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第416章 兵临城下
    城头上七嘴八舌,吵得守将烦不胜烦时,守将这才怒吼一声:“不管城下的唐军是不是诱饵,现在,你们给我拿起武器站在……”
    “嗖……砰。”
    “大人,小心。”
    城头上的众人立刻低下头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上方,只见一支利箭不知道从哪里射了过来,擦着守将的耳边钉在了身后的木柱上,箭尾依然还在颤抖着发出嗡嗡声。
    守将与几名副将脸色苍白,望了一眼钉入木头内还在颤抖的箭尾,面面相觑的互望了一眼,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侥幸跟惊惧。
    “听的懂我们唐话的话就出来吧,看看那布条上面写了什么。”城墙下,一个大唐将领,未着铠甲,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头发自然的束在脑后,旁边还跟着两个穿着铠甲的武将,正充满警惕的望着城头。
    几个守城将领听到城墙下面的喊话,经过一个兵士的翻译后,再次望向那箭矢,果不其然,竟然上面绑着一条狭长的布条,微风下,依稀可见上面写了几个汉字。
    “你你你……去,把它它它……拿拿下来。”守将双腿在颤抖,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对手下那个主张攻出去的副将说道。
    他不敢想象,如果大唐的将领不是给自己送信,而是刚才直接毫不犹豫的射向自己,自己岂不是已经是死人了?
    那刚才一直扬言、主张要攻出去的将领,为难的看了看守将,再看了看直起身子,也在头顶的箭矢,神色之间更显犹豫,谁知道唐军会不会趁自己取那布条时,一箭射中自己?
    看那入木不止三分的箭矢,就知道其力道有多大了,这个时候去取,完全是要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让人家明目张胆的射击啊。
    但他望向守将那瞪着他的眼神,又不敢违抗命令,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兵士,于是伸手一指:“你,去把唐军射来的箭矢上的布条取下来。”
    “啊……是。”那名兵士面对副将要杀人的目光,只好小心翼翼的举起双手,慢慢的站起身子,在头快要到达城垛时,吓得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会儿,这才敢把双手举的高高的,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
    “殿下,这……如果他们真投降,打开城门让我们入城怎么办?我们只有三千兵马而已。”花孟眉头紧皱,在刘仁轨未来之前,如果敌军大开城门投降,他也绝不会允许殿下进入敌城的。
    “没事儿,他们早就没有士气了,没看咱们刚一到城下,他们慌张的站在城头时,连武器都没有带?而且刚才你也看见了,几个副将围着那个守将七嘴八舌的吵了半天,不就是再害怕咱们身后是不是有伏兵,是投降还是拒敌吗?”李弘把手里的弓弩交给了花孟。
    刚才从望远镜中望着城头的一切,看着那些将领吵得不可开交,李弘便知道这些守兵军心已乱。
    但如果继续给他们商议的时间,万一他们统一了思想,准备拒不投降、死守城池的话,那么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就不如直接劝降来的快一些,逼迫着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降还是战的决定。
    “但如果咱们入城以后,他们知道咱们只是虚张声势,那个时候要是再发难,殿下您的安危怎么办?奴婢认为,还是等刘仁轨将军……”花孟犹豫地说道。
    “等不及了,如果敌人投降了,咱们不进城,反而会让敌人怀疑,所以我们只要大摇大摆,像是尽自己的城池一样进去,看押住那几个将领,即可万事大吉。”李弘凝视着城头之上。
    夜色开始慢慢降临,这个时候,恐怕刘仁轨才刚刚赶到自己休整的地方吧?毕竟,安市城内想要折腾麻利了,再赶上自己的速度,这可是跑死马的节奏,以刘仁轨如今的速度,已经是极速了。
    城头之上,那个兵士在李弘与花孟以及猎豹的注视下,颤抖着手拔了半天,也没有把那箭矢拔下来,最后只好两手握住箭杆,用力拔了好几次,才把那箭矢拔下来。
    拔下箭矢的一瞬间,兵士立刻飞快的蹲了下去,摘下手中的布条递给了守将:“大人,您看。”
    “写的什么?”
    “立刻大开城门,投降不杀!”兵士看了一眼布条,浑身一哆嗦,仿佛布条上的字,是唐军手里锋利的横刀跟马槊一般充满了杀气。
    “这……”副将瞄了一眼布条,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期冀。
    守将冷冷的夺过兵士手里的布条,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虽然不是全认识,但也能认识的差不多,看完之后,想要把布条仍在地上踩上几脚。
    但看了看旁边几个副将,霎那间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谁知道如果万一城破或者投降后,这些人为了向大唐的将领表忠,会不会告自己一个污蔑上国旨意的罪名。
    但身为守将的他,把这劝降的布条拿在手里也不是,扔了的话更不合适,一下子像是烫手山芋般,搁在手里来回的掂量、抖动着。
    “怎么办?降还是不降?”刚才一直主张放弃抵抗的副将,迫不及待的问道。
    “降什么降?你就那么惦记你那婆娘!”主张拒敌的副将,没好脸色地说道,但此刻,他心中原本坚定的主张已经动摇了。
    “我刚娶过门没几天,还没热乎够呢,老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甘心啊!谁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王八蛋!大唐乃是我高句丽的上国,要不是我们去招惹人家,人家会一怒之下打到这里?如果没有这战争,老子可就是在家里享受温柔乡呢。”主张投降的副将,满脸怨言的看着主张拒敌的副将反驳道。
    “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现在就是不确定大唐有多少军队,要是只有这些军队,不妨大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守将拿着布条,皱着眉头说道。
    “那万一有呢?”
    “有的话就投降,不再反抗就是了。”守将有些吞吐的道:“可是……”
    “可是什么?”两大副将异口同声的心里一紧,急促催问道。
    “如果一进城,他们就看押住了我们,我们怎么能在他们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偷偷反击他们呢?”守将一边琢磨,一边望着旁边的几个亲兵。
    守将的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换上身旁亲兵的衣服,然后让亲兵来装作自己,毕竟,身为自己的亲兵,平时仗着自己的名头,在辱夷城就已经吆五喝六习惯了,如今装扮起自己来,比那些普通的兵士跟武将要像多了。
    但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他需要一个人帮他说出来,因为如果万一被上国的将领发现,或者是上国大军进入辱夷城准备登记造册,自己被发现时,也好有个托词才行。
    所以,现在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来让自己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不管是在城内战还是降,最起码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咱们换上亲兵的服装,让亲兵来扮作我们,如果上国就城下那点儿人,咱们就趁其不备,拿下他们?如果上国大军也在身后埋伏,我们就直接投降?”主张拒敌的副将问道。
    “唉……新罗、百济对我们虎视眈眈,如今我们辱夷城只有不到五万人,其他人都去那两国的边境线,我们这些人想要跟上国对抗是难上加难啊。而且上国的军队能够如此之快的兵临城下,怕是那安市、木底、苏岩,还有那南苏,是早就做好了投降的准备,不然的话,上国的军队来的也太快了吧?这说不通啊。”守将愁眉苦脸的看着主张拒敌的副将,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自己就是此意。
    但不管三人中的哪一个,都在不知不觉的开始把嘴里的大唐二字,从单一的大唐变成了上国、大唐两字在嘴里转换。
    “大人,我看您此计甚妙,我们不如就让亲兵扮作我们,如果有机会,我们就拿下上国的几千人马,然后立刻撤离回王城,凭借歼灭这上国的三千兵马,我们还能在王上跟前立下一大功呢,说不准以后就飞黄腾达,加官晋爵了。如果上国身后还有大军,我们也可以保全住性命啊,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妙策啊。”一直主张投降的副将,此刻早就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了。
    只要不打仗,怎么都好说,最好是连投降都不要投降,直接偷偷的弃城而逃,跑回王城就好了,自己就可以半路上溜之大吉,回家里陪自己的婆娘了。
    这刚刚娶进门还不足三天,还没有热乎够呢,就被派遣过来守城了,弄的自己每天一到晚上,只要一想起自己那婆娘的身子骨,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痒痒,恨不得插翅飞回去,跟婆娘热乎完了再回来。
    守将听到副将的话,神色之间明显一松,蹲着身子抬头看向另一位副将,装模作样地说道:“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们现在跟亲兵换衣服,然后打开城门,迎接上国将领大人。”
    “大人,这不是您的意思马?”
    “啊,是你刚才说的吧?”
    “对对对,是他说的。”主张投降的副将,看到守将望过来,急忙指着那死对头,连连称是。
    第417章 皇家公主们
    城门在李弘再次射出一支箭矢后,终于是缓缓的打开,辱夷城的守将率领着亲兵,在城门口两侧站立好,手里都没有拿武器,一杆白旗被举在身后,向大唐的军队摇晃着。
    “殿下……那守将……”花孟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守将跟那几个副将,疑惑地说道。
    “换人了,注意他身边的亲兵,肯定就在其中,一靠近城门就控制他们。”李弘一夹马腹,率先向城门口行去。
    降书是必不可少的弃城投降的文书,是需要交到上国将领手里,如此才能确保守城将士不会被上国将领,一怒之下屠城。
    身后的三千大军依然是不紧不慢,与前方的三人拉开约莫百步的距离,但手中的弓弩则都是箭在弦上,时刻准备着射击。
    辱夷城守将乙支厚见唐军虽然气势平和,但却极其谨慎,便在身后捅了捅那亲兵守将,示意他立刻上前交出投降文书,免得让唐军生疑。
    李弘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跑步过来的守将,接过手里的弃城投降文书,整个过程中,连看都没有看那守将身后,扮作亲兵的真正守将一眼。
    神态悠然的端坐在马背之上,理所当然的让那假守将帮自己牵着缰绳,一步一步往城内走去。
    而此时,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太子殿下的亲卫队队长尉屠耆,望着转过身的高句丽兵士,吼道:“我乃是将军的亲卫队队长,此番进城,当该我来保卫将军。”
    说完后,不等高句丽那个假守将反应,尉屠耆便一马当先,好巧不巧的与花孟、惊蛰,以及身后的其他亲卫队兵士,把假守将与真守将等人围在了包围圈中。
    真守将乙支厚与旁边两个同样扮作兵士的副将互望一眼,便感觉眼前一黑,那个如铁搭般,说是上国将军亲卫队队长的人,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而一把明亮锋利的利刃,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尉屠耆蒲扇般大的手掌,拿着一把小匕首,这让其他高句丽兵士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守将跟副将三人,在唐军还没完全进入城内,就已经彻底控制了他们真正的守将,而他们的假扮将领,还没开始发挥作用,便被上国识破。
    乙支厚与自己的两个守将心神一震,三双眼睛同时充满了惊异跟不解,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与亲兵把衣服调换的?
    就算是自己等人曾经出现在城头上,但那可是距离唐军五百余步的距离,他们难道是千里眼?能够那么远的距离就看清自己等人的面目?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唐确实有个叫千里眼的东西,在一开始登上城楼时,便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李弘继续端坐马背之上,看着那已经被实际控制的将领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身后,同时也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三千兵马此时已经进城,开始朝着他们的官府行去。
    就在李弘进入辱夷城,着手开始实际控制整个城池与五万高句丽兵士时,长安城的大明宫一处宫殿内,文成公主与弘化公主却被他龙妈请到了后宫之内。
    连同两位皇家宗室公主一起的,还有皇帝陛下的亲妹妹城阳公主、新城公主,以及先帝的十九女兰陵公主在内,五女此时正在沛王李贤的陪同下进行唇枪舌剑。
    自然,她们的争论从一开始,便在正在辽东接手辱夷城的太子李弘身上。
    分成两派的文成与弘化对于李弘自然是好感缺缺,一个被李弘实际控制了吐蕃,一个则是被李弘占领了她们的土地不归还。
    如此一来,文成与弘化对于李弘能有好感那就才叫怪事儿了。
    而城阳、新城、兰陵三人,这些年因为与李弘走的近,自然是对文成与弘化数落李弘的话语,颇有微词。
    “文成姐姐如此说就不对了吧?吐蕃赞普依然还是您的孙儿芒松芒赞,怎么就成了太子李弘强行占据了吐蕃呢?那裴行俭、戴至徳还有那马载,在吐蕃不还是为了帮助吐蕃身处水深火热的百姓吗?为吐蕃出谋划策、劳心劳力,不说劳苦功高,但也不能如你所言,在祸害吐蕃吧?从去年开始,这关中都闹饥荒呢,吐蕃可是都吃得饱、穿的暖,你总不能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就横加指责吧?”新城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云淡风轻地说道。
    新城可是先帝在世时,最为宠爱的皇家公主,生于贞观八年的她,如今不过才三十七八岁,可是先帝与皇后长孙亲生,又是先帝最后一个公主,可想而知有多受宠了。
    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李治,对新城这个亲妹妹,也是比其他公主要好的多。
    所以听到文成开始指责李弘,以她的性子,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给李弘解围。
    文成一身青色僧衣,抬头看了一眼新城,叹口气说道:“国已不国,芒松芒赞如今不过是吐蕃的傀儡赞普,实权已经被裴行俭、马载与戴至徳瓜分,这些事实难道你不承认?吐蕃向来与唐交好,大唐太子如此对待友邦?呵,还真是第一次听闻呢。”
    “友邦?如果要真是友邦就好了,那我大唐就不至于当年迫不得已的,把太子派到荒凉的安西去防备他人的狼子野心了,而且这一去可就是四年。也不知道是因为谁去的,如今倒好,竟然还帮着人家说起话来了。”兰陵也不会坐视不理,听到文成的话,又是嘲讽文成,又是挖苦弘化。
    弘化的吐谷浑当年就是被吐蕃所占领,而李弘自从去安西后,镇压了吐蕃,又从吐蕃手里抢回来了吐谷浑等地,如今弘化却希望不费一兵一卒,让大唐把吐谷浑等地交给他们,再次复国。
    文成冷冷的看了一眼兰陵,别人如此说她也就罢了,她说算是怎么回事儿?当年,自己远嫁吐蕃,谁不知道当初吐蕃求亲,希望下嫁的公主是她兰陵!
    “兰陵,你可别忘了,我是替谁远嫁过去的,当年要不是你在先帝跟前哭得死去活来的不愿意,如今被太子侵占的就是你的国家,换做是你,你高兴的起来?”文成冷冷的反驳道。
    而弘化此时脸上则是一阵青一针红,两边都有她想要的好处,两边却都把她不当回事儿,而最终自己下定决心与文成一起讨伐李弘,就是希望借此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毕竟,如果陛下同意了把吐蕃的实际控制权归还吐蕃,那么就连带着,也得答应自己的请求,把吐谷浑的国土还给自己。
    兰陵像是没听见文成话语里的反讽,摇晃着脑袋,闪闪发亮的金步摇在脑袋上晃来晃去,不以为意的淡淡说道:“吐蕃当年求亲,是吐蕃一厢情愿罢了,就算是我愿意,父皇会愿意吗?所以当年你远嫁吐蕃,那是你的事情,可不是代替我兰陵。说句不好听的,吐蕃高攀的起我大唐皇室?”
    杀人诛心,兰陵的话像是刀子一样,让文成立刻满面寒霜,皇室高攀不起,难道宗室就高攀得起了?连带着如此污蔑、嘲讽吐蕃地位低下,这让身为吐蕃圣救度佛母文成,再也按耐不住,嚯的站了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你如果还承认你是大唐皇家宗室,就应该忘记那遥远的吐蕃,好好的在长安吃斋念佛,而不是一心图谋为吐蕃争取利益,消弱大唐,置安西百姓于战火之中!”兰陵也站起了身子,毫不相让的看着文成说道。
    “如今不好吗?无论是安西、还是吐蕃,不管是谁的,最起码百姓生活日趋安逸,比起前几年那剑拔弩张的情势来,不知道太平了多少,难道文成姐姐一心希望看到吐蕃与大唐一直处于战争的状态?”城阳拉了下兰陵的衣袖,示意她坐下来,看着脸色铁青的文成说道。
    大唐绝对是一个奇葩的国度,特别是进入高宗时期后,女权主义的盛行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没有这个时期如此风行,就算是武则天还未登基成为女皇前,大唐的皇家公主就没有几个安分的主儿。
    在上一世知名的大唐皇室公主中,背着驸马做苟且之事的大有人在。
    而就是现在坐在大唐皇宫宫殿里的这几人,城阳与新城,两人如今的夫君驸马,可都是她们的第二个驸马爷了。
    至于参与政事者,或者是在皇室宗亲的明争暗斗中,大部分都是以皇室宗亲的各个公主为主搞起来的。
    就是刚刚反隋立国时期,那高祖李渊的公主平阳公主,可是凭借女儿身死守娘子关的主儿,为李渊建唐可是立下了大功的。
    如果不是去世的早,说不准李世民在发动玄武门之变前,就得先跟自己这个姐姐扳扳手腕子了。
    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女权主义,绝对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盛行的年代。特别是在武则天登基为帝后,无论是太平公主李令月,还是那温婉知性的上官婉儿,以及那李哲的韦皇后,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了?
    李氏的大唐江山能够绵延近三百年,男弱女强的现实是绝对存在的,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李唐江山在取得辉煌灿烂的功绩时,是不是大部分时间靠的是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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