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节

    任查见了秦翟也顾不上探究高女士突然背叛他是怎么回事,心弦一松,他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用力按下了刚才和吴格厮斗的时候也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炸弹触发开关——
    【同一时间触发除爆道具的系统:主人,幸不辱命。】
    就要和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有秦翟说再见,任查狂喜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如释重负,他说:“秦翟,我终于还是……”
    但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他听见的只是在他耳边有过一瞬停顿而又紧接着闯进耳朵的吴格的尖叫声:“怪物!他是怪物,脑袋中了枪都没死!”
    吴格话刚说完,确定他没有性命之忧的狙击手立刻在刘叔的指示下一枪爆了任查的脑袋和心脏。
    血窟窿就扎在任查太阳穴和脑门的位置异常刺眼,但任查岿然不动,哪怕神情难看但就连中枪眼睛都没眨一下。
    饶是秦翟也不由大吃一惊,他握着苟梁的手一用力,立刻驱动轮椅就要带苟梁离开这个充满不定性因素的是非之地。
    同一时间,又有一波红外瞄准点落在任查的要害。
    “别开枪!我妈还在那,别伤了她!”
    吴格大叫着,不管不顾地朝她妈扑了过去,而这一声也终于提醒了完全无法接受爆炸居然没有发生的任查。
    他一把抢过高女士手中的枪,对准秦翟就是一枪。
    而后子弹在他疯狂地扣动扳机下一颗接一颗从枪口吐出来,直到耗光。
    “先生!”
    “小坑儿让开!”
    刘叔和保镖立刻掩护,但都比起苟梁还是慢了一步。
    【小肆!】
    【主人放心!】
    系统就要触发苟梁早就准备好的无形盾牌道具,但让人惊奇的事再次发生了。
    只见冲着苟梁疾射而来的、速度快到连秦翟拉开他都来不及的子弹在就要钻进苟梁的衣服时,突然拐了个弯,接踵而至的子弹在同一时间四散扭开冲上了玻璃窗,玻璃炸裂声爆开——
    这一瞬间。
    秦翟把苟梁拖回腿上,迅速后退。
    刘叔大喊保镖警戒,但因为吴格已经扑上他妈妈而不敢扫射。
    任查则突然毫无预兆地浑身抽搐起来。
    苟梁瞪大眼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有他看到了子弹在撞碎玻璃之后再次反弹,一股脑地打进了任查的身体里。而后者不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削减的血条在这一刻,极速亏空。
    他要死了。
    任查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一瞬的错愕之后,涌上他失去光彩眼睛的是终于解脱的幸福感。
    11月11日,还有操蛋的贼老天,永别了。
    在倒地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苟梁——对拯救了他的小天使,露出一个笑容来。
    ——编号4444号魂体于时空历x年x月x日x时x分x秒向您无偿馈赠1111111111魂币。
    苟梁: ( ° ▽、° )
    第198章 脐橙味的豪门攻(19)
    11月11日。
    任查的头七,简薄的祭奠后,秦翟在这一天把他下葬了。
    死者为大,不论生前有多大的仇恨,也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
    不过么……
    苟梁看到墓碑上刻上的日期——2069年11月11日,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对这位仁兄森森的恶意。他心想,也就是这个世界不像鬼怪世界那样人们死后还能有一部分魂体能以鬼魂的形式继续存在,否则任查肯定要从里头爬出来好好和秦翟聊聊人生。
    嘛,怎么说也是把自己积累四十四辈子的11亿“遗产”都赠送给自己的大款,苟梁毫不吝啬地替他鞠了一把同情泪。
    秦翟怕他受了惊吓,对他照顾得很小心。就算后来任查的手下和他那些儿子们都被料理妥当,他身上也总是绷着一根神经,把苟梁看得紧紧的。
    虽然秦翟嘴上没说,却是对于自己当时的考虑不周——事后他们可是从那房间里搜出了大量的炸弹,要不是任查手上的引爆开关坏了,他们安排多少人手都逃不了——耿耿于怀,还有就是被苟梁保护了的事。
    别以为这是温暖美好值得感动的事,秦翟早被气坏了,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只是舍不得对他发脾气而已。
    苟梁怎会不知?
    这段时间他都对秦翟顺着毛摸,时不时还化身小甜甜和男妖精让秦翟享受一把有对象狗的人生巅峰。后来是见秦爷贪得无厌,那“后遗症”后半辈子都不打算好了,苟梁才重新拾起高冷帝的人生哲学。
    没了目标生命威胁的存在,他很是放松地享受生活。
    要不是主系统说任查是非标存在,保证他还是可以从原主身上刷负魂力,苟梁连手都懒得治了。
    见苟梁没再提起要去外科报效社会,秦爷私心里不知多高兴,就爱惯着他心无大志。
    苟梁开始和秦爷深居简出,对任务投以前所未有的热衷,哪怕秦翟这个技术控每次只肯吐出一点的碎片,但这么专注了一年他也成功把任务进度推进到60%。
    段小晨和刘三思婚后六个月传出喜讯,苟梁带着秦翟去看望准妈妈的时候恰巧碰见了段小天两人,听他嚷嚷着很久没有和自己单独吃饭聊人生,也就约了时间。
    苟梁来赴约的时候,段小天直朝他身后探头探脑。
    虽然说好了不带家属,但看苟梁和他家那位片刻都不分开的黏糊劲,就算他拖家带口的段小天也不奇怪。
    见秦爷没跟来蹭饭,段小天正要夸苟梁,就见他敲了敲手表说:“有事说事,一个小时后秦翟要来接我回家。”
    段小天:“……”
    无语片刻,段叨逼忍不住吐槽他:“你们俩可真是够了,没听说谈恋爱还能减龄的,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都没你们这么腻歪。”
    “我理解你的嫉妒,还有,个人不提倡早恋。”
    苟梁边点单边回了一句。
    “我嫉妒你?”段小天哼了一声,又感慨说:“本来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的好不好,得,现在我看也不用问了。”
    苟梁把菜单平板放到一旁,看了一眼段小天,笑着说:“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干嘛,难道是想我礼尚往来问一句你好不好?怎么,白东明终于发现你这个人生大坑深不见底,想爬出来看外头的风景了?”
    “切,凭我这条件他找着我偷着乐吧。”
    段小天自卖自夸起来和他妹妹绝对是家学渊源,口气都一模一样。接着他又盯着苟梁看了两眼,没忍住伸手揪了一下苟梁的脸蛋,随即嗤嗤称奇道:“真不是我的错觉。我说老邱,你怎么还逆生长呢,这皮肤又白又嫩,你家老秦可有福了。”
    说着,他贱贱地嘿笑起来,朝苟梁挤眉弄眼:“该不会是那什么吃多了吧?”
    “你也试试不就知道了。”
    苟梁毫无压力地接腔,段小天正要说他,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秦翟:管好你的手。
    大舅子后台是秦爷他老婆,一点都不怕他字里行间的警告,一看就乐了。
    “没想到威名在外的秦爷居然这么黏人——我是说这么有艺术家气质。”说着他忽然想起这四周都是秦翟的人连忙转开话锋,又问苟梁:“我说老邱,你们平时都怎么相处的,说来给我听听,这保鲜度也太好了。”
    “你是专门来和我取经的吧?”
    说话间服务生把点的餐送过来,两人停了嘴。
    等人走了,段小天边招呼他吃东西边说:“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就是有点好奇别人的活法。你看我和老白平时都忙,我好歹还有轮休他是全年无休,每天也就晚上才能见上一面,要是还有精力也忙着床上那点事了,连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家这道菜特别地道,你尝尝。”
    说起糟心事段小天神情有些落寞,觉得这样太破坏气氛,他连忙打起精神来恢复了笑脸。
    苟梁却一点也不介意在他伤口上撒狗粮,闻言不以为意地说:“我无业游民一个,秦翟的时间也是一大把。唔,你别看秦家产业大,他混了二十年了,手底下的人都得用其实没多少事情能劳动到他,等你家白东明服了众有自己的班底也就好了。”
    白东明就是吃了叛逆期太长的亏。
    段小天心塞地想凭秦翟的头脑也得混上二十年才有现在的好日子,等老白有当甩手掌柜的气魄他都人老珠黄,还能指望啥?
    苟梁的话却还没说完:“我们其实也没干什么。你也知道他有艺术家气质了,平时看个电影看个菜谱也得我陪着。我要是不待见他,他也能自己找乐子,对着我画画都能乐一整天,还要给我做做饭,不然还能研究一下技术活。他这人就一点好,特别有钻研精神。”
    段小天只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那你都干什么?纯饭桶吗?”
    他咬牙切齿地问。
    苟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点点头,眨眨眼睛说:“我当然负责貌美如花……唔,还有吃。”
    段小天听出这个吃的第二层意思,也不跟他计较了,大笑着往他碗里夹了几筷子,语气不忘装满嫌弃地说:“吃吃吃,看你吃不成个大胖子。”
    苟梁乐得不行。
    秦翟来接他的时候,苟梁才捡起跳楼甩卖的良心,安慰了句:“等老白忙过这阵也就差不多了。你要是实在无聊就趁早接老师手里的重担,免得他忙活完轮到你,等你们凑对时间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段小天怒,当着秦爷的面都没控制住暴走了:“你丫才不行了!”
    苟梁耸肩,“我不行也没关系,我老公行就够了。”
    段小天再缺心眼也没敢说秦爷也有不行的那一天,看秦翟听了这话直高兴地亲苟梁的手指,顿时觉得眼睛都要瞎了。
    他终于发现自己今天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和苟梁取经,而是和他聊了人生。
    苟梁和段小天秀完恩爱,没管他的报社冲动,回头倒是找上白东明如此这般地教育了他一番——像段小天这么怕寂寞的人,不耍嘴炮人生全无乐趣。后来没再听段小天抱怨他只干活不说话,看来白东明是诚心受教了。
    苟梁也难得有这么一个塞狗粮的对象,秦翟见他乐在其中稍稍收敛了对段小天的不待见。
    十年后的某晚,秦翟偶然梦回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再参与贺崇烽的人生,但没想到久违的重逢竟是一个噩梦。
    “回家回家,我饿死了!”
    听见小坑儿精神饱满的催促,秦翟笑起来,正想哄他别着急,心里不知怎么却涌起一阵揪心的难过。
    他听到自己低声哀求:“小坑儿,你别离开我。”
    “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离开?”
    小坑儿还在笑着,但他的笑脸突然在时空中冻结,像是薄冰一样,在他碰触到的同时碎裂,消散。
    “小坑儿!”
    秦翟惶恐地大叫一声,下一瞬却置身在一片黑白交汇成的虚空里。流金般的法则围绕着他的身体流转,这个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呈现在他面前,但这其中却不包括他最爱的人,他仿佛从未出现过。
    “……秦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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