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雷横有些恼羞成怒:“又不是你的银子,休想还给你,除非保正亲自来取!”
    那汉子冷哼一声,“那就先问我手里的朴刀吧!”
    两人都是个急性子暴躁脾气,又要开打厮并,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剑拔弩张了。
    吴用原本他和倪溪好好的二人世界被这群浑人打扰,已经心生不悦,本不想管这事,只是念着晁盖的情分,索性直接横身站在两人中间。
    他冷着脸道:“既然两位各自有说法,与其拼个你死我活,莫不然去把晁保正叫来就知道了。”
    这一番话说的格外的气势凛人,直把两人唬住了,立住脚。雷横便吩咐了个士兵,去找晁盖。
    不一会儿,晁盖便披着衣裳,从大路上赶来了。
    他一眼明白了情形,眼神一闪对那汉子大喝道:“你这畜生,不得对都头无礼。”
    那汉子竟然也一声不吭,听话的放下了朴刀。
    雷横还在气头上,冷笑道:“保正不知,你的外甥好有本事呢,非追着我要那礼物。”
    晁盖笑着赔罪道:“这畜生不懂礼,烦请都头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晁盖虽然只是个保正,但江湖上众多好友弟兄,他的面子怎么能不给。
    雷横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小人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雷横便带着身后的士兵回去了。
    晁盖对着一旁的吴用感谢道:“多谢了。若不是兄弟你在场,这厮几乎做出了一场大事。”
    “兄长客气了,”吴用笑着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晁盖一眼:“小生倒是还想问兄长你这令甥从何而来呢?”
    晁盖哈哈一笑:“还是你最懂我。”
    只是他又看了眼周围,犹豫了下,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吴用哪里还不明白,便邀请道:“兄长既已到了寒舍,不如进去吃盏茶坐坐吧。”
    晁盖欣然允了,带着那个垂头丧气的汉子,一起跟着吴用进了屋。
    一进门,他就“咦”了一声。
    只见屋内亭亭站着一个青衣美人,美人生的花容袅娜,玉质娉婷,眉若半弯星月,星眼浑如点漆,眼角眉梢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然而她的眼神清澈,坦坦荡荡,让人无法轻视起来。
    这人正是倪溪,她因为担心吴用,又不方便出去,隔着窗子看外面了好久,眼见吴用带着人说说笑笑的进来了,忙出来见礼。
    吴用旁边的那个大汉生的高大威武,身形雄壮,举手投足间十分的爽利大气,又观他穿的衣裳是上好的绸缎做的,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倪溪心想,这便是将来的梁山泊之主托塔天王晁盖了,果然不凡。
    面对三个大男人,她不好直视,便侧过身盈盈一福。
    “见过保正。”至于晁盖身后那个汉子看起来面相凶恶,她也不知是谁。
    “莫要客气,”
    只听晁盖浑厚的声音说道:“想必小娘子你就是弟妹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晁盖看着吴用,明显带有调侃意味。
    晁盖怎么会知道她?还叫她弟妹。
    定是这吴用说的了,她和他还没有成亲,这秀才怎么在那胡言乱语呢!
    倪溪脸一红,她不好接口晁盖的话,只能带着羞意狠狠瞪了吴用一眼。
    对于吴用来说,眼前这美人儿含羞带怒,眼波儿似水般妩媚动人,让他不禁心神一荡。
    他正了正色,转移话题道:“刚才见兄长想必也有要事与我相商,快快坐下吧。”
    晁盖的表情似笑非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与那汉子一起在正屋坐下了。
    两人表情凝重的坐在那里。
    吴用又转身温柔的对倪溪说道:“婆惜,劳烦你先去厨灶煮壶茶了。”
    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吴用就改口叫倪溪的小字了,这样也显得更亲密些。
    “嗯。”倪溪轻声应了。
    明白他们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说,不方便自己在场,她顺从的去了厨灶。
    第22章 有女名婆惜
    倪溪走后,吴用疑惑问道:“兄长,这人是谁?你为何在雷都头面前袒护他?”
    晁盖笑道:“你且听他说罢。”
    看出吴用与晁盖关系非同寻常,那汉子就毕恭毕敬回答了:“小人姓刘名唐,是东潞州人时,如今有一套富贵特意来找晁保正相商量,因此来投奔,没想到被那厮当贼人捉了,幸得保正相助才得以脱身。”
    吴用眉一挑,“什么富贵?”
    刘唐回答道:“小人打听到蔡太师六月十五日的生辰,他的女婿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已收买了十万贯金珠宝贝,要送往京师庆寿,路上会从这里经过,这不是上天赐的富贵么,小人便寻思着来了。”
    当朝太师蔡京,与童贯,高俅,杨戬四人深受圣上恩宠,是徽宗的亲信大臣。
    蔡太师过寿,其富贵奢华可想而知,至于那财物不过都是搜刮民脂,从平民百姓身上剥削而来的,此等不义之财,就算是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
    只是……
    吴用沉吟了下,皱眉道:“这十万贯金珠宝贝数额庞大,又路途遥远,梁中书必定会派人严加防守,想要取之,甚难!”
    晁盖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一拍胸膛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我虽不才,也有几分武艺傍身,我那庄子里庄客繁多,到了我等的地盘,纵使千军万马,也不怕他!”
    刘唐也在旁边附和道:“教授不知,去年蔡太师也曾送十万贯宝贝上路,不知被谁打劫了,至今都没找到。既然那伙强人能做到,我等又有何不可呢?”
    见吴用还是眉头紧皱,晁盖拍着吴用肩膀说道:“兄弟,机会就在眼前,莫要犹豫了。”
    “我昨夜里刚好梦见北斗七星,直直坠入我屋脊上,斗柄上还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今天就有这等好事来临,这不正是大吉大利之兆吗?兄弟你是最聪明的,且看看此事如何?”
    吴用听了,苦笑了下,“既然兄长决心已下,小生又怎么能不相帮呢。”
    他思忖了片刻,道:“此等大事,不能声张,人多做不得,人少也做不得,兄长你庄子里的那些庄客来路不明,人多眼杂,一个也用不得。”
    晁盖一愣:“那不是只有兄弟你我,刘唐三人了?”
    只见吴用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兄长莫慌,小生已有了人选。”
    三人耳语了一番,确定了人选后,吴用又说道:“如今我等还不知道这生辰纲是从哪条路来,劳烦刘兄这几天来多多打探了。”
    刘唐忙说道:“这是自然,小弟今夜便去。”
    “刘兄且慢,”吴用笑吟吟叫住他:“如今才是五月中旬,而蔡太师生辰是六月十五,不急不急,先等小生去把刚才说的那里人带回来,你再去吧。”
    晁盖一想,有道理,便对刘唐笑道:“刘兄弟你先在我庄子里等候,咱们大醉几日再说!”
    三人哈哈大笑,气氛瞬间活跃了。
    再说倪溪,她在厨灶里呆了会儿,茶早就煮好了,只是怕打扰几人谈事,便没有进去。
    谁知她等了半天没个动静,又看看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想必这几人也饥饿了,不如顺便做些吃食吧。
    这里的人家里来客,一般都喜欢拿些碎银去街上买些鲜鱼肥鸡嫰鮓之类的熟食回去,切好归入盘中就是一盘菜了,虽说味道还行,但终究比不得亲手精心做的饭菜。
    刚好昨天买了鱼和鸡肉,还有一些菜蔬,一并做了吃吧。
    倪溪做了这么久的饭菜,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把红烧鱼,香菇焖鸡,还有一道韭菜炒鸡蛋做好了,米饭蒸在锅内,又切了盘熟牛肉,她分量放得很足,四个菜够三个大男人吃的了。
    她做好后隔着竹屋听了会儿,见里面有说笑声传来,这才放下心来把吃食端上桌子去。
    晁盖与刘唐两人先前说正事一时忘记了,直到闻到香气腾腾的饭菜上来,才发现腹中已然饥饿的不行。
    见桌上这四个菜光看色泽光闻香气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晁盖忍不住赞道:“小娘子真是好手艺。”
    “保正过奖了,不过是粗茶陋饭,算得了什么。”倪溪谦虚回道。
    她把饭菜碗筷一一摆放齐整,又拿出了两坛酒给三人斟上。
    晁盖观她举止进退有礼,不卑不亢,与寻常小娘子有些不同,心想难怪一向清高自傲的吴用会看上这个小娘子!
    他冲吴用挤眉弄眼道:“兄弟你好福气,有这般温柔贤淑的如花美眷,真是让为兄羡慕不已!”
    吴用轻笑了声,“那是你们没有见过她凶悍的时候。”
    与倪溪接触的久了,他深知她德柔顺只是对外的表象,若是惹到她了,就像一只张开獠牙的小野猫。甚是泼辣。
    晁盖不信,“我怎么看不出来?”
    “她平日……”
    吴用正准备说话,突然冷嘶了一口气,那一直风轻云淡,悠然含笑的双眸,滞了滞。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双玉白柔嫩的小手正狠狠的拧在自己腰间的嫩肉上,视线刚好对上倪溪妩媚至极的笑容,笑容里透着得意。
    见吴用突然停住不讲了,眉宇间隐隐含着痛楚,晁盖忙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我没事,”吴用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过是方才被一个狠心的蚁虫蛰了一下罢了。”
    晁盖像是知道了什么,古怪的笑了下,倒是刘唐,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这蚁虫怎的这么厉害了?”
    吴用含笑不语。
    趁着晁盖与刘唐两人没注意到,吴用低声对倪溪幽幽说道:“小娘子你真是铁石心肠。”
    说话的时候他的俊眉微蹙,让人不禁心疼起来。
    倪溪才不管他这幅可怜模样,嫣然一笑:“教授刚才说奴凶悍,奴想着怎么着也得落实了才好,免得别人以为教授是戏言。”
    “你……”吴用失笑,果真是个泼辣得小娘子!
    “我如何?”倪溪扬起秀眉,杏眸神采奕奕。
    “你……”
    吴用突然凑近倪溪,悄悄地拉住了倪溪的小手,低沉而又温柔的说道:“甚好!小生甚是心悦你!”
    这情话说的,倪溪脸瞬间就红了,她抬眼见晁盖两人没有看这个才放下心来。
    倪溪带着羞意轻啐了一口:“好个不要面皮的教授。”
    说罢她使劲挣脱掉吴用的手,所幸吴用只是轻握着,没费多大力就摆脱了。
    吴用也没生气,只是用温柔的眸光看了倪溪一眼,又继续与晁盖刘唐二人喝着酒高谈阔论起来,气氛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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