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今天天气晴好,并没有下雨,昨天天空上布满的鱼鳞状的云朵感觉就像是吓吓人,也或许是在酝酿更大的风雨。
    院外露台上,铺着一张羊毛毡子,毡子上坐着一大一小,他们前面竖着个平板电脑,平板上教练正真人同步教学,教练是个棕发碧眼的老外,章俟海用流畅的外语与之交流,断断续续的交流声从窗户缝隙里传进了室内,秦深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章俟海的健身教练建议他不要一下子提高运动量,增肌、塑形的需求可以在身体水平恢复到生病前的状态时再进行,现在要做的是增加身体的柔韧性、持久性和耐力。
    所以推荐章俟海做瑜伽。
    在秦深的印象里,瑜伽都是女性来做的,柔美、温婉,展现了女性的美。但是章俟海做了,颠覆了秦深的惯有想法,原来男性做瑜伽是刚柔并济、舒张有力的,让人看着了迷。
    丢丢跟着爹爹的动作在做,做着下犬式,小胳膊小腿的力道不够,脑袋还要费劲地去看爹爹,看自己模仿的对不对,稍不留神就在地上滚了一圈。
    他们靠近水边,丢丢眼看着就要滚到河里面去了,章俟海一把抓住他的脚踝,丢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文静内向的小子内心其实是个喜欢冒险刺激的,从他被抱着举高高眼含兴奋的小摸样就可以看的出来。
    秦深打了个哈欠,知道有章俟海在,丢丢就不会有任何事情,眼皮太重,耷拉着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秦深懒懒散散地起床、洗澡,把自己捯饬干净了出来,房间里弥漫着粥香。
    秦深撇嘴,“我还想吃羊肉,红烧的、大块的,里面放了辣椒的。”
    “不准,吃了上火,你上厕所就遭罪了。”章俟海把筷子递给秦深,“给你特意熬的小米粥,还有仇宝成做的小菜,怕你吃不饱,还热了几个豆沙馅儿的包子。”
    秦深扑到床上不干了,四肢扑腾,“我不是羊,我不要吃素,我也不要甜的,我要吃肉肉肉肉肉……”
    章俟海的巴掌拍在秦深的屁股上,肉感十足的屁股一下子收紧了肌肉,秦深眯着眼睛警告他,“再胡来,削你。”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禽兽。”
    “切,你禽兽不如。”
    “好好好,不如禽兽。宝贝,起来吃饭了,为了身体好,今天忍忍。”
    秦深无奈地爬起来,认命地吃着小米粥、啃着包子,吸了一口豆沙包里面细腻的豆沙,挺好,不是很甜,符合他的口味。
    吃完了午饭,章俟海把饭碗送回厨房,秦深伸了个懒腰打开衣柜把收在里面抽屉的一个盒子拿出来,盒子里面都是一些他藏着的小东西,青龙神君给他的用来挡雷的鳞片、徐散财输给他妈妈的长寿木果等等。
    秦深把包着种子的纸包拿了出来,打开,露出里面十粒颗粒饱满的种子,种子长得像是花生,外面有一层红衣,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长寿木果的种子呈近圆形,红衣颜色近大红色。
    “爸爸。”丢丢把门推开一点点探进来个小脑袋,喊着秦深。
    秦深招招手,“宝贝进来。”
    丢丢走了进来,倚着秦深的腿,“爸爸,你舒服点儿了吗?奶奶说,感冒了就要多喝水,我给你倒水。”
    丢丢转身要走,秦深一把拉住丢丢,“爸爸身体很好,睡一觉就好了,不用麻烦的。”早晨的时候丢丢问,爸爸为什么不起来,秦静没好气地说,感冒了起不来……好吧,丢丢就惦记上了。
    “水我已经带上来了啊。”丢丢转身走到门外,拎了一个大大的水壶进来,他后面还跟着一只大白猫,猫嘴里衔着个篮子,篮子里面放了板蓝根冲剂。“爸爸,喝。”
    秦深看着儿子纯真关切的眼睛,又低头去看大白猫,一双琥珀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爸爸,板蓝根不苦,喝吧。”丢丢催促。
    秦深苦哈哈着一张脸,拿了杯子给自己冲了一杯板蓝根,还好不是小柴胡,那个是真心苦。
    盯着爸爸喝完了一大杯的板蓝根,丢丢还监督着秦深喝了一大杯的白开水,秦深咕咚咕咚喝掉,正好冲走嘴巴里板蓝根的味道,杯子放下,“嗝~”秦深打了个嗝,板蓝根的味道都冲上来了。
    “爸爸,再喝点儿,奶奶说,多喝热水就没事了,好的快。”丢丢兴匆匆地给爸爸倒水,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希望爸爸很快很快好起来。
    秦深抽抽嘴角,语气坚定地说:“丢丢,爸爸真没事儿。”
    丢丢委屈地眨眼睛,不想吃药的小朋友都这么说,原来爸爸也这样。
    秦深无力地扶额,被儿子打败了,手指颤巍巍地抓住水杯,一杯水犹如千斤重,实在是喝不下了!
    第56章 弟弟的恋情
    在儿子殷殷切切地眼神下, 秦深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思想准备端起了水杯……
    “叮叮当、叮叮当……”
    秦深“啪”的把水杯放下, 拿起手机站了起来, 抬着头不去看儿子的小眼神, 逃似地说:“丢丢,你叔叔来电话了, 爸爸接电话。”
    “知道啦,爸爸。”丢丢乖巧地点点头。
    秦深推开了移门, 逃到外面去,免得丢丢见到他,再给他倒水,爱的关切来的太多他快要喝胀死了。
    身后, 丢丢蹲下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大白猫的脑袋, “大白,爸爸喝了这么多水对感冒有作用吗?”
    “喵~ ”白虎身裙蹲在地上舔着爪子,毛脸上一本正经, “你们人类不是总说喝热水吗,应该有些道理的,肯定有作用, 促进排毒嘛。”
    “有些道理,上次我去办公室给老师送作业, 王老师肚子疼,其他老师就泡水给她喝,红糖水, 说对她好的。大白,女的为什么要喝红糖水,因为甜甜的?”
    大白一脸严肃地看着丢丢,前爪搭在丢丢的膝盖上,“因为女人比较娇贵吧,丢丢,我也想吃甜的,我想喝蜂蜜水。”
    “你又不是母猫。”
    “喵呜!我是公老虎。”
    “哦。”丢丢给白虎神君顺背上的柔软的被毛,肖似于秦深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儿,“那我们去喝蜂蜜水,我看到仇伯伯在做肉松小贝,我们现在去应该出炉了。”
    “嗯,甚好甚好。”
    龙龙回家了,因为丢丢问他美术作业做了没,龙龙满不在乎地说那种东西拿着笔随便涂几下就好,被路过的洪烨听见了,当下揪了耳朵回家,现在估计在家补作业。
    丢丢带着大白去了大堂吃下午茶,秦深在外面露台上接电话。
    放在临水平台上的羊毛毡还没有收起来,秦深就盘腿坐在上面,接听弟弟的电话,“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每次就打个电话回家,你在外面干什么呢?老妈说,你捕捞海鲜把自己捞到海里面去了。”
    电话那头,弟弟林晓宁干干地笑了两声,“哥,咱先不说这些,我马上到家了,就去你那边哈。”
    “你怎么不去爸妈那边?妈妈嘴巴上说你,其实心里面非常惦记你。”秦深探身伸出手勾住一只莲蓬,用手指掐着茎干把莲蓬摘了下来,他对林晓宁说:“妈妈说两句就忍着呗,你别任性,她也就是嘴上凶凶你,心里面比谁都要挂念你。”
    “哥,妈不仅仅是说说,她还会打人。”林晓宁哭丧着脸说,他那儿打了一把方向进入了和平路,见到大变样的和平路,他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卧艹,和平路大变样了啊,路两边的银杏树真tm好看,叶子落了一地,像是金色大道,车子开上去好造孽。”
    “……不准说脏话。”
    “哦。”林晓宁哭笑不得地抹了一把脸,“都啥时候了,我还有功夫关心这些。哥,我马上来了,带着你弟妹。”
    “什么?!”秦深抠着莲子的手顿住,收起和弟弟打电话闲聊时的漫不经心,“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事先都没有提起过?”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林晓宁抿了一下唇,“你别挂了电话就跟爸妈说,我、我……呃,就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秦深觉得不对劲,“听你的口气,有些不好,你不会已经为爱情鼓过掌,闹出人命了吧!难道你不想负责?!”
    “哥,你想什么呢,我很正经的。”
    林晓宁说的很大声,义正言辞,如果仅仅是说给秦深听,不会这样,他这话重点告诉的还是他身边的人。
    秦深拿着莲蓬站起来,“最好没有,我到门口等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类似于做熟饭之类的,你就惨了。老妈最见不得男人没有担当,我已经把老妈的刀磨好了,砍人更加方便。”
    林晓宁害怕地吞了一口口水,“哥,你别吓唬我。”
    “绝对没有,妈妈的脾气你了解的。”
    林晓宁真的要哭了,“你可要帮我,哥,亲哥,你要帮我。我就是带着月牙儿回家见爸妈,谁知道、谁知道……这误会大了去了。”
    “你现在只言片语的我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你来了再说吧。”秦深听到电话内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那个声音问林晓宁脸色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差。
    随后电话就挂了,估计快到了。
    秦深抓着莲蓬站了起来,自言自语,“老弟啊老弟,你要是犯了什么事儿,我就帮妈妈递刀。”
    到了深秋,客栈外长于岸边的荷花并没有凋零枯萎,而是欣欣向荣,迎着秋日凉风娉婷而立。
    最近,有些荷花掉了,就长出了莲蓬,之前秦深用指甲掐过,莲蓬还很嫩。今天摘了一个,剥掉外面的皮、摘掉莲心,秦深终于将抠了半天的莲子扔进了嘴里,口感刚刚好,味道清香,带着一点点清甜。
    从屋里走出来,经过吧台,看到仇宝成拿着一碟肉松小贝出来,秦深对他说:“宝成哥,莲子可以吃了。”
    顺手把莲蓬放在吧台上,“你们尝尝,可以熬莲子粥喝。”
    仇宝成听了,十分感兴趣,除了宝贝女儿星星,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各种美食。剥了一颗莲子扔到嘴里,仇宝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味道很好,现在天气凉了做莲子粥伤肠胃,我抓只鸭子做八宝鸭,把莲子填进去。”
    “只要宝成哥做的都好吃,你看着办,哈哈,我们等着吃就好。”
    秦深从碟子里面拿了一个肉松小贝出来,面包松软、沾着芝麻的肉松咸香,比豆沙包、比小米粥好吃多了。
    从吧台内绕出来,仇宝成把肉松小贝放到丢丢他们坐着的那张桌上,丢丢甜甜地弯起了眉眼,仰头看着他笑着说:“谢谢仇伯伯。”
    “你们慢慢吃,这回肉松我做了很多,还有里面放了海苔的,给你当早饭。”仇宝成喜欢美食、喜欢孩子,会经常给丢丢做各种好吃的东西,比外面买的干净卫生、健康营养。
    秦深踮着脚悄悄地准备从丢丢身后溜出去,谁知道大白猫叫了一声,丢丢扭头一看,高兴地喊:“爸爸,你好啦!”
    秦深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右手虚握了一个拳头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走到桌边,在丢丢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对,爸爸好了。你小叔叔要来,我去外面等等他。”
    “好。”丢丢去够桌子上的一杯蜂蜜水。
    秦深现在看到水就头疼,脚底抹油要离开,但是被丢丢抓住了手,丢丢天真孺慕的眼睛看着他,“爸爸,甜甜的蜂蜜水,我给你倒的,我还帮爹爹倒了。”
    坐在落地窗边对着电脑办公的章俟海朝着秦深举杯,秦深嘴角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爸爸,喝蜂蜜水。”
    秦深强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丢丢啊,爸爸喝的很饱了,喝不下了。”
    “哦。”丢丢失落地收回了手,垂下了小脑袋。
    “怎么会呢。”秦深话锋一转,痛并快乐地拿起了杯子,“爸爸感冒了,正需要多喝水,蜂蜜水甜甜的,可比板蓝根好喝多了。爸爸……爸爸,爸爸喝t^t。”
    在小丢丢高兴起来的神情中,秦深咕咚咕咚把蜂蜜水喝掉了,还好自己出来之前到厕所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肚子空出点儿位置了。
    喝完了这杯水,秦深挺着肚子、打着饱嗝去了客栈门口,正好一辆车重重地踩了刹车一下,停了下来。车门被猛地推开,林晓宁从车上跳了下来。
    “晓……”秦深打招呼,林晓宁没有理会,火速转身打开了后车门,从里面抱出一条鱼?!
    不,确切的说是拥有一条鱼尾的漂亮姑娘,被林晓宁抱在怀中的姑娘约莫二十岁的样子,长相娇俏可爱,像是邻家小妹妹,穿着鹅黄色的鸡心领小毛衣、下半身穿着姑且算是到膝盖的白色百褶裙。
    秦深只能够说是姑且到膝盖了,因为姑娘下半身不是两条腿,而是长长的鱼尾,尾鳍无力地闭合,露出来的鱼尾看不出任何灿烂的光芒,鳞片黯淡无光,上面覆盖着一层如翳一样的物质,生机黯淡。
    再看姑娘无力地埋在林晓宁怀里面的脸,面色苍白,双眉紧蹙,有低低的痛苦呻(吟)从毫无血色的双唇中断断续续流泻而出。
    林晓宁抱着姑娘一头一脑门的汗,紧张、害怕、担忧的情绪在脸上交替出现,“哥、哥,水水,我要水。”
    扔下这句话,就拔腿往客栈里面冲,嘴巴上大喊着,“水、水、水,快给我水,动作快,给我。”
    林晓宁如一阵风卷进了客栈,他的突然出现,急哄哄地喊着要水,客栈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丢丢咬着肉松小贝一口还没有来得及吞咽,手下意识地抓着蜂蜜水给小叔叔,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说:“叔叔,水。”
    “啊啊啊,我要一大盆水,我的女朋友需要水!”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儿,林晓宁急得要疯了,声嘶力竭地大吼。
    守着吧台的六娘活了好几百年了,什么大事儿没有见过啊,淡定瞅了林晓宁怀里面奄奄一息的姑娘,“哦”了一声,了然状,“鲛人啊,她的鲛珠呢,有那个离了水也没事。”
    林晓宁这边着急上火,“鲛珠被她爸爸收起来了,哎哎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给我水啊!”
    秦深也从外面赶了进来,喊了王乐彬到自己房间里面把木桶端出来放到中庭里头,他拿了提桶去井里面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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