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你爹这是咋了?大清早上你爹兴冲冲的去拜年,怎么回来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是不是你二爷爷二奶奶把你们撵回来了?你也是太心急,这事缓缓说不定还有些盼头,这昨天刚遇到人,今天就巴巴的上门,当人家都是傻的。”
    后半句显然是说给崔耀祖听的,崔耀祖一巴掌拍了拍身边的桌子,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啰哩巴嗦的,你一个老婆子能知道个什么。保国,去把你生的小兔崽子都给我叫回来,在去跟那家人瞎混,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崔保国皱着眉头,不太赞同对他爹道:“爹,咱家好好的过日子,跟那二叔爷来不来往有什么关系,咱家有手有脚的挣吃喝,又不是吃不饱喝不足的,上杆子去人家脸色,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在去。”
    崔耀祖气的指着儿子,怒道:“我腆着老脸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出气的玩意,你儿子又不是念书的料,眼看都快能结婚的人了,工作工作找不到关系安排,不争气的玩意天天就知道跟着人瞎混,以后结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崔老婆子不乐意了:“安排不了工作怪谁,谁让你们崔家老辈成分不好,再说了,现在的工厂都半死不活,听说都准备精简人员哪里能安排进去。你有本事,有本事你给安排去呀。”
    崔老头懒得搭理无理取闹的老婆子,躬身胳膊肘支着膝盖,两手烦闷的挠着斑秃的半白头发,闷闷道:“以前爹还好好的时候,听他提过几嘴,凤家虽然大部分家业都捐出去了,可捐最多的是钱跟药材,手里应该还有不少的房产。跟那边搞好关系,等他们将来老了……侄子侄孙摔盆,至少也会意思意思给个一处房子。不管大小从他们手指缝漏出来,儿孙也能多点。再说那房子以前可住了不少人,没关系能拿回来?”
    崔老婆子毫不客气的冲自家老头子呸了一口,张嘴就打击道:“我呸,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别说人家现在有闺女有外孙,给也是给他们,就是没有也不会把东西留给姓崔的人。你娘活着时就心虚的说过,当年闹上门把你那二婶子从楼上推下来,活活的把人家儿子给推流掉,要不是人家凤家医术好,大人孩子都活不了。更别说还对人家娘那么绝情。这事要是搁在老娘身上,老娘能拿刀砍死姓崔的老小。”
    崔老头表情讪讪,没好气回嘴道:“那都是女人背地里做的事,又碍不着男人什么事,怎么都是一家子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哪里还有解不开的仇,”
    崔婆子脸色阴沉下来,狠狠道:“狗屁的血亲,你爹娘藏着吃的不肯拿出来,把闺女活活饿死时你怎么不说血亲,那时你个龟孙子在干嘛。我嫁到你们家当牛做马也就认了,不能生儿子就算也我的罪过,是我命苦我都认了,可那两个丫头总归是你们姓崔的血脉,饿死在我怀里……嘴里还一直喊着“娘,我饿……”……这辈子我就是闭眼,都忘不了那俩丫头怎么死的。”
    每次提起崔婆子都老泪纵横,这是她一辈子都不能遗忘的痛,那时崔家虽然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斤烂钉,还是藏下了不少的东西。那两个老不死的嫌弃她生的都是闺女,平时作贱她就罢了,趁着她不在家竟然狠心饿死自己亲孙女,等她回来时孩子出气多进气少……
    崔保国苦着脸看他娘哭着拧鼻涕,他爹照旧垂着头闷不吭声,爹娘每次一吵架,他娘都要提这事哭骂一通,这个时候他爹不论有没有理,都会能不吭声……只能吭哧吭哧劝道:
    “娘别哭了,都多少年的旧事了,但凡有办法我爹也不想呀,你眼睛本来就不好,快别哭了。”
    崔婆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嘴里小声嘟囔着,也懒得搭理崔老头,转身出了院子,站在门口脸上余怒未消,冲着外面就一阵没好气的狂喊儿媳妇:
    “超子娘,这都快吃晌午饭了,怎么还不快回家做饭,想把人都给饿死你一个人吃独食。见天的就知道往外跑,作死的玩意,家里还有火柴盒也不知道动手粘,超子都快娶媳妇的年纪,也不见你这个当娘的上心,可怜我孙子有你这么一个娘。”
    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崔婆子从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因为生的闺女多受尽婆婆的挫磨,现在做人婆婆也是婆婆款摆的十足。婆婆媳妇自古就是一个循环的难题,自己受尽婆婆折磨,可等她熬成婆婆后,大部分人都出于扭曲心理,照法子折腾儿媳妇,从中得到扭曲的快快慰。
    可怜女人不论老少,都是这样可怜又可悲的复杂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没修,今天休了才发上来,晚上还有一更……
    第107章
    夜幕降临,边境士兵专门用来休息的防空洞内,一个瘦高男人侧身躺在草铺上,右手当枕头支着脑袋,扭头冲身边挨着的另一个男人询问道:
    “哎,孟副团,你说咱们小嫂子这次给孙团寄什么好吃的?那带着肉丁的豆酱,油汪汪的,味道又香又辣太够味,沾着馒头吃味道简直绝了,腌菜也是清脆好吃,也不知道是咋做的,咱们小嫂子的那手艺,没得说。”
    孟浩平目光顶着防空洞定,心里想着远在军区的媳妇孩子,有嫂子交给媳妇的卤肉手艺,媳妇就算一个月卖上个三四趟,他们娘三个的吃用都不用发愁。听到李大个的话,也想到嫂子每一两个月,都会给寄来的腌菜和豆酱,那味道吃过一次就不会忘了那个味,不觉嘴里也分泌唾液,吞了吞口水道:
    “那必须的,咱们嫂子别看比孙团小了十好几岁,可人沉稳心细,待人温和有理又大方。以前在军区时,每次去团长家吃饭,你们不知道,那红烧肉都是大碗大碗的盛,香嫩可口,一口咬下去香的能吞下舌头。鸡鱼肉蛋这些东西,更是有多少就上多少……”
    伴着孟浩平的话是一圈的吸溜口水声音,前线能吃饱喝足,可伙食也是单调的可怜,个个嘴巴里都淡出个鸟。鸡鱼肉蛋这些东西,那只能在梦里大吃一顿。李大个刺溜着口水,吧唧吧唧嘴馋道:
    “乖乖,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大碗上的红烧肉呢,以前在老家有红白喜事,能吃一片肉就不错了,后来当兵了一个月能吃上一两回的肉。要是能敞开肚子吃一回,那滋味得多爽。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团长家不是说有两个老人,还有两个儿子,听说又快多一个孩子,就咱们团长的工资,家里咋还能过的这么宽松?”
    其他人也一样纳闷,要知道吃肉不仅要花钱,还要有肉票才行。就是没肉票,高价肉可是吃不起的。一群老爷们越说越起劲,孟浩平等人说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哼哼几声,一副知内情的语气,不屑的开口解释道:
    “你们真是脑子不开窍的人,迂腐。团长老岳都是退休有工资补贴的人。还有咱们嫂子,那可是德才兼备,不说七窍玲珑心也差不多,挣钱在她手里跟玩似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诉,跟你们说了可别外传。”
    得到异口同声保证后,孟浩平才特别敬佩,又略带羡慕道:“我们来前线之前,嫂子自己做女人用的胭脂,后来忙不过来让我媳妇搭手,我媳妇人笨也只能就给嫂子打下手帮些小忙。那时我跟团长在外面做任务,回去的比团长早几天,刚巧嫂子跟我媳妇一起去送货,我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好家伙,你们猜猜嫂子一个月卖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赚了多少不?”
    李大个左手挠了挠脑袋,对那些玩意也不懂,男人还真没几个懂那些东西的,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玩意,想来最多也就二十左右吧。结果这边一开口,孟浩平就不屑的笑骂道:
    “屁,二十?还没我媳妇工钱的一半多呢。说出来怕吓到你们,咱们嫂子一个月挣得钱,就是我跟团长两人一年工资加一起,也没比上嫂子挣得多。要不是咱们团长老岳两人回京都要祖屋,团长不放心嫂子带孩子在军区住,怕他不在家嫂子一个人没法照顾孩子,把他们母子送到京都的家,咱们嫂子现在一个月挣得都比我一年工资多。”
    一群大老爷们惊得目瞪口呆,团级的工资他们心里都有数,可一个月挣得就是正副团一年的工资,这话一群人都不怎么相信,都觉得这事睁着眼在吹牛。孟浩平一旁躺着的李大个,张大嘴巴好一会,翻身从草铺上一骨碌坐起来,不肯相信道:
    “你就使劲的吹吧,我们就是后来编进团里的也不用这样哄我们。我可不信你的话,钱要是那么好赚,哪还有吃不饱的人,说的挣钱好像比地上的落叶还容易捡一样,真要是有个那么能挣钱的媳妇,那哪里还叫媳妇呀,简直就是金娃娃,团长还不得成天在家里看着捧着呀。”
    孟浩平也不争辩,嘿嘿一笑,道:“咱们嫂子可不就是团长看着长大的,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说咱们团长爹死的早,娘不管他改嫁了,那时候日子过的苦,都是大集体的生产队,团长一个半大的小子连个住的地都没有,嫂子的爹那时还是村里的大夫,人心地好愿意照顾团长,让人住在家里当儿子的待,那时嫂子可才一岁多的小孩子。后来没多久团长就报名参军了,咱们团长也是有情有义的,寄东西寄钱,有探亲假就回去看看嫂子跟她爹娘。嘿嘿,说起来我跟我媳妇也是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家穷我媳妇也不嫌弃……”
    一群人八卦正听的一肚子好奇,求知欲跟加了油的火苗一样。比起孟浩平没什么可新奇的青梅竹马,他们显然更想听跟孙建国的养成系。尤其是他们都间接受过馨妍的好处,不说每次寄来的吃食,团长从来不吃独食,都拿出来分着一起吃,就是送来的药丸止血药粉,团长也不吝啬给需要的战友用,尤其他们团,基本都多少沾过光。
    李大个是个急性子,追问道:“谁想听你怎么娶到你媳妇的,按你说的来推算,咱们团长可要比嫂子大了十好几岁,咱嫂子年轻人品又没得说,咋会嫁给团长的?”
    其他人也好奇,没一点睡意都坐起来催促孟浩平继续说。孟浩平郁闷,他跟媳妇也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好不好,可别人不爱听他也没了炫耀自己魅力的兴致。至于团长怎么娶到嫂子,这些事孟浩平还真知道一些,她媳妇就是爱跟他讲家长里短的人,女人嘛都爱打听事,听到了熟人的事当然就回家跟男人说道。
    “咱们团长老岳都是好脾气的人,好像是在老家县城里被人欺负,团长老岳娘气的病倒,那场病可厉害,瘫痪了好几年呢,也亏的嫂子跟她爹一手好医术。当时咱们团长刚好休假到家,忙前跑后的跟对亲爹娘一样照顾。嫂子爹娘年龄大了,深怕他们有今天没明天,说不定哪天就撒手走了留嫂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对咱们团长人品特别信任,就做主把嫂子许给了团长。”
    这话听的不少光棍羡慕不已,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战士羡慕道:“咱们团长运气真好,我老家定好的亲事,一听说我来前线打仗,就急慌慌的上门退亲了,深怕我死在战场影响他们闺女的名声……”
    所有人都哑然,防空洞内寂静一片,隐隐的只有战线那边传来三三两两的枪火声。孟浩平也没心思说笑了,心里叹了声气,扬声冲所有人说道:
    “咱们可都是军人。保家卫国都是咱们的责任,你看咱们团长,不也是枪林弹雨的走到今天,不也三十五六的年纪才娶上媳妇。说了你们别不信,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团长家嫂子还漂亮的人。等咱们打赢了仗,风风光光回家,你们这些光棍汉也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美死你们。”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去后勤拿东西的孙建国,正好背着装满的大布袋进来,昏暗的防空洞内只有一盏有灯,离灯光远的看什么都乌压压的模糊不清。孙建国进来,把份量比以往还要重的布袋放下来,心情特别好的笑问道:
    “说什么呢这么乐呵。”
    孟浩平哈哈干笑,没留住嘴把团长老底给揭了,略心虚掩饰道:“没说什么,就是高兴嫂子给你寄东西,咱们又能跟着沾光了。”
    不等孙建国说话,就有人起哄开始打报告,笑呵呵道:“团长,副团正跟我们说你怎么娶到嫂子呢,听副团说嫂子漂亮大方和善,你不在家也能挣钱养家糊口,我们正羡慕着呢,以后也要照着团长的标准,找个漂亮的媳妇。”
    前线危险日子又单调,战士们也没什么消遣,像这样没恶意的玩笑话,都有分寸不会过火,孙建国一直都是不在意。再说了,他媳妇那是哪哪都好,这群沾了光的臭小子当然要记他媳妇的好。把袋子放到油灯的桌前,坐到凳子上冲着一群人笑骂道:
    “那你们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像我媳妇那么好的女人,你们这辈子都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第二个了。”
    在哄笑中孙建国凑近油灯,用刀隔断布袋口缝起来的粗线,除了每此必不缺少的药品之外,焖酱油酱都有,还有几罐腌菜,这次还有一大包的卤肉,估计有三十斤左右。娴熟的在药盒里找到信,才有闲心把卤肉拿出来递给流口水凑上来的战士,让他们切了片分着都一起尝尝味。信封比以前的触感不同,孙建国拆开信凑就见除了三叶信纸还有一张照片,借些油灯的灯火看清楚了照片上的画面。
    爹娘并排坐在长凳上,爹怀里搂着长大不少的乐之跟顺之,娘怀里抱着一个用红被子包着的小婴儿,媳妇站在两人身后,微倾身双手放在二老两肩膀上,一家人除了睁着眼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画面定格在温暖的微笑。那个被娘抱着的孩子,是他未曾谋面的骨血,看着有一两个月大,乌黑的胎毛黝黑的大眼睛,跟她哥哥们一样,都随了媳妇的优点。
    孙建国激动的抖着手摸索着照片上的妻儿爹娘,凑近仔细看了好久,离家一年,夜深人静时就更加想媳妇想孩子。乐之高了胖了,大儿子的胃口一直都很好。顺之也高了不少,就是还跟以前一样瘦,肯定还是跟以前一样挑食不好好吃饭。爹娘精神头瞧着都好,娘抱着闺女笑容显得更满足。而他媳妇……刚出月子没多久的人,可看着还是一点都没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孙建国总觉得媳妇看着比以前要瘦。
    良久才不舍移开眼睛,把信展开看起来,看到媳妇信里遗憾的说不是女儿而是儿子,孙建国又是失望又是高兴,总归高兴大于失望,只要是两人的骨血,男孩女孩都一样的疼宠。等看到信里写着孩子满月时,崔家人不知道哪里打听清楚了,竟然又厚着脸皮上门送满月礼时,孙建国也跟着不耐的皱眉。
    爹娘跟他说过年轻时候的过往,崔家的人品真不怎么样,厚着脸皮一再的登门,不还是有小算计吗。就算老一辈老死的差不多,剩下的都是隔代的小辈,也没有来往的必要。可他不在家,一家子老小搁不住崔家人死皮赖脸凑上来,以爹娘跟媳妇的性格,肯定被那家人给烦的关门躲起来。
    孙建国越想就越觉得窝火,家里没顶门立户的男人在就是这样,动手都动不起来,爹娘跟媳妇又是文明人,没有一个会骂人的,最多就是忍不住嘲讽几句。可没脸没皮的人,那面皮都能撕下来一层当气球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言语嘲讽。就是躲家里不开门避而不见,他们也能赖在门口一个劲的无赖敲门,敲到左邻右里都出来看热闹,敲到你不得不开门。
    想到家里的妻儿老小可能正面临着无赖的纠缠,胸口就控制不住一股子一股子的怒气,恨不得会孙悟空的筋斗云,一个跟头就翻身回家,把崔家人解决的在回来继续打仗。可他只是孙建国,一个无暇顾及的普通凡人……
    这边孙建涛内心煎熬,那边拿了卤肉的士兵们,做事都还是很有分寸,就算再馋肉也只拿了两斤卤肉出来,用刀切成片,防空洞里轮休的一百多个人,一人分了一片。僧多肉少,也只能尝尝味道,就是孙建国自己也不能例外。孟浩平提着剩余的肉回来,手里捏着一片卤肉一点点的尝味道,见孙建国看完信一会皱眉一会叹气又一会掩不住傻笑,好奇道:
    “怎么了?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孙建国把信小心的折好放回信封里,看着手里的照片摇头道:“没,你嫂子给我又生了个儿子,之前都想着这一胎是女儿。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乖乖巧巧的多好,可惜又是个!儿子。”
    这话怎么听都有炫耀的嫌疑,只有两个儿子的孟浩平,把剩下的卤肉放回袋子里,冲孙建国翻了个白眼,打趣道:“是儿子有什么不好的,还没听说有嫌儿子多的。再说了,这一辈辈传下来的,儿子随娘闺女随爹,嫂子要是生了闺女长相随你,等你闺女长大了,看着其他兄弟的一个比一个俊,她指定的要怨你,到时看你还乐不乐的起来。”
    孟浩平的话让孙建国顿时如遭雷劈,脑海里想到一个随他长相的闺女,五大三粗又黑又壮,还绑着两个麻花辫,扭着身子跟他撒娇……那画面他都不敢去看……略瞠目结舌道:
    “不能吧?你看照片,乐之也随我可一样的俊,顺之更是随了你嫂子全部优点,最小的儿子虽说还小,可五官也是俊俏的很,就是生闺女肯定随你嫂子。”
    孟浩平接过相片,一年时间乐之跟顺之长大不少,不知道他儿子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吃胖些。两位老人精神头也不错,也不知道老家的爹娘身体如何了。孟浩平在仔细看了凤伯娘抱着的小家伙,五官果然随了嫂子的优点更多些。心里一边分神想着回头让媳妇也带儿子拍照寄来,也好让他有个念想,嘴里却一边插刀道:
    “这可说不准,你三个儿子都随嫂子多些,证明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谁知道闺女会不会更随你长相。呵呵,不过就是长相随你,自家孩子也还是一样的疼爱。小家伙取名字了没有?嫂子肯定让你给孩子取名字。”
    说罢,孟浩平手里拿着的照片,就被人抢走传看。就算光线模糊,也能看清照片上五官轮廓,都夸嫂子年轻漂亮,孩子也都比当爹的还要俊俏。等照片回到孙建国手里,他小心的把照片擦了擦,跟信一起装到心里想着等回头在衣服内侧缝个兜,专门用来随身装相片,省得不小心弄丢了,还能随时都能拿出来看看。
    取名字的事孙建国还真没想过,乐之顺之出生后,当时他起的名字爹娘跟媳妇就没觉得咋滴。比起自己来取名字,孙建国对妻子父母更有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妹子们的生日祝福……话说我现在最不爱记的就是年龄了……
    第108章
    馨妍合上孙建国寄回来的信,唇角的微笑越发的明显,看了看床里面躺着的小家伙,见他白净的小脸上睡的香甜,才起身出了卧室去东屋,这个时间乐之顺之应该正在玩。两个孩子三岁启蒙,本来馨妍是打算她给孩子启蒙,只现在多了一个小家伙,启蒙的事情爹娘接手过去,爹爹教他们三字经,讲些有深意的小故事,娘亲教画画,合理有科学的给孩子安排时间。
    东屋外间,乐之正窝在奶奶怀里吃着东西喝着水,顺之仍旧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用彩笔画画呢。馨妍进屋,先看了看画画的顺之,怜爱的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声道:
    “你现在还小骨头软,还不能天天都握笔,时间久了手指容易变形。乖,跟哥哥一起去玩会,画什么时候画都是一样的。”
    顺之仰头看向馨妍,小脸上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乖乖的放下手里的笔,合上了画本找乐之玩。乐之也不吃了,兴高采烈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玻璃珠,拉着顺之就朝院子里跑去。曲红霞怕他们摔倒,笑呵呵的让他们慢点跑,等两个孩子在墙边玩了起来。才扭头看向馨妍,询问道:
    “建国信上说什么了?现在天气还凉,回头下个月在给他多寄些卤肉吧。前线打仗,生活上肯定艰苦,可怜见的一个月能吃上两次荤就算好的了。他看了照片,有没有说三儿?有没有给三儿起名字?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罢,曲红霞忍不住唉声叹气,凤天幸皱眉,没好气道:“跟闺女说这些干嘛,不是让她更担心吗,她现在不身体还虚着呢,这次她怀像不好,生孩子也受了大罪,要是头一胎就更危险了,哪里还能操心费心神。打仗的事又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决定的,等该回来时那自然就回会来了。”
    馨妍第二胎怀像一直不好,生产时特别危险,送到医院两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生完孩子就累的昏了过去,差点大出血救不回来,还要提前做的准备足,又是在医院里生产的。这也是为什么原本每月给孙建国寄一回东西,这次会两个月才寄东西过去。实在是家里大人孩子都要照顾,实在是没时间做东西。
    而这事馨妍在心里一句都没跟孙建国提,男人在前线打仗,当然是报喜不报忧,再者她现在也没什么事,孩子生下来了慢慢养着就是了。馨妍自己现在也在吃养生丸,爹娘年纪大了吃了也有好处,只是好参并不好卖。好在老领导服用养生丸很有效果,知道这事后,就专门从人参出产处地区找了路子卖,一家人才不至于有钱都能买不到东西。
    生产时身体的损伤,吃着养生丸两三年就该差不多养回来了。之前要不是因为孙建国要去边境前线打仗,馨妍也不会下决心怀上第三个孩子。等孙建国回来,至少三四年之内她没要孩子的打算,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了在要孩子也不迟。退一步来说,就是今后不要孩子了,三个孩子也足够了。
    “建国哥信里说那边一切都好,让我们不用替他担心,他自己在那里会小心的。孩子名字他也起了一个,说跟顺之一样姓凤,凤康泽,小名也随着他们哥哥续就叫康之。还有崔家的人,爹娘要是不想搭理他们,下次在上门就直接用扫把把人轰走,崔家的人要是敢动歪心思,他回不来不过让爹爹也别跟他们客气,请老领导抬抬手就能解决。”
    凤天幸曲红霞都笑了起来,吧崔家的事他们也有了决定,他们高兴孙建国对三孙子起名的心意。姓凤姓孙都是自家孙子,可孙建国如此大大方方的表示,证明他是真的把他们放在心上。不过孩子们有孝心,他们做父母的却不能给孩子挑事。凤天幸咧着嘴笑道:
    “建国这次名字起的不错,不是老虎豹子了,不错,有长进。康泽康之,跟宇泽和安泽一听就是亲兄弟,不过姓凤这事就算了,已经有顺之姓凤就可以了,都是我孙子,姓什么都一样,难道他们姓孙就不是我孙子了。康之当然跟建国姓,改天我去给三个孩子上户口,康之就姓孙,过段时间给建国写信,就说这事是咱们一起决定的。”
    馨妍听到老虎豹子,就想到当初孙建国给乐之顺之起名字,他给孩子起名字是直接又接地气,可就是有些太过于接的地气了。在馨妍看来一个人的名字其实很重要,也很有意义,大多人的名字好坏,跟一个人的未来人生多少有些关系。至少她前世时,朝廷大元历史名人,就没有叫阿猫阿狗,个个喊着都是很有内涵的。名字在无形中,也是未来人生地位的另一种隐晦指路标。
    至于小家伙康之姓什么,对这事馨妍并不是很在意了。跟爹说的那样,有一个姓凤就可以了,凤家能继续延续香火就好,她是无所谓的,都是她的孩子。馨妍冲爹娘点头,表示记下这事了,下次给孙建国写信会跟他提。
    馨妍跟爹娘又说了一会话,那边西屋里的康之就醒了,比起他两个哥哥小时候的乖巧,康之就是个混世小魔王,带他一个小家伙,比带两个孩子还要累。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尿了哭拉了也哭,吃不饱哭,吃饱了还是哭,除了睡觉的空闲,康之醒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哭。就是被抱在怀里,也跟唱歌一样哼哼唧唧的。
    馨妍真没带过真的折腾的孩子,前世有不少的丫鬟婆子,今生乐之顺之一个比一个乖。康之才生下来几天时,馨妍听到他嚎啕就心疼的着急,出了还以为孩子是哪里不舒服,可不论是她自己还是爹爹给诊脉看看,康之的身体都跟健康,衣服包被也没有穿的不舒服,最后还是娘亲得出结论,这孩子就不是个好性的孩子。
    这不刚睡醒没人抱着,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啕起来,连院里玩的乐之顺之,都皱着鼻子没心情在继续玩,跟着馨妍回西屋,去看他们爱哭的弟弟。乐之顺之两个初当哥哥的两小,让馨妍和爹娘意外的是,本来以为顺之会有模有样的当哥哥,毕竟他从小就早惠,结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乐之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家伙,更有哥哥的范。
    即便是西屋的床很大,可晚上睡觉时,馨妍也没法子带三个孩子一起睡,夏天还行,可现在才四月的天。夜里温度低,小孩子爱蹬被子,大人不小心照顾容易着凉拉肚子。顺之是说什么都要跟馨妍睡,乐之却拍着肉乎乎的小胸脯,很勇敢的表示他去跟爷爷奶奶睡,要保护爷爷奶奶不被妖怪抓走。
    到西屋后,馨妍先看了看康之的尿布,发现尿湿了给他换上干净的尿布,才把哼哼唧唧的小家伙抱在怀里。顺之趴靠在馨妍坐在床边的腿上,乐之垫着脚尖看眼睛咕噜转动的康之,嘴里呵呵对康之道:
    “小弟弟,快叫哥哥,我给你糖吃,还带你玩弹珠,可好玩了。”
    童稚的言语,另馨妍轻笑:“弟弟现在还小,等明年弟弟就知道你们陪着玩了。倒时你们别嫌弟弟是小尾巴烦就好,兄弟间要守望相助。”兄友弟恭要对品德,是从小灌输从而慢慢养成的。看了眼趴靠在腿上的顺之,馨妍柔声道:“顺之也是小哥哥了,娘亲相信顺之跟乐之都会做个好哥哥的,是不是。”
    顺之脸上有些苦恼,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不想要个弟弟,要是妹妹的话他还会高兴些,有弟弟了娘亲大半的精力都在弟弟身上,都没多少时间陪他抱他了。而且弟弟不乖不听话,天天就知道哭的吵死人,娘亲从怀弟弟到生下弟弟,他亲眼看到娘亲受了多少罪,这些都是弟弟的错。
    闷闷道:“弟弟坏,不乖,就知道哭,一点都不乖,娘亲夜里都睡不了好觉。我不喜欢弟弟,娘亲都没时间陪我玩了。”
    馨妍被顺之的低落说的心酸,调整了康之在怀里的位置,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顺之的脑袋,柔声细语解释道:“弟弟现在只是太小了,等他长大些懂事了就乖了。等弟弟长大了,知道二哥哥不喜欢他会伤心的。你们是哥哥,你可以跟哥哥一起教导弟弟,弟弟那时候肯定就乖不闹娘亲了。你们都是娘亲的孩子,娘亲都是一样的爱你们。”
    顺之低着头不说话了,馨妍也不在权,顺之一向乖巧懂事,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多了个弟弟分宠,等康之在大一点知道玩闹,他们做哥哥的就会慢慢觉着爹弟弟好玩了。现实也如馨妍所预料的那般,康之在经过三翻五坐七爬爬后,他们兄弟之间的的感情也越来越和谐。比起小时候爱哭爱闹的毛病,康之现在要乖很多,最爱做的事就是黏着两个哥哥,就是启蒙时间也要在一边玩。
    好在都是在家里启蒙,一边玩一边教一些东西反而孩子记得更快,缺点就是,康之爱撕纸玩,顺之跟乐之的画本没少被小家伙给祸害,只要一个不留神,他就能摸到两个哥哥藏起来的本子,然后就坐在地上哈哈笑的开撕……小家伙不仅眼尖还特别聪明,用凤天幸的话就是,有做侦察兵的潜质。发展到最后,就成了他们三兄弟你藏我找的小游戏了。
    京都的冬天很冷,康之又爱在地上爬,天冷屋里又是石板地面,趴在地上很冷。馨妍没办法,东屋的外间里除了燃着炭盆,地上也铺上了羊皮缝合的地毯,不仅隔水还隔寒,康之爱坐桌子附近多加了一床旧棉被,可以放心的让他随便爬着玩。就是乐之顺之,嫌外面下雪太冷不乐意出去,都喜欢脱了鞋子在暖呼呼的屋里玩。
    家里有三个孩子,真是天天都热闹异常,所以当弄懂计划生育这四个字之后,硬是颠倒了馨妍前世今生的人生认知。常言道多子多福,可怎么突然要计划生育?这一政策一提到明面上,虽然还没有具体落实,可落实的时间不会太远,到时最先要响应的,亦或者说必须要执行这一政策的人,就是军、政两界和国营的工人。
    计划生育对人口的出生增长实行计划调节和控制,以实现人口与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什么叫为国家的经济发展,为国家的富裕和富强?富国富民不是领导人一直以来的目标和责任吗?怎么现在竟然会发展到控制人生孩子?别说普通农民愿不愿意,就是城市里的工人们就会愿意了吗?原谅馨妍这个老古董,她的理智和不理智思想,都觉得这个政策很荒唐可笑。
    自古人类辈辈传承就重视子嗣,古时一个家族的传承靠男丁,这么多世代下来,已经是融进骨子里的本性了。不能说全部人都重男轻女。但男丁是传承的根本,就是现在的世道,生了十个八个闺女,一家子穷的吃不饱喝不足,也仍旧会咬牙继续生,一直到生了儿子为止。女娃命贱,是自古至今就深入人心的认知,如同当年被丢弃的馨妍和孙妮儿。
    两人不同的是,馨妍遇到了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双好爹娘,被捧在手心里疼宠着长大,孙妮儿运气差,在孙家已经过着草根的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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