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谢安_第32章
“如果这才只算十分之一,难道安石是神仙不成?”谢安看向林阿宝,眸光潋滟让人见之不敢触,柔声道:“如此出神入化的画技能成为第一个入画之人,是安石的荣幸才是。小郎君之才登峰造极世间罕见,能与之相交,安石喜不自禁,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欢喜之意才好。”
林阿宝被夸的面红耳赤,忙不迭揖手示意道:“此画技并非阿宝独创,实是拾先人牙慧罢了。谢世叔切莫如此道,阿宝愧不敢当。”
闻言,谢安眉目微动,试问连画笔画纸世人都闻所未闻,何来画技之说?不过是小郎君怕名声太过的谦虚之言罢了。明明有惊世之才却自谦非独创,可见小郎君禀性之光洁性情之醇厚。想到这里谢安心内激荡不已对眼前之人越发喜爱,眼神越发柔上两分。举手回礼道:“不管如何,多谢小郎君让安石知旁人眼中的自己。圣人言三省吾身,安石会把此画挂于房中,日日观瞻。”
林阿宝瞪大眼。谢大佬你这么自恋是不对的!您的大佬道路难道要毁于自恋了?!
“小郎君?”谢安失笑,怎么又走神了?好笑之余抬手点了林阿宝鼻尖,见人回神轻笑道:“时候不早了。幼度那里估计已经散宴。委屈小郎君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便送你家去。”
“不敢劳烦谢世叔。我自已回去就好了。”林阿宝忙揖手,趁机蹭了蹭有点痒的鼻尖,自以为偷摸的举动可谢安借着身高却是瞧的一清二楚,暗自失笑眉目一弯,不容拒绝。
“很快就好。”
说很快的确很快,不过换了一席天蓝色罩衫,腰间压袍坠儿换了同色的丝绸带,林阿宝还在想换了的意义在哪,谢安唤来仆人让去知会阮夫人及谢玄一声,回首示意林阿宝:“走吧。东西我来拿,仔细脚下。”
林阿宝摸摸头想说自己不是林三岁了。他发育健全,难道还会平地摔不成?不过想想谢大佬估计不会相信,柄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撇撇嘴打算跟上去。却不想,只这一晃神的时间便引来谢安催促。
“还不走,小郎君是想留下过夜不成?”谢安出言调笑,天知道他真心非常想,可惜还不到时候。说完也自知失言,边走边转移注意力道:“画笔画纸一事我会让工匠再酌情修改,力求达到小郎君心中标准,不过时间可能会若久些,要稍等一等了。”
被前言调戏到懵逼的林阿宝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回神道:“这种素描画阿宝技艺并不专精,再好一点的画笔怕是要浪费工匠心血了。所以这样就好,不敢再劳烦谢世叔费心。”
“不过一点时间。无防。”
谢家是庞然大物,自有长期眷养工匠满足主子们的各种需求。谢安的需求自是最拨尖的那类,不用吩咐工匠们也会挖空心思满足要求的,当然,所费钱财也不少,不过对谢安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哪比得上博心上人开心来得重要?也是经过这件事谢安才知道自己既然也有做昏君的潜质。非君子所为,可世间哪有真正的君子呢?为博心上人欢心,这等虚假之名不要也罢。
扯远了。林阿宝不知新样画笔画纸所费多少,理庶物通市价的纪夫人却是清楚的,所以待林阿宝一脸兴奋跟她说新画笔的好处时,纪夫人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我这儿子就是个傻的,她怎么还想过让傻儿子成家撑门户呢?不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林朗、林朔:想让傻哥哥长心眼估计是不可能了。
谢安:有安石便可。
第31章 林小郎君
半点不知自家阿娘心里活动, 林阿宝捧着谢安赠他的插花作品一脸高兴跟纪夫人献宝道:“阿娘。这是谢世叔赠我的插花,都是园子里最漂亮的那束, 是不是很好看?”
当即。纪夫人的心情真是无以言表。
“……让林夫人见笑了。”谢安揖手见礼,神色带着两分局促。他没想到会在门口撞见, 更没想到林阿宝会第一时间献宝似的把花抖出来, 林阿宝不知道私人插花作品不能随意赠送,纪夫人可清楚的很。所以,当着林阿宝亲娘的面,谢安相当于又表了一次白。虽然这白表的当事人都不知道,可架不住纪夫人是当事人亲娘呀!
纪夫人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曲膝回礼:“谢大人佳作怎可见笑?我瞧着确是高贵典雅,趣味横生,想来我家老爷也是极为喜欢的。”
插花一事视为君子雅事, 但起先插花作品只用于内宅相赠亲眷,其实也就是一家之主哄自家夫人开心的, 算是夫妻俩私密情趣, 当年林遵文也常常这么干。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君子之间也有相赠插花作品的, 可那也只是极为亲近之人相赠且也是少数。
所以纪夫人的意思是想此事归类成后者,可不想林阿宝是个坑人的, 抱着花瓶一脸护食模样。“这是谢世叔送给我的, 我都答应把花画下来再回赠给谢世叔了!”
林阿宝说的非常坚定, 纪夫人当即眼前一黑差点飙粗口!谢安?谢安当然装傻了,并且非常明智的揖手告辞。“小郎君已然回府,安石便先行告辞了。”
纪夫人能怎么办?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又不能再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 只能尽可能全了礼数博回两分面子,回礼道:“劳烦谢大人送小儿回府。多谢。恕不远送。”
“不敢。”谢安态度谦和揖手,目光扫过林阿宝揖手示意后,转身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离去,纪夫人心累的扯着林阿宝回府,瞧着一脸无辜的林阿宝心情那叫一个郁结,顿时什么都不想说,打发人自去顽,只待林遵文回府把心里火气倾泄了个干净。林遵文也是无奈,但不敢表示无奈,好声好气把人哄好了,转尔把林阿宝拎到面前训了一顿,纪夫人当即不乐意了。
“阿宝碍着老爷什么了?一回府什么都不问就这么训人?老爷这当爹的是这么当的?!”纪夫人横鼻子竖眼。
林遵文凛然:“做为家中男丁,理应在为夫不在时孝顺夫人,所谓子孝母莫过于天,可阿宝是怎么做的?只顾自己顽乐,还气着了夫人,是为不孝!大不孝!请家法都不为过!”
纪夫人当场被点爆了:“请家法?妾身瞧着这家法是该请,请了第一个就该捧老爷!”
“子不教父之过。为夫有错,为夫认,那阿宝有错呢?我这为父了还不能训他不成?”林遵文说的非常冷静,纪夫人听了半点不认同。
“阿宝有错?老爷到是说说阿宝何错之有?”
被莫名其妙训了一顿的林阿宝懵逼回神:“是呀阿爹,我做错什么了?我没闯祸也没打架,难道得罪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了?”
不,你不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你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事能说吗?纪夫人捂死了不能说。试探是试探但绝不能摆开了说,说了就是提醒自家傻儿子,歪打正着让傻儿子提前开窍怎么办?那纪夫人堵气能把自己堵死。
林遵文偷瞟眼自家夫人,沉吟开口:“阿宝你没错,是爹错了。夫人恕罪。原谅为夫一时气恼惹了夫人生气,夫人大人有大量,千万莫为此气坏了身子。”说着揖手见礼,态度摆的极为端正。
纪夫人曲膝回礼,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妇德端淑,柔声开口:“是妾身小提大作才是。老爷莫怪。”
全程懵逼的林阿宝感觉自己可能被喂了一口上辈子所谓的狗粮,还是双份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试探道:“那,阿爹、阿娘,阿宝回去画画了?”
“画什么画?不能画!”感觉语气太冲,纪夫人呼口气又柔声笑道:“都这时候,还画什么?先用晚饭,明日再画不迟。”
“不行,现在气温鲜花很容易败,要赶在没败之前就画完,否则很容易画的颜色不对。阿宝答应过谢世叔的,不能食言而肥。”插花雅致不张扬,内容不多,要以前赶一下两天就能画完,但现在要扣除太学读书这些时间自然是要赶些,上辈子有照相机这种黑科技,花败了就败了不影响实物模特,但现在没有黑科技呀,只能跟时间赛跑。想到这里都给自己感动了,坚定点头:“阿爹教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闻言,纪夫人怒瞪眼自家老爷,林遵文胡子都差点扯断,只记得言而有信那审时度势呢?坑爹的儿子你把自己坑了,别再坑老父亲呀!郁闷瞟眼林阿宝,微微颔首:“那去吧。别画太久,不能耽误用晚饭。画好了拿来与爹娘瞧瞧,也欣赏欣赏。”说着给自家夫人打个眼色,先让他画,画好了大不了扣下就是!
得到同意林阿宝喜不自禁去画了,纪夫人瞧着背影简直没眼看,林遵文也有点点心塞了,往常他这当爹的想要幅画还要好话说尽,好东西不知要赔多少结果还有要不到的,换旁人到好,一盆花就得了。想起过往种种,由不得当爹的不心酸。
夫妻俩静坐半晌,林遵文开口。
“……夫人?”
“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这一想就好几日。插花已经败了,林阿宝画好的画也被纪夫人以观赏理由给扣了下来,谢安那厢到也识趣的没让催,也没再送其它插花过来,还算守乎礼数。阮夫人到是算好时间,再次投帖上门,亲亲热热闲谈一阵聊起儿女亲事,又话风一转说起自家三叔。
“说起来不怕纪妹妹笑话,言道婚事谁还比我家安石更为波折的?起先议亲有一刘姓女子是商议好的,到也没换庚帖,长辈一句口头之约。”阮夫人偷偷打量纪夫人脸色,见对方神色一动,继续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石连对方面都没见着就同意了,不想婚事还没谈成,家翁去世,安石为守孝只得耽误婚期,那刘氏人家到也好说话,是同意延后三年的。”
言罢眼眶染红,纪夫人跟着红了眼睛:“阮姐姐,都过去了……”
“瞧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了。”阮夫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摁了摁眼角,继续说道:“三年孝期一过原本打算过礼,不想家翁母这时候病了。翁母最为喜爱安石,安石伺候病床前连选官一事都耽误了,婚事就更别说了。翁母缠绵病榻半年多不幸去世,安石又守孝三年。耽误三年又耽误三年,女儿家家,花期能有几个三年呢?是以安石求兄长作主,与刘氏婚约作罢,这一出孝匆忙出任太守,既又是耽误几年,弄得现在几位弟弟都儿女满堂,就安石一人独居。我这做兄嫂的真是又愧疚又内疚,有时想想,百年后真是无颜面前家翁及翁母。”
纪夫人陪着哭了一场,劝道:“所谓天命如此,不过缘份未到,阮姐姐也不要太过自责了,需知阮姐姐上孝顺长辈下爱护小辈,亲家翁母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