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真搞不懂为什么颜毅会有这么多羞耻的衣服……
    在陆觉的威胁下, 小白只好又回了次旅馆——带着他和颜九一起。
    在颜九眼中,小白就是一团浓郁的黑气,钥匙被包裹在黑气中, 有种随时都会落下的错觉。
    她很好奇陆觉眼中的小白是什么样子,更好奇为什么她哥也能看到小白的样子?
    去旅馆的路上,陆觉抬起一只手, 给颜九比了个圈:“平时就是这样,一个白色的毛球,大概这么大,捏起来很舒服。”
    小白:“……”
    “有时候会变成人形, 是个女的, 长得还不错……不,比你差远了!”
    小白:“陆觉,说违心的话会遭雷劈的!”
    陆觉看向身前回过头来的少女:“那我问你,你和你主人比,谁比较好看?”
    “主人。”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 我家颜九比你主人好看多了,自然比你好看多了。”
    “嗷——明明是我家主人比较好看!”
    颜九听不到小白的话,但是, 光听陆觉的话也能大概猜到两人在争辩什么,忍不住吐槽:“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有什么好比的。”
    “情人?才不是呢!主人是小白的玩物~”少女说着, 推了陆觉一把,“快!把这句话转述给你家主人!让她不要误会我和主人之间‘纯洁’的关系!”
    陆觉翻了个白银:“自己说去。”
    *
    颜九进颜毅房间挑了三套比较正常的衣服,然后把她看着不顺眼的衣服全从衣柜里撤下来,叠好塞进纸箱,压在了床底。
    她拿着衣服回到医院时,颜毅已在管家的陪同下办好了出院所需的一切手续。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多,期间没人来打扰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颜九把三套衣服分别向颜毅展示了一下,让他自己选,颜毅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开口:“小白,哪套?”
    小白不满地撇了下唇:“都没啥个性,主人你还是裸着吧。”
    果然不该问她的……颜毅无奈一笑:“小九,你做主。”
    颜九没有犹豫,随便拿起一套扔在了他的脸上。
    总算出院了,也不知道猎魔界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无论猎魔界发生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颜毅接下来的计划也不会变。
    他穿好衣服离开病房,一把抓住门口颜九的手腕,直截了当地开口:“小九,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被抓住的颜九,琥珀色的眼眸间闪过了一丝讶异,直觉有些不妙,却还是试探着回应:“什么忙?”
    颜毅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折成豆腐干的纸塞进她手里,然后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耳:“这件事,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
    略显沙哑的嗓音,湿热的温度,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颜九承受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她猛地推开他,想说他几句,却在看到他无辜的神情后欲言又止——这个哥哥,真是太讨厌了!
    陆觉连忙将颜九拦到身后,看向颜毅的视线中充满警惕:“你对你妹做什么呢!”
    颜毅无所畏惧地摊了下手:“啊哈……我能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呢?
    陆觉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瞪他一眼以示不满。
    *
    颜九回到猎魔旅馆,踏进自己的房间后,第一时间展开了颜毅给她的那张纸,居然是——申请进入猎魔高层的申请书?
    颜九一阵失神,不明白颜毅为什么要把申请书交给她?
    在她眼里,以颜毅的实力,进入猎魔高层易如反掌,是他自己不想进……难道不是么?
    这件事,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
    ——回想起颜毅对她说的这句话,颜九微微皱眉,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父母只是不想承认颜毅是自己的孩子,那也就算了。老一辈的人都比较顽固,更早之前,还有人坚持认为签订灵魂契约的两个人必须结婚。
    所以,父母对颜毅的态度虽然让颜九感到气愤,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可现在,他们对颜毅的排斥,明显已经超越了血缘和家族,上升到了对个体的厌恶。
    颜九不敢想象,这些年,在父母无情的压制下,颜毅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拽紧手中的申请书,很快有了决定,一字一顿地开口:“陆觉,明天我们去一趟猎魔总部。”
    “哦。”陆觉应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疑惑道,“为啥?”
    “帮我哥一个忙,顺便去图书馆还书。”
    第二天,颜九早早地赶到了猎魔总部,打开电脑,调出了猎魔高层所有人员的名单,然后迅速锁定了六个人——只要能获得7位高层人员的签名,申请者就可进入高层,成为高层的一员。
    但是,如果高层处于人员饱和状态,签名的人里必须退出一人。
    颜九加入的时候,在她申请书上签名的就有一人退出,是个80多岁高龄的老人,估计是想彻底退圈养老了。
    所以,颜九锁定的六个人里,有一个就是年纪非常大,已经有退圈念头的老人,另外五个人里,一个是她的熟人——蓝语,蓝教官。然后还有四个,名字都比较陌生,但是,正因为比较陌生,颜九才会锁定他们,这意味着他们从未参与过颜毅的审判。
    颜毅前前后后被举报了不下三十次,审判过他的人每次都有所不同,几乎遍布整个高层,所以,不参与的人立场十分明确——就是不想与他为敌。
    颜九给这六个人发了邮件,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收到了回信——全员同意。
    果然,以颜毅的实力,他想加入猎魔高层易如反掌,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她帮忙。
    然后下午,去图书馆还了书,到约定地点集合,准备要签名的时候,颜九知道了原因——六个人,只来了四个。
    有两个人无理由缺席——发过去的邮件不回,打过去的电话也不接,简直跟失踪了一样。
    赶过来的四个人中,有人发出冷笑:“又是这样。”
    颜九疑惑地看过去,那人三十上下,微皱的眉宇间充满不爽:“颜家二小姐,不瞒你说,你是第三个邀请我在颜毅的申请书上签名的人,前两个人,现在都已经不在高层了。”顿了顿,“每次,一到签名的时候,就会有人失踪,就算后来补齐了签名,也会因为各种理由导致申请书被废除。”
    “为什么?”蓝语微微皱眉,显然不知道这些事。
    那人耸了下肩:“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上面有人看颜毅不爽。”
    他口中的“上面”,指的是猎魔高层的核心成员,其中就包括颜九的父母。
    颜九“呵”了一声,把颜毅的申请书一巴掌拍到桌上:“你们先把名签了,剩下两个我会想办法的——这次接手的人是我,谁也别想滥用私权!”——除了我!
    猎魔高层那么多人,再找两个人签名还不容易?
    颜九原本刻意避开了审过颜毅的人,但现在避无可避——剩下的人基本都和颜毅起过冲突。所以,她只能从这些人里挑了两个眼熟的——去颜毅门前闹过,最后被他赶走的人。
    这些高层联起手来还能与她一战,一对一,是被她按在地上打的节奏。
    于是,几乎毫不费力的——颜毅的申请书上又多了两个签名。
    陆觉曾以为颜九是那种会乖乖服从规则的人,因为她很优秀,非常优秀——无论是学校里的成绩,还是身为猎魔人的能力,都显示她是个无可挑剔的优等生。
    因为优秀,她从不作弊,明明不需要特训,却还是会认真完成蓝教官布置的一切任务。
    所以,在颜九取得猎魔资格证之前,陆觉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会绝对服从规则的优等生。
    然而,取得资格证之后,颜九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规则。
    第一次是不服从颜毅的任务分配。
    第二次是直接与一众审判者为敌,迫使颜毅不得不改变想法,赶走了他们。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她直接用武力强迫别的高层人员,在颜毅的申请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颜九的确是优等生,如假包换,但她从不会无条件服从规则。
    她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并会为此打破一切的规则。
    看着颜九集齐签名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陆觉忍不住笑了——这才是他喜欢的颜九。与生俱来的傲慢让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不会看任何人的脸色,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并会为此竭尽全力。
    听到笑声,颜九疑惑地回头:“笑什么呢?”
    陆觉抬手摸了下鼻子:“没……就是看到你开心,我也开心。”
    颜九无奈地耸了下肩——自家小狼狗自从被她攻略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撩她,让她无从招架。好想现在就冲过去抱他、吻他,让他感受到她对他的喜欢啊……
    不过现在,显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只差一步了——打印证明书,领取徽章。”颜九说着,将手中的申请书折回小块,小心地塞进衣服的口袋,“陆觉,我们走。”
    “嗯。”陆觉应了一声,然而,刚朝她踏出一步,便警惕地眯起了眼。
    走廊的尽头,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出现在颜九和陆觉的视线中——是颜九的父母。
    颜九愣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一把抓住陆觉的手腕:“跑!”
    ☆、家主
    几乎是条件反射——颜九拉着陆觉一路飞奔。
    为了赶在被父母阻止之前把颜毅的证明书打印出来, 她放弃了楼梯, 直接冲到走廊另一侧的尽头, 拉开窗户,攀上窗框一跃而下!
    她在下坠的过程中甩出一个法阵,托起自己的身体稳稳落地, 然后仰头朝陆觉伸出双手:“跳下来!快!”
    陆觉唇角一抽,想说他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但为了抓紧时间, 还是沉默着跳了下来,并为了配合颜九的动作,身子放松后仰。
    颜九稳稳接住他的身体,把他放回地面后, 再次抓住他的手狂奔起来。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 能不能和那两个人正面对抗?
    颜九不知道。
    从出生起,直到现在,除了过生日,她基本没怎么跟那两个人接触过。
    在知道颜毅早在九年前就被抛弃的事实之前,她一直以为她的父母很温柔, 是非常好的父母——无论她做错什么,他们都不会惩罚她。无论她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她。
    可原来, 一切都是假的。
    “猎魔界,从来都没你想的那么单纯。不,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在这个世上, 无论发生什么,能信任的都只有自己。”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回荡起了颜毅被关进监狱时对她说的话。
    那时候的她不理解,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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