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豆子走到他身边,好奇问道:“二公子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墨远看他一眼,笑着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没什么,师父在么?老四怎么样了?身子养好了?”
    豆子捂着脸点头,神色隐隐有些古怪:“公子在的,四公子……也挺好的。”
    墨远没多想,拿着从南疆带回来的两卷画轴去了流云那里,结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流云现身,他一头雾水:“师父还没起?”
    元宝脸涨得通红:“唔……没呢。”
    墨远看他一眼,好奇地凑过去:“你脸怎么这么红?”
    元宝支支吾吾:“可能……可能有些热。”
    墨远肚子有些饿,就没追问,在屋子里翻找一圈,找到一罐核桃仁便打开来吃了,吃着吃着才想起来都没留连慕枫吃顿早饭就把人赶走了,心里愧疚不已,既酸又甜,都没尝出核桃仁的滋味。
    正思绪漂浮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墨远抬起头:“师……咳……”
    流云抬脚走进来,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瞧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不过他一手牵着唐塘,两人挨得极近,彼此间莫名涌动着亲密无间的氛围。
    墨远被惊到了。
    唐塘将手挣脱出来,脸颊飞红,咧嘴笑道:“二哥,你回来啦!”
    墨远差点被核桃仁呛死,咳得惊天动地:“回……回……”
    唐塘连忙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来大口大口灌进去,总算缓过劲来,只是大白天见鬼后心有余悸的感觉挥之不去。
    流云面色不变,拉着唐塘在桌边坐下,淡淡道:“查到了?”
    墨远定定神,尽力忽视心中涌起的万千疑惑,将两卷画轴拿出来在桌上摊开,将去南疆打听到的消息详细道来,只是说话时视线总忍不住转到流云和唐塘身上,好奇得浑身发痒。
    之后鹊山也过来了,面对墨远疑惑的眼神,挑起眉梢,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墨远看到他这笑容就来气,暂时将师父和四弟的事放到一边,找着机会将鹊山堵在半路上,笑道:“师兄,我有话问你。”
    鹊山退开一步,大义凌然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师父的事你可以去问四弟!”
    墨远往前逼近一步:“不是问师父的事,是问连慕枫的事。”
    鹊山顿时笑起来:“哎哟早说嘛,什么事你问吧,师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墨远道:“上回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俩差点打起来。”
    鹊山:“……”
    墨远问道:“我问你,阿容是谁?”
    鹊山眉心一跳,心思转了一圈,凑近他低声道:“怎么?连慕枫那小子露馅儿了?我早说了,他对阿十的娘念念不忘,他现在又来对你献殷勤,这不是禽兽是什么?你放心,有师门给你撑腰,他敢乱来,我打断他的腿!”
    墨远脸上陡然热起来:“别废话,你就直说吧,阿容到底是谁?”
    鹊山“啧”一声:“还没明白?阿容是你媳妇儿啊!”说着开始撸袖子,“那禽兽不如的玩意儿是不是占你便宜了?”
    “滚!”墨远转身就走。
    鹊山在他后面笑着喊:“怎么好好的又翻脸了?野男人的甜言蜜语信不得啊!”
    墨远不理他,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小院。
    豆子迎上来:“二公子你又遇到什么好事啦?”
    “嗯。”墨远笑着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抬脚上楼,到了楼上径直打开衣箱,取出放在匣子中的那支古朴玉簪,取下头上的簪子,用玉簪将发髻重新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拍拍阿春的肩膀:好样的!
    阿春一脸谄媚:师母!
    第119章 【赴宴】这玉簪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临近大年夜, 连家堡张灯结彩, 气氛比往日更加热闹,阿十怀里抱着小猫, 一遍又一遍跑到外面张望, 趴在门口凑热闹的小八也跟着他将触角朝外面伸过去。
    下人过来喊:“小少爷, 该用晚饭啦!”
    阿十又“蹬蹬蹬”跑回屋,一脸失落地挨到老堡主身边, 鼓着腮帮子道:“怎么爹还没回来……”
    老堡主摸摸他怀里的小猫, 笑呵呵道:“不回来是好事,说不定你爹留在医谷陪你阿爹过年呢。”
    连慕枫出南疆后就给家里捎了信, 家里知道他平安无事, 自然不会太担心, 如今老堡主与堡主就盼着连慕枫与墨远团圆,早日把耽搁的亲事给补上,至于他回不回来过年则一点都不在意。
    阿十更不高兴了:“他们都不带上我!”
    老堡主乐呵呵地在他头上摸摸:“不要紧,过了年你阿爹就会过来的。”
    正说着话, 外面有人兴冲冲地喊起来:“少堡主回来啦!少堡主回来啦!”
    阿十精神振奋起来, 飞跑出去:“爹!爹!”
    连慕枫大步走过来, 一把将他抱起:“儿子!”
    阿十趴在他肩头往他身后看:“阿爹呢?”
    连慕枫摸摸他的头:“你阿爹要年后才过来。”
    阿十又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让他抱进屋。
    老堡主和连堡主同时看了看他身后,眼底有些失落,异口同声道:“阿容没来啊?”
    连慕枫笑道:“他年后过来。”
    老堡主叹口气,收回目光开始喝小酒:“看来是没成。”
    连堡主也叹口气:“走之前不是挺有信心的么。”
    连慕枫:“……”
    大年夜,连家堡总算四世同堂了, 可惜他们早就将墨远当成家人,墨远却没在,众人心底多多少少都有些失落,不过这几年他们都习惯了,如今好歹人找到了,这个年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大年初一,连慕枫带着阿十去拜访了林知秋。
    林知秋近几年一直客居在连家堡,与连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半年前他又做了阿十的启蒙先生,虽说有些大材小用,可阿十聪明,他教得很高兴,对阿十尽心尽责,连慕枫新年第一个要拜访的自然就是林知秋,顺便再将墨远的近况说给他听,好让他放心。
    之后连慕枫将阿十留在林知秋那里玩耍,自己则回去与连堡主谈正事,之前他让人紧盯晟王府,因要跟着墨远去南疆,就将事情交到连堡主手中,连堡主对儿子儿媳的事自然上心,将与晟王有来往的人全都盯得紧紧的。
    连堡主道:“晟王当年主动请旨削藩,要么是贪生怕死、毫无野心,要么是心机深沉、企图东山再起,我曾见过他两次,倒觉得他不像是有野心的。另外,他有两儿一女,大儿子谢兰坤有腿疾,常年卧病在榻,女儿谢蓝烟年幼时因身子弱拜入青鸾山习武健身,这么多年一直混迹于江湖,小儿子谢兰止虽精通书画,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整日流连于花丛,醉生梦死。他对子女放任自流,若不是装的,那就是在向皇帝示弱,让皇帝对他放心。”
    说着他拿出一本名册递给连慕枫:“这里面都是与晟王府有过来往的人,如今还在梳理,人数不少,得花些功夫。”
    连慕枫接过去翻了翻,确实很多,看得眼都花了,不过也确实很详尽,就连门房家中的亲戚接触过的可疑之人都列上去了,好在已经初步梳理过,按轻重主次做了划分。
    也亏得连家堡人多,换成别的门派恐怕头都要大了。
    连慕枫将名册合上:“有没有发现特别可疑之人?”
    “自然是有的,比如说青鸾山掌门鸾凤鸣,比如说京城红袖楼一位姓李的花姑娘……”
    连慕枫眉梢微动,面露疑惑。
    连堡主接着道:“鸾凤鸣算是年轻辈的翘楚,他是最近几年才开始与晟王府走动的,走动极为密切,且时间上太过凑巧,不过我派人去查过了,他与谢蓝烟是同门师兄妹,又有儿女之情,他极有可能会成为晟王的东床快婿,除此之外倒没发现任何异常,还得再仔细调查一番。”
    连慕枫记在心中,又问:“姓李的花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从谢兰止身上说了,谢兰止整日流连青楼,但最近一段时日性子有了些变化,而发生变化的节点就在他留宿红袖楼那一晚,查出来说是他曾晕过一次,不知是否与李姑娘有关,不过他身上的变化并不明显,就连亲近之人都没察觉。”
    连慕枫点点头:“还有么?”
    连堡主又说了几个,都是与晟王府关系密切的。
    连慕枫认真听完,将名册收进怀中,说起这次去南疆的事:“乌雀族那边还得安排个得力的人过去。”
    连堡主哭笑不得:“你说你,好不容易与阿容独处,还管什么生意,难怪走了这么一路都没能将人带回来。”
    连慕枫尴尬地笑了笑:“倒也不全是为了生意,之前阿容跟我提过,他要找一个道士,那道士与当年的夺嫡和谋逆案有关,我看那乌雀族的大祭司竟然是个中原人,又恰巧是道士扮相,觉得太过凑巧,不免生出几分疑心。”
    墨远的事是连慕枫一手打理的,连堡主偶尔会过问一次,了解得并不详细,此时听他一说不禁添了几分凝重:“竟有这种事?看来这次去乌雀族的人得挑个谨慎的。”说着又觉得疑惑,“这事既然与阿容有关,你自己去安排就好了。”
    连慕枫道:“我暂时不顾上,爹替我做主吧。毕竟又过了一年,我得去一趟芙蓉岛,那里的人都盼着阿容过去,我得安抚他们一下,顺便将那些在连家堡练兵的九溪族青壮带回去,再挑一些人过来。”
    连堡主见他考虑周到,有些欣慰:“好,你去吧,记得在老爷子大寿之前回来。”
    连慕枫露出笑容:“自然。”
    连堡主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想到墨远身上去了,伸手在他肩上拍拍:“看你高兴的,阿容答应过来了?”
    连慕枫没提墨远的口是心非,笑着点头:“答应了。”
    连堡主大感欣慰:“好好好!”
    *
    连老堡主七十大寿,给天下武林同道广发请帖,流云医谷与连家堡关系非比寻常,自然是师徒几人共同赴宴。
    年后没多久,鹊山就开始张罗着给老堡主准备贺礼,礼单只有薄薄一张纸,东西则装了满满两箱,放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上,由两匹枣红马拉着,再加上五匹高头大马在前面排着,阵势颇为壮观。
    流云医谷一直半隐居,流云极少在外露面,下面的弟子也是偶尔才出门,像这样师徒几个同时出门的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墨远从院子里走出来,半路上先后与覃晏和鹊山碰头,鹊山眼尖,视线一下子就落到墨远头上,忙大步走过来绕着他打量一圈,笑道:“这玉簪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簪子墨远之前只用过一回,还是在傍晚,后来想想又收起来了,到今日才重新拿出来用上,鹊山倒的确是第一次见。
    墨远心情好不与他计较,微笑着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
    鹊山摇头轻叹:“别怪为兄不提醒你啊,今日我们是去连家堡,连慕枫那禽兽不安好心,指不定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你倒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不是肥兔入狼窝是什么?”
    墨远被他一句“花枝招展”气得差点呕血,咬了咬牙,笑眯眯地对着他上下一通打量,好声好气地回击道:“我打扮了好歹有人看,你这开屏孔雀似的,人家离宫主可看不到。”
    离宫主是离音宫的离无言,之前唐塘中蛊的事虽然还没查到真正的幕后凶手,但已经确定偷袭之人是离音宫一名叛徒冒充的离无言,当时鹊山去找离无言,一来二去地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不过离无言在江湖上名声极差,这次连家堡的寿宴必然是不会邀请他过去的。
    墨远生怕刺激得不够,又接着道:“别怪师弟不提醒你,去连家堡的时候收敛些,可别惹了一身腥臊回来,鸡飞蛋打。”
    鹊山被他气得牙痒,又不得不维持风度,就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折扇,打开来附庸风雅地扇了扇,笑眯眯道:“要我说,你就听我一句劝,乖乖留下来看守医谷,别去连家堡了。连慕枫那小子之前对你媳妇儿献殷勤,都把你气到失忆了,你还往他跟前凑,你看看,要自爱啊!”
    覃晏一脸惊恐地听着鹊山胡说八道,悄悄加快脚步,趁他们剑拔弩张到即将开打时飞快地与他们拉开距离。
    第120章 【寿宴在即】瞧着像是好了,究竟有没有好周全,还得让你再仔细看看。
    连老堡主寿宴在即, 各大门派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来得早的提前了三四天,来得晚的也提前了足有一天, 连家堡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连老堡主早年身子不好, 寿辰从未大肆操办过, 如今身子好利索了,又逢古稀之年, 这次的寿宴可谓声势浩大, 满足了不少从未踏足过连家堡的武林同道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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