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放手。”唐璟淡淡说了一声，陆邵仟不放，她再怒吼强调一声：“放手！”
    一直以来她的话，陆邵仟惟命是从。陆邵仟不甘心的放手：“唐璟，你能不能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
    “我没有给过你吗？”唐璟眼中有愤怒、嫌弃、鄙夷、失望，唯独不再有爱意。
    陆邵仟渐渐垂下手，不敢再去看唐璟眼睛，他太了解唐璟，了解到心脏快要撕裂，他知道他再没机会，他们之间——
    “对不起，对不起……”陆邵仟一声声对不起，祈求唐璟心软。
    “分手吧。”唐璟语气冰冷，强势不容违抗。“到此为止。”
    陆邵仟甚至没有勇气抬眼再看唐璟，浑身僵着。
    唐璟直视着陆邵仟的脸，最后抿唇一笑，眼睛瞥向上方，冬日里的阳光如此刺眼。她的眼光真好，第一次见到陆邵仟，就觉得眼前的男人气质卓雅，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她一直坚信陆邵仟哪怕眼下没什么钱，但将来功成名就，他一定是精英中的精英，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原来，不食人间烟火、淡薄名利的气息，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王子。误闯民间。
    她白白为他操了心。
    陆邵仟，我为你感到高兴，不再为生活奔波，不再为他人眼神。
    却和她再也没有关系。
    唐璟回到酒店，拖出行李，立即换了家酒店。
    电话震个不停，她拉黑了陆邵仟电话。
    这时，汤阿姨发来一条问候短信。
    【璟璟，你爸爸在家踱步转来转去，我猜他是担心你，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夏愿、韩笑飞、玫玫、靳秀八卦，一个个发来表情包，一副你懂的意思，等待回音。
    惠女士悠闲逛街，在社交平台上晒出一件漂亮裙子，说【日常觉得适合，买给璟璟。】
    哐啷一声，手机砸在梳妆台镜上，最后手机躺进垃圾桶。
    唐璟绝不会给陆邵仟任何机会。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坚硬无比。做的决定，绝不后悔。立下的誓言，一定做的到。
    天黑，天亮，再天黑，唐璟感觉不到饿。
    唐璟用了一天一夜，想清陆邵仟家里的事情。然后又用一晚上的时间，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陆邵仟的时候。
    心口的气焰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深深的落空感取而代之。
    她和陆邵仟在一起三年，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他很温柔，包容她的坏脾气，纵容她一切外人看起来很过分的事情。支持她的每个决定，一直默默的像只维尼熊守在她身后。
    她不喜欢回家，不想看到爸爸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还要装着大气无所谓。恶毒的希望汤莉有天会后悔跟了她爸。她争强好胜，在自己的领域狠狠把别人甩在后面，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加倍努力。这些不光彩的小心思，陆邵仟每个都无比清楚，笑着说，我认为你很好啊。
    唐璟再也绷不住，身子慢慢滑下卷曲，蹲到地上，双手捂住脸。
    她期待过她理想中的爱情和那个人，陆邵仟出现了。
    唐璟去了酒吧，用酒精麻痹思绪，她不愿再想。
    可醒来，身上、心里，每一个都比醉酒更痛。
    如果陆邵仟没有出生在那样的家里，该多好。
    如果她父母不曾离婚，该多好。
    如果再来一次，她会不会做的更好。
    太多的如果、假设，唐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越想越荒唐，越想越是她的错，怀疑自己不够珍惜、做得不够好。
    迷糊的时候，疯狂的想念陆邵仟，找无数个理由，原谅他。一天里也有清醒的几秒，他们结束了，她绝不容许有人诋毁她的父母家庭。
    唐璟丢掉手机，离开北京，坐上一班前往大西北的列车，去了新疆一个叫白哈巴的村子。
    白哈巴禾木草原，正处极寒之时，没有游客。唐璟住进一家牧民家里，睡帐篷、喝果酒、吃羊奶、骑马，没有网络、没有电话，只有一台收看新疆本地电视台的电视机，她与世隔绝。
    辗转大半个月过去，唐璟躺在床铺上，听见主人说起新的月份，三月里计划安排，要做哪些事。陡然坐起，三月了啊。
    江城颐园市，三月已步入春天，街角开满了迎春花。
    唐璟站在十字路口，既不知她该去哪里。家里、学校、舞蹈室、chicago，她消失了大半个月，该如何解释。
    最终，唐璟去了学校后门，她跟陆邵仟合租的出租屋，她还是控制不住脚步，想去看看。
    唐璟走进屋里，一切都未曾动过，和他们寒假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落了灰，鼻尖酸涩无比，眼眶顿时红了。
    陆邵仟没有回来过。
    唐璟收拾了所有东西，共同用过的，统统扔掉。陆邵仟个人物品封箱，交给房主，说一个月如果无人来领，随便处置。
    她的东西。唐璟借房主电话打给韩笑飞：“飞飞你在哪，有时间吗，帮我搬家，我打算回学校宿舍住。”
    韩笑飞接到电话，放下手中事情，联系夏愿，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唐璟出租房。
    夏愿怒气冲天，她想冲上去抓住唐璟，质问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关机不接电话，我们找你找的发疯！知不知道你不在的半个月里，院系发生了多少事情。你疯了吗，因为你的消失，多少人受到牵连。
    可她见到唐璟，神情萧索，脸色灰败，整个人瘦了一圈，硬生生停下脚步，望着她：“唐璟，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大家有没有经过失恋，那种被外界原因打败的恋情。
    即使舍不得，却不得不咬牙断开联系。
    愿我们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唐璟爱过陆邵仟，但也到此为止了。
    25、文学城独发
    唐璟说先讲学校的情况。
    夏愿韩笑飞对看一眼, 韩笑飞举手拦住爱冲动的夏愿，她来说。
    “大年初七，王院长联系上我们每个人, 动员找你。金葵舞剧第二场定在颐园剧院, 首次对外公开售票，几乎一分钟售罄，票被各大渠道垄断，因为首场成功, 唐璟,
    你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王院长订了三十张票，请她的老师和省歌舞团的领导捧你场, 你是她的得意门生。金葵反映，你辞演了,
    本以为休息几天你想通回组，结果谁都找不到你人。金葵工作室法务气的想要起诉你毁约, 不知是院系替你挡了, 还是他们突然罢手，最终这件事压下来。”
    “你以为没人追究你辞演, 你很幸运吗？”夏愿忍不住开口：“佟婉燕顶替了你, 美其名救场,
    挽回王院长脸面。唐璟你看了新闻吗？你去各大剧院门口看看，全是佟婉燕的海报。金葵老师舞剧圈内知名度、口碑，班底一流，你为什么辞演, 把大好的机会送给佟婉燕？”
    “是啊，虽然首演成功，但毕竟在颐园大学，并没有对外公演。真正圈内人士观看的第一场，媒体宣传报道的是从颐园市剧院开始。人们看到的是佟婉燕，她现在火了。颐园各大剧院演出完，开始全国巡演。被誉为舞蹈圈里最闪耀的新人之星。”韩笑飞声音越说越低。
    夏愿冷哼一声，继续道：“上个星期，我们准备几个月的作品，参加雄楚杯舞蹈大赛，唐璟你搞什么，你人呢！我没办法顶替你的位置，我有自己的位置。佟婉燕借口巡演回不来，她这个时候怎么不替你了！院校临时找不到人，你是领舞位置！冲金的节目，因为你的缺失，只得了一个优秀编舞奖，但凡参加的团体都拿了。王院长脸面挂不住，回来大发雷霆。还指望这次获奖增加履历经验的学弟学妹各个沮丧生气。现在院校没有一个人不在怪你，说你骄傲膨胀，目中无人。佟婉燕老师还提出，你开学没来报道，违反校规，你还背上一个处分。去他妈的开学报到，大四下学期谁不是忙实习，这摆明针对你整你。”
    韩笑飞哈哈几声缓解紧张气氛，平复夏愿好了好了。然后探近问唐璟，开玩笑：“唐璟，你不能因为准备结婚，跟陆大米回家，就把学业抛开一边，什么都不管了呀。江湖险恶，看看你一不留神，佟婉燕小人得志了吧。”
    唐璟听见陆邵仟名字，黯淡的目光突然有力瞪向韩笑飞，韩笑飞咬唇闭嘴，以为讲错话惹唐璟生气了。
    夏愿皱眉想到问题重点：“陆邵仟呢？你为什么搬宿舍住？他怎么办。”
    唐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走的半个月里，陆邵仟竟未找过夏愿她们，通过她们来找她，陆邵仟你好样的！
    “你们听好。我只说一次。”唐璟冷冷道：“我、陆邵仟再无关系，从今往后别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个人。”
    什么？夏愿手中玻璃杯摔落在地，碎得彻底。韩笑飞先看见唐璟的样子，再听了这段话，一下子联想太多，嗓子粘住，想问也开不了口。
    唐璟在街边小店买了一个只有最原始接听打电话、发短信功能手机，再回到宿舍，好在只剩几个研读音乐学的苦读书份子，还住在学校，看见她，无不惊讶。
    唐璟撕下床架上一排排和陆邵仟的大头贴，扔进垃圾桶。打水做卫生，弯腰、蹲地，里里外外抹着灰尘。发丝垂下，手上沾满污水，抬起手背别至耳后。
    唐璟从未做过卫生，家里的家务一向由陆邵仟在做。她不知道原来做卫生这么耗时间、繁琐。
    抹布跌进水中，唐璟坐在地板上，想着想着，神情呆滞，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
    五点半，夏愿打来电话说去吃饭。唐璟恩了声，拍拍裤子站起来，天色暗去，房间一片灰暗，她既不觉得。
    唐璟回校，还搬回宿舍住，消息传的很快，不少人专程跑回来看热闹。
    唐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漫长的走道，她仿佛看见陆邵仟一手帮她提着行李，一手欢天喜地牵着她，他说，从今往后让我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唐璟暂停脚步，转身跑回宿舍，重重关上门，背抵着门再次滑坐在地。她不接夏愿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等下靳秀要来找我，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黑暗中，没有人看见她。唐璟还是不觉得饿，天黑坐到天亮。
    靳秀通过夏愿，要到唐璟新号码，打来电话询问：“唐璟，你再不出现，学生家长要告咱们欺诈了。”
    慕名而来学舞的成年人靠靳秀解释，还能理解。唐璟手下几个高考生，年前作品经唐璟指导打磨的差不多，而且关系很好，也不存在误解。偏偏一个走了熟人关系，汤莉同事的亲戚的小女儿准备报考s大舞蹈附中，非得找唐璟指导考试作品。眼前考试时间快到了，唐璟不见了，家长几次找上门，说他们收了钱临时换老师属于欺诈行为。
    唐璟洗了把脸，匆匆赶去舞蹈室。
    靳秀刚想张嘴，我去，唐璟上哪里减肥一圈回来，瘦的只剩下骨头。
    唐璟一脸肃杀之气，靳秀先带她去见那位成天坐在舞蹈室，遇人就说是非的大妈。太影响他们工作了。
    大妈说得很清楚，唐璟如果影响了她女儿考试成绩，与名校失之交臂，她跟他们没完。
    唐璟赔礼道歉，态度诚恳，说好我们马上上课。
    临近考试，小姑娘在家里几乎除了睡觉吃饭，全天都在练基本功。之前在唐璟舞蹈室，唐璟合理安排，她身心还属于比较放松状态。唐老师几个星期时间不在，她妈妈生怕她掉队逼她在家里狂练习，她感觉随时可以睡着。
    “放轻松，肩膀别端着，腿转过来，对。”唐璟摆好小姑娘压腿姿势。“先热身，活动一下，一会儿我看你成品舞跳的怎么样。”
    “好的，唐老师。”
    唐璟靠在把杆上，眼睛不知不觉望向镜子下面一排凳子，往常陆邵仟总会坐在那里等她下班。
    “唐老师，我腿有些酸……”小姑娘刚说完，身子抖了抖坚持不住向后跌去，站立的膝盖内弯折叠压下，身子整个摔倒那只腿上。
    唐璟听见一声轻响，她的双手来不及阻止一切。
    小姑娘母亲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唐璟，唐璟向后，背部实实撞上铁杆。
    “别碰她的膝盖。”唐璟忍痛撑了一把杆子，起身去追大妈。“别动她。”骨折强行移动，会造成二次伤害。
    大妈不顾唐璟阻拦，抱起小姑娘冲下去，拦车去了医院，路上小姑娘的腿一荡一荡，表情万分痛苦。
    急诊室门外，大妈抬手去打唐璟，靳秀、璐璐拉着激动的母亲，叫唐璟先走。过路不少人群，不管认没认出唐璟，纷纷举起手机拍下眼下一幕。
    一个天资过人，一心备考，胸有成竹的小姑娘，因为老师过错失职，导致受伤，影响考试，也许小女孩再也不能够跳舞。
    可恶的老师，害了小女孩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