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白熙云不肯:“我不走。我嫁到陈家来,就是陈家的媳妇了,有什么事都应该一起承担。就算有危险,有陈卓在,他也会保护我的。”
    她目光热切地看着陈卓,他却无知无觉似的,没有回应。
    “听话。”何苏怡劝道,“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万一真的是有人针对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跟你们走,你们就能保护得了我吗?”
    何苏怡哑口无言。
    先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董芳这时格外冷静:“熙云既然不想走,就留下来跟我们待在一起吧。她说的对,有什么事一家人共同面对,没什么过不去的。老白,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孩子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把熙云嫁给我们陈卓就代表信得过我们陈家。今天这事儿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设计的,还待查,今年我们这儿也确实不太平。但我保证,只要熙云在我们家一天,我都当她是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不会让她有事的。”
    说着看了陈卓一眼,他这才说:“嗯,熙云有我保护,爸妈你们放心。”
    白熙云笑了,也不理长辈们还在跟前,钻进陈卓怀里,拦腰紧紧抱住他。
    白志成没办法,叹了口气:“女生外向,这话还真是没错啊。行了,你要留就留吧,你这条命都是陈卓和陈一兄弟俩救回来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陈一呢,怎么出事之后就没看见人,他没事吧?”
    …
    妙贤褪出一只衣袖,露出一侧肩膀,靠在椅子上说:“你猜他们这时候没看见我们俩,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万一再看到我这衣冠不整的样子,是不是会有些不好的联想?”
    三梦没理他,拿毛巾包住冰袋,啪的一下摁在他肩膀那块青紫上。
    “咝……你轻点儿,哪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
    三梦拖了把椅子过来,跟他面对面坐下,直直盯着他:“说吧,今天没见血,你怎么出来的?”
    刚刚两人摔在地上,从他跟她说第一句话,问她没事吧,她就知道妙贤的后继人格又出现了。
    没道理的,虽然事发突然,情况危急,但没有人受伤。只是他为保护她,倒地的时候肩膀撞得淤青了,但并没有在她面前见血,怎么人格又切换了呢?
    “想知道?”他好像早就料到她会问,笑道,“我们之间的规矩,你懂的。”
    “懂你个头!”三梦愤怒地把抱枕摁在他脸上,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想那种事!
    妙贤把抱枕拿开,拉住她的手:“你想哪儿去了,我没说要跟你做。”
    做当然还是要做的,徐徐图之,也不急在这一时嘛。
    三梦低头瞥他,他啧啧道:“这么容易生气,看来没有阴阳调和还是不行。我就说‘他’满足不了你吧?连冰火两重天都不懂享受,他还能干点什么?”
    回忆起那天晚上喝了一肚子的热水和凉水,还有那些主动的亲吻、抚摸……三梦的脸就红得要滴血。敢情他全都知道,躲在暗处看她笑话呢!
    她又羞又恼,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哗啦一下站起来就要走。
    妙贤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拉住她手腕不让她离开,她就用力挣扎,牵动了他肩膀的伤处,他闷哼一声,夹在肩膀和椅背间的冰袋也掉了。
    她这才停下来,身体僵僵的,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他爱死了她这种关切的小眼神,情难自已,一把就将她拉过去,跌坐在他腿上。她还想站起来,已经被他按在自己胸口,趴伏着,听着他的声音轻声问:“想不想我?”
    第39章 第39章
    那个黑色的大班椅,纵深长而软, 他靠着椅背半躺着, 她就伏在他身上, 半趴着, 正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扑过来救她的那一瞬间, 她也听到了心跳声, 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怦怦然, 又快又急。
    “不想。”她硬邦邦地回答。
    “撒谎。”
    哼。
    “真不想我?”
    “真的。”
    他笑笑,也不生气:“可我想你。”
    她不能动弹了, 趴在他的胸口,因为他这一句话,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 不能动弹。
    “我每天都能看到你, 有时候还能抱抱你,吃饭、睡觉都在一起, 可中间隔着一个‘他’, 你眼睛里看的就不是我, 亲的也不是我。我看到你难过, 总是想出来陪陪你, 安慰你, 可是找不到机会。”
    “现在不是找到机会了?”她闷闷地说。
    “是啊。”他笑着摸她头发,又摸到她的肩膀,她的后背, 最后落在她后腰上,“可你还说不想我……”
    她被他扶着直起身,成了跨坐的姿势跟他面对面。他一双眼睛滟滟的,像琥珀,又像星海,蕴藏千年万年的秘密,仿佛有吸力一样,万物都不能躲闪。
    “我想你,三梦……好想你。”他不仅用眼睛诱惑她,还凑过来吻她,一来就是耳垂,然后是脸颊、锁骨,最后回到下巴,只差一寸就要碰到她的嘴唇。
    她连忙用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唇:“不行!你、你不怕变回去吗?”
    妙贤笑了,虽然嘴巴被她捂住,但露出的眼睛却笑得弯弯的,眼角眉梢都是□□。
    这样的笑容,她之前也看到过,是在他面对白熙云的时候,人家讲了个笑话,所有人都笑了,她却想哭。
    妙贤轻笑着骂了她一句傻瓜,伸出舌尖舔了舔她手心的伤口,又拉住她这只伤手,凑在手心一点点吻过去,最后抬眼看了看她,猛的衔住了她的唇。
    三梦还来不及惊讶,他舌头已在她口中搅起惊涛骇浪,那种潮湿又柔软的触感,以前也有过,可都没有这一次来得真实和激烈。
    津液交换发出咄咄的声响,伴随着两人的呼吸,有点羞人又实在亲昵得可爱。三梦闭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手搭在他露出的那边肩膀上,摸到他的身体,他的皮肉,甚至有强烈的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这样的缠绵,仿佛可以没有尽头,直到她身体突然感觉到异物入侵而收紧,睁开眼睛嗔怒地瞪着眼前人,他才收回作乱的手,捻着指尖的湿滑说:“……你看,你还说你不想我?”
    仿佛被人当面戳破隐秘心事,三梦羞愤,又有点委屈,身体却软了下去,被他趁机抱进怀里:“你呀,总喜欢勉强自己。很累吧?休息一会儿,我陪着你。”
    “你……你为什么没变回去?”她掩饰不了自己的惊讶,他们接吻了呀!
    他故意露出点受伤的表情:“你就只有这个要问我吗?”
    那倒不是……三梦趴在他肩上,摸了摸那块淤青,声音有点闷闷的:“疼吗?”
    “撞到地上那一下有点疼,你帮我冰敷了就不疼了。”他脸颊轻轻蹭她颈边,“好了,净顾着问我问题,你呢?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刚才有没有撞疼哪里?”
    三梦盯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他摸着她的头,像对一个小朋友那样,“我如果不在,你就写下来,或者用摄像头录下来,下回我来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了。”
    她不说话了,默默搂紧了他的脖子。
    两人间难得的静谧被如意打破了,他推门进来,咦了一声:“爸爸,妈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三梦差点跳起来,慌慌张张地推开妙贤,挺直了腰板说:“爸爸受伤了,我帮他……帮他冰敷一下。”
    妙贤一笑,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爸爸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如意紧张地跑进来,蹬掉脚上的鞋子,三两下就爬到椅子上来,盯着他露出的那侧肩膀,“是这里吗,这里受伤了吗?”
    “嗯,青了一块,不要紧的。”
    “青了也很痛的。我给你呼呼,上回我撞青了,妈妈就是给我呼呼,就不疼了。”
    如意对着他撞伤的地方吹起,小朋友带着奶香的气息拂过皮肤,软软的小手还伸过来揉了揉。
    妙贤腾出一只手把他也抱进怀里,怀里一边一个,他的妻儿,仿佛就是他的全世界。
    三梦捏如意的小脸:“你怎么一个人跑上来的,奶奶他们呢?”
    “姑姑陪我一起回来的,奶奶他们还在寺里面,姓白的爷爷找不到你们,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妙贤一点都不意外,冷哼一声:“客人倒摆起主人的架子了,在宗山我难不成还要看他们白家人脸色?”
    三梦说:“谁让人家的掌上明珠今天差点在宗山出事儿呢!”
    妙贤笑:“是我听错了吗?怎么觉得你这话里话外这么大醋味儿呢?”
    如意扬起脸好奇地问:“我怎么没闻到醋味?”
    三梦脸红,把头扭向一边:“呿,我才没吃醋。”
    “我不介意你吃醋啊,会吃醋的女人才可爱。”他又在她耳畔偷个香,才放开怀里一大一小,“走吧,不早了,我们回房间去休息。”
    “啊,就这样?那白熙云他们呢?”
    “理他们做什么。现在没人死,除了我也没人受伤,他们不来慰问我也就算了,还想我去哄着他们?”
    他是我行我素,但不得不说,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他们牵着如意回房间,哑妹已经铺好了小床,正看着窗外出神。她脸色不太好,她在襁褓中就被扔在光照寺门口,正是圆觉把孤苦无依的她抱回来,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抚养成人。圆觉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失亲的痛苦一点也不比陈卓陈一他们兄弟的少。
    三梦让她回房间去休息了,自己跟妙贤两个人哄如意上床睡觉。
    如意跟着大人们进进出出跑了一天,也很累了,躺在床上问他们:“奶奶说,爷爷没有走远,我想他的时候在梦里还可以见到他的,是真的吗?”
    妙贤摸摸他的头:“真的。不过要早点睡,不然爷爷就不来了,他可不喜欢熬夜。”
    “嗯,爷爷总是很早睡,也很早起。”伴随光照寺的钟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小嘴扁了扁,有点想爷爷了。
    “乖乖,”三梦亲亲他,“爸爸妈妈都在这里陪你,早点睡。”
    他点头,窝进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我明天可不可以去找定痴哥哥玩?”
    “我今天没看到他啊,你看到他了?”
    “嗯,他好像脚受伤了,一瘸一拐的,我明天想去看他。”
    三梦跟妙贤对视了一眼。
    “好,那你先睡觉,明天我们陪你去。”
    小家伙终于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了。
    走廊上只看了一盏小灯,三梦蹑手蹑脚退出房间,刚关上门,就被妙贤拉到墙边的阴影里。
    “怎么了,想什么呢?”
    她眉头紧蹙:“今天那卡车失控,不是意外。”
    “嗯,我知道。”
    “会是什么人?跟之前放火、推倒罗汉像的是同一个人干的吗?”
    “嗯。”
    “会不会是定痴?”她虽然很不愿意这么想,但种种迹象和巧合又让她不得不往这个方面去想。
    “不是他。”妙贤斩钉截铁,“他应该是受了点小伤,但不是为了做坏事。”
    三梦想起那次偶遇,定痴说要把藏在暗处的凶手揪出来,难道受伤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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