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节
面目阴沉地看着步入正厅的风重华。
风重华穿着一身浅绿色夏衫,下身配了条杏色纱裙,发间只簪了一根珍珠银簪,别无他物。
她裣衽一礼,分别向郭老夫人与小郭氏行了个福礼,“见过祖母,见过大伯母。”
跪?那是别想了。
郭老夫人冷着脸不愿理风重华,倒是小郭氏说了一句,“难为你大老远的来了,起来吧。”
眼角的余光处,风重华看到风明贞坐在左侧,连起都未起。
很显然是不准备向柳氏行礼的。
风重华顿时怒了。
你还没当上会昌候夫人呢,就如此目中无人了?
风重华遂冷着脸‘替柳氏介绍’,“母亲,这位是大堂姐!想必你们见得少,生疏的很。”她又扭头看向风明贞,“大堂姐,这位是我的母亲。”
说完了话,她就静静立在那里,看向风明贞。
与上次相见相比,风明贞面上的神情多了些细微的改变。
想必是在会昌候府里过得不怎么好,令她脸上的抑郁之气更加严重了。
风重华这么一介绍,风明贞的脸立时涨得通红,坐直了身体,用嗔怪的目光瞧向风重华,“二妹妹……”
一个屠户的女儿,怎值得她这个会昌候府的大奶奶行礼?
见她如此,风重华不由冷笑。
风府出去的人,都是尊卑上下不分的货色。柳氏是你二叔的续弦,不管柳氏是什么出身,大面子上的礼节也得做足。
你觉得柳氏的出身不好,焉知你祖父当年的地位还不如杀猪的柳氏。不过是个军户出身的穷当兵的,在自己家摆什么会昌候府大奶奶的架子?
幸好风明贞前世没有做什么恶,也不过是心安理得用着卖风重华的银子过日子罢了。否则的话,风重华岂能容她安安稳稳地在会昌候府做大奶奶?
想到这里,风重华挽住柳氏的手,“母亲,我们走!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自回落梅院。”
以前受她们的气是因为文氏在,现在文氏不在,谁乐意看谁的脸色?
更何况,她今日就是来翻脸的。
正好借此机会撒撒威风,也也好为柳氏和离铺平道路。
风重华刚拉着柳氏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风明贞焦急地呼声,“二妹妹,你怎么这么任性?一言不合就要走?”
任性?
风重华冷笑。
她转过脸,面朝着风明贞,话里不留半点情面,“今日不逢节气,不逢庙会,更不是姑奶奶回门的日子。大姐姐出来,会昌候夫人可知晓?我听说此次会昌候与夫人并未随御驾去避暑行宫,大姐姐不在会昌候府侍候公婆,跑到双鱼胡同做什么?你来,大姐夫知道吗?”她刻意将避暑行宫点了出来,就是希望风明贞能明白,这件事情根本不是风明贞能插手的。
被风重华这么一反驳,风明贞又气又急,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你大姐夫自然知道,也是他陪我一起来的。”
风重华哦了一声,往侧屋看了一眼,挑唇而笑,“这么说,大姐夫一定知道今日三堂会审是为了什么事情?那么,大姐夫是不是也愿意为了救风府而搭上会昌候府满门几百条人命,是不是?”
“你?”风明贞被这番抢白噎得一时说不出话,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整了整衣襟,缓缓站了起来,这才重新开口,“怎有你说得如此严重?不过是求你在文家舅老爷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手下留情,放祖母与母亲一条生路,这对于你来讲,不过举口之劳而已。”风明贞轻轻哼了一声,“祖母与母亲没经过什么事,这才被你给哄了。我岂会不知?对于你来讲如此的小事,你何必推三阻四?徒惹祖母与母亲伤心?”
这大帽子盖得可真重!就是不知道站在侧屋里的张延年听到之后会怎么想!
有个这样的妻子,只怕将来会昌候府就是被永安帝给灭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惹怒了皇帝。
会昌候府是周王的人。
这一次,方婉事件中最倒霉的人就是袁皇后与大皇子。周王的人居然要替袁皇后的人求情,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原来这件事情,在大姐姐心中是小事啊!”风重华挑了挑眉,目露讥笑,“那我再多问一句,大姐姐今日来,可曾问过淳安郡主的意思?又或者说,会昌候夫人可同意你来?”
见她扯到淳安郡主身上,风明贞一时怔住,“不过是家事,这又关淳安郡主何事?再说了,我岂会为这样的小事去求淳安郡主?我来之前自是禀明过婆婆,要不然你大姐夫岂会跟我一起来?”
风重华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提醒她,“大姐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父亲是因何罪而下狱的?此案已达天听,任何人都无力更改。陛下如此处置,我等做臣子臣民的,也唯有谢恩二字罢了。”
“自然知道,还不是因为你的母亲?”风明贞想起风重华并不是风慎亲生女儿的事实,目光中不免带了蔑视,“若不是你母亲,叔父岂会跑到避暑行宫去指认?说来说去缘故都在你们母女身上,你纵是帮一下,也并不过份。”
风重华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风明贞。
站在侧屋倾听的张延年,双拳紧紧攥着。
他叹了口气,松开已经掐出白印的手指。怪不得母亲今日让他陪着风明贞一起回来,而且叮嘱他注意风明贞的言行。
原来,母亲早就看穿一切。
罢了!反正他已经做了决定。
郭老夫人眼看风明贞不敌风重华,咳了一声后,道:“重华,你就这样与你大姐姐说话?还懂不懂尊卑大小?”
好大的帽子!风重华冷笑。
如果是前世,她自然会被这句话吓得匍匐在地。
可现在不是前世!
“说到尊卑大小,我倒想问问大姐姐,”她转头瞧向风明贞,轻轻一笑,“大姐姐现在还未得诰命,是不是应该先向我行礼?”
郭老夫人勃然大怒,啪地一下拍了桌子,“这是在家里,不要摆你那县君的架子!难道你让我这个老婆子也要向你行礼吗?你受不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