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面对眼前这些衣衫褴褛虽存犹死的同胞,包拯屡次张口才吐出了一句痛彻心肺的话语,“此乃陛下御前,尔等还不叩拜?”
    “陛下!”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叫道:“为什么陛下没有早一点来?哪怕只一天而已,我的兄弟就不用死了!”
    “爹!娘!妹妹啊!”
    “我等生为汉人,为何却要苟活于契丹人的皮鞭与马刀之下!”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听着这一声声泣血陈辞,无言以对的包拯只能含泪避过身去。
    直到他不经意间看见那个依然傲立在鲲鹏之上的纤细背影,才在心中幽幽长叹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美利坚的黑科技终于有机会上场了。唉,最近看了《秦妇吟》,真是莫名伤感。
    五谷豆浆暖暖的,么么哒~~
    以下是欢乐小剧场
    ――――塞外的繁忙日常。
    赵祯:“身为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朕真的很忙啊。”
    陈林:“唉,奴婢如何才能替陛下分忧呢。”
    包拯:“微臣也愿替皇上分忧!”
    展昭:“属下在所不辞!”
    宋辞:“……你们都被骗了,皇兄只是答应了母后要给小侄儿亲手织一件毛衣而已,现在就差薅羊毛了。”
    第83章 20、
    在单方面的碾压血洗上京皇都之后, 曾经辉煌百年的契丹王朝终于宣告消亡了。
    当然, 辽国虽灭, 契丹人却不曾真的死绝。
    他们与许多闻风而逃的耶律、萧姓贵族一起逃窜到了广阔草原的另一面, 试图借着天生高人一等的血脉在蒙古人那里换来栖身之地, 也好趁势收复散落的边城对宋军反戈一击。
    草原上的战争还会继续,可这些已经与宋辞没什么关系了。
    她不可能像照顾小婴儿那样手把手地将赵家王朝捧到世界之巅, 若真是那样做, 在百年之后回归时, 这个伟大的王朝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
    而余下的胡人残部和尚未崛起的女真人, 就是宋辞特意给赵家后人留下的磨刀石。
    时隔半年,当经过战与火的洗礼、宛若脱胎换骨一般的赵祯率领大军凯旋归来的时候,汴京城内早已挤满了自动自发迎接将士的百姓。
    站在高大的宫墙上,刘太后亦是含泪望着远处川流不息的密集队伍,想要在最前面的明黄车驾中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孩儿如今是何模样,可曾在那蛮荒之地受到了委屈。
    在御驾进入东京城之际, 整个汴京霎那间爆发出了响彻天际的欢呼声。
    透过满身血气的战士,早已被悬在头顶的利剑压得无力喘息的汉民们仿佛灵魂脱壳似的越过重重关卡,亲眼目睹了遥远的北方皆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的凄惨景象。
    看着那些被军人驱赶着前进的昔日贵族, 还有上千匹驴马长途跋涉载回来的战利品,所有人都禁不住热泪盈眶, 长达百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来不及看一眼才出生的长子,换上大朝服的赵祯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将收复燕云的喜讯告知曾经为了北定中原做出无数努力的历代先皇。
    不等与母后皇妹商议,才从太庙出来、貌似乐昏了头的皇帝紧接着就做出了一个极为奢侈的决定, 那就是在汴京城内的官道上连摆三天流水席,犒赏三军与民同庆!
    这道谕旨一出,非但喜坏了早就盼着一席好酒菜的众将士与难得吃些油水的底层民众,也愁哭了御膳房的一众宫人们。
    以赵家皇帝的节俭,光凭宫内这些有数的御厨哪怕日夜不停做到年底也凑不齐那么多碗碟啊。
    虽不愿在这大喜之日触霉头,可实在无能为力的御膳房总管也只能苦着脸去跟陛下告罪
    。
    此时洗去一身风尘,正在仁寿宫与母后御妹一起逗弄爱儿的赵祯这才想起自己激动之余做了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情。
    “御妹,皇兄一时忘情反倒忽略了人手不足之事,这该如何是好?”
    堂堂天子在这大胜之时发出的第一道谕旨总不能草草收场吧,况且即便能拿钱去酒楼买来酒菜,传出去也过太难听了些。
    抱过因为不舒服一直在闭着眼哼哼的小婴儿,宋辞好笑地看了一眼蒙头转向的皇帝哥哥,调侃道:“皇兄这时倒想起天佑来了,莫非皇兄还以为天佑是那灶王爷投胎不成,竟能凭空变出无数吃食?”
    正在地上急得打转的赵祯闻听此言拍手欣喜道:“御妹不说朕倒差点忘了!之前在行军路上御妹曾经拿出了许多堪比瑶池仙会的极品美味,不若就请御妹再稍施援手帮皇兄应付一二。待他日御妹与展护卫成婚之时,皇兄定会回报一份更为珍贵的大礼,如何?”
    “好好的怎么说到那只御猫身上了!”
    宋辞扭身含羞道:“不提他天佑还愿意帮着皇兄分担些许,若是非要扯上驸马,天佑反倒不肯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值得害臊的呢。”
    刘太后拉着女儿的小手,慈爱地说道:“便是你皇兄不提此事,哀家也要预备替你完婚的大事了。你与那展护卫已经赐婚一年有余,再不成亲反倒不像样子。”
    “母后!连你也来取笑人家!”
    轻轻将小侄儿放回床榻,宋辞故作羞涩地捂着脸跑了出去,“天佑要回府了,皇兄的事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太后拉住将要去追的赵祯,笑着点了点头,“皇儿放心,此等大事,你皇妹绝不会任性妄为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略有不安的赵祯就听闻小太监来报,说是摆在长街的桌案在一夜之间就堆满了美酒佳肴,众人俱都谣传此乃天赐祥瑞,亦是太\祖显灵降下的赏赐。
    彻底放下心来的赵祯另在宫中大摆筵席,慰劳了一番代守皇城的八王爷和王丞相一干重臣,亦在殿上为此次出征的功臣升官赐爵。
    不提那些本就有军功在身的将领,就连自觉未曾出力的随行监军包拯都跟着擢升一级,只碍于圣旨已下不可更改才愧领了。
    酒过三巡,醉意醺醺的皇帝又再次开口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将天佑帝姬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六这个大喜日子。
    这道旨意一出,在场诸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到了那位身着大红官服、也不知是被酒气熏得还是因着激动血气上涌的俊朗男子身上。
    除了一路早已与这位带刀护卫混熟了的秦将军几人,余者俱都酸溜溜地瞪视着新晋驸马爷,只恨爹娘没给自己生个好相貌,未曾有幸与赵家做亲。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满面喜气的展昭领旨而起,一众不怀好意的武将粗人全都围了上来。
    “展护卫,俺敬你一杯!”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展护卫大喜啊!”
    “来来来,今日不醉不归!”
    “展护卫要是不饮满此杯就是看不起我老牛!”
    隔壁文臣席位上,早有所感的包拯只能爱莫能助地看了看不过片刻就被人家灌了几大碗酒水的爱将,想着待会是不是该把人送到公主府去,也免得展护卫喝多了伤身。
    之前还在心中暗暗猜测公主婚事是否有变的王丞相见状微微颔首道:“包大人,此番展护卫得与公主缘定三生,实乃天幸啊!”
    包拯举杯敬谢道:“借丞相吉言!”
    他再度转头看向俊脸微红却仍旧甘之如饴的青年侍卫,静默半晌,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淡淡笑意。
    婚期已定,作为新嫁娘的宋辞只能老老实实地猫在公主府等着成亲的正日子到来。
    因着贵为一国公主加上驸马家中再无亲故,她既不用像民间女子那样赶着绣嫁衣,也不必忙着给公婆做些衣服鞋袜之类的见面礼。
    不说这些杂务自有心灵手巧的绣娘料理,只说刘太后在宫中百无聊赖盼孙子的同时,还没忘记给仙子闺女设计了一件史上最璀璨夺目的奢华大礼服,光镶嵌在上面的各式珠宝玉石加起来就有百两重。
    就连见识过无数珍宝的宋辞在初见这件喜服时都被刘太后的爱女之心震撼不已,相较之下,倒显得驸马的那件同款衣物过于含酸了。
    怕在清水衙门供职的妹夫亏待了御妹,赵祯在按照规制赐下金银玉器、红罗衣料以及聘银后,又格外加赠了从契丹王庭收缴的金银各十箱。
    谁知展昭在接下赏赐后转身就把那一箱箱晃花了开封府众人眼睛的宝贝全都写进了聘礼单子,连块玉佩都不曾留下。
    他这一番好似赌气的作为反倒得了太后的青眼,“哀家就喜欢展护卫这不为外物所动的性子,不枉哀家将最珍贵的女儿下嫁于他。”
    “母后,”宋辞放下手中的聘礼单子,歪在刘太后怀里轻笑道:“别再派人试探他了,驸马不同于旁人,不会轻易被女色所惑的。”
    在临近大婚的日子,曾经吃过陈世美暗亏的刘太后连番派出许多貌美的宫女去勾引驸马爷,把卖身葬父、路遇恶霸、酒楼卖唱的戏码玩了个遍,生怕一时不查又将女儿嫁给了两面三刀的歹人。
    幸好御猫品貌高洁不为所动,反倒把那些执行特别任务的宫女勾得失了魂一般。
    “瞧瞧,这还没出嫁呢,心里就向着夫家了!”
    刘太后细细打量着女儿越发长开的妍丽眉眼,叹声道:“哀家真是舍不得你啊,哀家的乖懿儿!”
    “母后,不管天佑嫁去哪里都是您的女儿啊,更何况天佑往后还是住在公主府,咱们母女想要见面又有何难?”
    宋辞摸了摸刘太后最近保养得宜更显雍容的面颊,故意搞怪道:“如果哪天驸马惹我生气,天佑就跑去宫里还像儿时那样和您同吃同睡可好?”
    “傻孩子,嫁了人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回娘家呢,即便你是公主也不成的。”
    刘太后闻言失笑道:“况且哀家看那展护卫不像是那动辄打骂妻儿的浑人,反倒是你这个小调皮欺负人家的时候更多些。”
    “哀家啊,只盼着你们和和美美的,早日给哀家生出个小孙孙就好了!”
    “母后!”
    在宋辞的撒娇耍赖下,刘太后终于放过了被念得耳根发热的御猫和他未出世的孩儿,转头安排起了公主府的嫁妆事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汴京城里的说书先生将原本的公主选亲二三事扩展到了公主与御猫不得不说的故事之后,天佑帝姬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成婚这日,新嫁娘换上了那件绚丽非凡的大礼服、头戴九翚四凤冠从八王叔的南清宫发嫁,又在一路锣鼓吹打声中乘着轿子晃晃荡荡地回到了公主府。
    先行拜礼再入洞房,揭去盖头的宋辞终于在一片光明中看见了那双饱含着温柔笑意的黑亮眸子,忽然觉得之前的种种犹疑不决全都不翼而飞了。
    身穿大红喜服的展昭难得地用玉冠将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
    常年持剑的大手正紧张地握住一柄镶金玉如意,怔愣地望着含羞带怯微微颔首的小娇妻。
    “还请驸马与公主就坐,行合鬓之仪!”
    在喜娘的催促声中,展昭先是迈出一步稍稍站定,又轻轻坐在了妻子一掌之外。
    宋辞只觉得身边稍稍一沉,紧接着就有一股温热的气息紧贴在手臂上,让人不敢妄动。
    “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喜娘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将两位新人各自的一缕头发剪下绾起装进荷包,“再请驸马与公主共饮合衾酒!”
    随着喜娘的话音落下,一个端着托盘的宫人屈膝跪在床前,奉上了注满酒水的玉杯。
    这次不用旁人吩咐,展昭就探手捏起了酒杯与露出一小截凝脂皓腕的妻子交臂而过。
    他深深凝望着那双波光流转羽睫轻颤的美目,仰头喝下了口中略带甘甜的冰冷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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