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不,你不懂。”王芳子垂着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身上肉眼可见的黑气滚动。
    秦深不动声色地往后面退了一步,超出所学了,这种事儿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办,他应该立刻马上给莫琛打电话!
    摸手机的手碰到袋子里面装着的一张卡片,他拿了出来,是“二十四字真言”。
    “公正、法治、自由、平等……”秦深字正腔圆地念了起来。
    王芳子茫然地抬头,不明白秦深怎么突然传播起来了正能量。
    秦深额角一滴汗落了下来,姑娘啊,你现在真应该去照照镜子,眼睛里已经没有白眼球了啊。
    “秦深。”王芳子幽幽地喊了一声。
    秦深“咕咚”一声大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往后退了一步,贴到了冰冷的墙,已经退无可退。
    咧开嘴干干地笑了两声,秦深拿出卡片,示意王芳子去看,“王老师,这个给你。”
    王芳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羞涩,飞快地拿过了秦深手上的卡片,捂在胸口,珍视非常。“谢谢。”
    秦深长吁了一口气,见她眼珠子恢复了正常,脸上也有了红润的色泽,抬起胳臂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王老师你把卡片贴身收好,我会让专业人士来解决你的问题。”
    王芳子就听到前半句,含羞带怯地连连点头,后面的半句根本没有往心里面去。
    “你发什么疯,我跟你好,就是看不过秦深那时候呼来喝去、拥有一切的摸样,明明我才是同学们的焦点。”通往安全通道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亦或是其他原因露出了一条缝隙,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秦深无语地靠倒在墙上,他只不过是来参加一个同学会而已,为什么演变成了灵异尬会,看来他就适合待在客栈里面。
    外界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应急通道内对话还在继续。
    张芳子尖利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你这个骗子,你那时候说爱我的!”
    “爱什么爱,你小说看多了吧。”陈凯盛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听到脚步声,他估计要走,通道的门被拉大了一些,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随后门缝变小,大概是张芳子不让陈凯盛走,拉了他一把。
    张芳子不可思议地声音传来,“不爱我,为什么大学时候你还和我在一起。我的青春、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
    “你长得漂亮,带出去好看。床上又那么浪,玩的爽。”
    “啊!”张芳子尖叫。
    一阵扭打声音,男人的力气比女人的大,张芳子被推到,发出一声闷响。
    陈凯盛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芳子,捂着被张芳子抓出伤口的脸,轻蔑地说:“要是你当初不把吊坠还给秦深,我们就可以结婚了,我家的公司周转有资金也不至于破产,一切都是你害的。”
    张芳子靠在墙上,心如死灰,嘲弄地看着陈凯盛,“你就是因为吊坠才向我求婚的?那时候你要是问我要,我会直接给你的,我爱你呀。”
    “妈的!”陈凯盛低呵,往空气上猛地踹了一脚,“我问你要,你不肯给,说要结婚。”
    “呵呵,那是开玩笑的。”
    “女表子,贱人……”陈凯盛咒骂。
    “哈哈哈。”张芳子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的泪水渐渐滑落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要和王芳子在一起,她一个小学老师,庸脂俗粉一个,给你带来了什么利益?别跟我说什么真爱,你不配,她也不配。”
    在张芳子的笑声中,陈凯盛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非常清楚是为了什么,他想要王芳子家里面的一个酒坛子,那是件古董,有老板出二十万要买。二十万,在以前不过是他手里面的零花钱,可家里面破产,产业被清算,家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抵债了,一下子从公子哥成了背债的,落差太大,陈凯盛受不了了。
    为了留住优渥的生活,他什么都愿意干,睡老母猪也可以。
    张芳子的声音让他觉得刺耳极了,陈凯盛吼了一句,“闭嘴,别笑了,你在这边笑还不如重新榜上秦深,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你们不是还订过婚。”
    张芳子收起了笑容,好像是觉得这个建议很可行。
    在门外的秦深,“……”黄历上肯定写了今天不宜出门,他好好端端地站着也会躺枪。
    听脚步声里面的人要出来,秦深不想见到他们俩,转身往包厢去,他准备和里面的同学们说一声就走,不待了。
    王芳子紧跟着情深的脚步,一起回去。
    出去的四个人又陆陆续续回来了,热闹的包厢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欢乐如同被诡异吸收了一样。
    估计同学会的组织者现在的内心正在咬手绢,太无语了,还不如不聚会呢。
    “叩叩。”包厢门被敲了两下,今天被这时不时有动静的门吓得够呛,室内落针可闻,同学们屏住呼吸看着门逐渐被推开。
    章俟海来了。
    第72章 行走的大醋坛
    同学们看着门口, 怔怔地看着男人推门走了进来,最靠外坐着的男生是班长, 也就是带饮料、给张姓同学捧哏的那人站了起来, 腰背微微弓着对男人说:“不、不好意思, 您走错地方了。”
    永泰酒店就是个在红叶镇不错的酒店,拿出去和外面的大酒店比比, 什么都不是。福寿厅包厢不大,可以放两张圆桌, 挤挤可以容纳二十多人,吊灯是荷花形状,光亮是黄黄的,要不是墙壁上的射灯补充了光源, 室内只会陷入一片昏暗。就算是昏暗也无法遮掩墙纸上的斑驳和霉点, 也无法遮掩掉桌面上的掉漆和缺角。
    这样的地方,可以说和章俟海是格格不入的。
    不,用这个词并不贴切。
    章俟海推门进来, 让这间小镇酒店的包厢亮了,所有人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蓬荜生辉”,以前这个成语在脑海中只有抽象的概念, 是书中的四字文字罢了,而现在, 章俟海为这个词做了完美的注解。
    在男人面前,大家只觉得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觉得自惭形秽, 不知不觉就矮了一分。
    冷漠疏离的高大男人视线在屋子里面一扫,径直往角落无光的座位走过去,别人都会忽视的位置,只有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面的人。
    秦深站了起来,手在王海燕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王同学,让……”
    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陈凯盛站了起来,迎着章俟海走了过去,主动伸出手谦恭地说:“章先生好,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您。我们见过面的,在湖悦大酒店,和王经理一起。您还曾经夸奖过我年少有为。”
    陈凯盛羞恼地说:“当初那枚翡翠挂坠没能够卖给先生,实在是对不起。”
    章俟海绕过陈凯盛继续走。
    陈凯盛吸了一口气,收回手弯着腰跟在他身后,“章先生,我们凯盛纺织技术过硬,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注入,起死回生、利润翻倍不是问题。我去章氏找过您,只要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会给您满意的答卷。”
    章俟海站定,用仅让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凯盛纺织消失好像不能够让你们安分下来。”
    陈凯盛愣了了一下,章俟海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浑身战栗。
    章俟海走到王海燕旁边,王海燕仰着头,表情恍惚惊讶、还有满满的羞涩,如此优秀卓绝的男子竟然直直地走向自己。伸手将一缕抿在耳后拿了出来,让它垂在鬓边,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加小巧温婉一些。早知道她就不为了省事儿团了个丸子头出来了,出门的时候小儿子吐奶吐在了新买的大衣上,她尽管用湿毛巾擦了好几遍,抬袖子闻了闻,好像依然有奶腥味在上头。
    “麻烦让……”
    王海燕不好意思地垂着头,小声地说:“我,我结婚了。”身为两个孩子的妈妈,竟然能够吸引优质帅哥的目光,太有魅力了。
    “麻烦让让,我找秦深。”
    王海燕涨红了脸,尴尬地往旁边挪。
    君子谦谦、温润如玉,这样的男人往自己的方向走,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想入非非一下,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王海燕很快调试了自己。
    “谢谢。”章俟海顺势在王海燕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过秦深面前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喝了下去。
    秦深弯腰凑到他身边说:“我正准备走呢,你坐下来干什么。”
    章俟海淡淡地视线在另一桌的三个人身上扫了一下,“我过来看看。”
    秦深一屁股坐了下来,扶住额头,“不会是听到我说的青梅,你急急忙忙过来的?”
    章俟海不否认。
    秦深忍不住笑了,揶揄地看着章俟海,以口型说道:“大醋坛子。”
    章俟海同样不否认,倒满果汁的杯子推到秦深的面前,“这个不错。”
    “你喜欢我让金川往家里面送几箱。”
    “嗯,可以。”复合型的果汁,果香味清清淡淡,甜度适中,章俟海是挺喜欢的。
    二人旁若无人的交流,让陈凯盛很窝火,但为了能够得到章俟海的垂青,他忍了,之前一定是是他理解错了章先生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问秦深,“秦深,你和章先生认识?”
    章俟海不着痕迹地看着秦深,听秦深说道:“对啊,我们很熟。”
    “章先生是跨国集团的老总,你怎么会认识,开玩笑的吧。”陈凯盛不想面对现实,说话尖刻了起来。“呵呵,认识,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能和章先生什么关系啊?”
    陈凯盛并不知道秦深以前在酒店为章俟海开过一段时间的车。
    秦深说:“相爱的关系。”
    嘴角翘了起来,章俟海心满意足。
    陈凯盛掏掏耳朵,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声,“啥?”
    “章先生,我的爱人呀。”秦深偷偷朝章俟海眨眨眼睛,并不介意将这句话重复一遍,也好让所有还误会他和张芳子的人弄弄清楚。
    “怎么可能!”陈凯盛提高了声音,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秦深凭什么能够认识大人物,“你哪里好!长得难看、不解风情,没有钱、没地位,还是个男的,你肯定给章先生灌了迷魂汤。”
    伸手去抓章俟海的手,非常贴心地给着建议,“章先生,我家认识一位非常厉害的大师,你被人下蛊,要尽快破解。我带您去。”
    章俟海避让开,并没有让陈凯盛抓到,“秦深说的没错,他是我爱人。”
    听到这话崩溃的不是陈凯盛,而是张芳子。
    一阵香风袭来,张芳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擦着人群挤到秦深的身边将他抱了个满怀,“秦深,这么多年我都是爱你的,我和陈凯盛在一起从来都不快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在镇子上快乐的生活,我们生两个孩子,要一男一女,一个像你一个像我。你不能够因为我不和你在一起了,就受到刺激,去和男人在一起啊。”
    张芳子力气特别大,秦深一下子挣脱不开。
    张芳子还在自顾自地说:“我家条件不好,我和陈凯盛在一起只是想摆脱贫困的生活,我的心里面一直想着你。姓陈的特别恶心,他喜欢家暴,秦深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好过。”
    张芳子从身后抱住秦深的,双手在秦深身前牢牢扣紧,眼睛内有黑色雾气滚动,在昏暗的光线中诡异极了。
    章俟海去掰张芳子的手,纹丝不动。
    黑气涌动,室内的灯受到影响不断闪烁,吃瓜群众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一个人带头其他人跟着往外跑,骚动阵阵、场面混乱,还发生了踩踏事件,但每个人只顾着往外面跑,谁都不肯成为最后的那一个、谁也不愿意被留下。
    转瞬间,挤挤挨挨的包厢内只剩下秦深、章俟海、芳子姐妹和陈凯盛。陈凯盛也想走,但是他被王芳子抓着,走不掉。
    芳子姐妹已经大变了摸样,张老娘作孽请疯道士下咒反噬到他们全家的戾气悄悄蛰伏在他们一家人的心里面,人有执念,在执念的滋养下戾气茁壮成长,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将人的理智吞噬。
    “贞子大战伽椰子”现场版,秦深不想当观众,更不想当参演者。
    “我给莫琛发了信息,他回我会马上过来。”之前发现王芳子情况不对,秦深用一张莫琛给的卡片压制住了她,到了包厢后就发短信给莫琛,灵异事件当然要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专业人士还没有来,事情就急转直下。
    秦深被张芳子框在怀里,两条柔弱的胳臂此刻比铁臂更甚,他无法挣脱开,章俟海也无法把他弄出来,动作还不敢太大,怕激怒了张芳子。
    失去神智的芳子姐妹怒瞪着彼此,戾气占据了神智之后去控制身体需要一段时间。
    张芳子布满黑气、五官被拉扯变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动作僵硬地低头在秦深的脸上亲了一下,“秦深,你是我的备胎,我知道你爱我,我现在让你得到我的爱好不好。”
    失去神智,说话就走心了。
    “做梦去吧!”包厢门不知何时被推开,章俟海抢过莫琛手上的桃木剑刺向张芳子。
    张芳子尖叫,抬起手臂去挡,没有刃的桃木剑触及到她的手臂顿时戳进去一个大洞,黑气滚动,也让秦深得到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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