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太失败了……”岚音喃喃自嘲了一句。
    食到了岚音的肉之后，那个魔鬼却并没有再次攻击，而是很奇怪的站在原地，兜帽遮住了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眸，只有尖锐的獠牙在滴着血。
    “……不能……伤害……她……”似痛苦的低语，却又像是再跟谁反抗。
    “吃掉她……”又是另外的声音。
    岚音召唤出权杖，“那是心魔么？”衍生出了另外一个疯狂的自己，所以才有如此凶残的行为吗？
    趁着他体内两个人在互相反抗的时候，岚音用自己一半儿的神力制成了一道最为坚固的防护罩罩到该隐的头顶，“至高神……之争么？”岚音抬头望向黑暗的天空，她没办法杀死该隐，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
    大概是这个世界看她已经存活的太久，需要进行一次新陈代谢了吧，否则规则怎么会允许有该隐这样的存在？
    岚音至高神的衰落，是迟早的事情，
    有兴盛，自然就有衰败，只是岚音没有想过，回来的这样快，更别说这只自己落下的引子，算是自作自受。
    那头两个人格已经挣扎完毕，凶残该隐再度占据主导地位，他那双红眸似乎泛光，在蓄力毁掉防护罩，岚音未来得及阻止，防护罩便被震成了碎片。
    连带效应让岚音扔下了权杖捂住太阳穴尖声叫出声，尖锐的耳鸣，眼前是一片空白，那是与自己同根生长的神力被震碎后，所带来的灵魂里的疼痛。
    尖叫声引起群鸟乱飞，神之领域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浮在空中的辉煌大气的城堡缓缓塌陷，神座阶梯上的琉璃灯盏一一被震碎，青黄色的光体纷纷寻找自己的主人，冲出了塌陷的城堡，一同钻入岚音的脑内。
    这下，数千数万道不同的记忆与感情统统席卷着这位神明的大脑。
    岚音痛苦的在地上滚动，手紧紧捂着太阳穴，尖叫声不曾停歇，四周有些枯树被音波震成了尘埃落在地上。
    “我那么爱他，他怎么能抛弃我？”
    “除了我谁都不能接近他！”
    “我希望林让，没有我就不行……”
    “岚音，你是否已经变成了人鱼，为什么我在深海里追寻了你一世，也找不到你？”
    “我好爱季也，纵使我只是一只狐狸，可他也愿意爱我，愿意宠我，我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被子，也能永永远远跟他在一起。”
    “薄易深……薄易深……”
    岚音脑海里不停冲撞着各种各样浓烈的爱情，她快要被这些爱情折磨的疯掉了。
    没有实体的世界主宰、疑似同血缘的哥哥图戈、让她疯狂了两辈子的爱人陆天予、最后为她跳海殉情的苏昂然、宠爱小狐狸的总裁季也、不计较她小心思的帝王易沉、愿意为她倾覆整个魔界的尊主临风、痴情的血族始祖该隐、可爱的死神……还有那只宠妻狂魔黑猫等等等等。
    不付出感情怎么能完成任务，岚音从前，是真真切切对这些男人抱有感情的，或轻或浓，只是后来脱离世界后把它们取了出来，无情的禁锢在琉璃灯盏中罢了。
    她抱着头，流下属于神的眼泪，唇都被咬伤了，“帮我……取出它们……系统……”
    虚空之人摇头：“对不起主人，我目前没有这个能力。”
    “该死的记忆！！！！”岚音痛苦的在地上趴着，连神力也用不了。
    “我的……我的……”那个魔鬼似癫狂似疯魔，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带有那丝感情，纵然岚音神智清醒如故，但是面上眼泪却越流越多，她撑着地想起来，却又无力的摔了下去：“该隐……”
    从前恩爱往事悉数回归，岚音躺倒自上，抬手遮住眼眸，后来，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柔的叫她的名字：“岚音。”
    他说话就像一个三岁小孩，不安却有委屈：“你总问我，什么时候娶你，可是当我要娶你的时候，你却消失不见了。”
    “我抓住你的手，你打了我，我好痛。”
    【莫岚音问血族始祖该隐：“我好看吗？”
    那人回答：“好看。”
    莫岚音便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那是风和日丽的午后，红茶的香味岚音似乎隐隐能够闻到，可惜身为吸血鬼，是品尝不到红茶的味道的……血族始祖总是冷这张脸，好像不厌其烦，但是每次面对她，都是一副甘愿被她整治的模样。
    他追了几个世界，从尊贵的血族始祖，变成忘却姓名，却还记得她的死神，到最后失去全部人形，疯狂食人，也要见到她的魔鬼。
    最后说的，居然还是想娶她么？
    岚音闭着眼睛不曾睁开，虚空之人曾经问过她，是不是怀念身为人类的生活了，那时候她敢爱敢恨，青春如故，总是没有这张美丽的皮囊，也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也过得十分快乐。
    忘了究竟是怎么开始的这段旅行，只有一个场景一直停留在她的记忆中。
    十八岁的岚音抬头看向窗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询问她：“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往的世界，征服万千世界的神吗？”
    尚且天真的她点头：“我愿意！！”
    那道坚定的声音带着回音，不停的回响在她的脑海里，经历了万千世界，她回不去了，见不到家人了，也失去了从前的天真与稚嫩，背叛过别人，也被别人背叛过，承受过侮辱，也曾侮辱过别人，方才卧薪尝胆成就了一方神明。
    后来的她，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人类，认为人类都是渺小的蝼蚁，但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想要……
    当回一个人类啊……
    她不爱该隐，不爱死神，却不能否认，她欠他的，永远也还不完。
    岚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对不起。”
    下一刻，她扬手使用自己所有能用的最后的神力，使大地裂开一条缝。
    该隐神色呆愣，傻傻的看着岚音，对了，他的神智，真的只能恢复到三岁的地步，他意识不到岚音在做什么，“不要道歉。”
    虚空之人猛的大喊：“不要，主人！！”
    用真身堕入凡尘，是要放弃自己神明的身份吗？！！！
    岚音最后露出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容：“对不起……”
    缝隙消失，神之领域再无岚音至高神这一人。
    该隐成为新一任至高神，一道金光自天而讲，笼罩住了他，他的神力被洗髓，成为最为纯净的金色。
    新上任的至高神，仍然跪在原地，只是眼里的火苗逐渐熄灭，红色不复，变成了常人的黑色，“岚音……”
    透明的液体顺着下颚花落，融进地面上。
    后来的后来，该隐至高神成为了这个万千世界之上最高的神明，有些小世界的神想要到神之领域拜见他，却被拒绝。
    几个小神在讨论。
    “听说至高神大人从不出神之领域，也不许外人进入。”
    “这是为什么啊？”
    “你们知道至高神大人之前的那位神吗？”
    “这谁不知道，不是说是邪恶之神吗？教科书上把她列为魔女。”
    “据说至高神大人，深爱着魔女，可是魔女最后宁愿堕入凡尘，也不愿意跟至高神大人在一起。”
    “什么呀，你也不想想，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至高神，如果魔女不堕入凡尘，至高神大人会被规则抹杀的。”
    “对了，至高神大人，以前似乎是一位黑暗的神，他一路走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都数不清了呢。”
    “哎，真可惜啊，好好的一个神。”
    可是，岚音至高神堕入凡尘，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没准儿，她还是能遇见曾经的那个该隐呢？
    这谁知道呢。
    只是一片黑暗中，那位该隐至高神，悄然分出了一抹自己的灵魂，将之投入凡尘。
    或许，岚音与该隐，会再度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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