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俞桑站在天台上,坐在那些爬山虎上面,呆若木鸡,见我们忽然出现,她吓得差点跳下去了。
    “你们……怎么来了?”
    俞桑面色苍白,完全没有血色。
    “你怎么坐在这里?”我皱眉,有些不明白,俞桑眼底含了一丝泪水,忽而就那么哭了,哭得崩溃。我被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而且哭得那么委屈。
    “小川,你是我来这里,唯一一个朋友。”俞桑说我是除了俞九龄之外,她说过话最多的人,这话说出口,我愣了一下。
    看来,她是被俞九龄囚禁式圈养起来的。
    “俞九龄养着你,却不让你跟别人接触,是这个意思吗?”我皱眉。
    俞桑说他们都一样,都是俞家的人,可是彼此都没有说得上话,甚至只是匆匆见过一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这栋楼牵引一样,我在这儿,好像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事情。”俞桑凝声,指着下面,她说在四楼楼梯口那里,有一面镜子。
    她只是站在那镜子面前半分钟,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画面。
    “俞九龄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师父,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怀疑他,对不对,可是刚才那些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地我快要窒息。”
    俞桑说她这一世,之于俞九龄的情愫,从前是崇拜,现在是顺从,她不敢忤逆俞九龄。
    她说她那道玉清莲的式神,也是因为俞九龄,不然以她的道行,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在悬崖下面,奄奄一息的时候,俞九龄他抱起我,用他的血喂养我,甚至亲自拿我的血去契约玉清莲,那一瞬间,我一度觉得,他是个好人。”
    俞桑哭得很剧烈:“可是刚才,我看到,看到我的母亲,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可是我知道她是我的母亲,她死在了俞九龄的面前。”
    俞桑说她在男人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得意,她甚至觉得是俞九龄杀死了她的母亲。
    “那面镜子,在什么地方?”沉砚拧眉,低声道,倒是吓了俞桑一跳。
    第127章血魄镜
    “九宫啄食我的腐肉,是他替我挡下,如今他的背上依旧残留着九宫留下的痕迹。”
    俞桑抱膝,瑟瑟发抖,她说她现在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对俞九龄到底是什么感情。
    “或许是恨吗?他对我很严苛,从小到大,和他们不一样,但凡我做错了,他都会责罚我,可是他并不坏。”
    沉砚靠在那儿,盯着俞桑:“想听实话吗?”
    俞桑愣住,迫切的眼神,看向沉砚。
    我不是很懂。俞桑内心挣扎着的情愫,或许跟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系,她是个孤儿,出生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就跟着那样严厉的俞九龄。
    “俞九龄将你养大成人,为的是什么,你想过了吗?”沉砚问道,俞桑摇头,“在俞家,天分比你好的人比比皆是,犯不着为了你做这一切,如果俞九龄真的是你杀母仇人的话……”
    “那么他也该杀死我,而不是留我在人世间苟且。”俞桑颤巍巍地开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跟着俞九龄活了那么多年,还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他这一生,难能碰到对手,养着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会找他报仇。”
    俞桑是俞九龄生活的乐趣,像是调剂品一样,这样的逻辑我有些不解,可是俞九龄这样的男人,做这种事儿也很正常。
    俞桑苍白了一张脸:“所以我在镜子里看到的,都是真的?”
    “你想要它是真,它便是真,想要它是假的,便不会成真。”沉砚说这一切都取决于俞桑。
    “你何必说得那么复杂,是真是假,你就告诉她吧。”我轻声道。俞桑已经相当纠结了,他还这么说话,岂不是要逼着这姑娘走入死胡同。
    俞桑本就是个不开窍的人,尤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更是拿捏不好分寸。
    沉砚笑了,他说事实就是这样,完全看俞桑的选择。
    “我懂了。”俞桑点头,看着倒是让人生怜,我们跟着一同下楼,去找她说得那面镜子。
    那是一块很普通的镜子,树立在厕所旁边,染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样,可是走近了却发现,这面满是尘埃的镜子,却可以清晰地照映出我的脸。
    沉砚急忙伸手,将我的身子扳了过去,他说不能盯着这面镜子看。
    我皱眉:“会看到从前的事情吗?”
    “不,会窥探你内心的恐惧,慢慢将它放大,这面镜子叫血魄,它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沉砚低声道,可现在血魄就藏在这栋老旧的音乐楼里。
    沉砚说这样看来,越发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也很明显。
    我偷偷地看了那面镜子一眼,却发现沉砚面对着那面镜子,入定了。
    “怎么回事?”我有些急迫,俞桑说沉砚那一眼,怕是已经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俞桑说她之前站在镜子面前,没有察觉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就是跟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一眼,就那么一眼,事情有了转变。
    她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才看到那样的俞九龄,隐忍多年终于扬眉吐气的俞九龄。
    我伸手。攥着沉砚的手,却发现他在颤抖,那是内心无比恐惧的表现,沉砚一直在说:“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他忽而蹲下身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怕得不行。
    “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我慌了。俞桑幽幽地开口,说这会儿说话,沉砚是听不到的。
    她经历过,那是将自己囚禁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面,讶异的很,那种痛苦的情绪一点点将自己逼迫地快要窒息,俞桑说她原本只是觉得自己孤苦。可是没有想到,那样的仇恨,不经意之间扑面而来。
    “我看到俞九龄站在我母亲的面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太过明显,我知道俞九龄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母亲。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
    俞桑说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痛苦,那是血脉相连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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