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23卖文买馒头的第一天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 纪涵几乎是第一时间拿起了电话，下意识就想向爱豆报告这个好消息, 就如同他之前对她所做的那样。
    没错, 在半个月之前，章御接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个角色, 虽然只是为某低成本番中的某个路人角色配音, 却也同样算是踩着“结实的踏脚石”迈出了第一步。
    电话很快被接通，其中响起了她熟悉的温和悦耳嗓音, 包含着满满的无奈感——
    “再稍微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啊？”纪涵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是章御的午休时间, 毫无疑问, 他正行走在“投喂她”的路上, 带着菜和狗。
    她有些不满地鼓了鼓脸，心想难道在他的心中她就是个吃货吗？
    虽然她饿极了也的确是会催，但也不是很频繁……吧？
    章御没撒谎, 他的确是很快就到了，也的确是带着菜和狗。他对纪涵家冰箱和厨房的熟悉程度比她这个屋主人更甚, 所以时而会帮她补充库存。
    甫一打开门，纪涵就见被章御放在地上的狗朝自己“滚滚而来”——这句话完全没毛病，虽然它现在走的很稳但因为一身的小奶膘, 所以行走间依旧是个滚动的白球。
    章御看着自家狗丢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想这也许和它叫“丸子”也有点关系。
    这名字里还藏着点故事……
    捡到狗的那天晚上，纪涵回去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点事情, 这件事就是他也好章御也好都忘记给狗取名字了。讲道理，一般来说这不该是首要事物吗？两人居然一起忘记，也只能说他们很有默契。然后，第二天，不放心它一个人呆在楼上的章御在征求了郑大爷和马大妈的同意后，将小狗放在了楼下的花店中，一边招待客人一边看着。可爱的动物幼崽向来受人类欢迎，所以花店的生意不仅没变差反而更红火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郑大爷见到它后一口一个“旺财”地叫了起来。
    章御当时的内心是绝望的，郑大爷却振振有词，养猫叫来福养狗叫旺财，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嗯，对一个把花店取名为“美丽花店”的人来说，这也许是正常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么可爱乖巧的狗一生都要顶着这样的名字，身为主人的章御就发自内心地觉得忧伤。好在马大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果断镇压了自家老板顺带请来了最终boss纪涵。
    于是乎，小狗狗的名字就从“旺财”变成了“丸子”。
    圆滚滚的肉球球叫丸子，完全没毛病嘛！
    咳，纪涵绝对不承认自己取名的时候稍微带着一点坏心眼，它和它的主人名字加起来就是“章鱼丸子”什么的，完完全全是巧合啊巧合！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被两个人一起捡回家的缘故，丸子很喜欢纪涵，每次一见她第一件事就是扑过去抱住她的小腿，然后死活不肯松开。完全习惯了这件事的纪涵从章御手中接过一半塑料袋，就这么脚上挂着狗往屋里走，锻炼腿力的同时还顺带擦了个地，一举两得。
    “今天有菠菜？”
    “嗯。这两天刚下了一场霜，菠菜没有你讨厌的涩味。”
    “打算怎么做？”
    “你要是饿得厉害的话就清炒，不厉害就做菠菜丸子汤。”
    “那就后者……等等！”自然而然聊上家常话题的纪涵突觉不对，然后只觉得哭笑不得，她最开始想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眼看着走到了客厅，她抬起脚轻轻一甩，丸子就“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角落里，那里和章御的住处一样，已然摆放上了狗窝狗食盆等物品。纪涵有时候都觉得她家像是“托儿所”，章御每天固定地带着孩子来报道。
    “什么？”
    “今天有家公司联系了我。”
    听到这句话后，章御原本写着疑惑的眸子顿时盛满了欣喜，毫无疑问，他是真的在为她高兴。
    “哪家？”
    “雄鹰。”
    “雄鹰？”章御仔细在记忆中寻找着与此相关的信息。
    “不用想了，不是很有名的小型动画公司。”纪涵镇定地说道，“一家喜欢将三流轻小说作品改成三流动画作品的公司，到现在都还没倒闭只能说是个奇迹。”
    她这话说的不是很好听，但也的确是事实。
    “无论如何，是个开始。”章御目光诚恳地说道。
    “嗯。”纪涵点头，她没为这种事觉得失望，说实话，业界有名的动画公司根本不缺动画导演，根本不可能请她这种刚出道的新人。而且说实话，一开始就进有名公司对新人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么说吧，一个大家都习惯性考90分的班级，哪怕你考了95分，也没人会觉得很惊讶，而一个大家都习惯性不及格的班级，你若是能考出个70分，就会瞬间引起注意。
    更别提公司越大越有名，内部也就相对更复杂。她对这些都完全没兴趣，只想要借此熟悉业内以及寻求一个更容易凸显出自身优势的地方。
    就这个意义而言，雄鹰挺合适的。
    正如章御所说的那样——无论如何，这是个开始，至于是不是个“不错的开始”，就要看她自己了。
    大概是为了庆祝，这天中午章御将午饭做的极为丰盛，被投喂到撑的纪涵事后捏着自己不知何时出现的小肚子，森森地觉得自己的将来很有可能是变成“丸子二号”，然而即便如此，也百死不悔！真·脑残粉，就是这么坚定！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纪涵便没有耽搁也没有再等别家以便“货比三家”，很是果断地与雄鹰动画那边进行了接触。事情与她所想的差不多，雄鹰动画是想找她做一部1月新番的导演。顺带一提，华夏国这边绝大部分新番都是1月、4月、7月和10月放送，具体原因无需赘述，反正现在已然约定俗成。
    1月乍看之下很遥远，但时间其实还是很紧的。因为在这短短两个月间，纪涵作为导演要统筹全部工作，选定工作人员再与他们一起敲定各个细节，然后还要制作成品，总之工作很多很繁重，时间完全不够花。
    考虑到此，纪涵在确定合同没坑后，很是果断地就与雄鹰达成了合作。
    她接手的这部动画名叫《魔法校园传奇》，是根据同名轻小说改编的，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部充斥着魔法、校园、后宫、龙傲天元素的三流小说。可以想见，这种满是套路的小说如若完全遵循原着去改，八成又是一业界渣作。所以纪涵在第一次开会时，就很是直截了当地向几个领导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部动漫要大改，从头到尾地大改。”
    “……大改？”公司最大boss——熊总对此心存犹疑，“怎么个大改法？”
    “全盘推翻，完全重建。”纪涵很是果断地说，“从名字、人设再到内容，全部都要修改。”
    “这……不好吧？”副总鹰总犹豫地说道。
    没错，公司的名字正是从这二人的姓而来。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这也是“宿命的相逢”啊。
    “我刚才看过了合同。”纪涵说道，“合同中作者同意将作品完全托付给我们，也就是说他不会在这方面对我们形成阻碍。”
    这就是三流小说作者的悲哀，不仅廉价卖出了作品改编权还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如若换成是当红作者——他们不仅可以干涉到动画的选角工作，更可以直接参与到编剧工作中来。
    “但问题是，”鹰总回答说，“如若真的大肆改编，恐怕原着粉不会高兴。”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完全遵循原着去改，至少原着粉会捧场；而如若大肆修改，到时候如若既被原着粉反对又受其他观众排斥，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熊总也是对此持完全相同的意见。
    公司几个上层的领导同样如此。
    由此可见，这个成立了五六年的公司至今都只能做三流动画不是没有理由的。保守固然安全，却也失去了开拓的空间。
    正常情况下说，纪涵的做法是很不妥的。
    因为雄鹰之所以会招揽她，一方面的确是看好她的才能，另一方面也是想借她的名气为作品添点砖加点瓦。故而，她的行为在某些人看来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才刚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想独揽大权”，“不够谦虚谨慎”。按照正常流程，她应该积极而努力地工作个一段时间，在完成一些工作得到一些成绩获得领导的信任后，再慢慢地掌控全局。
    但显然，纪涵并不是“正常人”，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所以会议才刚结束不久，雄鹰就接到了一家投资公司的电话，对方的来意简单概括为一句话就是——
    在下是来砸钱的！
    ☆、24卖文买馒头的第二天
    谁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金钱吗？
    也许有人的确会, 但其中肯定不包含雄鹰。事实上，他们想投资都快想疯了, 没办法, 雄鹰动画现如今的情况用一个词足以形容——不死也不活。这么说吧，制作动画有时候就像是赌博, 因为一部本来不被看好的动画可能莫名其妙就红了, 而一部很被看重的动画也可能莫名其妙就销量暴死了。
    雄鹰动画每年出品的动画分为两种，一种他们只负责制作方面的工作——即只收制作费, 动画最终盈利也好亏本也好都与公司无关，这种占动画总数量的大头；至于另一种又可细分为三种, 即公司参与投资制作的动画、公司购买了改编权的动画以及公司完全原创的动画。
    前一种毫无疑问是纯粹的赢利项目, 不过嘛, 做苦工说到底就是饿不死撑不着。
    要想盈利，还得看后者，高投入高回报嘛。
    而动画制作水平与投入其中的金钱往往是成对比的, 所以，有人肯砸钱, 雄鹰绝对是求之不得。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业界知名的大公司，每一笔可能有的投资都必须认真对待。
    所以, 公司的两位leader——熊总和鹰总都没摆什么架子，亲自接待了投资公司的代表，谈判随之顺利展开。在谈了一小会儿后，两位老总都觉得有点精神恍惚, 不是因为对方的条件太苛刻，而是因为对方的条件实在太过优厚，优厚到让人精神恍惚的地步。
    合同书内容虽多，简化起来就是：投资总金额两千万，硬性规定其中一半砸在《魔法校园传奇》上，剩余一半随意。附加要求，在制作《魔法校园传奇》时，导演纪涵要获得绝对的掌控权。
    “这……”熊总与鹰总对视了片刻后，有些犹豫地说，“恕我直言，《魔法校园传奇》并不算本公司最有发展前景的项目。”
    有句话叫做得陇望蜀，熊总现在的心态就是如此。
    如今的华夏国，依旧存在着低成本动画，比如说那种一集制作经费只有几千到万元的、在电视上循环播放的低龄向动画。但是，观众老爷也不是傻子，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包，动画公司也应该拿出相应的诚意来。雄鹰公司绝大部分动画的制作经费是一集十万元到二十万元左右，比如《魔法校园传奇》的预算就是一集十五万。而他们的重点项目，则会每集投入四十到五十万，也就是说一部十二三集的动画总制作成本为五六百万。
    眼下一下子多出了两千万，如果全部投入重点项目中或者多开几个重点项目……那画面太美熊总光是想想就流口水。这么一想，那一千万砸在《魔法校园传奇》这种一开始就不是非常看好的动画上实在太浪费了。
    与他们谈判的投资代表是一位名叫穆容的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从一丝不苟的头发和笔挺的西装中可以隐约窥见其性格，面对着熊总的话语，他微微一笑，看来颇为和煦，可惜说出的话却是一点也不温和：“恕我直言，熊总，你们在看见这份合同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意识到——我的目标只有《魔法校园传奇》。对于贵公司的其他项目，我和我代表的利益方都没有任何兴趣。”
    熊总面色微变：“你这话……”
    鹰总轻咳了声，打断了老友的话，问道：“既然穆先生您这么说了，那我也直接点问一句，请问您代表的人和纪涵纪小姐是什么关系？”
    事情到了这一步，对方的来意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怒砸一千万让他们完全将《魔法校园传奇》交给在公司内部会议上没能拿到主动权的纪涵。
    对于这个问题，穆容只是再次微微一笑，没有作答，但一切已然尽在不言中。
    金钱不是万能的。
    但金钱也同样能做到很多事。
    比如说雄鹰的两位老总对于这件事就可耻地心动了。
    在律师的见证下，双方很快签订了合同。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签订合同时，熊总和鹰总把纪涵也叫来了。比起之前开会时，这次他们对纪涵是颇为客气，毕竟嘛，这种为了让自己爽快就能怒砸两千万的壕，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更别提，万一她一个想不开继续砸钱呢？他们非常欢迎啊！
    眼瞧着合同产生法律效力、金钱即将到账，雄鹰的两位老总是既高兴又觉得心里酸酸的，因为……这年头的业界新人都是怪物吗？！其实在联系纪涵之前，他们也联系过谢凛，结果对方一句“我在家躺着不动都每分钟能赚上万，让我替你们工作？付得起钱么？”怼回来了。本来还以为那是特例，结果现在又来一个。妈蛋，什么时候动画界的从业标准变成了长得好看又有钱了？也太让人绝望了吧！
    且不论两位老总的怨念，纪涵起身将穆容送了出去。
    等电梯时，穆容推了推眼镜，冷声说道：“纪小姐，恕我直言，我不觉得你这次投资是正确的行为。我仔细阅读过这家公司的资料并进行了数据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投资它们，毫无发展前途。”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制作这种漏洞百出的合同，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纪涵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穆容此人别的方面都很好，就是性格实在太过严谨了。他们的相遇是一个巧合，那时候她凭借着未来经验捞了一大笔钱，正想着是不是索性丢进银行里吃利息混吃等死，结果无意中“捡到了”正落魄的穆容，知道他会在未来成为“金牌投资人”的她非常果断地雇佣了他，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不到一年的工夫她的个人资产就翻了一番。
    对于穆容来说，纪涵授意他给出的那份合同简直是耻辱。除去“一千万投给《魔法校园传奇》”以及“纪涵拥有《魔法校园传奇》的绝对掌控权”这两点不可撼动外，关于剩余一千万的部分……实在有点模糊，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