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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生了而我没有!_第19章

    江烟瞥他一眼道:“说得好像你立马就能娶媳妇似的。”
    梁之平:“……”他们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发小了。
    三人边吃菜边看着外面的表演,江烟怕商宁看不见,还专门叫他坐到自己里面来。这望江楼三楼的这件临窗包房里,桌子旁边并不是冰冷的长凳,而是软榻。两个人就挤在一条长榻上,靠墙角的地方朝外面望。这外面的人熙熙攘攘,河边,码头,甚至烟波江周围的房顶上,在游舫烛火的照耀下,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江烟奇道:“金陵城竟然有这么多人吗?我看往年年节前的大街上也没有这么多人。”
    梁之平笑道:“你都两年没回来了,当然不知道了。金陵城是江南重镇,一向繁华。最近的年岁又算得上太平,人越来越多是正常的事。”
    语罢,他想一想又道:“不过今天人真的是特别多。不光是今天,最近一段时日来金陵城的人都变多了。我听我爹说,汴京那边也是那样,上面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准备出规定要路引呢。”
    “路引?”江烟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梁之平道:“出城要的凭证。以后要是有人想出城到别的地方去,就得出示这个,不然不让进城。”
    江烟皱眉道:“那在外面跑商的人多难做,要是县衙有点心思,掐着不给路引,不就是变相朝商户要钱吗?”
    梁之平道:“是啊,不光是商户。这路引一开,麻烦的事多着呢。那背井离乡的游子,远嫁的女儿,要是想回去看父母,都得开路引。而且,那路引要是规定下来,那时随随便便说开就开的吗?谁知道开路引又有没有什么限制?可是天子有令,谁敢不从。”
    江烟头疼道:“既然这么麻烦的一件事,今上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
    梁之平道:“据说是同最近的一些事情有关,有个叛臣的亲属跑了。今上夙夜难安,觉得如今的局面太适合藏匿叛臣贼子,就决定要颁布路引。”
    江烟道:“跑的是安阳侯的妻儿吗?”
    梁之平讶异道:“你知道安阳侯的事?”
    江烟道:“我之前进城的时候,看见有官差在查来往的人,就上前打探了些消息。”
    梁之平了然,道:“确实是安阳侯,不过这事复杂,总之与你所听到的传闻不大一样。怎么说呢,今上年纪是真大了,越来越多疑,听说最近还请了方士在皇宫炼药。”
    江烟道:“炼药做什么?今上龙体欠安吗?”
    梁之平摇摇头,没再说话。
    江烟知道下面的听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就识趣地转移了话题,继续望窗外看。
    游舫顶上正有个女人在跳舞,江烟仔细一瞧,正是先前在小亭中弹奏琵琶的那个“仙子”。她此时换了一身红衣,额上点了晶亮的花钿,眉尾往上扬,原先清冷的面容上媚眼如丝,唇角的笑容仿佛带着小勾子,整个人眨眼间便从之前的亭中仙子变成了仿佛食人精气为生的妖精。
    她身段柔软,侧身,下腰,抬腿,举臂,在一旁的琵琶伴奏下挥动长袖,翩翩起舞。到最后她身体绷成一张弓,以足尖为点旋转。
    底下众人纷纷叫好。
    江烟这两年走南闯北,许多奇巧的舞艺也见过不少,对这并没有多少兴趣。他匆匆一瞥中,却一眼看见了她背后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江面,那碎银般的月光下拉出的一道细长的影子。
    江烟停住目光,仔细一看,就见那影子竟是数道小船拼合而成。船上人影绰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心里一惊,习武之人敏锐的直觉涌上来,让他觉得事情不妙。接着江烟转念想到自己目前这个位置十分显眼,他怕对方看到自己的面色,便连忙往一旁看去。
    天上的乌云飘过遮了月亮,外面的夜色浓重了一些。梁之平见江烟神色不对,正想开口问一问,天上的乌云正好散开,他视线所落之处,目眦欲裂。
    这烟波江边的房顶上为什么都是穿着斗篷的人!
    江烟同梁之平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两人瞬间都明白自己和对方看到了一样东西。梁之平轻声道:“这游舫该不会出事吧?”
    他话音刚落,游舫顶上正在旋转的舞女已然停下。尖锐的琵琶声忽然一收,接着便是当心一划如裂帛,舞女穿着大红的衣裙,在银白的月光下往前纵身一跳。红色的罗纱在空中飘散,她从两层的游舫顶直落而下,入水的一瞬间激起巨大的水花。
    刹那间,游舫上烛火全灭,江边一时漆黑一片。
    梁之平脑中灵光一闪,他连忙道:“快趴下,望江楼这里要出事!”
    他还没说完,便有数道破空的箭羽声而来。
    江烟一把抱住旁边的商宁,往软榻旁一滚。他躺在榻上,抄起桌上的空碟往各处的烛火一打,瞬间望江楼三楼的包房内便漆黑一片,只留窗口有月光照入,活似一张吞人的大口。
    底下的人群中传来妇孺幼儿此起彼伏的惊声尖叫。
    滚在一旁的梁之平道:“不好,下面的江边肯定要出事!”
    “闭嘴!”
    第17章 金陵(八)
    烟波江边果然出事了。
    游舫骤然暗下来,望江楼上的烛火也被熄灭。人群在陡然漆黑一片的江边不知所措,即使有人带着预备夜行的灯笼,一时也无法借着暗淡的月光点燃。更何况这江边人挤人,暗夜里,在惊慌躁动的人群中,连想要站稳都有些困难,更遑论还要去腾出手点燃光亮。
    有些妇孺小孩已经开始惊声尖叫,间或夹杂着怒骂声和哀求声。
    “谁!哪个不长眼的在扯老子的头发!”
    “不要再挤了,不要再挤了,我女儿快要摔倒了!”
    “谁!谁踩了我的肩膀!”
    “啊——”
    江烟一只手撑在窗边,眼睛望着窗外,眉心微皱。
    他与梁之平不同,梁之平武功平平,习武也只是强身健体。他是实打实站桩练武过的,身负内力,目力较常人要强,方才已然看见好几个黑影略过人群飞往游舫的方向。
    不过江烟的心焦不在于此,对方虽然曾经向他们射过数只箭羽,眼下却似乎没有过来的想法。江烟更多看到的是江边人头涌动,仿佛另一条河流,其中的水花前仆后继,互相挤压。此时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挤得掉下江里了,还有的人不慎摔倒,被人群一踏,就再不见了踪影。
    梁之平虽然看不清下面的具体情况,但他好歹跟江烟是发小,此时借着月光看见江烟脸上的神情,立即明了道:“你想去救人?”
    江烟叹道:“这是自然,只是……”他说着,目光往商宁身上瞟了一眼。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这一瞥也很快速,十分隐晦。不过商宁对江烟的目光分外敏感,当即就明白他师兄是在顾忌他的安危,他不想成为江烟的负担,便连忙道:“师兄不用管我,我能管好自己的,我可以躲起来,不跟别人走……”
    一只手轻轻落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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