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第305章 四面楚歌
    罗致远见白书记比较高兴,趁势问道:“白书记,您上次在301医院遇刺,虽然有惊无险,但也着实令人替您的安全捏一把汗啊!您自负责纪检监察以来,铁面无私,雷厉风行,惩处了大批腐败分子,但也得罪了大批权贵势要。这一次的暗杀事件,可以说是为您的安全问题敲响了警钟,以后您可千万要提高警惕啊!冒昧问您一句:据您估计,这会是什么人干的?目的是什么?”
    白书记注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致远同志,林则徐有一句名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处在这个位置,就要做这个位置的事情,就要为国家、为人民清除各类蛀虫和害群之马。至于有人要对我下手,想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具体是什么人干的,目的是什么,在没有确切证据前,我也无法跟你讲什么,你也没必要探听这些东西。你专心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努力为国家、为人民做好事、干实事,人民就会拥护你,中央也会看到你的成绩。至于其他的东西,我劝你不要去多想!”
    罗致远脸一红,忙点头称是。
    肖曦见罗致远比较尴尬,便转移话题说:“首长,您送了一幅对联给罗伯伯,我也不能空手回去啊!麻烦您也给我写一幅对联,我贴到我的卧室里,时时揣摩揣摩您的笔锋笔划,体味一下您书法中的神韵,这样潜移默化,肯定对我的书法水平会有很大的帮助!”
    白书记这才再次露出一点笑容,说:“小肖很会说话啊!你这么一说,我想拒绝都难了。也罢,就送你一幅吧!你是做药材的,我也不写什么勉励教育之类的话,就题两句陆游的采药诗吧!”
    说着,就在宣纸上挥毫写下了两句诗:“呼鹰雪暗天回路,采药云迷御爱山。”
    在落款时,白书记没有像开始送罗致远的字一样,直接盖“白杰明”的印章,而是找了另外一方玉质的印盖上去,显示的名字是“微闲斋主”显然,白书记不想自己的真名被肖曦的朋友看到,所以落款时便用了一个别号。
    从白书记家里出来,罗致远在车上显得很兴奋:显然,他今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虽然白书记刚才并没有应允他什么,但他在最后讲的那段话,貌似是批评自己不该东想西想,但话中的信息却是表明:自己只要专心干好本职工作,中央是会看到自己的成绩的。言下之意也许就是:到时也会提拔重用你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肖曦就更加欣赏、更加喜爱了。而且,这种欣赏和喜爱之情之中,还掺杂了一点感谢之意……
    从白书记家里出来后,肖曦忽然接到了杨旭的电话,说神源集团董事长沈振源亲自到了武馆,说是有很紧要的事情找他。
    肖曦猜测沈振源是为了花宝芝的事情而来,心里不由冷笑,用讥讽的语气对杨旭说:“你先陪他坐一坐。人家是大名鼎鼎的全国首富,现在屈尊去武馆拜访我,你不要怠慢了他,我过半个小时就过来。”
    肖曦很清楚:神源集团现在已经到了四面楚歌、濒临崩塌的边缘。沈振源此时来找自己,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碰碰运气,求自己不要再去指控他老婆的杀人罪行。那样的话,或许他老婆还有一丝希望……
    原来,就在肖曦给老首长治病的这几天,有关神源集团涉毒、花宝芝杀人、沈少聪吸毒的新闻,在各大媒体和网络上持续发酵。康葆国他们又买通了一些媒体和网站,并雇佣了大量水军,在网络上集中火力猛烈抨击神源集团和花宝芝、沈少聪,让神源集团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树立的良好形象,在几天之内轰然崩塌。
    与此同时,要求公安机关严厉惩处花宝芝和沈少聪母子罪行的舆论也开始甚嚣尘上,康葆国雇佣的水军又在网上推波助澜、火上浇油,使花宝芝八年前的杀人案以及沈少聪吸毒的案子,成为了这几天全民议论的话题,也成为了一些八卦记者“深挖狠挖”的新闻素材。
    在这种舆论压力之下,花宝芝和沈少聪母子在四天前分别被天江省松山市公安局和燕京市公安局中环分局刑事拘留。花宝芝已经在三天前被押送到松山市北山县看守所关押,沈少聪则被关押在燕京市公安局第二看守所。
    就在花宝芝和沈少聪母子被刑事拘留的那一天,康葆国又指使人向媒体曝出猛料:神源药业公司生产的“神源养生液”、“神源固本丸”等六种拳头药品,以前都是依靠缅北天苍山杨家堡的三种珍稀药材产生的疗效。但现在,杨家堡已经终止与神源药业公司的合作关系,并不再向该公司供应血灵芝、水晶兰和长生果三种药材。因此,以后神源集团生产的这些药品,都不会再有什么效果,请消费者谨慎购买……
    这个消息一出,又在药材行业掀起来惊涛巨浪。很多神源药业公司的代理商、销售商,纷纷涌到神源集团,要求取消他们之前签订的代理合同,并退还他们预付的保证金和进货款,一下子将神源集团搅得鸡飞狗跳、日夜不宁……
    肖曦在网上看到这些消息后,心里虽然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但是,对于康葆国不经自己同意、擅自向媒体曝光神源药业与杨家堡合作关系的行为,他心里颇为不满。
    尤其是康葆国竟然将杨家堡三种珍稀药材的名称都曝了出来,更是令他感到气恼:这几种珍稀药材,是杨家堡和花家堡独有的,以前少有人知,算是杨家堡和花家堡的秘密。现在,康葆国却毫无顾忌地将它们曝光,而且事先并不征求自己的意见,显然是没有将自己这个无极门总舵主放在眼里。
    因此,当前天康葆国打电话给他,让他按计划去松山市刑侦支队,以目击证人的身份辨认花宝芝的容貌和声音时,他便以有事脱不开身为由,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康葆国,令康葆国既诧异又不解,连声问他到底在干什么,还问他有什么事比报杀父之仇还重要吗?
    肖曦当然不会将自己正在给老首长治病的事告诉他,便对他说:“康董事长,杀父之仇当然重要。但是,现在公安机关并没有找我去辨认花宝芝的容貌和声音,反倒是你在催促我去,这样合适吗?我知道你在公安机关有关系,但你也不能代行警察的职权吧!如果松山市公安局觉得有必要让我去辨认了,我一定会去。但现在人家并没有来找我,你急什么呢?”
    这番话绵里藏针,既有理有据,又间接表达了他对康葆国无视自己擅作主张的不满,噎得康葆国在电话里哑口无言……
    当然,尽管对康葆国等人多有不满,但肖曦心里还是决定要去松山市给警察做人证的,并下决心一定要将杀害师父的花宝芝绳之以法。虽然这不是师父的本意,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做!
    所以,在下车进入武馆之前,他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沈振源向自己开出什么条件,也不管他如何恳求,在花宝芝的问题上,自己一定要坚持原则,不能有任何怜悯之情,不能答应沈振源任何要求……
    沈振源坐在杨旭的办公室等肖曦,当看到肖曦进来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用有点苍凉的声音说:“总舵主,我今天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去一趟我的家里,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并跟你讲一个故事。你放心,我不会向你提任何要求,也不会给你出任何难题。”
    肖曦本来以为他一开口就会向自己求助,求自己救救他老婆,求自己救救他的公司,没想到他却是想邀请自己去他家里一趟,还说要给自己看一样东西、讲一个故事,不由大为诧异。
    于是,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沈振源,发现他本来红润光泽的脸色,此刻变得苍白而黯淡,原本修饰得整洁光溜的下巴,已经长出了凌乱的胡须,明亮清澈的眼眸,现在也黯然无光,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很显然,这几天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沉重打击,所以变成了现在这幅不修边幅、憔悴不堪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当看到沈振源现在这幅凄惨模样时,肖曦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阵悸动,竟然产生了一丝怜悯和同情的感觉……
    于是,在思考了片刻后,他点点头说:“行,我可以跟你去你家里,听听你的那个故事,看看你的那样东西。不过,我有言在先:不管你给我看什么东西,也不管你给我讲什么故事,我是不会帮助你夫人脱罪的。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原则!”
    沈振源凄然一笑,说:“杨先生,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爱人根本就不想脱罪。相反,她一进入公安机关,就承认了她当初带人杀害你父亲的事情。她之所以马上就被刑拘了,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肖曦听说花宝芝一到公安局就承认了杀人的事情,不由大吃一惊!
    第306章 泪如泉涌
    沈振源看到肖曦脸上吃惊的表情,叹口气说:“杨先生,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其实公安机关并没有掌握我爱人杀害杨应龙的直接证据,这一点她心里也很清楚。但是,她现在感觉到这件事做错了,心里有愧,所以想要承担这个罪责。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等下听我讲完那个故事后,就清楚了。”
    肖曦听到沈振源这番话,心里忽然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丝不安,没有再问什么,便跟着沈振源坐车,径直驶向他家里的别墅。
    进入别墅后,沈振源带肖曦进入他和花宝芝的卧室,指指床头柜上摆放的那个相框,说:“杨先生,你先看看这相框里的照片,再看看照片下面的文字说明。”
    肖曦稍稍瞄了一下那张有点发黄的照片,眼珠子立即就瞪圆了:只见照片上一个两岁左右的胖乎乎的婴儿,正坐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丛中,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照片下面是一行小字:“爱子沈小溪两周岁留影”。
    而这张照片,包括照片下面的小字,与师父留给自己的那块黄色锦缎刺绣上面的照片和字一模一样很明显:那块黄色锦缎刺绣的婴儿和背景,就是以这张照片为原型绣上去的。
    沈振源并不知道肖曦手里有那块黄色锦缎刺绣,见他惊讶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奇怪地问:“杨先生,你见过这张照片吗?”
    肖曦点点头说:“我见过。我父亲临终前留给我一幅黄色锦缎刺绣,那上面绣着一个婴儿,也绣着同样的花和字,但我至今没搞清楚这婴儿是谁,也不知道我父亲将那幅刺绣留给我干什么。”
    沈振源听说杨应龙留了一幅刺绣给肖曦,心下更是了然: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确实就是自己的儿子沈小溪。杨应龙留下那幅刺绣给他,其实是给他留下了一条寻找生身父母的线索。只可惜,这孩子到现在还没有醒悟过来,也没有体会到他师父的良苦用心……
    于是,他对肖曦说:“杨先生,这照片上的婴儿,就是我的大儿子沈小溪。他在两岁的时候被人抱走了,从此杳无音信。我今天要跟你讲的故事,就是关于我这个大儿子的,同时也是我爱人与杨应龙结怨的经过。你想听吗?”
    肖曦此时内心已经被无数个疑团充塞着,并隐隐感到沈振源要讲的故事,很可能与自己有关,于是点点头说:“沈先生,请讲吧,我洗耳恭听!”
    沈振源定睛看了肖曦一眼,斟酌了一下词句,缓缓地说:“二十七年前,我在首都中医学院读大二,有一次去迎接新生,遇到了一个从缅国来留学的漂亮女生。那个女生说她是从华缅边界的花家堡考过来的,名叫花宝芝。我对她一见倾心,她对我感觉也很不错。所以,一年以后,我们就成为了一对地下恋人,并偷偷同居了。也就在那一年,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直到这时候,她才告诉我:她在花家堡时,由父母做主,许配给了杨家堡的掌门人杨正坚的儿子杨应龙,而且两个人早已经订婚,只等她大学毕业回去,就要举行婚礼。但是,她也告诉我:自从遇到我之后,她就下定决心要了结与杨应龙的关系,也不想再回到缅北那个偏僻落后的地方去了。
    “当时,我感到异常吃惊,心里也有点惶恐,担心她怀孕的事情被学校知道,我们两个人都会被开除。所以,我劝她去将孩子打掉。但是,她坚决不干,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她爱情的结晶,也是她心头的肉,她一定要将他生下来,哪怕因此遭受千夫所指、甚至被逐出花家堡也在所不惜。
    “我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只好跟她一起商量办法,最后决定让她向学校请求休学一年,回到花家堡去偷偷生孩子。因为我当时是学生会主席,与学校领导关系不错,所以她很顺利地请了一年假,回到花家堡,在她母亲的庇护下,偷偷生下了我的大儿子。因为她生产时正好在一条小溪边散步,所以就给他取名为‘沈小溪’。平时,我们就称呼他为‘小溪’。”
    在说到“小溪”这两个字时,沈振源故意加重了语气,将那两个字咬得很重,然后抬眼看着肖曦,看他有什么反应。
    果然,当听到“小溪”两个字时,肖曦的心里猛地一颤,蓦然抬起头,定睛看着沈振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一个巨大的疑团涌上了心头:自己的名字肖曦,明显就是“小溪”的谐音。而且,肖曦这个名字,也是师父在领养自己时给改的。这两个名字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沈振源注意到了肖曦脸上那种迷惘和困惑的表情,但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继续讲述他的“故事”:“我妻子在生下小溪后半年,就将他托付给她母亲佘神君秘密抚养,然后就回到了燕京,继续读书。在寒暑假期间,她也带我去花家堡,偷偷探望孩子,并准备在她毕业后,我们马上举行婚礼,然后将孩子带回到身边抚养。
    “然而,就在她临毕业前夕,杨应龙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了我妻子已经找了男朋友、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孩子的事情。他对我妻子非常倾心,爱得如痴如狂。所以,在得知这个信息后,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在一个夜晚潜入到佘神君的蛊房,将我的儿子抱走了。
    “当时,他还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我妻子违反无极门门规,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与人私通生子,按照无极门规矩,应将我的儿子丢进玉龙河淹死,同时还要将我妻子驱逐出花家堡。因此,他已经以无极门候任总舵主的身份,将我的儿子丢进了玉龙河淹死了。
    “我妻子得到这个信息后,当场就晕死过去。在被我救醒后,跟我一起连夜赶赴花家堡,找到她母亲,说要去杨家堡找杨应龙拼命。但是,她母亲告诉她:杨应龙在抱走了孩子后,忽然失踪了,杨家堡的人也正在到处寻找他。后来我岳父花耀红得知了此事,跟杨应龙的父亲杨正坚打了一架,并将我妻子驱逐出花家堡。从此以后,我妻子就再没有踏进花家堡一步。”
    说到这里时,沈振源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声音也有点哽咽了,指指床头柜那个相框,用沉痛的语气说:“这二十多年来,我妻子一直沉浸在失去大儿子的痛苦之中,一刻也没有释怀。在最初的两三年,她只要一看到这张照片,就会痛哭流涕,悲痛得无法自拔。为此,她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好几次差点自杀了。
    “一直到此事过去了三年,她生下了我们的第二个儿子沈少聪,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对大儿子的思念才没有那么严重了,抑郁症也慢慢地好了。但是,她仍然走不出思念大儿子的情绪,坚持要把这张照片放在床头柜上,有时候还是会看着这张照片流泪。
    “也正是因为失去了大儿子,所以她对我们的二儿子就特别宠溺、也特别纵容,养成了他唯我独尊、无法无天的性格,最终使他走上了吸毒的违法犯罪道路。而且,我二儿子经常责怪她,说她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哥哥,对他是虚情假意的,这一点也造成了他叛逆的性格。”
    肖曦在听他讲述的过程中,只觉得浑身发冷,身子也开始簌簌地抖动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个与自己长得很相像的中年男人,宛如在做梦一般。
    到现在,他已经听出来了:自己就是沈振源和花宝芝的大儿子,名字叫沈小溪。在自己两岁那年,师父从外婆手中将自己抱走,并谎称将自己丢进了玉龙河。但实际上,他将自己带到了天江省北山县,先送到福利院抚养。在自己八岁那年,养父母亡故后,他又承担起抚养自己的责任,并教给了自己武功。
    在自己十六岁那年,母亲花宝芝探知了师父的行踪。为了报杀子之仇,她便带人赶到北山县洞竹山,准备谋杀师父。而师父因为对此事一直心存愧疚,虽然明知道母亲是来杀他的,却故意装作不知,让她在自己的茶水中下了蛊,然后让她手下的人打死,以此来弥补母亲十几年的丧子之痛……
    当想通了这些关窍之后,肖曦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沌,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知道这可能是确凿无疑的事实: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生身母亲,却是杀害恩师的凶手!而自己一直当做父亲看待的恩师,又是将自己从母亲身边夺走的仇人……
    当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缠绕时,他只觉得脑袋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听沈振源讲故事,踉踉跄跄地退到别墅门口,然后转过身,像要逃避什么鬼怪一样,飞快地冲出了沈振源的别墅,来到外面的草坪上,忽然跪倒在地,手指痉挛般死死地抠住地上的草丛,忽然间泪如泉涌……
    第307章 威逼
    在草地上跪了将近一刻钟后,肖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天江省松山市的区号。
    “请问你是肖曦先生吗?我是松山市刑侦支队的雷鸣,请问你现在在哪里?”
    肖曦转头看了一眼别墅的窗户,发现沈振源正隔着窗户在注视着自己,满脸都是担忧和焦虑的表情,但并没有出来劝解自己的意思很显然,他知道自己现在内心纷乱如麻,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所以并不想来打扰自己。
    于是,他用有点嘶哑的嗓门反问对方:“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八年前,在松山市北山县洞竹山乡发生了一桩谋杀案,被害者是你的父亲杨应龙,这个案子相信你是很清楚的。现在,当初策划实施谋杀行动的嫌疑人花宝芝,已经招供了,但我们还缺少人证物证证实她的罪行。
    “你知道:现在司法机关办法,都是重证据、轻口供。如果只有花宝芝的口供材料,没有其他人证物证支持的话,我们很难对她执行逮捕措施,也很难起诉她。而你是谋杀案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应该可以辨认出花宝芝的容貌和声音。所以,我们……”
    他刚说到这里,肖曦忽然红着眼对着话筒咆哮道:“你们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绝对不会给你们去做什么人证!那桩案子已经了结了,不是什么凶杀,也没有什么阴谋。那是一场误会,我师父是死于一场意外事故,你们明白吗?”
    吼完这几句后,他很决然地挂断电话,并立即关掉了手机。
    随后,他站起身来,像一只受伤的狮子一样,抖了抖膝盖上和手掌上粘着的泥土和草叶,随即又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仍然躲在别墅窗户下忧心忡忡地观察自己的沈振源,然后昂起头大步流星往别墅区外面走去。
    刚刚走了没几米,一辆车“嚓”地一声在自己身边停下,副驾驶座上的车窗玻璃被打开,探出一颗人头,正是康通药业公司的副经理欧海洋。
    “肖总,怎么这么巧呀!我家里也正好住在这个别墅区,刚刚跟几位同事到我家里聚一聚,一出来就遇到了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哈哈哈!”
    肖曦勉强对他笑了笑,然后挥挥手示意他先走,自己则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杨旭的电话,让他开车到附近的一条街道上来接自己。
    欧海洋却没有走,笑容可掬地说:“肖总,您坐我的车子出去吧!您要去哪儿,我送您!”
    肖曦想了想,杨旭对这边的街道也不熟悉,如果让他过来接自己,可能要等很久,于是便点点头,拉开车子后门,往里面一看,里面坐着两个身材很魁梧的汉子,见他要进去,右边的这个忙将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硬挤出来的笑容。
    肖曦第一眼看到这两个汉子,立即就凭自己敏锐的直觉判断出来:这两个人都是武功好手,所以,他们要么是康葆国的保镖,要么就是便衣警察。而且,他们身上还带了枪支之类的武器。
    当这个念头闪现出来后,肖曦马上就明白了:欧海洋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与自己“偶遇”,而是带着人在监视自己和沈振源的交往。
    想至此,他心里冷笑一声,一屁股坐上去,“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便往别墅区外面疾驰而去。
    在路上,肖曦看到欧海洋一直在跟人发短信,估计是在跟康葆国汇报什么情况,也懒得搭理他,拿出手机开始看微信。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后,经过一个派出所的门口,突然被两个警察拦了下来。
    在打开车门后,一个警察问里面的人:“你们谁是肖曦?请出来一下。”
    肖曦懒洋洋地从汽车后排走下车,对那个警察说:“我就是肖曦,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那警察打量了他一番,说:“请你跟我到所里去一下,有领导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肖曦知道这是康葆国和警察设计好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不想再跟那个小警察嗦,抬腿便往派出所里面走去。
    一个警察将肖曦带进一间小会议室,里面有五六个警察在等他。见他进来,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站起来,主动跟他握手,并自我介绍说他就是松山市刑侦支队的雷鸣,刚刚跟他通过电话的。
    随后,他又指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介绍说:“这位是松山市公安局分管刑侦工作的夏副局长,也是你父亲遇害案的专案组组长。八年前发生在北山县的那桩案子,因为你父亲的国籍是缅国人,属于涉外案子,所以省厅高度重视,要求我们市局刑侦支队负责侦办这桩案子,并成立了专案组,由蔡副局长亲自担任专案组组长。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来调查了解有关情况的。”
    肖曦冷冷地说:“雷队长,刚刚在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了:我父亲遇害的事,我不想再追究。而且,那天晚上我也确实没有看清楚跟他发生冲突的那些人的面容,也辨认不出他们的声音。我如果随便去指认人是凶手,那是做伪证,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我可不想去坐牢!”
    雷队长还没答话,那个蔡副局长忽然站起来,抬手在会议桌上狠狠地一拍,厉声喝道:“小子,杨应龙被害案,是一桩涉外刑事大案,你说不想追究就不追究了?你有没有一点法律常识?你是那桩案子的目击证人,有责任、有义务配合我们公安机关辨认凶手,由不得你任性胡为!
    “我听说,你刚刚去见了犯罪嫌疑人的丈夫,还跟他在别墅里密商了很久。你现在老老实实交代:你是不是被他用金钱买通了,所以不想给我们作证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不仅对不住你冤死的父亲,更是对法律和我们公安机关的藐视。一旦我们查实你收受了犯罪嫌疑人家属的金钱,想要为罪犯开脱,你照样会坐牢!”
    肖曦此时心内正烦恼异常,见蔡副局长耀武扬威地训斥自己,不由气往上撞,嗔目直视着他,怒喝道:“姓蔡的,你抖什么局长威风?你以为这里是松山市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受别人的金钱了?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当心我告你诽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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