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凌朝风的手,已经抽开了她的腰带,温和地说:“缘分。”
缘分?小晚不明白,可似乎也不用明白,就当是老天爷安排的好了,是不是她用过去,把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
衣衫全散开了,几天好吃好喝的养着,连身上未消退的旧伤痕,都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了。
“我……”小晚想到自己满身的伤痕,忽然捂住了胸口,泪眼婆娑地说,“我很丑,我身上都是疤痕……”
“小晚。”凌朝风轻轻唤她的名字。
“凌掌柜……”小晚应着。
话音才落,屁股被轻轻拍了一巴掌,不疼,反而痒痒的往心里钻,凌朝风问:“还不改口?”
小晚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凌朝风说:“小晚,我会好好待你,往后再不许哭了。”
她含泪答应着,她终于可以重新再活一次。(未删减版,微信平台发布)
正文 018 只会盼着你好
美好的一夜,小晚正式成为了凌朝风的妻子,没有痛苦,没有一丝丝不情愿,丈夫的威武霸气,的确让初历人事的小娘子无力承受,可是在寸寸呵护与疼爱中睡过去,十七年来,头一回与人同眠,却是满心安稳。
她被绑在柴房时,听见妇人们在窗下传说这个男人,说他块头太大,说他会弄穿小晚的身体。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又屈辱又害怕,把凌朝风想象出无数种可怕的模样,结果她嫁的男人,这般玉树临风,样貌堂堂。
甜蜜酣实的一觉,醒来时,浑身酸痛,双月退小腹最是,回想昨夜,不免一睁眼就羞红了脸。
窗外鸟鸣婉转,缕缕阳光透进来,天已大亮。
房门开了,小晚心头一颤,忙把眼睛闭上,凌朝风却坐在床边,轻轻挠她的腰窝:“醒了,还装睡?想偷懒不干活?”
小晚娇然睁开双眸,抿着唇,回味着昨夜缠绵的温存,虽然早在成亲那一夜就把身体完全露在了这个人的面前,可昨晚才是真正值得她珍藏一生的回忆。
她嫁人了,她嫁了这样英俊的男子,她嫁了如此疼爱的自己的丈夫,她原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不会遇见好事。
缓缓坐起来,小心用棉被遮掩衣不蔽体的身子,便露出了底下的床单,鲜红的床单上,落下一片褐色的印记。
羞赧的人慌忙用被子遮盖住,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想着凌朝风该笑她了,可他另扯过一床被子将她裹住,虽没有说话,那温和的目光,便能教小晚的心都融化了。
才几天,凶巴巴的人不见了,动不动威胁要打断她腿的人去哪儿了,也是,那几天的自己,上天入地折腾要逃跑,他不威严地震慑自己,难道再把她绑起来吗?
小晚窝在凌朝风的肩头,弱声道:“我这几天想,客栈有那么多好吃的,还有婶子和彪叔疼我,而你也不是坏人,我就觉得嫁给你不委屈,可我不是只贪这里的安逸,我……”
“你若是个坏姑娘,我也不会要娶你,想嫁个好人,每个姑娘都这么想,不是吗?”凌朝风轻轻拍她的背脊,“你的一辈子,本是注定没得选择,我强娶你来,你不情愿才是人之常情。”
“相公。”小晚轻轻念,她好喜欢这两个字。
凌朝风一笑,松开怀抱,细细地看着小晚的眼眉:“什么?”
小晚目光痴痴,含笑问:“我进门前,你就知道我了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吗?”
凌朝风颔首:“青岭村里的小美人,我都听媒婆说了。”
小晚神情一变,变得恐慌,声音越发轻了,垂下眼帘嗫嚅道:“那你也该知道……命太硬了,我娘和姐姐,还有奶奶都……”
凌朝风伸出手指,抵住了小晚的双唇:“只是巧合,是不相干的人嘴碎,不是你的过错,娘亲和姐姐,还有奶奶她们在天上,只会盼着你好,用尽全力保护你。你看,不是把我找来了?”
这样新奇而温暖的说法,小晚打从记事起,头一回听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命太硬,害死了亲娘和姐姐,害死了尚未年迈的祖母,也害得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把眼泪收回去。”眼看着娇妻眸中湿润,凌朝风板下脸,嗔道,“哪有这么多事值得哭,我不爱看你哭。”
“我不哭。”小晚忙揉揉眼睛,而她抬起双手,身上的被子自然从肩头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倒也罢,她最怕让凌朝风看见那些伤痕,毕竟不是一点点,是到处都有。
看着娇小的人惊慌地扯起被子,掩盖那些伤痕,其实凌朝风早就看过,更是mo到很多地方还微微凸起或是结痂。当然也有一些已经长出新的皮肤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但靠的都是年轻自行愈合,似乎从没上过什么药。
“我去找疗伤祛疤的膏药,给你抹上,过些日子,伤痕就都看不见了。”凌朝风说。
“我不要……”小晚低着头,她不想给他看见那些可怕的存在。
凌朝风却道:“让张婶给你上药。”
小晚的头摇得更用力。
凌朝风轻轻一叹,不愿强迫她:“那你自己上药?”
“嗯。”她偷偷看了眼相公,没见他露出不悦,不觉便笑了,凌朝风在她鼻头轻轻一刮,“快起来,去吃早饭。”
小晚轻轻推他:“你先出去,我要收拾一下,这床褥要换一换的……”
待得凌朝风离去,小晚便起身洗漱,将屋子床铺收拾干净。
对镜梳妆时,想到自己已嫁做人妇,该将满头青丝高高盘起,可她从没盘过头发,笨拙地侍弄半天不得法,心想若能请张婶来教教她就好了。
不料没多久,张婶就在门外轻声问:“晚儿,要不要我帮你梳头?”
小晚惊讶地看着张婶走进来,是碰巧吗?难道嫁给凌朝风,运气开始变好了,她这几天,特别容易心想事成。
不论如何,发髻梳成了,年轻女子,是姑娘家还是小妇人,发髻是最明显的标识,孙夫人他们来时,小晚还梳着长辫子,人家自然是把她当丫鬟看。
此刻楼下已经摆了早饭,凌朝风和二山在柜台旁说话,彪叔端着香喷喷的炒面走出来,抬头见到俏丽的小娘子,连声赞:“我们的新娘子,难道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凌朝风抬眼看来,红衫白裙的人儿,将青丝盘成了发髻,越发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肤如雪唇如樱,含羞带怯地跟在张婶背后,时不时偷偷看向自己。
张婶见众人都呆呆的,忙笑道:“吃早饭了,都不饿呀?”
喷香诱人的肉丝炒面,黄灿灿的炒鸡蛋,清爽酸甜的腌黄瓜,还有火红火红的辣白菜,桌上一大锅粳米粥热气腾腾,这样丰富,甚至奢侈,小晚又馋了。
众人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地吃一顿早饭,小晚和凌朝风坐一条长凳,挨得近近的。
吃过早饭,小晚继续回房收拾东西,凌朝风进门来,递给她一袋钱。
“这是那天你看见的,二夫人给我的钱袋。”他说,“这与店里的账分开,往后我都交给你。”
小晚羞愧地说:“相公,我不识字,我也不会记账,钱还是你来管。”
凌朝风问:“不识字?”
小晚赧然点头:“嗯,我没念过书,不认得几个字。”
凌朝风拉着她的手坐下:“我下午才出门,这会儿闲着,我们说会儿话可好?”
小晚见丈夫没看不起她,安心几分:“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楼底下,彪叔要找掌柜的核对明日招待客人的菜单,被张婶喊下:“没眼力见的蠢东西,你自己做主就是了,别去打扰小两口。”
彪叔摸着胡渣,嘿嘿笑:“真不容易,咱们客栈有老板娘了。”
这会儿功夫,青岭村里,妇人们纷纷从地里归来,忙着做好了午饭送去田里给自家男人吃,路过穆工头家,见许氏坐在屋檐下搓玉米,女人们喊道:“文保他娘,你们家怎么还吃玉米呢?”
许氏笑道:“这话说得,我们家发财了不成?”一面招呼,“进来喝口水,我早晨炒的瓜子可香了。”
女人们便进来,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家长里短说别人的闲话,忽地有人说:“村头李家的,前日里在镇上瞧见你家小晚了呢。”
正文 019 到底怎么回事?
“凌霄客栈不是在白沙镇十里地外的地方吗,她在镇上做什么?”许氏给她们倒水,好奇地问,“见着她啥样?”
正好村头那家从地里回来,被众人拉进篱笆院,那妇人便说:“我瞧见个小娘子,穿着玫红夹袄,鲜鲜亮亮,模样和你家小晚很像,另有一个比咱们年轻几岁的女人,坐着马车上给她买一串糖葫芦吃。”
众人听着,便说起凌霄客栈前日里刚死了京城大官的夫人,果然他们店里每回死了人,就到镇上卖包子。
有人说:“看样子,那客栈里的人,待你家小晚不错,那妇人兴许就是婆婆。”
却有人说:“那个凌朝风好像没有爹娘,客栈里倒是有个女的打杂。”
许氏吐着瓜子皮,翘着腿若有所思,隔壁家的王婶问她:“小晚没回门?”
“我只想把她打发出去,哪里还指望她回来,她别给我惹祸,害得那边来找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许氏摆摆手,“那丧门星小妖精,离得越远越好。”
村头李家的说:“你别说,小晚的模样本就好,那日我瞧见穿着好衣裳坐在马车里,就怕自己眼花,不像是吃过苦的人家的孩子,倒像富贵人家的姑娘了。”
许氏瞥她一眼,冷笑道:“在家她也没吃苦啊……”目光幽幽扫过众人,拍拍身上的瓜子皮说,“赶紧回去做饭吧,别饿着你们家男人。”
女人们呵呵笑着离去,窃窃说着悄悄话,必是指责许氏从前虐待小晚,她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拿笤帚来扫瓜子皮。
隔壁王婶却拉着她轻声说:“妹子,你别怪我多嘴,你想啊,文保他爹常年在外头,文保还那么小,这少说还有十来年的光景才能指望得上。家里上上下下地里的活儿,全在你一人身上,倘若大女婿是个中用能使唤的,哪怕不出力气出点银子,也能帮衬家里不是?”
许氏眼睛一亮,王婶说:“单单聘礼就出一百两,别说咱们村,白沙镇上的大户人家都没这么阔气,家底一定了得。”
“她婶子,你的意思是?”许氏皱着眉头,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算计,又胆小地说,“凌霄客栈我可惹不起,他们杀人,那个凌朝风是个怪物。”
王婶道:“眼见为实,打听打听看一眼,也是你做娘的本分,谁还能说你什么?若能从小晚身上捞一些,将来还不都是文保文娟的?”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许氏道:“容我想一想。”
午后,凌朝风出门办事,彪叔带着二山去采购,听说明天有商客路过要投宿,小晚便麻利地跟着张婶打扫客房。
张婶把每间房门牌上的字都教给小晚认,小晚问:“这屋子住一晚上多少钱?”
“南面这四间,十两银子一晚上,北面这四间房,五两银子一夜,酒水餐饭另算。”
小晚呆住,她虽没怎么摸过钱,也知道钱的价值。十两银子,遇上节俭的人家,一家三四口人买粮食够一年不挨饿,在这里,只住一个晚上还不算饭钱?
“怪不得没有客人。”小晚说,“这么贵呀。”
张婶笑悠悠:“你别说,咱们的客人,还不少呢。”
小晚将信将疑,也暗暗嘲笑自己多操心,她本是什么都不懂的,店里自然有店里的营生,她还真开始把自己当老板娘了。
八间房里的床单枕巾全换上干净的,虽然孙夫人他们来之前就换过,且只住了云蓬云莱两间房,可为了对得起这么贵的住店钱,果然是要殷勤替换。
她抱着一摞床单枕巾到后门井边去,满满地塞了一大盆。
天色已经不早,不知赶不赶得及在日落前洗完,小晚一面从井里打水,一面想着要是能快些把活儿都干了该多好。
她拎着水桶转过身,惊见水盆里出现一个漩涡,床单枕巾在水里飞转,而她手里的水桶,嗖的一下飞过去,脏水被泼出来,干净的水又灌进去,洗衣棍自己飞起来敲得咚咚响……
张婶在店里听见小晚惊叫,慌忙跑来后面,见小晚跌坐在井边,她紧张地问:“晚儿,怎么了?”
“水、水……”小晚结结巴巴,可是张婶一出现,水盆里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水耗子?”张婶笑着,“被吓着了吗?秋天了,它们要来找粮食准备过冬了,别怕,等我去洒灭鼠药,看它们还敢不敢来。”
张婶把小晚搀扶起来,跑去准备灭鼠药,小晚蹲在水盆边,盯着盆里的水和床单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伸手拨了拨,没再动了。
是她眼花了?是她眼花了吗?
忽然,水盆里的水,又飞速旋转起来,小晚立刻跑回去找来张婶,拉着她一起看,可是张婶一出现,一切都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