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今天外面温度特别低，她生病还没好，一接触冷风，顿时感觉五脏六腑被灌了冰水。
    周芷上午本来也有一场戏。
    李宓饰演的公主，在白莲花潜入男主军营的路上，被土匪劫持时救了她，这段周芷有被非礼的戏份。
    但周芷嫌天冷，非礼时脱的只剩下里衣，所以要求上替身。
    剧组花了上千万的片酬请到她，先是抠图，这又是替身，本来也没特别难的戏。
    最后周芷亲身上阵的戏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导演对她的这一而再的无理要求已经习惯，忍着不悦。
    周芷躺在保姆车里，她翻出上午拍的李宓的照片，发给工作室。
    她工作室跟渣浪长期合作，热搜包年，工作室甚至有专门的团队策划这个，争取一个星期至少一次热搜的频率。
    周芷从出道开始，在很短是的时间里，以这种黑红的方式成为流量女王，早期还有两部拿得出手的剧，最近几年是拍一部扑一部，没有作品，只能以这种方式维持热度。
    周芷把照片发过去后，工作室很快编辑好文案发给渣浪各大营销号，带上李宓剧场耍大牌，应嵘女友的真实面目，以及应嵘前女友周芷敬业连炒三个热搜话题。
    工作室编辑的文案里，把李宓被工作人员抬到休息室的照片po出来，外带上周芷在剧场认真读剧本的照片。
    “应嵘女友”四个字，本就是最近被高频搜索的词汇，所以话题一被带出来，热度迅速上升，再加上有水军恶意到处刷屏和转发，几个小时后上升到热搜前五十。
    晚上外面开始飘小雪。
    李宓在休息室吃饭，还没看到外面下雪，导演进来问她晚上能不能再赶工时，她以为像往常一样，没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导演让人布置场地去了。
    李宓吃饭时，陈鱼特别担心地告诉她：“宓姐，微博上有几个关于你不太好的话题。”
    李宓偏过头：“翻给我看看。”
    陈鱼把话题都截图下来，她没点进去，怕李宓看了生气。
    陈鱼这姑娘，很体贴人。
    李宓看了两眼，问陈鱼：“你待会儿去摄影组那，剪辑几段我的工作照，越惨越好，上次膝盖撞到石头破了的照片，还有头发被钢丝绞住，掉了一把的那次。”
    陈鱼有点懵，这是她第一次炒话题，身边没有人教她。
    李宓边吃饭，边教她：“你去周芷助理那里套近乎，弄些周芷在保姆里睡觉，喝奶茶，玩pad的照片过来，反正照片越黑越好。”
    陈鱼很上道：“宓姐，我觉得还不够，咱们再弄些周芷替身的照片来？”
    她比李宓想的要机灵：“行，你尽力。”
    李宓一出休息室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心里把剧组吐槽了一顿，为了赶工期真是把她往死里压榨！
    雪不大，但气温比白天低很多，李宓披着羽绒服，迎风时，冷风一直朝骨头里钻。
    导演见她过来，“今晚咱们拍把剧本最后，公主被男主捅死那段提前。”
    李宓回想，那段确实下雪了。
    贫穷的剧组正好省了造雪的费用！
    这段戏特别费体力，几乎是全剧里面最艰苦的一场。
    周芷也过来，她刚在车里睡觉，被导演通知要把这部分戏提前，不情不愿地过来。
    一开始李宓和男主打的挺顺利，结果周芷开始走戏时，导演一直喊卡。
    台词记错，情绪不对，镜头错位，李宓身上吊着钢丝，被勒在半空，特别想一枪挑了下面的周芷！
    一段台词卡半个多小时，周芷来脾气要休息。
    导演没脾气：“全体休息。”
    休息时，吊威亚的演员一般在空中都不落地，主要是节省人力。贫穷的剧组设备少，很难把演员一个个放下来，再一个个吊上去。
    李宓还有其他演员在上面休息，她渐渐感觉呼吸困难。
    应嵘带着小奶包，助理开了一天的车才到剧组。
    这会儿雪已经开始下大，他把小奶包的围巾口罩都带上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抱着他往拍摄场地去。
    应嵘只带一个助理过来，很快助理就跟片场的总导演交涉好。
    到了拍摄场地后，剧组正在休息。
    应嵘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身材高大，气度不凡，怀里抱着个孩子出现在剧组时，还是有人不断的观望。
    周芷第一眼就看到他，简直不敢相信。
    她拖着长裙跑过来，很远就开始大声叫他：“应嵘！”
    应嵘没转身，只是在场地四处搜寻着。
    导演的第一反应也是应嵘来找周芷的，毕竟周芷的热情反应，挺真！
    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应嵘问：“李宓呢？”
    导演心里一慌，随后心虚，带他过去：“李宓刚才吊威亚，这会儿还上面。”
    应嵘看了他一眼，导演立刻让工作人员把上面的演员全都放下来。
    李宓药效退了之后，又开始热起来，在上面冷的发抖。
    头昏昏沉沉，下来时手臂被人搭了一下，她才站稳，一边解开身上的装备，声音虚弱：“谢谢。”
    应嵘伸手，为她解开腰上的扣子，李宓这才抬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
    应嵘立刻观察到她不正常的脸红，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冷静道：“你发热了。”
    李宓当然知道发热：“嗯。”
    应嵘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忍着心里的不高兴：“多久了？”
    李宓呼吸有点重，鼻音出来，软绵绵的声音：“早上吧。”
    应嵘声音有点大，不少人围观他们：“为了挣钱不要命？作践自己身体？”
    李宓打开他给自己解扣子的手：“不就发热，你吼我干嘛？”
    应嵘真是被李宓折磨到，他最在乎的她的健康，李宓自己却任意糟蹋。
    李宓见应嵘眼神冰冷，软下声音解释：“我心里有数。”
    应嵘：“今天要是我不来，你打算在上面吊多久？明天？”
    两人声音都有点大，周围人都不敢上前，只有陈鱼唯唯诺诺的上前。
    “你……谁呀你！别对我宓姐凶！”
    应嵘拿开口罩，一张脸把在场的工作人员吓到全体失声。
    包括陈鱼。
    李宓默默地把应嵘的口罩扣上：“知道你美，快带上！”
    应嵘见她穿的单薄，脱下道具服，里面就一件衬衫：“你羽绒服呢？”
    李宓：“休息室，待会儿去拿。”
    应嵘脱下身上的黑色羽绒服，罩在她的身上，语气深沉：“李宓，对你自己好点，也算是少折磨我些。”
    李宓听这句话，冷不丁地眼睛泛酸。
    这句台词是何等熟悉，以前在学校时，应嵘就剧本不断，经常到处拍戏。
    每次李宓拿着吃的去探班，见他拍戏不要命的样子，都会特别心疼他。
    也问过这句：应嵘，你好好照顾身体，别拿身体折磨我。
    她没想到有一天，应嵘会对她说同样的话。
    李宓缄默：“知道了。”
    应嵘揽着李宓的肩膀：“导演，李宓发热，带她去医院。”
    导演哪敢说不：“好好好，医药费我们报。”
    小奶包特别听话，见李宓忙完了才敢朝她张手要抱抱：“妈妈，抱抱！”
    这句“妈妈”听得旁边的周芷，心都要滴出血来。
    她那么恨，自己哪里不如李宓，比她漂亮，比她有钱，比她有名气，甚至比她更爱应嵘。
    可倒头来，自己像是娱乐圈的笑话一样红着，而李宓却什么都有了！
    三人一离开，剧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开始肆意地聊八卦。
    “我艹，我刚才没看错把？应嵘哎！”
    “这个李宓真的是应嵘女朋友，卧槽，来演小角色的女友剧组里探班，这不是偶像剧里才有的剧情吗？”
    “那个小包子是不是他们儿子？好可爱呀！”
    “周芷以为来找她的，结果不是，哈哈哈！你说周芷打脸不打脸！”
    “导演也厉害，居然上千万片酬请应嵘前女友演女一号，几十万请应嵘老婆来演女十八号！还是个反派~导演是真傻还是假傻？”
    站在一旁的导演心里凉凉，他是真傻！
    脑子有坑，才会用一大半资金请了个全程替身抠图的女主演，光明正大的往死里压榨应嵘女朋友，让她带病拍戏，还被应嵘逮个正着。
    导演拍着助理的肩膀：“明天去给我挂个号。”
    助理：“什么号？”
    导演：“脑科！”
    助理沉默了，看着导演想哭：“导演，眼科不挂吗？”
    第24章
    陈鱼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宓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