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小艾全身紧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没有的事。”
    秦琳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强行的将人拽到了自己家里去了，“他为什么三天两头就打你，这两天我敲门，你怎么不开门？”
    小艾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她的屋子，很简洁，很干净，看起来是个女孩子住的地方，布置的也非常的温馨，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那家钢琴上，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她垂下头，说谎，“这两天我不在家，不知道你敲门。”
    分明就是在撒谎。
    秦琳在阳台上看得清楚明白，隔壁那男人只要一回来，大嗓门囔囔几声，莫名其妙就会突然打人，而且往死里面打，她敲过好几次门，门内明明有人，可屋内的人却都不出声，“他打你，你就没想过要报警之类的吗？”
    小艾先是摇摇头，随后忽然站起身来，慌慌张张道，“我，我要去买菜了，大傻回来要吃饭的。”
    说完，也不顾秦琳的挽留，拔腿就跑了。
    秦琳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还能看到小艾不时回头观望她这边的样子，再观隔壁关好了窗子的厨房，神色复杂，低喃了声，“可怜的女人。”
    “过！”
    聂竹影立即就辗转到镜头后，仔细的看了眼刚才她们两人的对手戏，忍不住夸赞道，“我还以为至少要来好几遍，没想到一条就过，我家清清的演技就是棒。”
    副导莫名的被塞了满嘴的狗粮，偏偏旁边的人还不自知，继续道，“我和我家清清果然是最佳拍档，入戏快，还能够节约拍摄进程，真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副导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咳咳两声，提议道，“聂总，既然你和夏清夜状态都这么好，不如把你们两人的对手戏归集到一起拍摄，等到王栋归组的时候，进程也可以拉快。”
    聂竹影点头，“可以，就这么安排吧。”
    接下来连续一周的时间，全部都是聂竹影和夏清夜的对手戏，剧中小艾和秦琳的关系进展从最初陌生的隔壁邻居，逐渐发展成了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秦琳是医生，偶尔看不过去的时候就会把小艾带到自己家里来，帮她涂药。
    小艾家里比较穷，父母都是农村人，没太多的文化知识，只遵循着一条，女孩子到了年纪就该嫁人了，早嫁早了事，晚嫁留在家里也是事。当初她们看中了郭大傻是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又能干活，勤快，想着往后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把小艾给嫁了，谁也没料到郭大傻这人有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把人摁在地上揍。
    小艾和郭大傻结婚两三年了，原先也是有可能有孩子的，结果在小艾怀孕期间，郭大傻犯神经，拳打脚踢，完全不把人当一回事，这一打就把人给打进了医院，孩子也没能保得住。
    当时这件事在大街小巷周遭都传遍了，郭大傻合计了下，重新搬了家，这不，巧的很，秦琳也刚好搬进来没多久。
    “小艾，过来，我谈钢琴给你听。”
    小艾默默的找了一张小凳子，就坐在钢琴旁边，离秦琳一米远的样子，她听着秦琳弹奏肖邦的e小调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听着听着，双手撑着下巴，两眼放空的看着前方，好像在思考什么，但好像又没在思考。
    “卡。”
    “聂总，你过来看看，总觉得夏清夜这里的表情有点微妙，好像比较沉浸在里面。”
    聂竹影过去看了两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清夜回过神来，跟过去看了一眼，尴尬的解释了一句，“好像是我听得出神，竹子，你这琴技弹的真不错，我差点，咳，这条我就重新再找找感觉好了。”
    聂竹影被夸赞了下，明显得意了起来，拉着夏清夜走到一旁，“小艾喜欢听歌跳舞，但不一定会听懂这首曲子，你不能听懂，知道不？”
    夏清夜揶揄的笑了起来，“懂，必须装作完全不懂的样子，又觉得还挺好听的，是这样吗？”
    “对。”
    “为什么一定要谈肖邦的曲子，肖邦的曲子内涵太过深奥了，小艾又听不懂的，秦琳为什么要谈这首曲子——”
    聂竹影摊手，“秦琳想多接触小艾，她想劝服小艾可以自立自强，然后去报警，所以，挑选一首小艾听不懂的曲子，大概是希望小艾经常听，好让她有时间劝服对方，还有，秦琳也是非常喜欢肖邦的音乐。”
    夏清夜若有所思，“好，我再找找感觉。”
    ****
    如果和讨厌的人拍戏，你就会觉得每时每刻都特别煎熬，但如果拍对手戏的人换做是自己喜欢的人，时间的指针就会飞速划过。
    在两人都没察觉的时候，两个月的时光悄然流过。
    聂竹影这几日接到了国家台的电话，邀请她参加新一年的春晚，上台表演唱歌、小品、舞蹈或者是……反正得想办法出演一个活动。
    夏清夜也接到了同样的邀请，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她好奇道，“竹子，我有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聂竹影眨了下眼，“问吧。”
    夏清夜仔细的算了一下她和聂竹影在一起的这些年，估摸也有四五年了，“那些什么苹果台他们这些年邀请过你吗，每次春节，你基本都是和我一起过的，按你的资历，应该是可以登台表演的。”
    连谢哲当年那种咖位都可以上台，没道理聂竹影不能上啊。
    第一年，湘姐说聂竹影是因为档期问题给拒绝了，第二年两人一起去和福利院的孩子过的新年，第三年，聂竹影因为要配合路莎等人活动，又错过了，之后南区局里还特意@了聂竹影，给与了足够的嘉奖，这件事还被媒体报道了一段时间，算是替聂竹影没及时去到福利院的事正名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意外，这后面两年的时光，夏清夜也没见到聂竹影在春晚上露过面。
    聂竹影丝毫不在意，“当然是邀请过的，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夏清夜不解道，“为什么？”
    聂竹影满脸的不屑，“一年三百多天，倒有三百天在外面拍戏，广告，代言，过年这种节日，我就不凑合了，反正，之前很多年都是和爹地妈咪一起度过，有了你，就陪你一起过了，这种节日不是应该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过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这的确符合聂竹影任性的行为。
    夏清夜笑道，“没什么，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这件事，就像你说的那样，过年这种大节日，就该陪着重要的人一起过，我应该陪你们一起度过，活动就算了。”
    聂竹影先是一喜，随后不爽的纠正，“是陪我，不是陪我们，夏彦博往后不用你陪了，他会有路莎陪着。你这未来的几十年都得陪我，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知道不？”
    夏清夜直点头，“对对对，你是我最重要的那个人，我往后的数十年都得陪着你一起度过的。”
    这个问题夏清夜没迟疑太久，很快就给了秦云答案，以在拍戏为由，可能没时间参加排练的理由给拒绝了，倒是秦云觉得这种机会难得，又和夏清夜稍稍争取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说服她。
    *****
    一月份，外面的气候经常停留在零下三五度的时候，即使大部分戏挪放在大白天拍摄，也非常冻人，别说工作人员不想待在外面，就连艺人在外演一出戏都在瑟瑟发抖着。
    夏清夜和聂竹影作为主角，对手戏不少，其中有一出戏，是一场果戏，要脱衣服的。
    夏清夜原先提议直接把这出戏给取消，结果被聂竹影义正言辞的给否决了。
    聂竹影一本正经的拿着剧本说事，“这本身就是一场冲突戏，秦琳和小艾后期的挣扎也是从这开始的，没有这出戏，观众也不知道她们在感情上的挣扎从何而来，清清，不能去掉。”
    夏清夜一脸严肃的点头，心里却笑的前仰后翻的，她哪还能不知道聂竹影心中那一点小九九，“对，聂导说重要，那肯定是重要，我会积极配合的。”
    聂竹影把之前的家暴所缺的镜头都补拍了一下，这才着手准备秦琳和小艾的第一场床**戏。
    夏清夜自出道以来很少有床戏，如果真的有，恐怕也是那种比较含蓄的，有遮掩的，象征性的在床上滚一滚的就完事的床**戏，比较粗糙，像聂竹影所要求的必须有镜头，必须有特写，着实是头一遭。
    这一场床**戏发生在秦琳家，小艾再次被家暴，全身上下都是伤，秦琳是医生，要求小艾把衣服脱了，这样可以更好的看清楚身体上的伤痕，也更好的可以治疗伤口。
    秦琳是个同性恋，她最初关注小艾是因为觉得这个女人非常的特别，小艾身上的隐忍、懦弱都让她觉得可以更好的探究，她抱着要剖析小艾心理的想法，通过逐步的接触后，秦琳越发觉得小艾非常的可怜，她想要将小艾带出婚姻的囚牢中，结果在这过程中，却不知不觉就情陷在了这场救赎的旋涡中。
    秦琳看着她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旧伤未好，又增添了新的，而且都是大面积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怕打在身上造成的，看起来特别的恐怖。
    还有小艾脸上的伤，大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秦琳很是心疼，从后面环住了小艾，轻声问道，“疼吗？”
    小艾麻木的摇头，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泪珠滴落在小艾的手臂上，一滴，一滴，滚烫的，好像可以透过表层直接灼烧皮肤，直达对方心底深处。
    秦琳闭上眼不忍去看，脸颊在她的一头青丝上面磨蹭着，“小艾，和他离婚吧。”
    小艾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她平静的诉说一个事实，“他每次打完我后，就会跪着说自己错了，抱着我不放手，还要让我原谅他，嚎啕大哭，一个大男人哭成小孩样，我就会心软，想重新再给他一次机会，然后——”
    然后就是结果还是不曾改变过。
    秦琳急切的从后面挪到小艾的前面，“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他骗了你一次又一次，小艾，和他离婚，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小艾空洞的目光一下子挪到了秦琳身上，“你？”
    秦琳用力的点了点头，拽住她的手，“小艾，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你不会再见到他，我会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小艾静静的看着秦琳好一会，才迟迟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秦琳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难道感觉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小艾目光呆愣的看着她，喃喃自语，“喜欢？”
    秦琳大着胆儿的站起身来，倾下身，在小艾的唇边印下一个吻，她紧张的退后些，扶着小艾的双肩，看着小艾，“这样，你讨厌吗？”
    小艾轻咬了下刚刚秦琳亲吻过的地方，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让她有一种重新被人珍视的感觉，她静静的注视着一脸忐忑的秦琳。
    片场内所有的人都紧盯着这一幕，丁点声响都没有，就连呼吸声都轻轻的，深怕惊扰到正互相对视着的两个人。
    良久，小艾朝着秦琳伸出了手。
    “过。”
    “呼——”
    大家齐齐的呼了口气。
    聂竹影本已经伸出手去接对方的手了，被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火，飞快的跑过去看了镜头里的秦琳和小艾，不过看了看，气就消了，还热情的招手，“清清，过来。”
    夏清夜第一件事就是飞快的把半果的衣服套好，接过余兰手中的外套，裹严实了，把聂竹影的外套也递给了她，“先把衣服穿起来，别冻了。”
    要知道这种天，特别容易感冒，加上她们时不时就要冻一下，再好的预防都抵不过这脱来脱去的，身上仅有的一点温度都被消耗光了。
    夏清夜这几天鼻子就有点塞，估计是受凉了。
    聂竹影看的津津有味，“挺好的。”
    夏清夜就怕来第二次之类的戏，“既然这样，是不是继续拍摄下面一条？”
    下面一条就是秦琳和小艾的床**戏。
    聂竹影听到这暗示，立即就眯眼，似笑非笑道，“清清，你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
    夏清夜警告的瞪了她一下，大有一副你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我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聂竹影讪讪的闭了嘴，转移话题道，“我本想等到天气暖和一点再拍，如果你强烈要求的话，我只好答应了。”
    夏清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等到天暖？这往下去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冷，温度都要零下好几度，除非等到四五月份，你等吗？”
    聂竹影摇头，“当然不可能等到那时候，好吧，应你的要求，待会吃过饭，趁着外面还有一点日光，我们一次性把这戏给拍完了。”
    聂竹影吃饭的时候接了一通电话，是聂妈妈的。
    夏清夜见她吃的不多，让余兰准备了一些零食给随身带着，摸了摸糯糯的小脑袋，“糯糯，来，姐姐带你去溜达一圈，待会你就乖乖的和余兰回屋里，外面太冷了。”
    糯糯：“汪汪。”
    夏清夜也不知道它说什么，不过看它那笑开花的模样，估计是同意的。
    聂妈妈：“我好像听到糯糯的声音了，快，让它再叫两声听听。”
    聂竹影看着自家媳妇带着糯糯去溜圈了，不爽道，“妈咪，你到底是打电话给我的，还是要给糯糯的，要是给糯糯，我就把电话挂糯糯脖子上，让它一直和你说。”
    聂妈妈：“……”
    “你这死孩子，有你这么和妈咪说话的吗，我听彦博说你和清夜在演一部电影，你把地址发我，我过几天去探班，给你们捎一些好吃的。”
    聂竹影一听到‘好吃的’三个字，想都不想就道，“待会我让姚薇把地址发你，妈咪，你不是有姚薇的微信号，这种事你往后问姚薇就可以了。还有，这边气候有点冷，比京都还要冷，你来的时候多加两件衣服。真的，可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