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祁雪继续摇头,“不……不是……周淼水说他也能让娘娘听他的话……要是娘娘不听他的话一样要死……”
    夜颜沉下了脸。
    包括她身后两个一直都没出声的男人也沉着脸。
    所有的事全都是周淼水一手在操控,他不但威胁皇子公主,连魏皇后都被他控制了……
    他们是该说周淼水能耐大,还是该说这一切布局太过完美?
    如果说是前者,那周淼水真是个干脆的人,做了这么多事,说自杀就自杀,半点不脱离带水。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布局的人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也不得不服。
    对夜颜来说,无疑是失望透顶的。
    本来还想着五公主能告诉他们一点跟血盟庄有关系的线索,让他们能抓到一点端倪往下深挖下去。可现在,却是这样一种结果……
    祁雪断断续续的把周淼水的恶行说完,甚至告诉他们魏皇后处处都在维护他们,虽然她也被周淼水威胁了,但她身为后宫之主,给了周淼水不少特权,才换来各皇子和公主的平安。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皇子公主对魏皇后心存感激和敬仰,魏皇后说什么他们都深信不疑,魏皇后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推拒。
    听到后面,夜颜都快听感动了。
    难道他们真的误会魏皇后了?
    从一开始,她在永华宫被蛊虫咬,那一个虫子就是周淼水跟罗克联手试探她的?
    因为她人在永华宫,所以就开始怀疑上了魏皇后。
    如果真是一开始就怀疑错误,那后面……
    后面……
    后面好像还真是没魏皇后什么事。
    不论是罗克跟踪他们到陵园,还是几个公主来魂殿,还是景嬷嬷被毒蛇咬伤,这一切的一切认真计较起来,真的找不到一点点魏皇后参与的痕迹。
    就连蓝文濠听完之后都忍不住开口,“看来你们一开始就判断错了。”
    慕凌苍抿紧着薄唇,眼眸中一片深沉,同样在纠结自己的判断。
    蓝文濠转身拍了拍的肩,“如果真是判断有误,你们也该高兴才对。如今周淼水已死,宫中再经过彻查,你们也不必再担心宫里有人作乱了。”
    夜颜扭头望着他,虽然这话听起来轻松,可她心里始终有些乱。
    周淼水死了,宫里真的就干干净净了吗?
    …
    为了证实五公主所说的话,慕凌苍请庞太后出面,把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分别叫去审问。只要如实说的,都可以解除他们的禁足令。
    结果,各皇子公主说的都跟五公主说的话一样,因为周淼水在他们面前杀过人,从而让他们相信周淼水有妖术在身。魏皇后甚至当着他们的面与周淼水谈判,答应给他许多好处,才让周淼水没有杀害他们。
    至于五公主被周淼水虐待,是因为周淼水一直想让五公主去接近慕凌苍,其他公主都或多或少的对慕凌苍有爱慕之心,偏偏五公主当着周淼水的面说慕凌苍不是她喜爱的类型。
    周淼水为此才开始毒打她,并唆使其他弟弟妹妹一同欺负她,甚至分占她的东西。
    如今皇子公主都一致证实周淼水是主犯,随着周淼水一死,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日下午,夜颜在书房陪慕凌苍。
    他在办公,她就在书房里闲转。转着转着,就把一箱子给打开了。
    本以为他私藏了什么秘密,可打开箱子里的那些画卷时,她人都惊呆了。
    半米长的箱子,里面收藏的画卷全是画的她。
    她先是好奇,再是惊讶,等看到第七八副画卷时,眼眶都红了。
    突然,熟悉的气息从她身后传来。
    还不等她主动转身,他从后面将她抱住,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圈得牢牢实实。
    夜颜把眼眶里的湿润吞了回去,举着手中的话,不满的道,“看看这都画的什么?我什么时候变这么丑了?你这人,是不是嫉妒我美貌,故意把我丑画的?”
    画中都是她平时生活的样子,吃饭时的她、睡觉时的她、笑时的样子,凶巴巴时的样子、连勾引他的样子都能在画中见到……
    这些话不但画得逼真,看着它们,就像在看一本日记一样,记录着她曾经在他身边时的点点滴滴。
    他从一开始就有认真对待他们的相遇,而她呢,单从画中就可以看出自己的满腹算计和贼一样的心思。
    说心中没有惭愧,肯定是假的。
    “本来就丑。”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嗯?你敢说我丑?”她扭头瞪去。
    俊脸近在咫尺,那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眸中是她清晰的影子。她凶恶的样子也只维持了一瞬间,突然红了脸。
    偏偏他却跟她较上劲儿似的,取出一卷画给她看,“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的人不是丑八怪,难道还是天仙?”
    画中的她是她闯入石屋时的样子,那时的她用药脂遮住了白皙的肌肤,在他笔墨下她脸色变成了灰黑灰黑的,别提有多丑了。
    她赶紧抢下画,卷好扔到箱子里,脸红的说道,“这一定不是我,说不定是你背着我认识的哪个相好的。”
    她话音刚落,脖子上就被他重重的吮了一口。
    她缩着脖子转过身,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我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很恨我?”
    慕凌苍将她搂得紧紧的,一边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一边吮着她细腻的肌肤,“再恨也比不及想念……”
    夜颜回抱着他,脸埋在他肩上,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就像鱼刺卡住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怀孕,或许她已经离开了京城,这一生再不会跟他相遇,更不会有现在相拥的机会……
    回想起自己的离开,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心酸的?
    “启禀王爷,太子派人给您送来了请柬。”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相拥的两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夜颜抬起头,眉头蹙起,“太子送请柬做何?”
    慕凌苍揉着她肩后的墨发,轻道,“早朝后他与我说过,为感激你替魏皇后解毒,他在聚香楼设了酒宴,让我带你前去赴宴。”
    夜颜撇嘴,“我看你去就行了,我就不用了吧。反正皇上和太后都赏赐过我好些东西了,我也不稀罕太子的心意。”
    慕凌苍勾了勾薄唇,“去也无妨,你替魏皇后解毒有功,他替母答谢你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他没意见,夜颜也点头同意了,不过想着难得跟他出去,她也有小要求,“那赴宴完后你要陪我去买东西。”
    慕凌苍浓眉微蹙,“想要什么让人去买便是。”
    不是不想陪她去,而是怕她高兴起来就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夜颜立马拉长了脸,抓着他衣襟嫌弃道,“我早就说过不让你穿这些黑不溜秋的颜色,你压根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布庄,你不换那我就替你选。而且我还要多选些布匹回来,沈姐说她可以教我缝制衣物,往后的日子里,我想多给孩子做些穿的。”
    慕凌苍浓眉蹙得更紧,“我会让人去准备,不用你费心。”
    夜颜一口回拒,“不要!这种事还是自己准备最好。”顿了一下,她突然摸着肚子纠结道,“就是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沈姐说看我肚子像是生儿子的,但看我脸又像是生女儿的。”
    慕凌苍垂眸盯着她肚子,手握拳放在唇上轻咳了一声,“咳……那就都准备上吧。”
    夜颜点着头,“所以啦,我们要去布庄多挑些布匹回来。就我这种生手,不知道学会以后要浪费多少布料。”
    慕凌苍握拳遮着唇角,但眼眸里的笑却是怎么都遮不住,“你做主便是。”
    …
    晌午到了,蓝文濠正准备叫人把午膳送到房里,突然听到沈秀兰在门外焦急的声音,“蓝太子,您能帮帮奴婢吗?”
    他前去打开房门,不解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沈秀兰道,“不知怎么回事,五公主突然上吐下泻,王爷带着夜小姐去聚香楼赴太子的酒宴了,小羿去外面寻草药也未回来,奴婢又不敢让侍卫搭手,只能来求蓝太子您帮忙了。”
    蓝文濠俊脸一黑,“那两人就这么走了?”
    混账东西!
    有酒宴都不叫上他!
    沈秀兰着急道,“蓝太子,您帮帮奴婢可好?”
    蓝文濠能说什么?
    “走吧。”
    他也只能黑着脸走向对面那间厢房。
    沈秀兰一边领着他进房,一边道,“蓝太子,您只需帮奴婢看着五公主就可,她方才吐的秽物奴婢已经收拾干净了。奴婢这就去为五公主煎药,很快就回来。”
    交代完后,她很快跑没了影。
    说起来,她也是逼不得已才找蓝文濠。魂殿里虽然侍卫有余,但也不能让他们近身服侍五公主。
    而且夜颜早有交代,要是缺人手,就叫蓝文濠帮忙看个门。虽然他也是个男人,但比起其他男人来说,蓝文濠对女人这种生物骨子里就带有排斥,五公主在她手里吃不了亏。
    见到他进来,祁雪下意识的抓着被子想起身。
    蓝文濠背着手散步般的走过去,斜眼睨着,没好气道,“省省气力吧,蓝某不会吃人。”
    祁雪小巧的瓜子脸白的不见一丝血气,因为使了几分力的缘故,她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听到他的话,她又缓慢的躺回枕头上,同时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眸子小心翼翼的盯着他。
    蓝文濠就似没看到她尴尬和别扭,往床头边的凳子一坐。
    “蓝太子……不、不用麻烦您……我……”
    “你不用不好意思,蓝某就看看你是如何上吐下泻的。”听到她怯生生的话,蓝文濠没好气的打断。
    “我……我没事了……”祁雪怔了一下,随即把双眼都藏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门。
    “做何?想闷死自己么?”蓝文濠脸黑的伸出手,把蒙在她脸上的被子掀开。
    “蓝太子……我、我不用你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被子里捂住了,祁雪原本苍白无色的脸上突然长出两团红晕,尽管她说话断断续续,可一双杏眼却用力的瞪着他。
    “你以为蓝某乐意在此?”蓝文濠斜睨着她,“闭上你的嘴,把话捋清楚了再开口,蓝某不想听结巴说话!”
    “……”听着他厌恶的话语,祁雪闭上了眼,同时也咬紧了唇。倒也不是她说话结巴,只是她伤及肺腑,话说多了会难受。
    看着她绷紧的小脸,蓝文濠轻哼了一气,将头扭开。
    沈秀兰没去多久,很快把煎好的药端进了房里。
    见男人坐在床边,她一边上前一边感激道,“多谢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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