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宋明岚本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看热闹。
对于李氏这自己作死，她只能一句活该罢了。
宋三姐还没动手儿呢，李氏就自己把自己坑进去了，她都怀疑那么多年李氏在忠靖侯府中的太太平平，是不是就靠着李贵妃的那点儿势力。
不过想想也是，李氏与宋明月宋明婉这母女三个不知筹谋了多少年，不知吹了多少的枕边风，硬是到了现在，夺爵的话也只是嘴上，哪怕忠靖侯再厌恶宋明岚与宋明河兄妹，可是人家照样儿没吃什么大亏。
宋明河侯府嫡长，未来忠靖侯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由此也可见，李氏也不怎么样。
从前也就罢了，既然如今宋明岚回来，自然要叫李氏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宋明岚也不需要忠靖侯有多么喜欢自己，爱讨厌就讨厌去好了。
她只需要轻轻松松地把李氏给拉下来，大家都成了忠靖侯讨厌的人，那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别笑话谁是不是？
她正勾着悠然的嘴角看着宋明依竟然大着胆去捅李氏一刀，一双流转的目光便落在忠靖侯的身上，一下就看到了忠靖侯看向秦青的那种眼神。
宋明岚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皱了皱眉。
她虽然为了成功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自爱的女，因忠靖侯的一点欲望就落到一个不堪的境地。
“姑姑今日也累了，我瞧着容颜憔悴，也是……到底是闺中女，突遇这种事，心中悲愤惶恐惊惧，身心俱疲也是有的。要不，姑姑回去休息？”宋明岚缓缓起身，优雅的手落在秦青的肩膀，叫这美貌窈窕的女隐蔽地去看忠靖侯的目光。她就感到秦青的身体猛地一颤，之后这女呼吸急促地躲到了自己的身侧，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与忠靖侯太夫人笑道，“左右发生了什么，老太太都已经知道。不如叫姑姑回去好好儿歇着。”
“明日给表妹请个太医过来，我瞧着脸色怎么不好看。”忠靖侯关切地道。
他出这话，不仅宋明岚，连李氏都骇然地看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惊惧地看住了忠靖侯。
“大表哥费心了，只是安歇就好，我也没有那么娇贵。”秦青的脸都白了。
她正当妙龄，虽然养于侯府深闺，可是也不是世事不通的傻，自然明白了忠靖侯对自己的在意。
这份在意，令她心生惶恐。
发自肺腑地一句，叫她，忠靖侯还不及宋二老爷招人喜欢呢。
“你既然愿意替你夫人给你表妹赔罪，那我谢你。”忠靖侯太夫人怔忡过后，将一双阴沉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忠靖侯，慢慢地握紧了手中的数珠，轻声道，“不过她是闺中女孩儿，万事有我呢，你虽是表兄，不过也该知道避嫌二字。”见忠靖侯唯唯应诺，忠靖侯太夫人叹了一口气，摆手道，“至于你表妹往后的前程……我想着很快就是秋闱……到时候，择一青年才俊，哪怕家中穷些，门第低些也无所谓。”
“这不是委屈表妹了吗。”忠靖侯从前不在意秦青的时候，那正眼也没有多看过几回，这一回突然发现原来侯府之中竟藏着这么一位美丽窈窕的佳人，一颗心就活泛了许多。他正与妹夫成国公一起为他往后的前程奔走，若是成了，那就当真是位高权重，到时候就算是李贵妃也无法再如从前一般掣肘他，因此忠靖侯就对李氏的心情少了几分看重，笑着貌似公允地道，“凭表妹的品貌，往后我给她寻更好的婚事。”
“瞧瞧大丫头叫你给做的臭媒，我还能信得过你？！”宋明依就是叫忠靖侯给坑害了一生，忠靖侯太夫人顿时冷笑了。
这笔账她也顺手儿记到了李氏的身上，此刻见李氏花容变色，目光恍惚，也知道忠靖侯对秦青的态度不对，淡淡地道，“你表妹家也没人了，嫁到高门难免艰难。秋闱过后有的是读书人，只要人品好，其他都有我呢！我多多给你表妹预备嫁妆，到时候总是一件良缘。”后头这句话，就是对秦青的了。只是众人都明白，世家豪门大多历经百年，底蕴深厚，更显高贵。
虽然那些读书人同样前程似锦，也有不做庶吉士当不了大学士的法，只是若只凭科举，何时才能出头呢？
就算高中状元显赫一时，到头老也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儿。
秦青若是嫁给读书人，想要凤冠霞帔，想要诰命加身，有的熬呢。
下嫁读书人，是世家贵女们都不大愿意的，更多的贵女更愿意嫁给门当户对的豪门公。
可是秦青却更愿意嫁给读书人，她知道自己根基不足，虽寄居在忠靖侯府，然而与忠靖侯府没有什么联系。忠靖侯太夫人在一日还好，若一日不在了，那回头她连个娘家只怕都没有了。那等读书人，她好好选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到时候用自己的所有来侍奉他，哪怕粗茶淡饭，她心里都是愿意的。见忠靖侯太夫人是真的为自己筹谋，秦青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哽咽地道，“多谢老太太。”
“是我对不住你。”忠靖侯太夫人就轻叹了一声。
忠靖侯干笑一声，到底没有敢多什么。
只是他显露出的对秦青的这份在意，已经叫李氏心中鲜血淋漓了。
她双目赤红地看着自己的夫君，那往日的柔情蜜意犹在耳畔，可是就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睛却追逐着另一个比她更年轻的女。他甚至都忘记自己还跪在地上，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受伤。此刻不仅有辈在，还有丫鬟下人在，她笔直地跪在地上，再也忍受不住众人那鄙夷嘲笑的目光，摇晃了一下，就晕倒在了地上。长长的裙摆如花瓣一般散开，女倒在其中，露出几分凄艳。
“青丫头还没有晕，她倒是晕了，难道她比青丫头还委屈？”忠靖侯太夫人顿时冷笑。
“她不懂事，母亲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忠靖侯才要下意识地去搀扶李氏，就听到忠靖侯太夫人这句话，他急忙去看秦青，见秦青哪怕再伤心也坚强地站在宋明岚的身边，一时心里生出无比的爱怜来。只是此刻李氏倒在地上，他只好俯身将李氏抱在怀中，对秦青微微颔首，这才对忠靖侯太夫人告罪之后匆匆地走了。这场问罪不了了之，忠靖侯太夫人却并没有失望。
她苍老黯淡的眼落在忠靖侯的背影上一瞬，慢慢收回目光。
“母亲。”宋二老爷当了很久透明人了，此刻急忙上前吭哧吭哧地道，“我不娶表妹。”
“闭嘴。”这儿到底知不知道状况啊？忠靖侯太夫人越发头疼了。
谁还要把秦青嫁给他了？
就连因忠靖侯惶恐不安的秦青，都忍不住扭头轻笑出声儿，倒是宋二老爷，仿佛是被忠靖侯太夫人给骂惯了的，迟疑了一下，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就低声道，“女多了大多纷争，儿不是个有魄力的人，若女人多了拌嘴计较起来，儿偏心谁呢？若偏心我家太太，新宠就要伤心。可若偏心新宠，那我家太太岂不是可怜？母亲，儿想想都觉得艰难，这齐人之福，是有能为的人才能享，儿消受不来。”
特别是若他娶一个看起来温柔贤惠，转眼就能如秦青一般唱作俱佳的，到时候没准儿都能把宋二太太给逼死。
知人知面不知心，宋二老爷真的恐纳一个毒妇进门。
忠靖侯太夫人看着次这老实英俊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儿太敦厚她担心，可如忠靖侯那般心肠百转的，她反而更担心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忠靖侯太夫人老天拔地的，都觉得自己一辈的心都操碎了，此刻一脸倦怠，眼前发黑，哪里还管得着儿要不要纳妾，就算往后没儿她也不想管了，摆手无力地道，“你只要往后不后悔，往后就都由着你。”她招了招手，见宋明岚上前扶住自己，就歪在宋明岚泛着淡淡佛香的手臂上，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打我这老不死的身边人的主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多谢母亲！”见忠靖侯太夫人松口，宋二老爷顿时喜笑颜开。
没准儿他如今的心情，比宋二太太都要欢喜。
这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宋明岚却觉得宋二老爷更可爱一些。
比她亲爹可爱多了。
“行了，闹了一场，你们也都散了吧。”李氏既然被放出来，那就显然是宫中李贵妃得了消息，出面央求了忠靖侯。不然她那个儿怎么可能那般恼怒的时候还将李氏给放出来。可是李氏这被关起来才多久？李贵妃居于深宫之中竟然就能得到消息？是谁在跟李贵妃通风报信？忠靖侯府之中竟然有了家贼！忠靖侯太夫人眯着眼睛想着这些，心中更恼李贵妃竟然手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