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卧槽,什么情况,程哥是被包养了么。
    ——去你妈的,程哥诚心诚意请我们吃饭,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味了。程哥程哥别带这个死基佬,和我一起双人烛光晚餐,啾咪。
    ——老子在柴达木盆地,只要你报销飞机票,我立刻就来。
    .....
    这群不要脸的妖魔鬼怪,程未无奈扶额:时间在下周日,接壤省份提供车票报销、江城一日游。唯一条件,帮我揍个人。
    ——好说。
    ——许久没有动筋骨,我的青龙偃月刀怕是要重见天日了。
    ——咱程哥向来人狠话不多,这次动了大怒,不会是被戴绿帽子了吧哈哈哈。
    你妈才被绿了,程未骂骂咧咧地敲完这句话,讲台上的宏观老师捏着小细嗓说:“今天我们提前放学,天气热了,大家也好收拾收拾自己。”
    “终于下课了。”宴旸从他肩膀上弹起来,伸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我们去水果店买点香蕉吧,最近有些便秘。”
    程未耸了耸被压酸的肩膀,把她的手心塞进自己的口袋。
    宴旸瞪大眼睛:“今天二十八度哎,你想热死我。”
    握住她妄想挣脱的手,程未告诉宴旸唯一的解决方法:“忍着。”
    夏天容易蒸发脂肪和汗水也容易丢弃时间,面试副部的日子比想象中来的更迅速。
    程未站在宿舍楼前打游戏,不经意地抬眼,刚好看见宴旸穿着圆领白衬衫、素花蓝纱裙,清淡的像山谷中掺着花香的风。她向他微笑着跑来,扎起的马尾荡在空中,让人想起散落的蒲公英。
    “你没有必要送我面试的。”宴旸挽住他的手臂,淡粉色眼影像偷了水蜜桃的颜色,“新校区和南校区要跨大半个城市,我面试还要摇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分内之事,不觉得辛苦。”他口吻平淡,理所当然也细水长流。
    心里已经炸起了烟花,宴旸死鸭子嘴硬,仍要反其道行之:“真的?我不怎么相信?”
    程未顿住脚步,冬红色的t恤像一盆被浇盖的番茄汁,他回头,淡淡地吐出句:“神经病。”
    她尖叫一声,不依不饶地打他:“再神经也是你先喜欢的。”
    把她送到南校区,程未找个借口匆匆离开。宴旸东问西问找到活动中心,跟着记者部的朋友,乖乖在二楼排队。
    各部门的面试正在一轮一轮的进行,眼见面试号码越来越大,宴旸左顾右盼:“佳佳不是提交申请了吗,怎么还没有到。”
    有人说:“佳佳说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宴旸皱着眉,飞快划开屏幕:郭佳佳,你也太没义气了,不参加面试好歹也和我说一声啊。
    佳佳回复的很快:你是失忆了还是脑子里长了坑,我一个星期前就跟你说了,ok?
    提取记忆失败,宴旸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佳佳懒得搭理她,直接发来几张截图。
    上周五晚上七点,宏观课,当时她睡得像只死猪。大概是梦游时顺手回复的吧,宴旸揉着太阳穴,找不到一丝有用的记忆。
    宴旸垂眉一扫,聊天内容让她凝住上扬的眼尾 ,直接怔愣在原地。
    这时,挂着工作牌的学生敲了敲门:“请23号、24号、25号、26号开始准备,三分钟后去314教室进行面试。”
    被她藏在手心里、标着‘24’号的纸牌格外刺眼,宴旸鼻尖微酸,手忙脚乱的整理背包,却不小心掉出一只百乐笔。
    黑色水笔在大理石上滚来滚去,最终,它被一只休闲鞋挡住了去路。鞋主人弯起腰身,及其随意的把东西扔给她,而他的身边,站着神采飞扬的黄欣欣。
    王若泉双手抄兜,笑意是抹不掉的随和:“我来是想告诉大家,不要紧张,如实告诉我,你们最真实的想法和愿望...”
    他说了很多,宴旸却在心底装了自动净化器,只能看见他张合着嘴唇,像一只吃到虾米的鲶鱼。
    恶心与失落搅动着她的肠胃,直到面试结束她坐在南校区的荷花池,被磨盘压住的胸腔才稍稍有了好转。
    王若泉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到一个小时,就极其效率的在【记者部大家庭】公布入选名单。
    宴旸淡淡扫了一眼,把记者部公共群从顶置栏踢除,随后她胡乱扯下发绳,用蓬起的头发遮住滴滴答答的泪。
    脚上的凉鞋被杂草缠住,她抱住膝盖嚎啕大哭,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年的努力和付出的所有。
    不甘心,不甘心又能如何。一本正经的做事、公私分明的交往,在这里却是不知变通,阻挠晋升最大的障碍。
    她不稀罕大学干部,也不稀罕工作简历上的几行字,只是想让自己未完成的热爱,在应该的领域发光生彩。
    她抹了抹眼泪,拨下熟稔于心的电话号码,铃声滴到了尽头,无人接听。
    再打,仍是不接。
    垂下手臂,宴旸哭的呜呜咽咽,埋怨程未不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老旧的荷花塘漾着月光,女孩坐在飞着蝇虫的路灯下,沾着泪水的衬衫印着斑驳的树影。
    男生从石板路悄悄走来,蹲在她的身边,右臂的袖子被人扯掉半只。
    他取下掩人耳目的黑色口罩:“记者部算什么,我陪你考到更好的学校,学习热爱的专业,和梦想打一辈子的交道。”
    第43章 43.
    圆形荷塘生着深绿色的水藻, 夏夜闷热, 比小腿肚还要高的草丛蹦出一只角蛙。它活动着双腮, 静静望着穿白衬衫的女孩, 昏天黑地的哭了许久。
    “不要再为这些事情难过了。”程未轻叹一声,搂住她颤抖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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