她生了个男孩,但是因为不足月,所以现在小家伙还在保温箱中住着。果果没事。”
    “……那,我能去看她们吗?”她语气极弱地又问。
    而这一次程昱没有很快地给出答案。
    “……我姐夫……盛泽……你知道他的。他很生气。”程昱顿了顿又接着道:“过段时间吧,至少等他们气消了。”
    而焦糖却明白了,这是程昱自己也在生气。气自己鲁莽,让程瑾和果果陷入那样的危险中去。若非如此,他不会把盛泽搬出来拒绝她。
    “那你呢……?”她明知结果,可却依旧要清楚地问出来,像是要找一柄利刃一般,彻底与过去斩断。她想起自己在仓库听到的最后那句话——
    “一切都过去了。”
    那么她也将成为他的过去吧。
    “糖糖,我爱你,可我需要时间。”程昱沉着声音认真地对焦糖说道。“这次生产,程瑾在抢救室中几乎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如果没有她不听安排私下里跑去鞋厂的仓库,程瑾和果果会不会就能安全归来呢?
    不仅是程昱接受不了,换做是她,也需要时间去接受去消化这件事情。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呢?”她语气发颤地问。偏着头看向窗外,手指则紧紧在被子下面揪着床单。
    病房中满室的静默,程昱没有给出他的回答。
    ∞ ∞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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