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老太太问:“真没有?”
    “没有。”他话音刚落,包里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夏盈光的电话,她用的自己的手机打来的。坐在他身旁的长辈,眼睛很尖地瞥见了来电显示是“乖乖”两个人,原本平静下来的话题,在李寅出去接电话后,立刻又被掀上了高峰。
    第41章
    李寅由衷地从这声新年好里感受到了心里一暖,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也说了一声:“盈光, 新年好。”
    夏盈光睡在沙发上, 歪着脑袋看电视,屋里灯没开,唯有电视亮着光, 照亮了夏盈光的眼睛。她问李寅道:“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才下班。
    “我还走不开。”他略微沉吟, 侧头看向灯光的方向, 他站在偌大的后院里, 看得见屋里热闹的影子,固然热闹,但这不是李寅想要的。
    所以他转口道:“我等会儿就来, 你困了就睡,不必等我。”
    夏盈光似乎在吃东西, 李寅听到她咀嚼食物的声音。
    是林妮做给她的蔓越莓曲奇饼干,还有一盘现烤的小零嘴。
    她有些含混地道:“那不行,我还得看……我得等你。”
    她想看完联欢晚会再睡, 对现在的年轻人人而言, 他们认为春晚落入俗套,除了这份意义以外, 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但夏盈光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李寅笑着说好。
    他不知道夏盈光是想错了, 还以为她想自己了, 况且今天又是过节, 她是一个人,虽然有林妮在,但有自己陪伴的意义肯定不同。夏盈光更喜欢自己还是林妮?李寅都无需思考——答案当然是自己了。
    盈光现在一定很需要自己。
    只要一想到夏盈光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看着电视等着自己,像等丈夫回家的小妻子,李寅连年夜饭都不想吃了。
    他回到饭厅,跟老太太解释了一句有工作上的事,便直接动身离开了老宅。
    桌上的人在他走后议论道:“这个日子还能有工作?谁还工作啊!”
    老太太摇摇头,自以为猜中了真相:“你们以为他真是工作?那分明是有媳妇了!”
    老太太最受敬重,她一说话席上所有人都跟着附和,一片活跃之色,恭喜之声此起彼伏,好似媳妇已经接回了家,老太太也是红光满面,仿佛曾孙都出生了。
    因为今天年三十,人们都回家团圆了,路上车少行人也少,路灯照耀下,地上的积雪反着白光,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只有李寅这辆悍马寂寥地驶在马路上。他是自己开车,把车速提到了超速边缘,心里迫不及待地想快点见到夏盈光。
    而夏盈光,并不如李寅想的那样,她斜倚在沙发上吃着零食,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品,旁边摆着一套试卷和一支笔,已经做了一部分题目了。
    春节对夏盈光而言,与其他种种节日没有分别,在夏家的时候,她什么节日都不过,但夏聪毅和李琦不一样,他们如年轻人般时髦,要过情人节、七夕,甚至过洋节,过圣诞。
    都是他们俩人过,或者他们一家三口。
    夏盈光没法参与,因为李琦从不会记着她。
    但她偶尔也会收到夏凯飞的礼物,她记得自己跟夏凯飞关系还很单纯的时候,她那时并不知夏凯飞对自己的想法,夏凯飞是唯一关心她的人,所以她在夏家很依赖夏凯飞,觉得他好。
    她每每收到礼物,总是兴高采烈的。
    春节,李琦和夏聪毅,还有夏凯飞的外婆……他们一家人都疼夏凯飞,给他封压岁钱,但从没有人给夏盈光准备过。有些时候的春节,夏凯飞会跟着他的父母去外公外婆家,有些时候是长辈来他们家里。
    如果是前者,家里的家政阿姨也回老家过年了,所以夏盈光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里,她知道不到零点全家人是不会回来的,她便打开电视,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掀开钢琴琴盖,独自享受一个人的乐趣。
    现在夏盈光自在了,可以说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偷偷摸摸躲着人弹钢琴。
    李寅刚开锁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听到放的很大声的电视声音,一听就是春晚,还夹杂着夏盈光欢乐的笑声。
    他上去后,夏盈光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她立刻放下了笔。
    李寅这才注意到,夏盈光是一边看电视,还一边在做试卷,而屋里没开灯,夏盈光就借着一点电视的光在写卷子。
    “怎么不开灯?看得见字?这样对眼睛不好,”他微微一皱眉,伸手把大灯打开,大步朝夏盈光走去,“今天过节还在做题呢?”
    夏盈光也是老实:“我注意力放在电视上了,没写两道。”
    第一大题的选择刚刚做完,旁边草稿纸都写了半页。
    “这样效率不高,电视没看好,作业也没写好。”李寅把她的卷子拿开,人也靠上沙发,夏盈光应了一声,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回家探亲的小品,结局是一家团圆,儿子在外辛苦工作一年,回家路上困难重重,他打开回家的门,和家人拥抱,母亲热泪盈眶:“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儿子也满眼热泪:“爸,妈,新年快乐!”
    电视里在鼓掌,夏盈光也没笑,只是出神地望着电视屏幕,不知想到了什么。
    李寅心倏地一紧,将她拥住,忽地道:“盈光,你还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夏盈光抬头看他,接着将目光收回:“还记得,但是……我记不清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夏盈光,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她的记忆早已模糊,父母的轮廓都不甚清晰,只依稀记得一些很重要的事,记得他们叫自己的小名,记得自己每次只要一弹钢琴,他们便会夸奖自己。
    李寅手臂收紧:“还有照片吗?”
    夏盈光神情黯然:“没有了……都不见了。”她带到夏家的照片,不知让谁拿走了,或许是家政阿姨,也或许是李琦指使的。
    李寅沉默了下:“想他们吗?”
    夏盈光也沉默了,她埋下头,靠在李寅胸膛上,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继而摇摇头。
    李寅感觉自己或许说到了夏盈光最伤心的事,叹了口气:“别怕,我的宝贝,以后叔叔陪着你,每年春节都陪你过。”
    他是知道一些的,李琦和夏聪毅收养夏盈光后,从没带她去祭奠过她的亲生父母,不过李寅没有查过夏盈光的生父生母,但他能感觉到夏盈光应该出身不错,家教很好。
    能生出夏盈光这样漂亮的女儿,父母肯定也不差。
    ——夏家人收养了她,那么本该属于夏盈光的、来自她父母留下的遗产去哪里了?
    还有夏盈光的亲戚呢?为什么会将她丢在孤儿院?
    李寅直觉这里面有事,之前没去查,现在才发觉可能事情不简单。
    他就着一个姿势,搂着夏盈光,陪着她看电视,夏盈光一直睡得早,但今晚人很精神,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电视,只是不时打个哈欠,眼角浸出一点生理泪水。
    李寅低声道:“困了就睡吧。”
    夏盈光困乏地摇头,长长的睫毛耷拉着道:“我要看电视。”
    结果没过几分钟,她眼睛就闭上了。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过了。
    李寅把她抱到床上去,把她衣服都脱了,抱进浴室去,给她洗澡。
    夏盈光泡在热水里,一下便醒了,揉了揉眼睛:“叔叔,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李寅下了水,将她两条腿托起来。
    夏盈光向下一陷,头歪在皮质的头枕上,吸气似的轻轻叫唤两声,李寅低头开始吻她,夏盈光越发头脑昏沉,身体胀得舒服,眼睛缓缓闭上,精神却是好的,没睡着。
    十二点的烟花信号一响,李寅抱着她从水里出来,去了床上,大打开窗帘,风吹进了,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面,能清晰地看见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城市上空上升,染亮整个夜空。
    夏盈光出神地看着窗外,这风景漂亮得让她脑海里似有白光一闪,整个人都混沌了,睡意浓厚到了极点。
    李寅见她眼里有光芒,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出去放烟花吗?”
    “家里有吗?”
    “你想放就有。”李寅道。
    夏盈光说好,等李寅去打电话回来,她已经侧着身面向一整面的落地窗,面上有笑蓉,枕着满城为她绽放的烟花睡着了。
    李寅低头注视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小心地将她的脑袋托起来一点点,将压岁钱给她放到了枕头下面。
    第42章
    chapter 41.
    隆冬的天,外面飘了雪, 房里温暖如春, 房外酷寒, 玻璃落地窗上凝结了一层水雾, 洁白的雪覆盖在小花园的植物上。
    那封压岁钱放了一半在枕头下面, 还有一半是露出来的。夏盈光醒的十分早,李寅还在睡, 他手机关了音量,但是从昨晚开始,便亮起来无数次, 都是信息或者电话,他一个也没接着。
    她从床上下来便看见了红包。
    夏盈光愣了愣,旋即朦朦胧胧地反应过来, 回头去看床上蒙着被子睡觉的李寅。
    压岁钱一般都是长辈给晚辈, 李琦和夏聪毅从来不给她, 而夏凯飞也没这个概念, 从十岁过后,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夏盈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心底十分温暖,开始觉得李寅是真真正正的对自己好的,除了早已模糊的记忆里的父母, 李寅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坐回床上去, 目光始终凝聚在李寅的脸庞上, 他平时面容很和气, 喜欢对自己笑,但睡着时则不然,眉头好似有什么难事一般轻轻攒着,两道浓眉飞扬,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隐约还带了点西洋风。
    夏盈光只是偷偷的看他,结果李寅似有所感,一睁眼就把她抓了个正着。
    她没料到,倏然向后一缩,李寅却一把将她给拉住,往温暖的被窝里一攥,声音里是有起床气的,有些沙哑:“早上起来就看我看得那么出神,是不是想偷亲我?”
    夏盈光被他拉进被窝,一下被抱住,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圈住她,在她的脖颈处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沿着向下,夏盈光的睡衣被他用脑袋钻乱,她是要起来读书的,哪有时间跟李寅胡闹?
    况且因为春节的缘故,老师都放了假,原本她的英语老师是外教,是不过春节的,但是她给夏盈光放了假,说元宵节后再来这里给她上课。夏盈光不同意,认为要耽误十几二十天的课程,实在太久了,就给提前到了大年初七。
    她时间可不多,怎么能因为过节放假,就乐不思蜀的不读书了呢?
    她着急地伸手在李寅宽阔的肩膀上推了几下,仰着头唤道:“不要了……”
    李寅没理会,直到夏盈光重复了好几次,他才停了停,抬起头来:“不要什么?”
    他的手往下伸,从内`裤边缘滑了进去,极有技巧地撩拨着夏盈光。
    夏盈光浑身一绷,很害臊地低头,两腿毫无章法地在李寅身上一踢:“我读书了,不弄了。”
    她的勤奋卓有成效,李寅一开始为她请来的老师,都是极有耐心的,结果第一堂课测试,就被夏盈光的水准给吓一跳——这么大个女孩子了,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再简单的题目,她都好像从没见过般。
    老师不知道她的遭遇,只以为她上课从没听过,事到临头了,来临时抱佛脚。
    但好在她十分认真勤奋,这么过了几个月,到了五月,又一次的高考摸底测试,堪称蜕变。
    但是要说她能考多高的分数,是不可能做到的,一张高考卷,主科满分是一百五,考试时间为两个小时,她当然不可能每道题都去做,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她也不可能学完所有课程。况且,对于数学这样的科目,她是无论花多少时间都学不会的,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
    所以夏盈光的家教老师,就告诉她了一些技巧,比如完全不会数学:“那你就只做选择填空题,随便写,一半来说c是最多的,但也不一定,你运气好,老天爷眷顾,能得多少分就看天意了。”
    至于别的一些她一窍不通的科目,也是同理,她英语一直学的很认真,可以考到及格线,但这也仅仅只有九十分罢了;她也一直在学习语文,还学会了怎么写议论文,但是高考卷没那么简单,老师便为她圈出了历届高考卷中最简单的题,逐一突破——这些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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