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节

    十来张四纸从打印机里吐出来,还带着温温的热度。
    刚整理好,苏应衡就叫她下去吃饭。
    以前叫吃饭都是在楼下喊一声,现在他会特意上楼来接她。
    每到这时候,艾笙都怀疑自己是纸糊的。
    “又在?”,苏应衡对她的日常活动规定得很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散布,一一列出来打印,张贴在墙上。
    他的生活一向克制又规律。
    艾笙把东西翻盖住,“没什么”。
    苏应衡狐疑地扫了一眼桌上,没多问,牵着她的手下楼。
    他的厨艺越发精进,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现在严阿姨都在努力研究菜谱,说是怕在先生面前露怯。
    苏应衡就是这样的人,要做就做到极致。
    一碗饭下去,又喝了两碗汤,实在撑不下了。
    她冲还在为自己夹菜的苏应衡摆摆手,“你这是养猪还是填鸭?”
    “哪种都好,都能发家致富”,他清朗一笑,把她吃不完的都挪到自己面前。
    秀色可餐,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优雅吃相。
    他吃菜,艾笙想吃他。
    “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还是被苏应衡听见了。
    “又饿了?”,男人似笑非笑地调侃。
    太丢脸了。艾笙捂住眼睛,脸扭到一边:“没”。
    都怪他,吃个饭都在撩人。
    苏应衡凑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行了,知道你想要这个”。
    艾笙脸上红霞飞舞,嘴里嘟囔着:“谁想要这个?”,笑容却甜甜的。
    饭后艾笙在客厅转悠消食,把苏应衡推上楼做他自己的事情。
    现在只要一回家,他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她身上。
    艾笙怕自己形成依赖,觉得像以前一样就好。
    胃里的饱胀感消下去不少,艾笙才上楼。
    刚到拐角,苏应衡手里捏着一沓纸,怒气冲冲地直奔过来。
    艾笙脚步不由定住。
    苏应衡的眼眸被怒火烧出红血丝来。所到之处阴风阵阵。
    他扬手,冷厉问道:“这是什么?”
    艾笙很想解释,但被他冷冰冰的质问冻得喉咙发紧。
    没人不怕苏应衡动气的样子,吓人到能在心里留下阴影。
    “说话!”,他拔高音量,将艾笙抵在墙壁上。
    背后一片冷硬,身前,是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
    艾笙像只被猛兽狙击的小动物。
    这一刻她无措又委屈。嘴唇毫无血色,水雾在眼中瑟瑟颤抖。
    苏应衡咬牙,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心软,不要被她示弱蛊惑。
    可是,如果她真的不爱这个孩子,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该怎么办?
    男人宽阔有力的肩膀,一瞬间垮了下来。
    撑在艾笙身体两侧的手垂下来,苏应衡腮帮的棱角毕现,将那几页纸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那些冰冷的手术器具,泯灭一条性命时用到的专业术语,以及孩子被分解成几块从母体中被取出的可怕场景,都碎在脚边。
    苏应衡掐住艾笙的脖子,她的后脑勺贴在冰冷的墙面上。
    他眼睛通红,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拿掉我的孩子,你想都不要想!但凡它少一根头发,我活剐了你”。
    艾笙眼睛里的雾气凝结成泪珠,成串地掉下来。
    在他眼里,自己是有多狠心,连亲生骨肉都要剔除?
    说到底,她在他心目中的好坏,靠孩子的安全与否来衡量。
    他把她当什么,生孩子的机器?
    眼泪的腥气冲入鼻腔,一垂眼,泪珠就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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