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大王咬了两口馒头,感觉刚拿出来就冻硬了,实在是难以下咽,便递给了小顺子,“给你吃吧。”
    大王现在在小顺子眼里就是英雄,他接过馒头跟着大王,“你要去哪找兽王啊?哎……要是能找到兽王就好了,肯定会被封赏……说不准还能去猛虎阁呢……”
    “那,你还是不要抱这个希望了。”我就在这,你上哪找去。
    “也是……那种好运气哪会落到我头上……”
    御花园里到处都是各宫的太监宫女,那些妃嫔和小顺子是一个想法,大王看他们找的焦头烂额,勾起了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声音也甜甜的,“走,我带你吃好的去。”
    此时,赵先傲沉着脸站在猛虎阁,“还没找到吗?”
    李秋实低垂着头,“回皇上,还没有。”
    赵先傲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在猛虎阁里走了一圈,最后打开了大王的衣柜,“李秋实,朕问你,上次朕来这住的时候,是不是换了一套中衣?”
    “老奴愚钝,有些不记得了……”李秋实作为宫中的总管,要操心的事太多,那能记得皇上的衣服放在哪。
    可赵先傲不同,他向来节俭,自己一身衣服那么值钱,有多少件他心里门清,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他起晚了,差点耽搁了上朝,衣服换下来以后,李秋实顺手就搁进了这里面,可现在却不见了。
    王元欢这只小胖虎,一定有什么秘密。
    ……
    大王带着小顺子到了德妃的颐和轩,颐和轩离皇上的寝宫最远,但是宫殿很大,还有自己的小厨房,大王今天在御花园偶遇德妃后还被她带到这吃了一盆卤牛肉,味道相当的不错。
    小顺子死活不进来,“别,被发现就死定了。”
    “不会被发现的,刚才我在御花园看到德妃宫里的人了,全都在那找兽王呢,肯定没人。”
    “我不进去……我害怕。”
    行吧,不强人所难。
    大王明目张胆的走进了颐和轩的小厨房,在架子上拿了一个食盒,装了些糕点,和一碗牛肉,然后从容不迫的离开,颐和轩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包括德妃在内,全军出击,都去找他了。
    大王不紧不慢的走到墙边,把食盒递给躲在那里的小顺子,“给,拎着。”
    小顺子已经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没被人发现吗?颐和轩里真的没人吗?”
    大王被他惹的不耐烦了,“你嘴怎么,这么碎。”
    大王的高傲嚣张以及不可一世瞬间顿时让小顺子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回了东三所。
    第25章
    皇宫可比清秋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地形也相对来说要复杂,要想找一只能上窜能下跳的老虎可以说非常不容易了,可比清秋寺强的一点是,不论这只老虎他身在皇宫里的哪个角落,也绝对不可能离开守卫森严的皇宫半步。
    整个皇宫找了两个时辰后,得到了皇上的命令,暂时不找了。
    众人只以为天黑难寻,皇上打算天亮后在继续找,东三所的太监和西三所的宫女纷纷回到住处,而各宫的妃嫔还在自我感动,顶着寒风大晚上的满皇宫找兽王。
    “吃饱了。”大王把手里的半块糕点扔进食盒里,拍了拍手心里的碎渣子,盯着已经吃饱了还把剩下的糕点硬往嘴里塞的小顺子,“你怎么还不走?”
    小顺子不敢走,在饭厅的时候大王拉他一把,桂公公那伙太监一定认为他们两个是一起的,独自回去他会被欺负的很惨,他咽下嘴里干巴巴的糕点,忐忑的问,“我能,我能和你一起住这吗?”
    大王看着他,果断道,“不行,床小。”
    再说,他半夜变成虎可咋办。
    他话音刚落,小顺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求你了,我回去桂公公是不会放过我的。”
    大王想了想,也多少猜到了原因,怎么说事情是因他而起,小顺子还挺无辜的,“你要想在这睡,就睡地上吧。”
    即便睡在地上,对小顺子来说也比挤大通铺强,小顺子感恩戴德。
    没一会,东三所的太监都回来了,有个小太监来敲了大王的门,今个晚膳时在饭厅发生的事还没完。
    大王起身,极其自然的指使小顺子,“把食盒藏起来,你就在这待着吧。”
    “那你,小心些,别顶撞德公公。”
    大王笑了,推开门走出去,德公公正翘着腿坐在一旁的花坛上,听到声音转头看着大王,“你说说,怎么回事。”
    大王现在是一个很会趋炎附势的人,他鼓起嘴巴,清澈的眼眸里浮出一层水光,十分无辜的看着德公公,“德公公,我只是饿了,想吃饭……他们就又瞪又吼还拍桌子,说要教我规矩。”
    德公公有意培养大王成为一名优秀的太监,而想成为优秀的太监就要有勇有谋,能吃苦能耐劳,最重要的是能隐忍,“这宫里面,没有靠山没有人脉,就要学会安分,你要是不安分,就得吃苦果子,今天的事,我都问过了,都说是你先动的手,惹的事,所以这苦果子就得你来吃,今晚上别睡了,去把饭厅收拾了,再去把拆劈了,天亮之前送到各宫,主子们还等着用热水洗漱。”
    这大王能忍?
    “我不干。”
    德公公先是愣了,随即手发抖的指着他,声音都尖利起来,“大胆,我看你是想去敬事房领板子了!”
    领板子?打屁股?
    大王在宫里溜达的时候去过敬事房,也见过被打屁股的宫女,裤子扒光了被压在板子上,嘴里咬着毛巾,要是叫出声就要多大十下,叫的太大声直接会被赶出宫去,到时候不仅得不到皇家的赏银,还会因为犯错被赶出皇宫的污点坏了名声,一辈子嫁不出去,大王一想到那清脆的声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也不行。”
    德公公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轴的小太监,气的脸都绿了,“你以为本公公是在和你商量?!”
    大王犹豫了一下,他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现在是个不挂名的小太监,宫里又没人认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这要是被弄死了,不就太冤枉了吗。
    大王咧开嘴笑了,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缝隙,看起来傻乎乎的,说话倒是脆生,“那我选择干活好了,不过,我没收拾过东西,也没劈过柴,德公公你让桂公公教教我吧,他不是想教我规矩吗,满足他了。”
    说到最后一句,颇有一种不是让桂公公和他一起受罚,而是给桂公公什么恩赐似的。
    “你——”真是人活久了什么新鲜事都能碰上,德公公活生生的被大王给气乐了。
    长的人畜无害就是好,如此的胆大妄为也不会惹人不悦,要是把这怪脾气理顺了,到主子身边,得宠不就是笑一笑的事吗。
    既然如此,苦果子后面给点甜头安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桂公公一个老太监,也没什么发展前途了,只能在东三所里耗到五十岁拿着赏银出宫安享晚年去,德公公于他,不过是这么多年交情,抹不开面子罚,“行,那就让桂公公教你,小泥鳅,去告诉他一声。”
    待小泥鳅领命而去,德公公起身,走到大王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话我已经带过去了,能不能让他老老实实“教你”就看你自己的了。”
    桂公公得到的消息是去教不懂事的小元子规矩,还挺乐呵,可他一进饭厅,就见那小元子手里握着一根烧火棍,杵着下巴坐在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看。
    桂公公就是一个外强中干倚老卖老的太监,他被大王看的有些慌乱,还硬撑着训斥他,“还坐着!起来干活!”
    大王把手里的烧火棍猛地扔了过去,正好打在了桂公公的胸口,“别说废话了还有好多柴等着你砍呢。”
    桂公公不会那么容易的屈服,他忍着疼站直身子,眼神阴郁的盯着大王,威胁道,“这可是东三所,死一两个小太监是不会有人发现的,你信不信,我能……”
    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就是放狠话的时候,该老老实实听着的人在抠手指甲吧。
    大王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刚刚耍帅的时候不小心把烧火棍上的木刺弄进了指甲里,也是奇怪,做老虎的时候光脚满山头的跑也没事,当了人,皮肉也不经折腾,就一个小木刺,也能让他疼的难受。
    好不容易把木刺捏了出来,大王抬起头,有些茫然的望着桂公公,“不干活傻站着干什么呢?”
    桂公公一把年纪快被他气哭了,“你!岂有此理!”
    大王瞧他不乐意,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现学现卖的当上了桂公公的人生导师,“在这宫里,有靠山的人可以不安分,比如我,没靠山的就得吃苦果子,比如小桂子你。”
    “你……”
    大王根本不给桂公公说话的机会,“你想知道我的靠山是谁吗?”
    桂公公沉默了,大王今天做的事,整个东三所的太监都看在眼里,也和德公公说了一番,再不济德公公也得把这个小太监拖到敬事房打二十大板才是,怎么会这样就放过他,难不成,真的有靠山。
    可既然有靠山,为什么会到东三所这种吃苦受罪的地方呢。
    “哎,我不妨和你直说,我的靠山是李秋实李总管,他的那个干儿子王省,和我是本家,过几日就要提拔我到皇上身边去,这种事,我本不想说的,啧,就怪你,想低调都不行。。”
    桂公公一想,大王这么嚣张,做出此等大闹东三所的事,也未得到惩戒,反而有了现在这一出,他说的话,确有几分可信,再说,既然他已经放话过几日就要提拔,那他现在忍一忍也无妨……要是过几日他还待在东三所,新仇旧恨一起报,为时不晚。
    心里盘算好了利弊后,桂公公扯着老脸笑开了花,“嘿呦,其实能有多大点事啊,是怪我小心眼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赶紧的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就都忘了。”
    “那这柴?”
    “我来劈,您看您细皮嫩肉的,哪会干这种粗活啊,我自己在这,一会就弄好了。”
    大王成功的忽悠了桂公公,对自己说话都磕磕绊绊的口才十分满意,美滋滋的回了自己的小破屋。
    小顺子已经把屋里收拾干净了,并在地上铺好了被褥,见大王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大王这么快就回来,而且什么事都没有,让小顺子看他的眼神愈发崇拜,彻底的把他当成了一条粗壮的大腿。
    然而大王并没有一直罩着他的想法。
    临睡前他还在想,明天或许自己就能变回去了,到时候小元子消失了,那个桂公公一定会被气死。
    但此刻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一语成谶,真的被提拔到了皇上身边。
    第26章
    次日寅时,宫中的天才蒙蒙亮, 东三所便开始忙碌起来, 大王是被一阵阵脚步声吵醒的, 他紧蹙着眉头, 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无法重新入睡。
    “烦死了!”
    大王趴在床上,睡眼惺忪的看着这间与他而言还有些陌生的小屋,懊恼的抬起手敲了敲脑袋,“真是,居然睡的这么死。”
    他本来还想着等小顺子睡着以后研究怎么变回去呢。
    诶, 小顺子呢?
    大王起身, 扯了扯皱巴巴的贴裹,感觉浑身都酸痛。
    昨晚因为小顺子在,他怕暴露里面藏着的“黄袍”, 衣服都没脱就睡了,可能是因为睡的不好, 大王感到有些口渴,他舔舔嘴唇, 穿着白棉袜走到了桌子前,拎起茶壶的那一刻,脸色又阴沉了不少。
    想睡觉,想喝水, 想换身衣服。
    晨起的种种不如意, 让大王心情一度跌到了谷底。
    小顺子端着水盆一进屋便看到大王一脸不爽的坐在那, 一头奇特的短发像鸟窝似的顶在脑袋上。
    “你头发是怎么回事啊?”
    宋朝男子虽说头发都不长,大多只是及肩而已,可像大王这么短的,小顺子还是头一次见到。
    “天生的。”大王敷衍了一句,视线落在了装着清水的铜盆里,“这水,能喝吗?”
    小顺子自打进宫以来头一次笑了,“这是洗脸的水,你渴了吗?”
    “嗯。”
    小顺子把铜盆放到了门后的架子上,“你先洗脸吧,我去给你倒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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